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杜昕然很無辜,她確實不是故意要拖稿的。但這篇文跟她的前十七篇的狀態都不同,這篇文裏的人物好像有自主意識那般,會自己決定未來走向,嚴重偏離她的大綱。
所以她卡文卡了好久,改了好幾遍都覺得不對味,幹脆就請假了。
沒想到這可惡的資本家竟然閑得親自打電話來催——
“杜昕然,鑒於你有偷懶的可能性,我決定在辦公室安插一個你的工位,以後你就來這裏碼字了,我親自監督你。”
裴逞說風就是雨,隨意招了招手,就有好幾個人往裏往外的搬著桌子。在說話的這短暫時間裏,杜昕然的工位都快要成形了。
“什麽?”杜昕然簡直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憑什麽我要去你那?”
雖然她的工作地點是可以移動的。但她每天睡到自然醒,再蜷縮在溫暖得被窩裏碼字不香嗎?幹嘛要在這個大熱夏天,給自己找不痛快?
男人欠揍的語氣從手機傳了過來,“憑那份合同還沒走完吧,你說這時候我通知文采,說要改價他們會怎樣呢?”
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像是很清楚拿捏著人的死穴就能讓人乖乖服從。不愧是馳騁商場多年,運籌帷幄的企業家。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杜昕然很清楚這段時間文采為版權售賣這件事付出了多少,大家翹首以盼的就等著錢到賬了,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讓這事出現任何差錯,讓廖主編他們失望。
“好,的,裴,總,我,一,定,去。”杜昕然咬牙切齒。
最多也就三個月就能完結了,她忍!
杜昕然原本天真的以為,答應了裴逞,不過就是換個地方上班而已。
可隔天早上七點,電話鈴聲準時響起,她才知道痛不欲生的滋味。
美夢被打斷就算了,她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獨屬裴逞那把惱人的聲音就傳入耳畔:“不想幹了?”
“幹!”
杜昕然社畜附身,一骨碌爬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捯飭好後,就跑到大馬路叫車。
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裴逞又沒給她開工資,她那麽準時幹嘛?
於是她打開手機軟件,慢悠悠的召車。
而後她又發現一個新的問題。裴氏那座該死的大廈,坐落在市裏最繁華的地區,那裏出了名塞車,很多司機聽到她的目的地後都不願意接單。
於是乎,她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大半小時才乘上了車。
期間,裴逞的來電又想奪命連環扣一樣接踵而來,令杜昕然煩不勝煩的點了拒絕。
所以到達裴氏十八樓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了。
裴逞的臉色非常陰沉,“現在幾點了?”
杜昕然早備好說辭,便理所當然道:“路上塞車。而且……我平時都是十點才起床的,七點實在是太早了。”
裴逞嗤了一聲:“成功的人被夢想叫醒,失敗的人還在做夢。”
?!
不帶這麽侮辱人的!
雖然,她跟裴逞這樣的成功人士比起來確實小巫見大巫,但他也沒必要張口閉口就說人家失敗吧?
杜昕然還想跟他理論,然而裴成功已經沒給她機會,轉身到會議室裏,主持上百人的會議去了。
在辦公室裏待了兩個小時後,杜昕然還是意難平。
憑什麽她要換掉舒適的工作環境,要調整自己的睡眠時間,還要搬到這裏來,跟這個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男人日夜相對!
她的工位被安排在裴逞的辦公室角落,美曰其名是他要抬頭就能盯住她,讓她沒有偷懶的空間。
可杜昕然認為他分明就是在炫富。
昂貴的紫檀木辦公桌,真皮的老板椅,還有那三屏定製大台式,無一不顯示出他的奢華程度。
就連他背麵牆上掛著的畫,都是梵高的真跡,屬於她一輩子積蓄都買不起的那種!
跟犄角旮旯裏,她的破椅子破桌子比起來,簡直就是天淵之別。
僅僅十米之遙,卻是涇渭分明。
裴逞根本就是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著她,成功人士和失敗人士之間的差距!
她越想越生氣,在便利貼上畫了個烏龜小王八,氣勢衝衝的跑出門去找裴逞算賬。
沒想到這麽湊巧,才走到走廊,杜昕然就看見了背對著她在跟別人談事的裴逞。
簡直就是天助我也!
杜昕然躡手躡腳的上前去,然後抬手,狀似無意的往他後背一貼。
搞定!
幹了壞事的人不敢逗留,忙掉轉頭往回走,邊走邊暗自發笑。
想象到堂堂裴總後背貼著一隻王八,在公司裏受盡注目禮的情況,她感覺今晚做夢都能笑醒!
沒想到卻樂極生悲了——
“杜昕然,你又在摸魚?”
獨屬裴逞那把悅耳又令人生厭的矛盾嗓音在麵前響起。
杜昕然錯愕的抬起頭,當看到裴逞那張帥的人神共憤的麵孔出現在眼前時,如墜冰窟。
她條件反射的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裴逞挑了挑眉:“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他在這裏,那身後那位……
杜昕然僵著脖子望去,看到原本背對著她的男人已經轉過身來,正朝他們這兒走來。
那人的目光落到裴逞身上,笑了笑:“哥,你在這兒啊?”
走近了,杜昕然才看得清楚。
容貌確實有七分像,這人戴著一副銀框眼鏡,顯得整個人彬彬有禮的。舉手投足之間也透著溫和,不像裴逞陰晴不定的,時不時就愛冷著一張臉耍酷。
但是單單背影,確實容易讓人混淆。
杜昕然想到自己做的混賬事,低著頭不敢看他,在腦海裏快速思索著解決方案。
“你怎麽上來了?”裴逞的話裏帶著不悅。
“有份文件要給你。”
裴逞接了過來,趕客之意明顯:“以後讓小劉拿上來就好。”
“其實……是爺爺想見你,我上來順便問問你,幾時方便回家一趟?”
杜昕然眼觀鼻鼻觀心,在一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裴逞對他態度越惡劣,對方越是低聲下去,她就越有一種跟裴逞狼狽為奸的罪惡感。
畢竟她身為裴逞帶來的人,站在這都是罪了。她還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人貼了個王八的便利貼……
“知道了。”裴逞語氣依舊淡淡的,也沒有明確的給予答複,就轉身離去。
走了兩步,他發現杜昕然沒跟上,危險的眯了眼:“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