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認知(一更)
隨著蘇瑜不停的翻動鍋鏟, 這股味道越來越濃鬱,原本等著看大廚笑話的人,已經開始默默流口水了。
“這、這是在做什麽, 為什麽這麽香?”
“好想吃,好想吃,好想吃......”
“這個蘇師傅這麽厲害的嗎?以前好像沒聞到過。”
蘇瑜平時在國營飯店下廚的時候也少,主要是她大著肚子呢, 李大友幾個怕她磕了碰了。當然這其中也包含著李大友的私心,他怕蘇瑜過分出色,顯得他沒了用武之地。
兩個大廚之間, 水平差不多的時候,大家大不了輪換著來。
但求中一個水平遠高於另外一個呢?
李大友心裏貪戀蘇瑜做飯的手法和技巧, 又怕蘇瑜把他比的什麽都不是。
也幸好蘇瑜性子懶散,不喜歡同人爭高低。
對她來說,動動嘴皮子, 坐著喝喝紅糖水,就能把錢票掙了,咋會不樂意呢?就沒有比這更好的工作了。
於是蘇瑜在國營飯店開啟了養胎模式。
李大友喜歡幹, 那就讓他多幹。
雙方都以為自己撿便宜, 一時倒是其樂融融。
如果不是這次爭勞模的事, 蘇瑜恐怕會繼續堅持這種工作模式。
因為過節,此時外頭正熱鬧,平時到了吃飯的點兒, 街上該沒人了,這個時候卻還有不少人在外頭壓馬路。原本他們走路走的好好的, 突然聞到空氣中飄來一股濃鬱的飯菜香。
“好像是國營飯店那邊傳來的......”
“不可能吧,國營飯店我們以前也去過, 就是家常菜水平。”
不過平時家裏做飯都摳摳搜搜的,油舍不得放、雞蛋舍不得放,當然做不出來國營飯店那個味兒。
大廚做菜,哪怕炒個白菜都是油汪汪的,必定比家裏清湯寡水的要好吃的多。
壓馬路的人嘴裏說著不可能,腳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一般,自發自覺的走到了國營飯店門口。他們站了一會兒,到底忍不住探頭往裏看去。
“謔,飯店裏竟然坐滿了。”
“雖說是過節,出來吃一頓都夠家裏一個月的開銷了,這些人可真舍得。”
還有小孩盯著國營飯店的後廚,眼睛都舍不得眨,“媽媽,要吃,好想吃......”
趙時年就奇了怪了。
他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蘇瑜會做飯,竟然會做飯?!
不可能的吧?
或許這些菜隻是聞著香,吃起來口感一般般。
原本趙時年從家裏吃了一頓餃子出來,不應該覺得餓了,聞著香味,還是忍不住走到服務員跟前:“我也點兩個菜吧,一個肉菜,一個素菜,再來幾個大饅頭。看你們飯店裏有什麽剩,就上什麽吧。”
“好嘞!姐夫你過去先陪著孩子們坐好,等下我幫你們把飯菜端出來。”
吳曼曼和蘇瑜關係好,對趙時年的態度也挺好的。
周圍的顧客聽到兩人的對話,不時向趙時年投來羨慕的眼神。
趙時年在孩子們那一桌坐下,還有些懵懵的。
其實他見慣了別人羨慕的目光,不過那些人羨慕他,是因為他驍勇,不管是格鬥、槍械、還是布局等等,趙時年一直做的很好。
他就是部隊裏,別人家的團長。
但是因為妻子的關係被人羨慕,倒是第一次。
意外的這種感覺竟然還不錯。
趙洋見爸爸坐過來,連忙挨過去問:“爸爸,你也點菜了嗎?我跟你說媽做的菜真的特別好吃。等會兒你吃了就知道了。”
“點了呀,有葷有素,夠你們幾個小崽子吃的了。”
趙時年拍拍兒子的腦瓜,心裏還是覺得不信,孩子對母親天然帶有一種濾鏡.
尤其家裏這幾個,簡直快把他們的媽捧成仙女了。
蘇瑜放個屁,他們一定會說是香的。
之前妻子來國營飯店工作,他也跟人打聽過,知道當時裴霜也在,還聽說裴霜是陪領導來的。其中緣由,趙時年幾乎不用細想,就能明白過來。
最終還是托了裴霜的福。
再看之後兩人相處密切,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趙時年偶爾過來接蘇瑜,見到對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舉動,也有些見怪不怪了。
不過,國營飯店經理找上門,絕對是趙時年沒想到的。
小瑜......會做菜?
思索間,菜從廚房內一道一道地端出來。
原本躁動的人群,瞬間隻剩下吸流口水的聲音。
“啊,這個這個這個炒白菜為什麽這麽好吃!!!”
