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威士忌酸
看到這兩條消息, 林落煙偏頭。
準確無誤地撞上季淮頌的視線。
他這個樣子,應該盯著她看很久了。
眼底濃烈的情緒像是散不開的雲霧,眸子攫著她, 目光沉沉。本就棱角分明的臉, 在這樣的情緒下變得淩厲起來, 沒有半點以往玩世不恭的樣兒。
林落煙心下默然。
看出來了,這是真有點兒生氣,他平時都不怎麽說髒話。
正好調酒師那杯蝴蝶形狀的薄荷酒做好了, 放在吧台上。林落煙端著那杯酒, 下了高腳椅, 徑直走過去。踩過下沉式卡座的三節台階, 停在沙發跟前。
然後, 她抬手,真就輕輕碰了一下他手裏的酒杯。
玻璃杯相碰, 清脆一聲。
視線低垂, 看了眼她碰酒杯的動作, 季淮頌挑眉,似笑非笑:“感冒?”
林落煙承認, 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她確實心口一顫,有種翻車被逮的完蛋感,但下一秒, 她又覺得她沒什麽好心虛的。
隨口扯了一句謊, 出現在這裏的人, 又不隻她一個。
“回家?”她迎上季淮頌的視線, 裝模作樣地拖著嗓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你家是club啊。”
卡座裏還有其他人,捧著酒杯,眼睛都看直了。
一來是覺得這種抓馬情節太炸裂了,二來是林落煙也太辣了吧,這胸,這腰,這腿,簡直人間尤物啊。
季淮頌的視線在她的身上停留兩秒,餘光瞥見另外幾道沙發上直勾勾的視線,眼皮微掀,被酒浸染的煙嗓又懶又沉。
“還看?”
警告的話一出口,其他幾個人立馬低頭,裝出一副忙於聊天的模樣。
伸手拿走林落煙手裏的酒杯,放在桌上,季淮頌扣住她的手腕,起身往拐角的走廊過道走去。
齊霏和向硯南轉身麵向牆角,瞄了眼從他們身邊掠過的兩個人。
“完了。”向硯南滿臉擔憂,“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依照齊霏對林落煙的了解,她歎了一口氣:“是有可能。”
向硯南啊了一聲:“那還不過去看看。”
齊霏把他往回拽:“可能打到**去,別管了。”
“……”向硯南哽住。
這是他能聽的嗎?
-
靠近洗手間的走廊人不算多,但有好幾個糾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林落煙不理解,為什麽調情非要在洗手間附近的走廊啊,還有洗手間裏麵的隔間,不如直接去對麵酒店開個房。
下一秒,她就被抵在了牆角。
走廊裏的光線更暗,他抵在身前,幾乎沒剩下什麽光。
季淮頌抬手,手指滑過她的肩頭,到鎖骨,再挑起細細的肩帶,輕輕摩挲,指骨蹭著她的胸口的肌膚。慵懶的嗓音帶了點低啞:“不冷?”
被他的手指蹭著的那一片癢癢的,仿佛一不小心就會觸碰到更危險的地方。林落煙故意跟他唱反調:“我挺燥的。”
“在我眼皮子底下釣魚。”季淮頌輕嗤,“林落煙,挺囂張啊。”
林落煙撥開他的手:“我可沒有釣,你少冤枉人。”
她可沒有主動,就連那個調酒師勾她手指,都是猝不及防,她毫無防備。
“鯉魚躍龍門,非要上岸?”
“是啊。”
林落煙靠著牆,微微仰頭看他,“你對你的女朋友好像——”
本來想說他對自己女朋友招人喜歡的程度沒有清晰的認知,話到一半,腦子裏猛然冒出學校論壇裏的帖子,戛然而止。
她默了幾秒,“問你個問題。”
季淮頌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手上一點也不安分,隔著裙子,從她的後頸往下,緩慢地摸到腰。
“我是你女朋友嗎?”
這句話問出口,林落煙明顯感覺到撫在她腰上的手,停住,堪堪落在她的腰臀之間。
季淮頌盯著她,半天沒說話。
這問題有點兒意思,不是女朋友,他之前追她幹什麽?
