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6月15日，江東財經大學金融學院在學校大禮堂舉辦2019屆畢業典禮暨畢業聯歡會。活動下午兩點開始，上午關語兮跟同學們一起拍畢業照。
天公作美，接連幾天淅淅瀝瀝的小雨停了，太陽從雲層中探出頭。
萬物明媚的初夏，畢業生們穿上學士服，臉上洋溢著笑容，在學院大樓前的台階上錯落站立。
拍集體照時，鍾愷跟著陳教授一起有說有笑的走過來，陳教授坐在前排的座椅後，鍾愷待在一旁，微笑看著這些學弟學妹們。
昔日校草的出現，總是格外吸睛。尤其他肩上還背著一個單反相機，看起來是有備而來。
站在關語兮後排的一個男生，吹了一聲口哨，調侃道：“關語兮，你男朋友來咯。”
關語兮無語的皺眉，這都什麽時候的老黃曆了。
李雯不是嘴巴很大嗎，居然還沒讓每個人都知道她跟鍾愷分手了。
果然，關語兮沒開口，就有人說道：“他們分手了，不要亂說。”
關語兮扯了扯唇，隻當事不關己。
集體照拍攝結束後，大家自行拍照。李雯第一時間小跑向鍾愷，在眾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諱，或者說有幾分張揚和炫耀的，挽起鍾愷的手臂，甜甜笑道：“你來啦。”
對於一些消息滯後的人，看到這一幕，又看看關語兮，懵圈了。
鍾愷帶著李雯和她的幾個小姐妹，去草坪上拍照。作為一個稱職的攝影師，他一會兒站著，一會兒蹲著，臉上帶著微笑，不厭其煩的滿足女孩們的各種拍照需求。
“校草這是換女朋友了？還換的是前女友的同班同學？”
“服了，不覺得尷尬嗎？”
“他們成雙成對的尷尬什麽，倒是關語兮，被甩的明明白白……”
“不愧是校草，把我們班上兩個女生，家裏最有錢的，和最有權的，都泡到了。”
“關語兮家的事兒你還不知道吧，她爸媽離婚，她爸有私生子……”
“這麽背啊，真流年不利……”
旁人的閑談傳入耳中，陳潼和徐昕玥氣的臉色都變了。
關語兮招呼道：“我們去其他地方拍照，別壞了心情。”
遠離人群後，陳潼不忿道：“她們真有臉，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跑到學校來秀恩愛。”
徐昕玥冷哼，“還特地選的今天，分明就是給兮兮難堪。”
當初鍾愷追關語兮追的人盡皆知。鍾愷研二的時候，關語兮大二，他從她大二追到大三。在他工作一周年之際，他拿到第一個項目的獎金，迫不及待的跟關語兮分享，或許是他的滿腔熱血感染了她，也或許是他對未來的憧憬打動了她，那一次，她答應了他，兩人正式在一起。
誰料，一年後，在關語兮畢業之際，這段感情就這麽突兀的結束了。
關語兮看到鍾愷和李雯在一起並不意外，他已經如願走上了捷徑。
“我陸哥呢？快把我陸哥叫來！”陳潼咋呼道，“不然我要拔刀了！”
“人家忙的很。”關語兮聳肩，“再說了，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他也不是非來不可。”
上次她向她發出邀請，他當天晚上才回複，回的也很簡潔。
陸司衡：[最近忙，不一定有時間。]
當時看了心情不好沒有回複，過了一兩天之後更不知道回什麽，索性就算了。她已經默認他不會來了。
“哎，這種時刻，居然不來撐場子？”陳潼不滿道，“扣分。”
關語兮興致懨懨，連拍照都不起勁，拍了一會兒後，索性道：“我累了，先回寢室歇會兒，下午還有演出，得養精蓄銳。”
“去吧。”陳潼勸慰道，“別把渣男賤女當回事。”
徐昕玥還在抱有期待：“說不定下午陸哥就來了。到時候讓那些幸災樂禍的人看看，什麽叫全方位的吊打，被李雯當個寶的渣男，跟陸哥比起來，屁都不是。”
