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娛樂圈世界
“……你說這孩子, 第一次進入龍傲天模擬就得了S的評分?”
“對的主係統,簡直太不可思議了!他不怕黑暗,也不怕各種各樣的鬼怪,無論怎麽樣危急的情況都能保持冷靜理智, 我們龍傲天部門就需要他這樣可靠的人才!”
“原來如此……那的確是很難得。既然這樣, 就把他留在我們這裏,簽份正式員工的合同吧。”
“說到簽合同, 那孩子今天出模擬世界的時候問我, 為什麽裏頭的人都沒有編號, 稱呼都很奇怪。主係統,咱們是不是該給他取個名字?總不能合同裏也用0010這個編碼吧, 會不會顯得像個係統?”
“名字嗎。唔,這個的確很重要,既然我們收留了他,應該承擔起這個命名的責任來。”
“讓我仔細想想……哦!有了, 那不如就……”
就什麽?
“宿主——”
“宿主!”
呼聲由遠及近, 機械音裏帶著焦急。
燃灰終於掙脫束縛,猛然睜開眼。
這次任務登出後, 沒有出現在係統空間。
眼球上濕潤無比, 燃灰眨眨眼,發現自己沒穿衣服, 正安靜懸浮在海洋般湛藍的修複液裏。
頭痛得厲害,他緩了會兒神, 才看見那個在修複艙外激動得撲棱棱亂竄的小光球。
燃灰張口想喊002, 嘴裏卻咕嚕咕嚕, 吐出一串泡泡。
“……”
宿主說不出話, 002也不在意, 激動地上躥下跳,彈力球一樣:“宿主,你終於醒啦!”
燃灰對它眨眨眼,唇邊又溢出一串泡泡,慢悠悠浮上修複液頂端。
002絮絮叨叨和他講當時的情況,被強製彈出後,係統空間就徹底斷開了和那個任務世界的連接,任憑代碼部門怎麽沒日沒夜維修都沒修好。
002一直在焦急地等待重連,但不僅沒有等來回去的機會,反而得到世界即將崩塌的壞消息,簡直把小係統嚇慘了。
主係統緊急啟動備用計劃,想把人從裏頭撈出來。但還沒開始運作,燃灰就自己從崩塌的世界中脫離,而且幾乎毫發無傷。
情況很詭異,但大家都狠狠鬆了口氣。
“宿主……”002小心翼翼,“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
燃灰默默聽著,沒法回答。
世界崩塌的餘波尚存,他在修複艙裏躺了一天,基本恢複健康。
002覺得宿主有了心事,大概和這個世界的經曆有關。但它沒問,隻猶豫著小聲道:“宿主……後麵的任務你還做嗎?”
世界崩塌,那任務者是真的會腦死亡,不開半點玩笑。002愁眉苦臉地想,宿主是真的和炮灰任務犯衝。
燃灰沒直接回答,沉默片刻,先去了趟主係統空間。
和小係統們不同,主係統的載體是一台龐大智腦,還有個電子投屏,可以用簡單的圖案模擬出人類表情。
見到燃灰,它毫不驚訝,電子屏幕上閃過一個^_^:“你來了。”
“關於這次任務中出現的bug,我很抱歉。”
智腦的機械臂給他端過杯茶,先一步道歉,“這次的任務照舊按完美完成處理,精神損失費按照最高檔發放。”
燃灰卻沒有在意退休金,他接過茶杯,直勾勾看著主係統:“關於這次bug,你知道些什麽。”
語氣篤定。
好半晌,主係統才歎了口氣,難以想象它明明是機械音,歎出來的氣卻如此愁腸百結。
“我的確知道,但是我可以用十倍的精神損失費向你發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燃灰聽主係統解釋:“第二個世界,我們隻把bug當作普通應急事件處理,並沒有第一時間溯源追蹤,這是我的疏忽。”
“但第三個世界又出現相同的bug,我們才發現,這個bug很有針對性,目標就是你。”
“不管你進入哪個世界,它都會有意識跟入並破壞任務進程,是代碼很先進又極具危險性的惡性bug,通常我們稱為入侵者。”
迎著燃灰怔愣的目光,主係統道:“經過排查,我們推斷,它的源代碼來自於你曾經經曆過的某個世界。”
“換句話說,在你曾經的任務中,你和它曾經相遇過。”
燃灰盡力在腦中搜尋一圈:“……可我不記得什麽時候有見過他。”
主係統安撫他:“因為你做過的任務太多,遇見的人也太多,哪能個個都記住。可能它隻是和你見過一麵,就一見鍾情,隻能證明你魅力太大,怪不得你。”
燃灰:一見鍾情是這麽用的?
