第9章

盛夏,薑府花池裏麵的荷花盛開的正好,出淤泥而不染,粉裏透著白,當然還有蓮蓬。

薑興凡為了哄妹妹,弄了一個小船回來,一大清早就要帶著薑甜去采蓮蓬,順便還可以在接一些露水用來煮茶,可惜薑甜根本睡不醒,薑興凡也沒舍得叫。

等到薑甜醒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有蓮蓬還有用露水煮的茶了,光看著也是心癢癢,一想到大片的荷花盛開,美不勝收的景色,薑甜都有些後悔自己睡懶覺了。

不過這用露水煮的茶就是不同,好像比普通的水煮出來的更加甘甜一些,茶味也更加的濃鬱一些。

傍晚薑甜央求著薑興凡陪著自己,兩個人坐上了小船在蓮花池裏麵好不悠閑。

遠遠的兩個人就看到了在小橋上來回踱步的薑勝,像是有什麽煩心事情,眉頭緊皺。

薑勝和周薑氏夫妻恩愛,這會兒不回去,大概也是不想讓周薑氏看到自己這副模樣,等到他想通了,或者是看著正常了就會回去了。

薑甜:“爹。”

倏地聽到一聲爹,薑勝四處張望,最後艱難的在荷花池的小船上發現了薑興凡和薑甜,目光落在了薑甜那裏,一下子就樂了。

薑甜:“爹,你怎麽了?”

薑勝擠到了小船上的時候,船上開始顯得有些擁擠了,尤其是薑勝和薑興凡那裏,不過薑甜這邊倒是空出來一些位置,父子兩個默契的沒有擠到薑甜。

薑勝:“我今日從宮裏出來的時候,遇到了承恩侯府的世子陸澤安。”

聽到陸澤安的名字,薑甜都認真了幾分,手裏拿著一個蓮蓬和荷花,襯的她一張小臉愈發的白裏透紅。

薑勝:“我這幾日上朝隻要遇到那位陸世子,他都會姿態極低的和我打招呼,我現在看到他都有些發怵,就怕他想算計我什麽,今日回來,在宮門口,接我的馬車遲了一些才過來,他竟然還想要邀我同行,我當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回想著自己今日在宮門口的遭遇,薑勝隻想說自己幸虧跑得快,上了一位同僚的馬車上,否則誰知道陸澤安想幹什麽,他馬車裏麵又有什麽。

父子兩人幾乎神同步的皺眉,薑甜坐在他們對麵,對著自己手裏麵握著的荷花笑,咬了咬唇,又看著這一池的荷花。

船隻在荷花池上慢悠悠的晃著,天邊的晚霞美無比燦爛。

薑勝見薑甜的模樣說道:“哎呦,阿甜喜歡這荷花啊,我多給你摘一些,你拿回去,我給你挑好的。”

夜裏薑甜拿著荷花一瓣一瓣葉子揪著,嘴裏還念念有詞,起夜的櫻桃和葉子對於他們姑娘晚上總是睡著睡著就起來這件事情已經習慣了,隻是今天這個陣仗,也是讓他們有些難以捉摸。

葉子:“姑娘這是在做什麽?”

櫻桃:“不知道,又拿了一朵荷花。”

薑甜話本子看得多了,話本子裏麵的女主遇到事情想不通的時候,就是這樣,結果正好屋裏麵的荷花開的正盛,她就爬起來拿了荷花坐在桌前。

是為了她,不是為了她,是為了她,不是為了她.....嗚嗚嗚嗚,好好的荷花,都成花瓣了。

薑甜:“櫻桃,這些荷花怎麽辦?”

櫻桃連忙說:“姑娘,這些荷花,做成荷花茶吧?”

薑甜點頭,“行,做成荷花茶吧。”

薑甜揪完了荷花瓣,又去了自己的小書房,對著一張紙想要把陸澤安的容貌畫下來,可惜她覺得自己不足以畫出陸澤安的一分風采,提筆時竟然無從下筆。

一直折騰到了外麵都有人敲梆子了,薑甜才知道,原來都四更天了。

櫻桃打著哈欠,“姑娘在不睡都要天亮了,這會兒老爺大概都起來打算去上朝了吧?”

原本趴在案牘上的薑甜張了張嘴,“我爹都快去上朝了。”

櫻桃點頭,“是啊,從這到宮裏稍微有些距離,老爺還要用早膳呢。”

薑勝和平時一樣,早上天色還未亮就悄悄起來,他沒吵醒正在熟睡的周薑氏,動作很輕的從屋裏麵出去,去了院子裏麵空出來的耳房洗漱又換了朝服,之後便是用早膳。

薑勝從薑家大門出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大哥,薑勝一笑,薑勝的大哥就想起了這段日子被薑勝擠兌的恐懼,尷尬的笑著,飛快的上了自己的馬車。

薑勝輕輕哼了一聲,一撩朝服踩著板凳要上馬車,結果掀開馬車簾子的時候,就看到躲在裏麵的薑甜,自己大哥的馬車還前麵,他不能聲張,直接淡定的坐了進去。

薑勝:“出發吧。”

