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不見的門診
白芷拿起搭在椅子上的白大褂，一邊穿一邊問患者：“你好，哪裏不舒服？”
鄭標紅著眼睛，用最後一絲理智，壓住把白芷撕碎的想法，咧著猩紅的嘴唇，“你不害怕我？”
白芷疑惑的挑了挑眉，“我為什麽要害怕你？”
在他眼裏，這個男人大概二十七八歲，普通長相，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眼睛發紅，衣服擼到了手肘處，小臂上有幾個小紅點，還撓出幾道泛紅的印子。
初步診斷，過敏。
過敏有什麽可怕的，又不咬人。
他拿出病例本，準備詳細問診。
鄭標看著白芷沒把他當回事，本能的防備，然而，白芷身上傳來的味道，卻蠱惑著他脆弱的神經。鄭標忍不住，緩緩把觸手伸了過去。
這個人就像個美味的大蛋糕，他餓了好幾天，終於看見了食物。
他腦海中想象著，觸手狠狠刺穿這個人類，讓鮮血從他胸口噴出來，濺滿自己全身，再把這個人類撕碎，一口一口填進自己胃裏，想象著他痛苦的慘叫聲在耳邊響起，鄭標就激動的渾身顫抖。
理智在一點一點崩潰，猩紅的眸子越發的瘋狂，直到他快要碰到白芷的時候，白芷抬頭，不滿的問：“你的爪子，還要不要？”
從小到大，白芷沒少被人用這種眼神看著，更沒少遇到想占他便宜的變態。
作為一個善良的人，他一般的解決方式是對方動哪隻手，你就廢了他哪條胳膊，絕對不會多打，他哥從小就這麽教他。
鄭標被這雙少見的瞳孔一瞪，瞬間渾身冰涼，一種靈魂的戰栗讓他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
身上黑色的氣息化成絲絲縷縷，漸漸溶解在小小的門診內，燈光好像變得亮了些，照亮了黑暗的角落，也清晰了白芷冷漠的眼。
鄭標陡然一個寒顫，想殺人的衝動瞬間被碾碎，理智回歸，鄭標想到自己剛才的念頭，臉色慘白。
眼前的醫生看見他這個模樣不僅不害怕，還想揍他，甚至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冷靜下來，也許這個人真的能救自己！
鄭標終於抓到了生命中最後一根稻草，他激動的爬過去，“醫生，我，我胳膊疼，眼睛疼，你救救我，我給你錢，我給你很多錢！你救救我吧！”
白芷長腿一伸，勾過旁邊的凳子，踢過去攔住鄭標的路，“襲醫要交罰款的。”
“不不不，我不敢襲醫的！我不動！”鄭標趕緊坐下，緊張的看著白芷的臉，生怕他說一個“不”字。
白芷看了看他的胳膊，又扒開他眼睛看了看，沒什麽大問題啊，怎麽嚇成這樣？剛才向他伸爪子的膽子去哪兒了？
白芷不急不緩的問：“你最近吃什麽了？”
他越是淡定，鄭標越害怕，他不敢再亂動，老老實實的回答：“魚，我吃了魚，我們船上的人都吃了，都變成了這樣。”
那天，一向摳門的老板請他們吃章魚刺身，他平時就不喜歡吃魚，更不喜歡吃生的東西，看到同船的人都吃的那麽激動，他在老板的注視下就嚐了一口，趁著老板不注意，他又偷偷吐了出來。
其他人都吃了很多，所以都比他病變要早，也更嚴重。
白芷看對方這精神狀態，本著嚴謹態度，檢查了好幾遍，確定自己沒有任何遺漏，這才給他開藥，“這個一日兩次，這個一日一次，晚上吃。眼藥水一天三次……”
鄭標震驚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變化，已經畸變的胳膊漸漸恢複成原來的手，身上的血洞漸漸愈合，結痂，傷口愈合帶來癢意，讓他忍不住想要撓兩把。
白芷抬頭，正好看見他的動作，“別撓，留疤。”
鄭標忙不迭的點頭，嚇得不敢再動。
與此同時，負責監控的人震驚的說：“吳主任，51號感染者的汙染值和異變率都在下降！”
吳主任看了眼監控設備，“死了？”
“不，生命值在穩步上升。”
吳主任震驚的下了車，一向穩重的他幾乎是跑到監控設備前。
正常情況下，汙染分為身體汙染和精神汙染。
51號感染者是單純的身體汙染，他身體的異變率已經到達67%，也就是說他一多半的身體已經畸變，變成了怪物。他已經失去了人的理性，心裏隻剩殺戮。
要說和往常有什麽不同，就是那個闖進來又消失的人，51號感染者在那個人消失的地方不動了，他們在一起？
鄭標出門沒一分鍾就被抓到了，手裏拿著白芷給他開的藥，還有一張一式兩份的欠條。
他身上沒帶錢，白醫生讓他一個月內送診費，否則就舉報他失信。
吳主任激動的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你遇到了誰？快說！”
鄭標現在跟普通人差不多，手已經變回來了，也沒了殺人的衝動，被這麽多人用槍頂著腦袋，害怕的舉起雙手，“別殺我，我已經好了，我剛才遇到一個大夫，他把我治好了！我真的好了！”
吳主任抓著他的衣領子，激動的聲音都在抖，“在哪裏，快帶我去！”