“行，你們好好玩，可別被我這影響了心情。”關語兮笑道。
她看徐昕玥那義憤填膺的模樣，都不忍心給她潑冷水。
她們不知道，陸司衡私底下究竟是個多麽冷淡的人，從沒主動給她發過消息。
關語兮獨自慢吞吞的往寢室樓走。四下無人時，她的表情徹底垮下來。
鍾愷在肆無忌憚的傷害她之後，又陪著李雯來學校秀恩愛，連最後一絲體麵和平靜都不留給她。
關語兮覺得自己應該無比難過，但她發現內心更多的是鈍鈍的麻木，是對人生的沮喪。連她最愛最信任的爸爸，都能搞出私生子，還有什麽事值得意外？
一道陰影籠在頭上，垂著腦袋的關語兮，看到一雙男士皮鞋，頓住腳步，抬起頭。
鍾愷出現在她眼前。
關語兮扭頭就走，鍾愷抓住她的胳膊，“小兮，我們聊聊。”
關語兮抽出自己的手臂，冷眼相待，“才跟你的捷徑秀完恩愛，就來找我敘舊？”
“我隻想跟你聊兩句，說完就走。”鍾愷擋在關語兮身前。
“你家的事，我聽說了……”鍾愷語氣低沉，“很抱歉，我不能在你最難的時候，陪在你身邊……”
關語兮被惡心到了，“我謝謝你了，還不忘過來落井下石。”
鍾愷無奈苦笑，“我知道你的脾氣，你一定會跟你爸慪氣，會跟後媽鬧的雞犬不寧。”
“你好好走你的捷徑，少來對我的人生指手畫腳。”關語兮沒有耐心再聽下去，抬步就走。
“但是你不能這樣，得罪了你爸，你就什麽都沒有。”鍾愷大步跟在她身旁，壓低聲音道，“說直白點，你已經沒有任性的資本。你要認清現實，放下你的心氣，好好融入你爸的新家庭。”
關語兮的心仿佛被刀子一下一下的紮著。
“我聽說你現在還沒拿到offer，沒了你爸的支持，你未來的路，舉步維艱。”
關語兮忍耐到極致，深吸一口氣，頓住步，看向鍾愷，怒極反笑，“你放心，我當然會認清現實。所以，跟你分開後，我找了一個比你強上千百倍的男人。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好好走自己的捷徑，不要哪天摔跟頭了，怪路不好走。”
鍾愷錯愕的呆立原地，“你……”
關語兮反將一軍後，痛快的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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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畢業典禮暨畢業聯歡會在學校禮堂如期舉辦。
關語兮和陳潼徐昕玥坐在一起，好巧不巧的，李雯和鍾愷就坐在他們前排。
“晦氣，想換個位置，省得汙染眼球。”徐昕玥嘀咕道。
偏偏這聲嘀咕，被前排的李雯聽到了，她扭過頭，看向她們：“說什麽呢？”
“你管我們說什麽？”關語兮冷冷淡淡道，“跟你有關係嗎？需要向你匯報嗎？”
一旁的人都感覺到空氣中濃濃的硝煙味。
鍾愷輕輕拍了下李雯的肩膀，以示安撫，她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不再回擊，看向前方。
台上的畢業典禮按照流程進行，當副院長宣讀優秀畢業生名單時，關語兮與其他幾名同學的名字陸續被念出來。場內響起熱烈的掌聲，關語兮起身離開位子，去台上領獎。
關語兮與另外五名同學在台上站定，副院長道：“今天很榮幸邀請到高旗集團亞太地區負責人陸司衡先生，為我們的優秀畢業生頒獎。”
關語兮聽到那三個字，愣了下。
接著，她看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前排站起身。
