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跟薑恣白在幼兒園告別後,薑懿然又火急火燎的跑去花卉市場進貨。家中的存貨消耗的差不多了,她拿著紙上記下來的進貨地點隻身前往。

轉了三站公交車,大約有兩個小時後,眼見著路越來越荒僻,公交車終於響起了報站的聲音,“最後一站,城北花卉市場站,請下車的旅客拿好行李從後門下車。”

薑懿然拿好包跟隨著三三兩兩的人流下了車。

城北的鮮花市場是全城最大的鮮花基地,基本上銷往南城的所有鮮花都是從這裏出貨,由於距離城中太遠,有些二道販子會從這裏進貨運到城裏假裝自己是一手販賣。

薑懿然也遇到過幾個上門推銷的,但是爆出的價格與以往的進貨單相差甚大就拒絕了,也全靠隔壁胖嬸積極的給二道販子推銷她們家店換老板了,不然她也窺不出其中的端倪。

一下車薑懿然就感到了暈頭轉向,隻見四層的簡約建築呈現在眼前,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入眼便是巨大的紅色字幅“花卉市場”,聽說從前叫鮮花基地,後來城北改革為了貼切市場目標就改成了花卉市場。

這些年城北的發展也愈發紅火,是一種勃勃的小生命力,來自普通老百姓的紅紅火火。

久違的集市聲音喚回了薑懿然的理智。

她看著門口的索引牌,一樓大宗花卉交易,二樓裝飾花批發銷售,三樓植物交易中心,周圍還有附近的散戶花農支起小攤子。

她隨著洶湧的人群擠進去,一圈下來後,看著手中的筆記本記著的市場價格。跟她姐姐一樣,她也有了專屬於自己的花卉筆記。

每家店鋪的市場報價基本上都在裏麵的,她看著圈起來的幾家,是她考察過花的質量和售後都很好的幾家。

全城加上四麵八方來進花的人,還有一些湊熱鬧的散客,店家根本無暇顧及她,也就樂得她四處記下來比價了。

A區308攤位的百合,A區607攤位的情人草,A區8937的卡布奇諾,B區206攤位的滿天星,C區537攤位的康乃馨,C區7907的鬱金香,C區6397的洋甘菊,D區1034攤位的白玫瑰,D區3906的香檳玫瑰......

她又一頭紮進去洶湧的人群,等到再出來時已是收獲滿滿,最後還不忘去散戶那裏買了一箱包花紙。

不過新的問題很快出現,看著麵前成堆的花材,以及周圍三三兩兩來進貨的小夫妻,薑懿然犯起了難,上車後不是問題,下車後也不是問題,問題是從花卉市場到公交站這段距離怎麽過去。

最後她花了20塊錢租了輛花農的小三輪把貨送到了公交站。公交車司機已經習以為常來這站的人都大包小包的滿載,隨口說了句“大包小包往裏走,不要妨礙前麵的乘客。”

不過由於這個時間點遊客不多,發車時車上也才幾個人,這趟回去的十分鬆散。

看著她大包小包的從車上搬下幾個大箱子,幸福花店的老板娘撇了撇嘴,發了信息給店裏那口子,“計謀失敗。”

原本想用二道販子消耗小丫頭手裏的資金,等到小丫頭手裏沒錢了,這店自然也開不下去了,沒想到年紀不大心眼卻不小,竟然沒上當。

硬的不行,軟的不行,這小丫頭怎麽這麽難搞,跟她姐姐那個軟軟糯糯的性子比起來差遠了!

想起之前那個水靈靈的丫頭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到底是不是親姐妹啊!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

她拿起花梗憤憤不平的揪了起來。

晚上小房間。六樓的黃燜雞香味傳出廚房,恣白早就寫完作業也不看電視,就搬著他的專屬小凳子蹲在在廚房門口看著她,仿佛她會憑空消失一般。

隔壁的晏辭剛審訊完一個連環殺人犯,同夥還沒交代還有的磨,他揉了揉發酸的脖頸。

幾個通宵熬下來,現在才回家,走到門口昏昏沉沉的拿鑰匙,若有似無的香氣飄來,人頓時來了精神。

房間內透出暈黃色的燈光,傳來溫柔的聲音,晏辭饑腸轆轆的躺在沙發上點了外賣,第一次萌生成家的念頭。

做完飯後,看著吃的正香的小外甥,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

洗完碗後,恣白照舊飛快地拿起他的小書包,蹬了雙牛皮底的小皮鞋,小皮鞋是上次她在批發市場淘的,東西很好但是去年的款,老板折價賣。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小豆丁站在門口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她。

自從上次恣白生病她不想讓他跟她來回奔波後,恣白一聽說她出門拎包比誰都快,生怕她不帶他。

“白白吃飯可以不那麽快。”