鄭標抱著頭，“就是街頭的那家小門診，我記得門牌號，27號，對，這條街27號。”
眾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他，“把人都清走後我巡邏了三遍，都沒看見什麽門診，這條街就沒有27號。”
“不可能！我剛從那裏出來！”鄭標回頭一看街頭，也懵了，門診那個位置，現在是一片廢墟。
現場的人都懵了，可能是治愈係的超凡者就在眼前，可他們卻看不見，什麽鬼？！
很快，27號的資料就擺在吳主任的辦公桌上，“之前這條街確實有27號，兩年前的那場事故中，因為27號就在街頭，第一個被炸毀了。周圍的鄰居也都搬走了，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一個老人，之前住在這裏的是一對兄弟，弟弟就叫白芷。”
吳主任拿著少得可憐的幾行資料，嚴肅的臉上透出幾分疑惑：“可是鄭標很確定，治病的地方是在門診裏，門診呢？我測了，他沒有撒謊。”
助理苦笑了一下，“分析小組猜測，那個門診是叫白芷的醫生用精神體幻化的，應該隻有被汙染的人才能看見。”
治愈係的超凡者太少了，幾萬個人裏能出一個超凡者，上千個超凡者裏也就出一個治愈能力的，華國是全世界覺醒超凡者最多的國家，治愈係也才不超過兩百個，每一個都跟國寶一樣，資料都保密。
傳言有個B級治愈係超凡者的精神體是一把手術刀，所以他們猜測這個門診，就是白芷的精神體。
具體是什麽等級，需要測過才知道。
吳主任考慮了一下，“先派人盯著，讓鄭標認人，一旦找到先把人抓……搶回來再說。”
【恭喜宿主完成突發任務，獲得5個積分！】
白芷本著試試看的想法，直接把這5個積分兌換成錢，五千塊錢一秒到賬，白芷驚呆了，真給？！
可以啊！這可比上門給人看病賺錢多！
而且這係統發布任務和他在“行醫app”上接任務的方式差不多，也可以到處跑。
白芷心滿意足的摸了摸戒指，高興的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芷早早就醒來，昨晚他睡得很好，可能是火鍋吃多了，他半夜竟然沒再被餓醒，早上起來精神抖擻。
早飯是煮湯圓，白芷的廚藝僅限於煮一些速凍食品。
吃完，洗了碗，開門營業。
和往常一樣，還是沒有患者來。
白芷點開指環係統的任務欄，找到第一個的聯係方式，先打電話谘詢一下。
對方很快就接聽，沒有說話，隻能聽到對麵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好像經過了劇烈運動後，呼吸不暢的聲音。
白芷腦海中頓時蹦出兩個字：想爬。
這患者不會真的在爬吧？
“你好，我在……網上看到你的求醫信息，能說說你現在的症狀嗎？”
對麵兩次長長的呼吸聲後，緊張的問：“你真的，相信我嗎？”
白芷認真的說：“當然相信，我可以把我相應資格證發給你，我是專業的醫生。”
對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裏帶著哭腔，“我說的都是真的，可是他們都不相信我，我現在真的很想爬，我家住在5樓，如果我爬出去我肯定廢了！”
聽聲音就知道，對方年紀不大，白芷安撫道：“你慢慢說，不管是身體有病還是精神疾病，都是可以治療的。”
“三天前，我媽聽說我偏癱了三十年的舅姥爺突然好了，她高興的去看他，還讓我跟著一起去。據說，我媽小的時候，舅姥爺沒少疼她，所以和我家關係一直不錯，我們去了，舅姥爺很高興，還出門迎我們。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他的眼睛特別黑，黑的看不見眼白的那種，頭也是上款下窄，跟個三角一樣，頭頂好幾個包，他以前頭是圓的，我記得很清楚！
更可怕的是，他的動作是機械的，身體很僵硬，甚至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當時我就告訴我媽，我舅姥爺不對勁，可是他們全都沉浸在我舅姥爺身體康複的喜悅中，好像完全看不出他的異樣。”
白芷輕輕地嗯了一聲，證明自己認真在聽，“你繼續說。”
“我媽跟我小姨走了，把我留在我舅姥爺家留宿，我屬於換了床就睡不著覺的人，翻來覆去一直到下半夜都很清醒。
一點多，我突然聽到一陣沙沙沙的聲音，我好奇的透過門縫，看到我舅姥爺正趴在牆上，臉上長滿了黑毛，醫生，你懂我當時的感覺嗎？我他媽當時差點尿了啊！”
嚇尿？
白芷沒有被嚇到過，不是很懂患者的感覺。
他安慰道：“在那種環境下，尿了不丟人，不用有心裏負擔。”
對方顯然很在意，哭著說：“我沒尿！我捏住了！”
白醫生：“……這習慣不好，容易尿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