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確實,一個人最好。
看著林星津這副模樣, 葉雨淇眼底映著擔憂,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事情好像一點都不嚴重了。
於是,趁著等紅綠燈的間隙, 她給容晨發了個微信,問她現在有沒有時間碰個麵。
葉雨淇知道容晨跟薄嶼寒在一塊,要不是情況特殊, 她也不想打擾容晨。
林星津的反常顯而易見,葉雨淇怕自己一個人應付不過來,容晨心細,有她在情況會好不少。
容晨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書房門,回複道:【有空。】
【葉雨淇:我現在過來接你。】
【容晨:好。】
現在薄嶼寒在不在家,對於容晨來說根本沒什麽區別, 反正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待著。
臨出門前,容晨本想上樓跟薄嶼寒說一聲,可轉念一想又覺得, 薄嶼寒不會在乎她去哪的, 現在上去說不定還會責怪她打擾他工作。
林星津原本隻想在車上閉目養神一會,但爬山加上同江斯年爭執, 消耗了她太多的體力,聽著車載音響播放的柔和的輕音樂,她的神情漸漸恍惚起來, 沒過一會,便真的睡著了。
葉雨淇來到約定好的地方接容晨。
容晨看著坐在副駕上,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不由得麵露疑惑。
“津津。”葉雨淇做著口型, 然後比了一個“睡著了”的動作。
容晨點點頭, 輕手輕腳地打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全程沒弄出一點動靜。
一路上,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葉雨淇剛停好車,林星津就被驚醒了。
“到了嗎?”
葉雨淇柔聲道:“嗯,我們到家了。”
林星津睡意朦朧地看了眼窗外,將身上的絨毯疊好放回原來的位置,然後打開車門徑自下了車,她甚至都沒注意到後排多了個容晨。
容晨自然也發現了林星津的反常,她以眼神示意葉雨淇。
葉雨淇麵露難色地朝她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三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
“晨晨?”林星津的目光落在容晨身上,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邊上多了一個人。
她的聲音因為剛睡醒的緣故還有些低啞,莫名給人一種精神不濟的感覺:“你什麽時候來的?”
容晨絲毫沒有被她忽略的窘迫,溫柔地笑道:“雨淇半道來接的我,你在車上睡著了所以不知道。”
林星津的聲音帶著歉意:“我睡懵了……都沒注意到你。”
從上車開始,她就覺得自己渾渾噩噩,提不起一點精神。
不得不承認,雖然她在江斯年麵前表現得很灑脫,但她依然需要時間去遺忘。
葉雨淇從身後分別挽住林星津和容晨的胳膊,腦袋靠在林星津的肩上,語氣裏帶著小小的醋意:“你倆的注意力可以放到我身上了,現在是我急需安慰。”
林星津騰出手拍拍她的小腦袋,“行行行,到時候我一定洗耳恭聽。”
雖然這麽想有些不厚道,但她現在真的很慶幸葉雨淇這時候能來找她,分散她的注意力,讓她混亂不堪的大腦有個喘息的時間,不再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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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落地窗外輕盈地跳躍進來,仿佛給木質地板鋪上了一層用流金編織而成的地毯。
三個人圍著小桌子坐成一圈。
葉雨淇嬌氣,訴個苦也格外看重儀式感,小桌子上擺滿了專門為她準備的零食和啤酒。
她氣鼓鼓地灌了自己半罐啤酒,“你們都不知道我爸爸他有多過分!”
一聽是跟葉父吵架,林星津就更不擔心了。
葉父有多愛葉雨淇,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做傷害她的事情。
但她還是順著葉雨淇的話往下問:“那你跟我們說說,葉叔叔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麽生氣。”
“前天晚上他不是打電話叫我早點回家嘛,我還以為他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講,結果他就問了我一句有沒有男朋友。聽到我說沒有之後,什麽話都沒說就去書房了。”
“葉叔叔他應該就是想關心一下你的感情生活。”
葉雨淇擺擺手,“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結果昨天晚上他回來後居然跟我說,過段時間安排我去相親。”
她將剩下的半罐啤酒喝完,滿臉委屈:“你們說他是不是嫌我煩了,所以才這麽急著想把我嫁出去?”