“具體來源我們還在排查,但已經有了大致範圍,相信很快就有結果,不必太擔心。”
主係統:“出現這種情況,屬於我們係統內部監督的失責。如果你不想繼續做任務,我也可以理解,退休金會按照全部完美完成發放。”
“如果你願意,從今天開始,就可以正式退休。”
本以為燃灰會對這個處理結果滿意,但沉默片刻,他冷不丁問:“那他怎麽樣了。”
主係統反應了一下:“你說,那個入侵者?”
它不明白燃灰為什麽會關心對方,電子屏上兩個黑豆豆眼眨了眨,才道:“上個任務世界裏,它主動舍棄主角身份,又在世界瀕臨崩塌時才抽離,受到重創。”
“現在就算沒有堙滅,應該也虛弱很多。”
不誇張的說,就算燃灰再進入其他任務世界,對方恐怕也沒精力追過來了——隻是想到燃灰應該不會再去做惡毒炮灰任務,主係統也就沒說。
燃灰靜默了片刻,說:“這樣。”
見他沒有其他問題,主係統已經開始準備相關材料:“如果確定好要終止惡毒炮灰任務,就把這一式兩份的申請表填一下,我們會在三個工作日內處理完畢,退休金在下個月開始按月直接打到你的賬……”
“不終止。”
“戶裏……”主係統的機械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豆豆眼也睜圓了,從o o變成了O O:“嗯?”
燃灰撩起眼皮,淡定重複了一遍:“我說,不終止。”
“你是想回去找到入侵者,然後報複它麽?”愣了片刻,主係統很快意識到燃灰的目的,“我能理解,但它現在很虛弱,如果想入侵其他任務世界,就需要長時間的休息。如果你進入下一個世界,大概率不會碰到它。”
燃灰沒有否認它的猜測,而且很想得開:“碰不到也行,那不剛好可以完美完成任務,讓大家見識我的真正實力,反正橫豎都不虧。”
主係統:還真是心大。
它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沒什麽抵抗力,想了想,最後有些無奈地妥協:“任務世界不是兒戲,如果真的遇到入侵者,打不過就及時退出,不要再把世界搞到崩塌——到時候就要扣錢了。”
燃灰悻悻摸摸鼻子,他當然不會和對方打架,隻是想親自確認他的安危。
但如果真的找到人,也確認過沒事,後麵該怎麽做?
……是直接退出世界,還是什麽其他的。
燃灰其實還沒想好。
抱著走一步算一步的心態,他決定先結束這場談話:“總之,先給我放個長假吧。”
剛慶幸優秀員工失而複得的主係統:“……不是說好要繼續完成任務,怎麽反倒要放假?”
燃灰理所應當:“他現在很虛弱,那就先讓他好好休息一陣,不然下個世界碰不上怎麽辦。”
主係統:“……”
等等,這真是報複該有的態度嗎。
而且任務世界的重點是完成任務,你好像搞錯重點了——
它心平氣和目送燃灰往外走,臨到了門口,那道挺拔身影卻一頓。
“對了。”
燃灰轉過臉,看向主係統,語氣好奇:“為什麽任務者不能對任務世界裏的人動感情?”