“我這個也好吃,我這個是地三鮮!但我真沒有吃過這麽鮮的地三鮮。”
“切,你們那兩道算什麽?我覺得醋溜土豆絲才是最牛的。”
默默聽了一耳朵的趙時年:......
不是炒白菜、地三鮮、土豆絲,再好吃能好吃到哪兒去?
說白了也是一些素菜,能有肉好吃?
這時吳曼曼也端著他們這一桌的菜過來了。
趙時年心想,等一會兒他一定要冷靜,就算不好吃也要誇出花來。
轉頭一看,孩子們默默吸流著口水,眼睛直勾勾盯著兩盤菜,活像幾年沒吃過似的。
行了,孩子們的思想工作是不用做了。
趙時年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們這一桌上的是酸辣土豆絲、包菜炒肉片,看兩盤菜的顏色,挺像那麽回事的,黃的黃、綠的綠、上頭還飄著一點紅紅的辣椒。
想到剛才那人說酸辣土豆絲好吃,趙時年的筷子慢條斯理地伸向了土豆絲,他想了想先淺淺的夾一筷子吧,嚐嚐味兒。
他猶豫了一下,眼睛一閉,扔到嘴裏。
所有的心裏預設在舌頭碰到食材的一刹那,全都停擺了。
趙時年:!!!
沒騙人,真的好吃!怎麽這麽好吃!
又酸又辣又爽口,脆脆香香的,就這一盤子他能吃五個大饅頭。
好容易從驚豔中回神,準備再嚐一口。
趙時年一低頭,盤子裏幹幹淨淨,孩子們的碗滿滿當當。
趙深瞟他一眼,小心的用手護住碗,“爸爸,你可不許搶我的,誰叫你夾菜的動作這麽慢!”
其餘幾個孩子也是有樣學樣,一隻隻小手將碗護得緊緊的。
趙洋見他看過來,還使勁扒拉幾口菜。
趙時年差點給氣笑。
當他把筷子伸向另一盤菜的時候,熊崽子們的筷子也呼啦啦地跟了上來,他險險地夾到一筷子肉。
趙深把大饅頭往趙時年跟前推一推:“爸,你吃這個,這個好吃。”
這他媽的沒菜怎麽吃啊?幹啃啊?
好一個“父慈子孝”:)
除了他們這一桌之外,其餘幾桌光盤速度也非常之快。
幾乎是菜一上桌,就搶光了。
幾筷子菜下肚,四周都是讚歎聲。
“蘇師傅做的菜怎麽這麽好吃,太香了吧。”
“等下個月攢了錢,還想來吃吃看!”
“關鍵是價格也公道,量還多,簡直是我吃過的國營飯店中最好吃的一家了。”
“切,別說的,你好像吃過很多國營飯店的菜好不好?”
蘇瑜把菜全做好,確定沒有點單的了,才施施然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臉帶笑意,神色溫柔:“大家吃的還習慣嗎?有沒有覺得不好吃需要退錢的?可以找我們的服務員登記。”
“好吃好吃,不退錢!”
“蘇師傅我也不退,我覺得你做的菜,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
“我們也不退!蘇師傅,我就想問問你下次來國營飯店,還能不能吃到你做的菜了?”
蘇瑜笑眯眯地點頭:“能吃到的,歡迎大家常來。”
“一定常來!”
“攢到了錢了就常來!”
食客們前所未有的熱情,把門口圍觀的人嚇了一跳。
不是,國營飯店的菜真有這麽好吃?
還有聞訊而來,想要忍痛掏錢的,但這些人無一不被服務員告知:沒菜了,下次請早。
導致他們又是遺憾,又是難受地在門口站了半天。
張經理使勁撓了撓頭,出來和蘇瑜說話時都是紅光滿麵的。
“蘇同誌,感謝你來幫飯店解圍!要是沒有你,今天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
李大友這會兒對蘇瑜是真的心服口服。
尤其想起剛才蘇瑜請別人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情形,他紅著眼眶,用力的和蘇瑜握了握手。
“蘇師傅,以後廚房裏我全聽你的,你叫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別這樣,以後我們互相學習,共同努力把飯店經營的更好。”
李大友重重點頭。
蘇瑜歎口氣,這年頭大家都過得不容易。
李大友確實有私心,但也沒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再說她之所以能來國營飯店,還是李大友對他說的好話。
時間不早了,不少人吃了飯陸陸續續回去了,就連站在門口圍觀的人也都散了。
張經理來到蘇瑜他們這一桌,悄悄說:“蘇師傅,這桌就當我替飯店請你們了。”
見蘇瑜要推辭,他連忙擺擺手離開了。
蘇瑜坐下來,拿眼角去看坐在同一桌的男人:“怎麽樣,我做的飯菜好吃吧?”