恣白疑惑的望向她。

“吃的快對小胃不好。”她捏捏他的小肚子,“我們不著急那一會兒,以前是姨姨不好,沒有照顧好你的小胃。白白原諒姨姨好不好。”

自從上次進醫院後,她每天堅持放學後回家學做飯。

看著每天被炸的廚房,恣白就仿佛明白了什麽,跑過來跟她說“沒關係的小姨,白白喜歡吃麵。”

哪有人喜歡吃麵條呢?不過是小朋友照顧她虛弱的自尊心罷了。

恣白眨了眨眼,不明白小姨為什麽要跟他道歉,明明是他拖累她啊。要是沒有他的話,小姨就不用學習做飯,也不用每天接送他上下學,連打遊戲的時間都沒了。

他記得小姨最喜歡打遊戲了,打遊戲第一,白白第二,媽媽第三。這是從前白白給小姨心中的排序。

現在他感到小姨好像更喜歡他多一點,他希望在小姨心中可以白白第一,白白第二,白白第三。

雖然不明白小姨的意思,不過隻要小姨喜歡的事情他都可以做到,“好的姨姨,白白吃慢。”

“呐,白白現在可不可以幫小姨做件事。”

聽到可以幫小姨做事,恣白開心的立馬應道,“好。”

咚咚咚。

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晏辭心生疑惑外賣這麽快的嗎,上次送了兩個小時的是哪家?

打開門門口一片漆黑,隻有門口老舊的燈傳出吱啦吱啦的聲響。

“叔叔好。”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晏辭低了低頭看向自己的腿部掛件。

“這是我姨姨做的黃燜雞,很好吃的呦,姨姨讓我給叔叔送份過來。”

聽著裝成大人的小奶音,晏辭心中些許癢癢,好想偷回家養啊。

理智把他拽了回來。

“好的,替我謝謝你姨姨。”他伸手摸了摸兜裏空空如也。

“叔叔再見。”說完蹬著小腿兒一溜煙兒的跑了。

............

裴家

燈火通明的大廳內,柳雲芝陶醉的聽小孫子在彈奏鋼琴。

一個端正的小人兒,穿著小西服,帶著領結活脫脫一個小大人的模樣。

美妙的音節流淌於指尖,跳脫,歡樂,精靈在舞動,月光傾瀉仿佛與音色融於一體。

一曲畢,周圍想起如瀑般的掌聲,周圍的客人也都十分的捧場,“小公子這功力又長進了。”

“裴小公子這功力可以跟國際鋼琴大師路易斯趙相媲美了,不虧是趙的徒弟。”

“還是裴家教子有方,恭喜裴老先生喜得此孫啊。”

裴承平冷眼看著這一切,仿佛周圍的熱鬧都與他無關。“楊秘書,安排今晚去寧市的飛機。”

保姆在柳雲芝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太太,老爺今晚又不回家。”

隻見原本歡笑的臉立馬垮了下來,“不管他。”

自從兒子死後,丈夫就對他越發冷淡,認為是她不早同意換回兒子造成的兒子早死。這幾年她已經習慣了老爺子對她越發冷淡,漸漸的連這個家都不再回。

他也不想想兒子的慘死是她造成的嗎?明明是那個女人狐媚勾引的他不著家。

想起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到底不是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就是養不熟,竟然為了個女人就頂撞她。

“媽媽,這是張大廚最近研究的新品,芋仔爆肚,您嚐嚐。”兒媳婦趙晶晶殷勤的伺候著老太太用餐。

她瞥了一眼兒媳沒作聲,趙晶晶未結婚前是個不出名的十八線的小明星。嫁給裴陽秋後就退出娛樂圈洗手作羹湯了。

看到小孫子跑來了立馬換了幅表情,“乖孫,快來奶奶這裏。”

.................

裴承平雙手背在後麵吹著湖邊的冷風想讓自己清醒一下,年過半百打下偌大的家業卻是後繼無人,心中的惆悵卻是無法言露。

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靜陽湖邊,耳邊人聲鼎沸,政府這幾年大力倡導地攤經濟,原本被取締的差不多的煙火氣息又重新染滿心間。

身處萬家燈火的熱鬧中,心中的惆悵卻愈發嚴重無法紓解,當年他和漣兒就是在靜陽湖畔重逢的,這些年治理靜陽湖的汙染裴氏不知散了多少張支票出去。

他卻一意孤行,用金錢維持著跟漣兒最後的聯係。

父子一場卻隻落得個相見不相識的下場,想到此他的心中酸澀難忍。

“賣花,賣花,A級鮮花大甩賣了,嬌豔欲滴的玫瑰不要99,不要89,隻要9.9,隻要9.9。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了,大家快來瞧一瞧看一看了,送女朋友,送愛人,送老公送老婆都合適,9.9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