林星津和容晨對視一眼,事情倒是比她們想的要嚴重一些。
容晨拍拍她的背:“葉叔叔這麽疼你,怎麽可能會嫌你煩呢,他也許就是跟你開個玩笑。”
葉雨淇打了個小酒嗝,越想越傷心:“哪有這麽開玩笑的,而且他那個語氣根本就不像是在開玩笑。”
林星津安慰她:“我也覺得葉叔叔可能隻是順嘴那麽一提。你今天回去以後跟他好好談一談,如果他真有這個意思,你就把你的想法告訴他,他那麽疼你,肯定會尊重你的意見。”
葉雨淇用手揉了揉泛紅的眼角,態度十分堅決:“反正我是肯定不會同意去相親的,談戀愛有什麽好的,結婚有什麽好的,一個人多自由自在!”
她是真的氣急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說的這番話在這種場合下有多麽的不合適。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下意識對號入座的林星津和容晨的表情都有瞬間的凝滯。
好半晌,才有人喃喃道:“確實,一個人最好。”
林星津拿過麵前的啤酒,麵無表情地打開喝了起來。
反正這是她自己家,就算喝醉了也不會被江斯年發現……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林星津喝酒的動作一僵,難以抑製地懊惱起來,她怎麽又想到他了。
林星津幾乎是自暴自棄地喝光了整罐啤酒,接著又伸手去拿第二罐……
“津津,你不是說不喝嗎?”
三個人心情都不好,默契地自顧自喝著酒。
等葉雨淇反應過來的時候,林星津的手邊已經堆了好幾個空的易拉罐,人也趴在了桌子上。
聽到葉雨淇的聲音,林星津緩慢地直起身子,白皙泛粉的手指托著早已染上緋紅的臉頰,歪著腦袋看向她,語氣難得任性:“想喝就喝了,不可以嗎?”
她的眼睛泛著氤氳的霧氣,眼尾也紅了一片,眼神迷離沒有焦慮,一看就是醉得狠了。
誰也沒想到,給葉雨淇準備的啤酒,最後會是林星津喝的最多。
當然,也隻有她一個人醉了。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葉雨淇哄著她,“我們津津想喝多少都可以。”
“這還差不多。”林星津笑了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纖長的眼睫在她臉上落下一層落寞的陰影,使她看上去格外失魂落魄。
葉雨淇心裏一動,輕聲喚她:“津津。”
林星津嘟囔著應了一聲:“嗯?”
“你能不能告訴我,今天誰惹你不高興了?”葉雨淇的語氣中透著小心翼翼,“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的,你都可以告訴我和晨晨,你看我就什麽都告訴你們對不對?你這樣我們真的很擔心。”
林星津一直是一個很自律,很能藏事的人。
認識她這麽久,除了她母親的忌日以外,葉雨淇幾乎沒見過她有情緒失控的時候,所以她認定今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很嚴重的事情。
“……”
像是支撐不住似的,林星津又重新趴回到了桌子上。
她的臉埋在胳膊底下,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回應葉雨淇的是林星津長久的沉默,就好像她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容晨也是這麽以為的,她對葉雨淇說:“津津醉了,我們把她扶到臥室去,這樣趴著肯定不舒服。”
等不到答複的葉雨淇隻能點點頭。
結果正當兩人剛準備去扶她,就聽到她含糊不清地念了一個名字。
一個出乎容晨和葉雨淇意料,卻又好像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江斯年。
“怎麽會是他?”葉雨淇下意識地看向容晨,因為吃驚而紅唇微張,“津津剛剛說的是江斯年吧?”
容晨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但卻沒葉雨淇這麽意外。
其實不難猜,很多地方都有跡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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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小心地把林星津扶到臥室的**,又圍在她邊上觀察了許久。
最後見她隻是睡得沉,並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才放心地退出了臥室。
容晨見葉雨淇捏緊了自己的車鑰匙,就知道她是想去找江斯年。
她走過去將葉雨淇手裏的車鑰匙拿過來,滿臉不讚同地看著她:“忘記自己剛喝過酒了?”
“我可以找代駕。”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但我們不是當事人,在沒有搞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到時候讓津津為難。”
這道理葉雨淇當然懂,可她就是心疼林星津。
容晨放緩了語調,“你和津津中午都沒怎麽吃東西,我現在去超市買點菜,晚上下廚給你們做好吃的,好不好?”
“我跟你一起去。”
容晨搖搖頭,“不用,我打車去行,我們不能把津津一個人留在家裏。”
“好,那我送你出門。”
結果剛一打開門,兩人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