趙時年眼中含笑,用力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試探:“是挺好吃的,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會做菜。以前怎麽見你做過?”
他雖然吃的少,但確實回味無窮。
蘇瑜不緊不慢地說:“我要是都幹了,還要你做什麽?分工合作趙同誌,你知道什麽叫分工合作嗎?家是我們兩個人的家,休想讓我一個人忙前忙後的。”
“再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頓悟,還不許我之前沒找到竅門,突然頓悟嗎?
她可沒騙人確實是頓悟,隻不過頓悟的方式和別人不一樣罷了。
趙時年這個人生性多疑。長久的軍旅生涯,讓他以一種辯證的目光看待事物。
蘇瑜怎麽會不知道對方這是起了疑心?
反正她就是她,如假包換,隨便趙時年這麽打量。
趙時年眯著眼睛看了蘇瑜好一會兒,現對方的神情、姿態都很從容,不似作偽,這才一笑:“以後還是我做飯,你負責吃。什麽時候高興了,給我們露兩手也可以,全看你的心情。”
蘇瑜理所當然的哼了哼。
其實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
得虧她和趙時年相處的久,最知道對方的脾氣秉性,越是這種時候,越是放鬆才能得到對方的信任。如果對方真要盤根究底,問她為什麽突然會做飯,蘇瑜還真答不上來。
趙時年被她的神情逗笑,刻板的臉上難得浮現一抹笑意。
吃過飯,一家子慢慢往回走。
孩子們走在中間,一會兒看看趙時年,一會兒看看蘇瑜,滿臉新奇。
實在是兩人一塊出門帶著孩子的情形太少了,偶爾一次,哪怕隻是走走路,也讓人覺得很難得。
這時候的路上沒什麽車,小家夥們你追我逐,咯吱咯吱踩著雪,不一會兒就跑出去好遠。
蘇瑜也沒追他們,她按照自己的步調慢慢走著。
總歸這條路孩子們來來回回走慣了的,不用操心會不會走丟。
孩子們一走,趙時年卻忍不住走過去半輔助她。
他深深看了蘇瑜一眼:“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明明在一起,卻有一種你離我很遠的感覺。我也沒想到,我對你的了解竟然還不如孩子們多。”
蘇瑜輕輕地嗯了一聲,難得沒有懟他。
其實她自己也有這種感覺,重生一回,經曆一世,趙時年對她來說更像是個合作夥伴,而不是愛人。
這輩子,蘇瑜的愛人是自己。
好好的寵自己,隨心所欲的生活,這才是她重生的意義。
她沒接話,趙時年的目光卻忍不住追隨她,頭一次非常強烈地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麽。
但她很固執,絕對不會說。
有著這一清醒認知的趙時年,頭一次覺得煩躁,以至於他第二天打靶的時候,連續出現了兩次失誤。
“時年這是咋啦?今天的發揮實在不不符合你平時的水準。有什麽煩心事說出來,讓我跟著樂嗬樂嗬。”沈琮站在趙時年邊上,嬉皮笑臉的說。
兩人是老搭檔了,沈琮級別雖然比趙時年低一些,但因為有著過命的交情,說話很是隨意。
沈琮長得一雙狐狸眼,笑起來的時候賊賊的,愈發像狐狸了。
趙時年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心道他和媳婦兒的事,怎麽可能說給沈琮聽。
這王八羔子聽了絕不會幫他,反倒會嘲笑他。
沈琮對著趙時年這張死人臉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出絲毫端倪,他泄了氣轉而說起自己的事。
“老家給我說了個對象,過一陣就到。我想找你和嫂子幫我看看,掌掌眼。要是合適,基本就是她了,回頭隨軍還希望嫂子多關照一下。”
沈琮比趙時年小幾歲,但也三十多了。
要不是近些年任務不較多,也不會一拖拖到現在。
如今談個對象可不容易,家裏說定了,基本就是定了。
這回趙時年倒是沒拒絕。
以前蘇瑜和錢春花關係好,彼此住的也近,如今不是搬家了麽,倒是和裴霜家近了,可是裴霜比蘇瑜還要忙,每天基本見不著麵。
他想著妻子月份大了,總歸有需要人幫襯的時候。
要是沈琮結婚了,按照級別住的也不會太遠,小瑜平時提點提點那姑娘,那姑娘也能幫襯小瑜不是。
“成,等人來了,你定個時間,去我家。我們夫妻倆幫你招待招待。”
於此同時,國營飯店裏蘇瑜突然接到消息,晚上閉店以後會開展勞模評選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