這還是他第一次提出對守則的疑問。
青年的表情像是在鑽研學術,於是主係統也用學術的態度,謹慎回答:“因為可以最大限度保障任務者的身心健康,減少我們在心理谘詢上的投入費用。”
“實際上,絕大部分人都承擔不起付出感情的後果。”它說,“你向來不懂感情,這條守則其實和你沒什麽關係。”
“不過等你退休後,我還是很期待你發展一段健康的戀情,最好能生一個小孩,更好不過的是把他培養成下一個優秀任務者……”
燃灰若有所思,打斷主係統的滔滔不絕。
“我明白了。”
-
休完一個長假,燃灰又回到純白色係統空間。
002驚訝於宿主還願意繼續工作,畢竟在它看來,燃灰是那種拿到退休金就會光速提桶跑路的家夥,哪來那麽高的責任感。
但宿主都和主係統說好了,它也隻能按耐下疑惑,繼續兢兢業業做宿主的貼心小係統。
“宿主,這次你想選哪個任務?時間長的時間短的,簡單的困難的?”
出乎意料的,燃灰道:“隨意。”
不管是哪個世界都無所謂,反正這次他另有目的。
002不解其意,既然如此,想起宿主好吃懶做(?)的性格,它認認真真為宿主選了個可以享受豪華生活的小世界。
一邊提交,一邊心驚膽戰祈禱:這次千萬不要再把它排斥出去,求求了!
很快,一人一統就消失在純白色的係統空間中。
第四個世界,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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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協議,從今天開始就徹底終止,不準和任何人提起我們的關係。”
腳終於踩到實地,燃灰從眩暈中回過神來。
眼前站了個英俊高大的男人,西裝貴氣,看向燃灰的眼神卻不怎麽友好,裏頭藏著明晃晃的冷淡和厭惡。
他前麵似乎說了一大串話,燃灰都沒聽清楚。他眨眨眼,彬彬有禮道:“不好意思,可以麻煩你再重複一遍嗎。”
“重複一遍?”像是聽到什麽笑話,男人冷冷一笑,語氣不耐:“不要再動多餘的小心思,也不要想著錄音,再用這段經曆威脅我。否則我保證,傅家能讓你死得很難看。”
別說,有古早霸總那味兒了。
兩人正身處在一個奢華的宴會廳,金色吊燈的流光旋轉著從穹頂灑下,觥籌交錯,裝滿深紅色酒液的高腳杯碰撞出清脆的響。
燃灰和西裝男站在人跡罕至的角落裏,像是在進行什麽見不得光的交易。
迅速在腦中過了遍大綱,他總算把眼前的男人對上號。
……別說,他倆還真是見不得人的關係。
這個世界是本娛樂圈文,主角受夏淳白是個斬獲無數大獎的知名影帝,一路起落,最後成功走上人生巔峰,事業愛情雙豐收。
而燃灰這個身份,是個曇花一現的惡毒炮灰。
原主名叫季燃灰,是個十八線明星,靠臉小小出過一次圈,但演過兩次爛片後被群嘲,很快銷聲匿跡。
站在他眼前的這個西裝男,則是包養季燃灰的金主,原書渣攻傅延。
渣攻有個銘刻在心底的白月光,就是原書主角受。
而他包養原主的理由很簡單,季燃灰長得和原書主角受有五分相像,所以被渣攻看中,暫時做個聊以慰藉的替代品。
但季燃灰太過諂媚,毫無原書主角受清淡高潔的氣場,所以渣攻一直不願意碰他,隻是拿他當作思念原書受的工具,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當然,原主完全不在乎。他當然也不愛金主,能做的就是拚盡全力對著金主賣笑,然後從他手中獲得各種資源和錢財,可以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但現在,原書受在國外進修結束,要回國了。
真正的白月光回歸,渣攻欣喜若狂,當然要一腳把季燃灰踹開,將自己塑造成癡情人設,開足馬力把白月光追到手。
燃灰:【有喜歡的人還搞包養那套,難怪最後舔不到人。】
002立刻:【宿主說得對!】
捧哏終於回來了,燃灰十分感動。
想起原主的拜金人設,他定定神,苦苦挽留:“傅總,我沒那個意思!我知道夏影帝要回國了,但我是真的喜歡你,求求你把我留下吧,我不會在夏影帝麵前多嘴的!”