陸司衡穿著一套煙灰藍薄西裝，偏商務休閑風，起身時，他將外套的一粒扣闔上，款步上台，原本的慵懶閑適，多了幾分嚴謹的正式感。
當他站在台上，明亮的燈光從頭頂落下，他冷白的膚色仿佛夏日裏的一捧雪，瞬間抓住眾人眼球。長眉挺鼻，唇線優美，一副銀邊細框眼鏡，斂住了那雙自帶柔情的桃花眼，釋放出斯文矜貴的精英感，又將他優越的輪廓線條凸顯的淋漓盡致。
會場的氣氛明顯熱烈起來。
陳潼和徐昕玥萬萬沒想到，陸司衡是以這種方式出現。
兩人前後左右的討論聲不絕於耳。
“哇，高旗的高管居然這麽年輕！這麽帥氣！”
“金融行業果然帥哥輩出……”
“這也太帥了叭！”
“等會兒散會了能不能去找他合影呀……”
“帥的我腦袋發暈，好想做他秘書，展開一段辦公室戀情。”
“別想了，年紀輕輕走到這個高度，家世背景肯定了得，這種人家裏早就物色好了對象。”
“我就想知道，直接找他投簡曆能不能行？”
此情此景，陳潼和徐昕玥與有榮焉。
徐昕玥道：“我覺得陸哥比一周前更帥了點！”
陳潼感慨：“不是一點，是帥的我都不敢相認，我居然跟這麽牛逼的陸哥同桌喝過酒！”
那可是高旗集團啊，國際投行的標杆。
在一片火熱的氛圍中，李雯也忍不住道：“這個高管還真帥。”
鍾愷麵色平平，沒有說話。這種人跟他不是一個世界，沒有可比性。
台上，陸司衡拿起司儀托盤上的證書，打開，逐一為優秀畢業生頒發。
當他走到關語兮跟前，兩人視線交匯，關語兮展顏一笑，又像是會泄露什麽似的，很快壓平唇角。但那雙明亮的眼睛裏，藏著一頭歡快的小鹿。
陸司衡依然是雲淡風輕，隻是看向關語兮的目光，多停留了幾秒。
頒獎結束後，學生們陸續下台，陸司衡被邀請發言。
他站在主持台前，麵對麥克風，不疾不徐開口，“各位老師，各位同學，大家下午好。我很榮幸被邀請參加這次畢業典禮，分享你們人生階段中，具有裏程碑意義的重要時刻……”
關語兮還在往位子上走的時候，背後就傳來陸司衡講話的聲音。
她加快腳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陳潼和徐昕玥看向她，笑地一臉燦爛。
陸司衡發言時，台下不少人拿起手機對著他拍照，閃光燈頻頻亮起。
關語兮也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她把照片發到陸司衡的微信上，又發了一條消息調侃他。
關關：[天空一聲巨響，BKING閃亮登場~]
發完後，她自顧自的樂，樂完抬頭看一眼台上沉穩內斂的陸司衡，又在想，他會不會覺得她太幼稚太無聊了？
“……”算了，管他呢。
關語兮放下手機，看著在台上發言的陸司衡。
這一瞬間，她心中的念頭更加強烈，一定要拿下這個男人。
畢業典禮結束後，接著是畢業聯歡會。關語兮作為在校園比賽和校際比賽都拿過獎的選手，一早就被籌備組找上準備節目。
關語兮離開會場，去後台做準備。
為了早點表演完，早點放鬆，關語兮的節目安排在第五個。
第四個節目結束後，主持人報幕：“接下來，請欣賞由關語兮帶來的演出《鳳凰花開的路口》。”
主持人退場，紅色大幕拉開。
舞台中央擺放著一台黑色鋼琴，關語兮穿一襲白色吊帶禮服裙，高定麵料閃閃發光，裙擺迤邐如星河，海藻般濃密的黑色長發盤在頭頂，露出完整的瓷白臉蛋。坐在鋼琴前的她，造型簡潔優雅又明豔大方。
關語兮平常很少化妝，由於皮膚底子好，加上學生日常很簡單，懶得費事。她之前見陸司衡那幾次，都是素麵朝天，漂亮的臉龐帶著學生氣的稚嫩。
而這一刻，出現在陸司衡眼前的關語兮，經過妝容點綴後，由學生的青澀外殼裏破繭而出，蛻化成穠麗嫵媚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