他墨色的眸子太過沉靜,仿佛某種危險的信號。
撞上他的視線後,企圖移開,都毫無可能,像被緊緊攥住了,也給了這個問題一個不容置喙的答案。
林落煙想,她要說的下一句話有沒有可能完美地踩在他的雷點。
“我想了想。”她說,“我好像有點兒承擔不起‘海王初戀’這個頭銜。”
聞言,季淮頌氣笑了。
學校論壇裏的帖子,向硯南給他看過,他自然也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形容詞。
“你想各玩各的?”他問。
林落煙沉吟幾秒,歪頭笑道:“也不是不……唔……”
沒給她機會把話說完,雙頰被一隻手捏住,往上抬了點,吻落在她的唇上。
隻一下,季淮頌撤開一點,輕貼著她的唇,鼻尖蹭著她的鼻尖,沉聲的語氣不留餘地:“做夢。”
下一秒又吻了上來。
濃烈的男性氣息侵襲而下,卷著他身上好聞的木質香調,將她包裹。這個吻又深又重,林落煙被親得聳了下肩。
灼熱的呼吸**開,她心上一悸。
停在她胯骨處的手掌往上,托著她的後頸,拇指指腹碰過她的耳朵。
林落煙輕顫,呼吸瞬間更亂了,手不由得攥住他的衣角。
季淮頌的聲音在這個吻之後沙了幾分:“還有疑問嗎?”
關於是不是男女朋友這個問題。
林落煙無力地靠在牆上,輕喘著,出口的聲音沾染了嬌軟,卻依舊故意說:“我很喜歡我現在的發色,不打算染成綠色。”
她還挺喜歡這個吻的,要是他沒有碰到她的耳朵就好了。
嗯……上次那個吻她也喜歡。
季淮頌沒鬆開她,單手掏出手機,解鎖,遞給她。
林落煙看了眼:“幹嘛?”
她沒接,季淮頌直接當著她的麵點開微信。
林落煙立馬反應過來,捂眼不看:“查手機?不要。”
她振振有詞,非常公平,“我不查你的,你也別查我的。”
指尖一頓,季淮頌再次氣笑。
她還挺有本事,很會在他的雷區蹦迪。
他抬眼,身前的人單手捂住眼睛,隻留下半張臉。好似櫻花花瓣一樣漂亮的唇瓣被他蹂.躪得厲害,暈開的口紅增添了色和欲。
比起水潤靚麗的紅唇,這種被他親過的淩亂感,更勾人。
咽了咽喉,季淮頌勾唇笑起來,收起手機,抬手,故意碰她的耳朵。
動作很輕地滑蹭、摩挲。
肉眼可見,林落煙顫了一下,身體瞬間繃緊。
她揮開他的手,往旁邊躲,美眸微瞪,警告他:“不許碰我耳朵。”
季淮頌噙著笑,懶洋洋的哦了一聲。
下一刻,他伸手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死死地抵在牆上。一條腿擠進她的腿間,長裙裙擺頓時被蹭開,開叉的地方露出她好看的腿。
他的吻再次細細密密地落下,從唇瓣滑過臉頰,移到耳朵。一下一下地輕吻,邊親邊摸。呢喃的氣音繞過她的耳朵,不斷盤旋。
“是女朋友嗎?”
林落煙頭皮發麻,雙手抵著他的肩。
推不動他,她想偏頭躲開,卻被他按著後頸,躲不掉。
“季淮頌!”
惱怒地吼了一聲,林落煙的聲音都在抖。
季淮頌挑眉:“這麽大聲兒?我不就在你跟前麽,還想讓我離多近?嗯?”
“你離我遠點。”
林落煙渾身緊繃,呼吸不穩,敏感得仿佛再碰一下會抖得更厲害。
季淮頌鬆開她,撤出一步。
看到她的樣子,他眸間一凝,暗了暗。
林落煙的眼睛裏盛著生理性的眼淚,好似一汪落滿了櫻花花瓣的清泉,眼尾殷紅一片,無聲控訴著他剛才的過分。
他欺負她了。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她對他而言的**力,好像遠遠不止於此。
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季淮頌側身,挪了位置。
林落煙平複著心頭反複**漾的酥麻感,繃著嘴角,眉間緊蹙,很不高興。
深吸一口氣,她想罵季淮頌,一直捏在手裏的手機嗡嗡嗡地振起來。低頭看到屏幕上來電顯示,漂亮的臉直接從不高興變成了臭臉。
是小姨的電話。
自從上次嶽辰的事之後,小姨沒再給她打過電話發過短信,今天又什麽事?
季淮頌瞄了眼屏幕:“不接?”