傅延已經厭煩透了季燃灰,一看到他那貪婪虛偽的表情就隱隱作嘔,真是白瞎了一張和淳白五分相似的臉。
以為他又在暗搓搓打什麽算盤,總裁冷嗤一聲,姿態傲慢,語氣譏諷:“你知不知道,你的演技一直很差。”
迎著季燃灰蒼白幾分的麵孔,他一字一句警告道:“我們一直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關係,記住你的身份,別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也不許出現在淳白麵前。”
燃灰:……真是好普通又好自信的男人。
像是不屑再和他多說什麽,傅延轉過身,大步離開。
沒了表演對象,燃灰也慢吞吞收起臉上的失落,心道這個叫傅延的還挺好玩,以後可以有事沒事逗逗他。
開場劇情走完,他淡定拿起放在一旁的紅酒杯抿了口,也打算離開。
剛轉身——
冷不丁對上一雙古井無波的眼。
燃灰動作一頓。
一個坐輪椅的男人靜靜停靠在電梯旁邊,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宴會廳內冷氣很低,男人一身漆黑唐裝,黑發往後仔細梳起,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
眉似遠山,狹長如柳葉的一雙眼嵌在蒼白的臉上,清俊非凡。
他看起來隻有三十歲出頭,卻古板,禁欲,氣場莊重,身形修長,唐裝的盤龍扣直扣到最頂上,一絲不苟。
燃灰定定看著這個男人,明明從沒見過,卻莫名熟悉。
胸腔裏異樣情緒攀升,他按耐住上前詢問的欲望:【他是誰?】
這翻雲覆雨的通天氣度,絕對是任務世界裏有名有姓的人物。
002也有點納悶,立刻翻開大綱想看這是哪個npc,然後驚呼一聲:【宿主!】
【他他他,他就是主角攻啊!】
主角攻?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燃灰雙眼頓時瞪圓兩分,匪夷所思:【可我記得大綱裏,他是個健全人啊?】
002納悶的也是這個,不信邪地又翻了一遍:【我也記得……應該是進入這個世界之後,大綱被世界意識更改了,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好奇怪……】
還有這種事——但為什麽?
心神電轉間,燃灰想通了關竅:【是因為上個世界的崩塌?】
002不明白內情,疑惑道:【上個世界的事,和這個世界也有關係嘛?】
燃灰很快反應過來,敷衍:【沒事,隻是個猜測。】
想來是上個世界崩掉讓對方變得虛弱,因此入侵到這個世界後,身體也無法避免地帶上了病痛buff。
——果然還是追來了嗎。
明明算得上意料之內,但還是說不出的心情複雜。
002撓頭,聽話地沒有多問,轉而道:【那宿主,見到主角攻,你應該上前去求包養啦!】
燃灰回過神,想起後麵的劇情。
原主被渣攻拋棄後,立刻開始物色自己的下一個金主,在這時見到了潑天貴氣的主角攻,頓時就把他當成下一個目標,開始竭力推銷自己。
當然,主角攻心裏也有白月光,同樣是原書受。但和渣攻不同,他並不會找替身,原主被不出意料地拒絕。
放在之前,燃灰肯定二話不說就上了。
但現在,對方很可能是跟隨他幾個世界的老熟人。
他看著男主,近鄉情怯般,腳下仿佛生根。
002:【宿主,你怎麽啦?】
燃灰沉重道:【我好像突然有了偶像包袱。】
002:【……?】宿主又在說它聽不懂的話。
勉強下定決心,燃灰往男主方向走了兩步。
對方始終不閃不避回望著他,目光深沉如井,看不出喜怒。
等燃灰慢慢走近,他卻突然開口,淡淡吩咐了什麽。
聞言,身後推輪椅的侍者立刻恭敬地推著他轉身,進了打開的電梯。
在燃灰略帶茫然的目光裏,“叮”的一聲,電梯進了地下負一層,再上來時,裏頭已經沒了人影。
……就這麽走了?