薑甜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在藏在了薑勝的馬車上了,可是實在是太好看了,算一算自從七夕後,她已經至少十幾日沒有見過陸澤安了。

雖說幾乎一夜沒睡,薑甜臉上倒是沒有絲毫的困倦。

曾經薑甜夜賞曇花時也是這樣,就連陪著薑甜的薑興文都睡著了,她還坐在曇花前眼睛都舍不得多眨幾次。後來曇花開了的時候,她也就滿足了,甚至還有些睡不著,因為見過太過於美麗的曇花,興奮的,和她在期待著見到曇花的時候,是同樣的情緒。

薑甜扯了扯薑勝的袖子,“爹,你去上朝,我在外麵的馬車上等你好不好。”

薑勝先答應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這才問:“你怎麽會想著等爹爹下朝啊?”

薑甜幾乎不會說謊,她支支吾吾,“爹爹,等你下朝了,我們一起去吃城東的餛飩吧,有一個餛飩攤的餛飩特別好吃。”

聞言薑勝老淚縱橫,用衣袖擦了擦眼,“這段日子爹爹是有些忙,一會下朝便帶你去吃城東的餛飩,吃完了餛飩,我再帶你去逛一逛,等下次沐休,爹爹在帶你們一起去郊外的莊園泡溫泉。”

這段日子來京城薑勝忙的和家裏人相處的時間大不如前,不過過段日子也就好了。

馬車到了宮門外的時候,薑勝不放心,還囑咐薑甜如果等著急了可以去不遠處的攤位上等著,這才從馬車上下去。

薑甜掀開了車簾,看著外麵。

薑勝今日心情大好,但是這心情在看到陸澤安的時候戛然而止,陸澤安一身緋色官服,襯得更加的麵如冠玉,氣質斐然,他見到薑勝後後退了幾步對著薑勝點頭。

陸澤安:“薑大人。”

一句薑大人,薑勝覺得自己難受極了,這一大早的,給他添堵做什麽,這幾日周圍的人都以為他同承恩侯府走的近,實際上,他和承恩侯府根本就不熟。

薑勝:“世子,我還有些事情要找我們尚書。”說完了,勉強才沒讓自己露出逃一樣的姿態。

薑勝覺得他們戶部尚書這幾日,好像都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

陸澤安:“薑大人慢些。”

薑勝腳步一個踉蹌這才站穩,隨後加快了腳步走到了戶部尚書李大人旁邊。

薑甜目不轉睛,她沒想到陸澤安一襲緋色官服竟然如此驚豔,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於灼熱,陸澤安像是有所感應一樣回頭看了一眼,兩人遙遙相望。

那人身姿如鬆,眉眼如畫,薑甜看了一眼還覺得不夠,隻想一直望著。

車夫正在駕著車去一旁等著薑勝下朝,馬車掉了個頭時,薑甜這才老老實實的坐在馬車上回想著剛剛。

等著薑勝下朝一點也不枯燥無味,薑甜雙手捧著自己的臉頰,無意識的還會露出一些笑意。

從前薑甜作畫醜就醜了,沒有什麽造詣就沒有什麽造詣了,可是現在她好想畫一幅陸澤安的畫像啊.....她垂眸看著自己的纖細的手指,抿了抿唇。

如果當初她用功一點,或者是聰明一點就好了,想著這些,薑甜幽幽歎息。

下朝時,薑勝主動和相熟的人同行,幾人談論起了家裏的兒女,薑勝倒是得意。

薑勝:“我剛剛回京如今正忙,我閨女真真是貼心小棉襖,從小便喜歡我,願意待在我的書房裏麵陪著我。今日還約我一同去城東的餛飩鋪子吃餛飩,說是那邊的餛飩好吃。”

這話倒是引得不少人羨慕,還有人提起了那城東的餛飩鋪子,確實味道不錯,這才開了多久,每日若是去的稍微晚了一些,都吃不上。

聞言,薑勝倒是加快了一些步子。

從前在江南的時候薑勝也經常帶著薑甜出去,兩個人也一起吃過攤子上的小吃,自從來了京城倒是沒有過。

陸澤安站在後麵的台階上,神色微動,“城東的餛飩鋪子?”

陸澤安從宮裏麵出來的時候,薑家的馬車已經行駛挺遠了,他看了一眼給自己拿著板凳的小廝,“城東的餛飩攤知道麽?”

小廝一愣然後點頭,“世子,知道,最近好像去吃的人很多。”

陸澤安嗯了一聲,然後說道:“去城東的餛飩攤。”

小廝:“........”

他們公子不是不喜歡吃外麵攤位上的東西,怎麽今日要去城東的餛飩攤了啊?想到這個他還咽了咽口水,那裏的餛飩是好吃,當下他也不多想,連忙抱著板凳坐在了馬車外麵,還催促了一旁的車夫動作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