林落煙:“不想接。”
“接。”季淮頌揚了揚下巴,語氣平穩,聽不出情緒,“我聽聽她怎麽罵你。”
於是,小姨的第二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林落煙接了。
“你是不是和季家那個小少爺搞在一起?”小姨的質問聲從聽筒裏傳來。
林落煙語氣悠悠:“小姨……”
心緒緩過來了,嗓子沒緩過來,一出口就帶了點剛才被親得太狠的嬌柔,她收聲清了清嗓子,“小姨的消息真靈通。”
小姨:“我不管你倆想幹什麽,給我趁早分開。”
“談戀愛呢,分不開。”
不想浪費口舌,說完這句話,林落煙就把電話給掛了。
季淮頌垂眼看她:“這麽煩,為什麽不拉黑?”
林落煙斂眸:“我有東西在她那兒。”
所以暫時,沒有辦法完全割裂掉和林家其他人的關係。
遠山別墅內。
電話被掛掉,小姨氣得把手機砸在桌上。
“談戀愛?她憑什麽談戀愛?”
林落煙的舅舅坐在一旁,看了她一眼,假好心地替林落煙說話:“煙煙那孩子小時候本來就苦。說白了,她隻是在你們家借住了一段時間,根本算不上被你帶大,你控製她控製得還不夠嗎?”
小姨麵目猙獰:“你少來教訓我。”
舅舅沉默幾許,放下手裏的杯子:“季小少爺的為人你多少也聽說過,他和煙煙談戀愛,這圈子早晚全知道,沒人敢跟你做這筆交易。”
他歎了一口氣,起身,“我看這事就算了吧。”
“算了?”
尖銳的嗓音劃破夜空,小姨死死盯著舅舅,忽而大笑兩聲,“你是有自己的算盤吧,把控不了外甥女,賣自己的親閨女?”
被戳穿,男人梗著脖子硬撐。
“你嘴巴放幹淨點。”他粗著嗓音,“我念在你是我姐,不想跟你撕破臉。你非要這樣的話,那我也無所謂。”
說完,男人拽了拽衣服,大步離開。
-
“季淮頌!”
club洗手間的水池前,林落煙惱羞成怒地垂下手,沾染上了口紅顏色的紙巾被她抓在手裏,皺巴巴揉成一團。
季淮頌肩膀微斜,側靠在門邊,捏著手機發消息,聞聲懶洋洋地抬眼:“又怎麽?”
林落煙從鏡子裏看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看看你幹的好事。”
她今晚的口紅色調不是很濃,但暈開在唇邊特別明顯,一看就是被親的。
紙巾擦了半天,下唇邊緣仍舊有一點淡淡的粉。
“挺好看啊。”收起手機,季淮頌歪頭,眼裏盛著饜足的繾綣,“給我也擦擦?”
林落煙剜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隨便再擦了擦,她把紙巾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語氣埋怨:“我口紅都擦沒了。”
誰知道會有這麽一出,她壓根沒想到來這一趟需要補妝,出門就沒有帶口紅。
季淮頌:“是親沒的吧。”
“……”聽他慵懶玩味的語調陳述著事實,林落煙抿唇,盯著他,半天憋出一句,“不要臉。”
季淮頌欣然接受,指間隨意轉了轉手機,問她:“你說你有東西在你小姨那兒,什麽東西?”
話題轉得突然,但又極其自然。林落煙還以為這一茬已經翻篇了,沒想到隨口解釋的一句話,這會兒被他拎出來了。
“說來話長。”
言簡意賅的搪塞過去,她隨手在牆邊的紙巾盒裏扯了一張,塞進他手裏,“自己擦。”
倒也不完全是搪塞,這事兒說起來的確挺長,長到要從她剛出生的時候講起。
而且,她不覺得他們是可以聊這麽深入的話題的關係。
畢竟有些事情,連外麵的齊霏和蘇淺都沒有那麽清楚。
卡座這邊,齊霏和蘇淺已經跟向硯南那群人玩到一起去了。
為了營造蹦迪場那邊的氛圍,燈光暗了好幾個度。
林落煙挨著齊霏坐下:“你帶口紅了嗎?”
“包裏,你自己拿吧。”齊霏正盯著她,仔細看了看,忍不住小聲嘀咕,“親這麽猛啊?”
其他人離得遠看不太出來,她離得近,很明顯口紅都親掉了。
林落煙沒應,不置可否。
拿了口紅,對著手機補妝。
蘇淺瞄了眼對麵坐到向硯南旁邊的季淮頌,湊過來,低聲耳語:“你們倆……打算談多久?”
林落煙瞥她一眼,輕笑:“我剛在一起就說分,是不是過分了?”