002也傻了,懵逼道:【宿……宿主,這和說好的,好像不一樣啊。】
就算男主會拒絕炮灰,起碼也給個說話的機會啊,怎麽看了一眼就走了!
燃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
剛剛男主看他的眼神,根本就是看陌生人。
他本來還覺得男主肯定是老熟人,如今卻是不確定了。
還是說受到重創的同時,失去了之前世界的記憶——包括感情?
燃灰站在原地,一瞬間想了很多。
……嘖。
好半晌,他略有些煩躁地抹了把臉,先拋下腦子裏有的沒的,去了趟洗手間。
初來乍到這個世界,還是先洗把臉冷靜一下。
他心裏裝著事,進洗手間的時候沒收住力,撞上一個人的半邊身子。
說了句不好意思就想走,卻被對方拉住了手腕。
對方穿得隨意,在室內也戴著墨鏡和口罩,隻露出半截白皙修長的脖頸,很像那種鬼鬼祟祟的搶劫犯。
燃灰勉強耐住性子:“請問還有其他事嗎?”
搶劫犯看了燃灰兩秒,冷不丁開口,聲音意外的悅耳:“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演員。”
那必然是像原書受了。
燃灰無語,耐著性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人類?”
意識到自己的話有的意思,男人抱歉地笑笑,鬆開手:“是我冒犯了。”
燃灰沒再搭理他,抽出手腕,自顧自進了洗手間。
對自己的臉潑了幾把涼水,燃灰撐住洗手台,透過鏡子,靜靜看著臉上的水珠滾落下去。
不得不說,自己這張臉真是得天獨厚,有了娛樂圈世界的buff加持,皮膚狀態堪比仙俠世界,陽光俊美又不失溫柔,桃花眼裏像是有兩把小勾子,難怪會因為臉出圈。
也不知道和自己五分像的原書受有多帥。
這個念頭玩笑般一閃而過,燃灰垂下眼,再次想到那個被刻意忽視的對象。
自己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擔心這個入侵者死掉。
現在確認了他的安危,也能放下心了。
既然男主已經如他所願,忘了自己……
和鏡子裏俊美青春的青年沉沉對視半晌,燃灰吐出口氣,下定決心。
那就把這個世界當成個普通的惡毒炮灰任務,完美完成吧。
-
出了宴會廳,外頭空氣悶熱,有個三十多度。
燃灰把西裝外套往肩膀上一甩,步伐隨意地往路邊走,打算叫輛出租車。
傅延和“季燃灰”的協議終止了,但應該不屑於收回曾經贈予他的東西,原主的高檔公寓,應該還能住,至少有個落腳的地方。
然後,就該想辦法再去勾搭男主,把惡毒炮灰的劇情走完。
正在腦子裏思索著,一輛低調流暢的豪車從身邊經過,隨後停在燃灰麵前。
車門緩緩打開,露出裏頭光線黯淡的空間。
燃灰疑惑地停住腳步,隻見一位秘書模樣的男人下了車,對他伸出手:“季先生,幸會。”
燃灰不解其意,謹慎地和他握了握手:“你怎麽知道我姓什麽?”
秘書笑而不答,往車裏比了個請的姿勢:“我家葉先生想請您上車一敘。”
葉先生?
這個姓讓燃灰心念微微一動。
他沒有猶豫太久,跟在男人身後上了車。
車內比他猜測的還要寬敞,簡潔商務,淡淡茶香沁人心脾。
兩步之外坐著的,赫然就是男主,一雙狹長的眼在燈下晦暗不明。
見到燃灰進來,他端起茶杯,一言不發。
這個世界的男主太過高深莫測,燃灰猜不出來意,隻好先乖乖坐到另一側。
克製住蠢蠢欲動往那邊看的視線,他對秘書道:“請問有什麽事?”