合上口紅蓋子,放回齊霏的包裏,“他又沒有做什麽不該做的事。”
“這麽說起來。”齊霏傾身,抓了一把瓜子,“煙煙,你還挺吸渣的。”
她磕著瓜子,歎氣,“之前那些,哪一個不是背著你跟別人搞在一起?然後還要給自己立一些深情人設,在論壇維護你。說白了,不就是失去了不甘心嘛。”
“得不到我的心,也得不到我的人,好像是挺難憋的。”林落煙隨口說著,一副理解的模樣。
蘇淺聞言愕然:“我還以為劈腿這種事再這麽也應該你主動,居然是被劈?”
林落煙笑著誒了一聲:“我在親密關係裏很專一的好嗎?”
“是挺專一。”齊霏的語氣說不上來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她不僅專一,還裝乖,戀愛談的跟小學生過家家一樣。”
蘇淺:“……”
一時間不知道是顛覆她的認知,還是佩服她無孔不入愛演的特質。
林落煙笑而不語。
裝的太乖了,戀愛談的稍微純情了點,每一任親她都親得小心翼翼。
唯獨季淮頌。
還沒怎麽著,就被他撞見抽煙這事兒,還有旁人難得一見的大小姐脾氣。相對而言的陰暗麵暴露了不少,跟平時讓別人看到的樣子判若兩人。
完全沒有辦法裝了啊。
但她也樂意。
至少這樣不用克製什麽。
她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對他的欲望。
-
給蘇淺接完風,林落煙在自己家住了兩天,就回學校住了,還是住在學校趕早八有安全感一點。
但當她從學生公寓大廳的閘機刷卡出來、看到站在台階之下的薛書儀的時候,就後悔回學校住了。
給了麻煩一個找上門的機會。
真煩。
釣個男人,怎麽這麽多事兒。
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林落煙繞過她往前走。
“裝沒看見我?”薛書儀迅速跟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林落煙語氣平平:“晚點吧,我有課。”
“就現在。”薛書儀態度強硬。
林落煙沒管,徑直朝教學樓的方向走。
薛書儀緊緊跟著她:“你和季淮頌在一起了?”
猜到了。
除了這件事,她們之間沒有任何可以牽扯的因素。
沉吟幾秒,林落煙悠悠道:“是吧。”
薛書儀:“他把我刪了。”
林落煙哦了一聲:“那你應該找他,而不是我。”
她全程沒看薛書儀,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話的語氣也是愛答不理、慢慢悠悠的。好像這會兒除了上課這件事,沒有任何事能讓她上心半點。
這個態度太讓人窩火了,薛書儀咬咬牙,一把拽住林落煙:“你有什麽好得意的?不就是女朋友嗎?誰知道你給耍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得了個女朋友的名分。”
寬闊的車道上,人來人往。桂花漱漱而下,小巧的花朵堆積在路邊,似乎已經接近花期尾聲了。
薛書儀的動靜不小,又是在上課的高峰期。她這麽一拽,周圍一些路過的學生好奇地看著他們。
林落煙慢條斯理地扯了扯被她拽亂的袖子。
“你在這裏再站幾分鍾,你來找我的事,季淮頌想不知道都難。”
薛書儀氣得咬牙切齒:“你用他威脅我?”
“不至於。”林落煙說,“善意的提醒。”
這會兒她才抬眼看她,彎唇笑道,“畢竟,你好像還挺在乎他。”
說完,她瞬間斂了笑意,扭頭就走。
死死盯著她的背影,薛書儀垂在身邊的手忍不住攥成拳,指甲幾乎陷進肉裏。
何止是在乎,她是打算進季家的。
都怪林落煙,半路殺出來,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不出林落煙所料,薛書儀來找她的事傳進了季淮頌的耳朵裏。
“看看,看看。”
靠在社科圖書館二樓的廁所門口,向硯南盯著手機咂嘴,“看看你的風流債,真是委屈我們大小姐了。”
季淮頌甩了甩手上的水,伸手抽走他的手裏的手機,看了眼。
慶大論壇裏有人說下午上課的時候碰見了薛書儀,好像是來找林落煙麻煩的。人多嘴雜,一條信息在經過無數個人之後,加注了太多主觀思維,意思完全變了。
薛書儀質問林落煙是不是跟季淮頌在一起了,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林落煙插足季淮頌和薛書儀。
向硯南抻著脖子看手機,嘴上叭叭個不停:“大小姐什麽好處都沒得到,還要被造謠是小三。”
季淮頌輕嗤:“什麽都沒得到?”
把手機還給向硯南,他邁開長腿往休閑區閱覽室走,“她不是得到了我?”
“……”向硯南無語,這少爺怎麽談個戀愛還騷起來了。
幾步跟上季淮頌,他翻了翻帖子下麵的評論,“這事兒怎麽處理啊?”
“該問我?”季淮頌走到閱覽室的桌子前,扯了張桌上的紙巾擦手,“是我被造謠?”
哇——
這話可太耳熟了,上次林落煙扯謊說自己感冒的時候,他也是這個態度。
向硯南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什麽都沒有說,臉上的表情卻又仿佛罵了一萬句。最後,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又開始跟個機關槍一樣長篇大論:“人不是你追的?怎麽搞得你倆像是包辦婚姻一樣。雖然你隻是追著玩兒,但林落煙現在畢竟是你唯一的正牌女友,是個人多多少少都會維護一下自己的女朋友吧?”
揉成團的紙巾扔在桌上,季淮頌靠著椅背,一副求教但並不虛心的樣子:“那你覺得我該做什麽?”
向硯南摸不清他這個態度,臉上露出“這他媽需要我教你”的難以置信。
半晌,他想了想:“找信息學院那邊的人,把帖子刪了?”
他說完,看到季淮頌的表情,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傻逼。
很顯然,這種事季淮頌已經考慮過了。
季淮頌伸著長腿,姿態懶散:“你了解林落煙嗎?”
向硯南心說我不了解,難道你就很了解?這戀愛也就談了沒幾天吧,哪兒來的自信。
“你覺得她是遇到這種事會不知所措的女孩兒?”季淮頌說,“要麽,她根本不在乎。要麽,她截屏留證據,追究到底。”
他隨手敲了一下電腦鍵盤,待機的屏幕變成桌麵,“她這會兒在上課,說不定沒看到,我把帖子刪了,破壞她的證據,她跟我發脾氣怎麽辦?”
頓了下,他抬眼,勾唇輕笑,“你哄?”
“……”向硯南噎了下,又皺眉,“不是,我不理解。既然這樣的話,你這會兒截屏留證據,然後讓管理員把帖子刪了,免得傳得更廣更離譜,不是兩全其美更好嗎?”
指尖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季淮頌看了他一眼:“我好像沒這麽喜歡她?”
向硯南徹底閉嘴了。
是他鹹吃蘿卜淡操心,忘了這少爺根本就不會對誰真的上心,他才不會付出什麽,就算是他主動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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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下課,林落煙就看到了論壇裏的謠言。
坐在她旁邊的女生避開講台上專業課老師的視線,悄悄把手機壓在書下,用胳膊肘懟到了她眼前。
她看了眼對方,對方遞給她一個“看手機”的眼神。
林落煙這才點了下即將暗下去的屏幕,掃了一眼。
她幾乎要懷疑,慶大是不是有什麽秘密情報組織啊,每天隱匿在人群裏遊**,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掉他們的眼睛和耳朵。
更沒想到,她當時跟薛書儀說那話隻是隨口說說,還真被小範圍的傳播了。
也不知道會不會同她說的一樣,季淮頌有沒有看到。
精彩,太精彩了。
她不得不佩服這些人的想象力,是如何發散思維,編出這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狗血劇。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很有故事性也很完整,不當編劇可惜了。
把手機還給旁邊的女生,林落煙麵不改色地上完這個節課,才給季淮頌打電話。
不等她開口,季淮頌壓低的聲音先傳了過來:“下課了?”
嗯了一聲,林落煙問:“你在哪?”
“圖書館。”他的聲音含混著不明朗的笑意,“要過來?”
林落煙走在樓梯間,一步一步緩慢地往下,很幹脆的問:“為什麽把薛書儀刪了?”
季淮頌拖腔帶調:“不是你說的?不想把頭發換成綠色。”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她也沒想讓他做什麽,尤其是鏟除身邊曖昧對象這種看起來還挺乖的事。
她低頭看著腳下的台階,聲線平穩,聽不出什麽情緒:“嗯,所以她今天來找我了。”
電話那頭忽而**開一聲輕笑。
季淮頌懶洋洋的說:“是想問我有沒有看到論壇裏的帖子,還是在跟我抱怨?”
“都不是。”林落煙說,“隻是好奇。”
“好奇?”
“是啊,之前那麽相好,走哪兒都帶著,突然刪了,我是挺好奇的。”
話落,電話那頭明顯靜了下來。
教學樓外的風聲拂過,吹著林落煙的裙擺,刮過她的小腿,她感受到一絲涼意。周圍人潮洶湧,也很嘈雜。
半晌,她才聽見他的聲音。
煙嗓低沉,伴隨著笑意,隔著手機,仿佛觸碰到了她的耳朵。
“我這不是在放乖點兒?” 收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