秘書對他客氣地笑笑,然後開口。
“季燃灰先生,男,漢族人,20xx年生,大學就讀於某一本,二十歲被星探發現出道,拍攝廣告若幹。二十二歲和傅二少傅延先生簽訂協議,同歲進軍演藝界,兩年中,拍出代表作《愛情大作戰》《青春裏暗戀過的女孩》……”
迎著燃灰越來越扭曲的目光,秘書麵不改色地念完:“……等,某瓣均分2.8。”
秘書把手裏的資料放下,麵帶微笑道:“一小時前,與傅延先生的協議口頭終止。”
燃灰瞪大眼,裝出一副又驚又怒的表情:“你們調查我?”
秘書微微笑著:“很抱歉冒犯了您,但葉先生身份特殊,我們會對每一個接近他的人進行詳細背調,望您海涵。”
看對方這防狼的架勢,一看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季燃灰勉強忍住火氣,硬邦邦道:“行吧,那你們想幹什麽?”
秘書微微轉臉,恭敬地對著男主低頭,伸出隻手:“容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板,葉如瀾葉先生。”
“季先生可能沒有聽說過,如今管理葉氏集團的葉總,是葉先生的晚輩。”
秘書說得委婉,但燃灰立刻就明白,總裁都是晚輩,那葉如瀾在這京圈裏該是怎麽樣的地位。
他醞釀一下,再抬眼時,立刻換上略有誇張的驚喜笑容,殷勤道:“原來是葉先生,幸會幸會!”
秘書滿意笑笑,道:“這次叫季先生來,是因為葉先生剛剛得知,您失去了一筆巨大的收入來源。”
“從您最近的消費清單推斷您的生活習慣,未來一段時間,您將捉襟見肘。不過葉先生心地善良,他願意伸出援手,幫您渡過眼前的難關。”
季燃灰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麽意思?”
和聰明人說話說習慣了,遇見個傻的,秘書有些無奈。
見季燃灰還不明白,他剛想說得更直白些:“意思是……”
一道聲音從旁邊傳來,如玉石相擊,口吻淡淡:“多餘的話不用說。”
秘書一驚,忙不迭低頭恭敬道:“是,我逾矩了。”
剛剛一直閉目養神的葉如瀾慢慢睜開眼,望過來。
燃灰這才敢把視線看過去,離得近了,對方臉上細微的絨毛都根根分明。
他雙眼如兩口深潭,隻有在看向季燃灰時,才略微泛起波瀾,轉瞬間恢複平靜。
“季燃灰。”
他咬字清晰又有種奇異的韻味,慢慢念出這三個字,優雅中帶著獨特的魅力。
在燃灰疑問而怔愣的注視下,葉如瀾傾身,取出份合同推到燃灰麵前,言簡意賅:“把合同簽了。”
帶著新鮮油墨香的合同上,明晃晃幾個大字:
勞動協議合同書。
燃灰:“?”
什麽意思,葉如瀾要雇他搬磚?
他懵了兩秒,下意識往下看。
乙方工作地點在甲方家中,工作時間為每日晚五點至第二天早九點,一周七日,無休,包吃住,月薪10,000,000元/月。
乙方需為甲方提供足量情緒價值,包括甲方要求的其他合理勞動。
當甲方有需求時,乙方需盡快趕到甲方身邊並滿足。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
燃灰:“……?”
乍一看好像很正常,但越看越不對勁。
燃灰抬起臉,望向俊美的男人,遲疑道:“葉先生,這好像……不是什麽正經合同?”
葉如瀾放下手裏的茶杯,抬眼看過來,“之前跟傅延的時候沒簽過?”
燃灰想了想,搖頭:“沒有。”
聞言,葉如瀾神色淡淡,道:“現在有了。”
迎著季燃灰略微放大的雙眼,他道:“把合同簽了,之前怎麽跟他,以後就怎麽跟我。”
“傅延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
“以後,我就是你的……”似乎是略一回想,葉如瀾淺色的薄唇張合,淡定吐出兩個字,
“——金主。”
燃灰:“……”
在秘書震驚的目光裏,在002崩潰狂呼【劇情怎麽又崩了男主為什麽主動包養你】的同時,說不上是無奈還是什麽其他情緒,他唇角略微往上翹了翹,心想——
得,這不是一點兒沒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