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一更◎
自從昨天聽到街道辦讓王家人去掃廁所, 這院兒裏院兒外，好些人就等著看王家的笑話呢，特別是一想到廁所那裏還有秦寡婦, 這些人就忍不住樂了。
嘿，這可真是有的熱鬧看了！
秦寡婦是誰？那可是王旭東的姘頭啊！
人家孫秋萍可不就是因為這件事才跟王旭東鬧離婚的嗎？不就是因為這個, 王家才讓孫秋萍帶走了一大筆錢嗎？
可以說，她就是導致王旭東離婚的罪魁禍首！也是因為她, 王家才損失了一大筆錢財！
王大媽不是前一陣子還在院兒裏罵孫秋萍不是個東西把他們老王家的家底掏空了嗎？那這回遇到導致他們家發生一係列事情的罪魁禍首秦寡婦，還不得恨得牙癢癢？
他們啊, 就等著瞧好戲呢！
等到第二天王家人出發去掃廁所的時候，大家啊，都豎著耳朵聽那邊的動靜呢。
是以, 當王大媽他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傳出來的時候, 他們眼睛霎時一亮，心裏都有一種，來了來了，果然如此的感覺！這些心裏惦記著熱鬧的人呼啦啦的就放下了手裏的活計，撒腿往廁所飛奔而去。他們能預料到，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場麵, 去晚了，可就占不到最佳看戲地點了，所以必須得快點去。
大家爭先恐後，誰也不讓誰，你扒拉我, 我扒拉你, 擠擠挨挨的, 終於到了院兒外邊的公廁。
還沒進門呢, 就聞到一股十分猛烈的臭味！
瞬間，上回圍觀孫秋萍和王旭東掉糞坑的深刻的記憶襲擊了他們。
那滋味，可真是酸爽極了，可這回的臭味，比起上回來真是有過之而不及。
當下，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捂住了鼻子，罵罵咧咧，
“臥槽，這王家人跟秦寡婦在裏麵幹什麽呢？咋這麽臭？”
有那胃淺的，當場就沒忍住嘔了起來，“……嘔！”
跟著過來湊熱鬧，好不容易跑到第一的曾紅星捏著鼻子，一邊嘔一邊罵道，“一群缺德玩意兒，他們不會在裏麵玩黃金吧？”
曾紅星已經可以預料到裏邊是怎樣一副“盛大”的場景了，現在就是十分的後悔，他咋就那麽欠呢，怎麽就跑的那麽快呢？這可真是應了那句吃屎都要趕上熱乎的。
“……嘔！”曾紅星又嘔了一聲，一臉的痛苦和為難。
哎，腿長了就是這麽讓人憂愁！
你說大院兒裏的這些人，怎麽就不跑快點呢？這樣他跟在後邊，也不用遭這種罪了啊！
廁所裏麵，秦寡婦一勺一勺的肥料澆的王家幾人抱頭鼠竄，王秀秀原本躲在王大媽跟劉大爺的身後的，可也沒有逃脫被秦寡婦攻擊的命運，滿滿當當的一勺子兜頭澆下，她瞬間被嚇的慘叫。“啊啊啊！！！”
就是那麽恰巧的，那麽精準的，秦寡婦一勺肥料澆進了王秀秀的嘴巴裏。
王秀秀的臉瞬間大變，瘋**嘔，
“……嘔！嘔！嘔！”
“呸呸呸！”
王秀秀給惡心壞了，她覺得自己髒了，怎麽吐嘴裏都是一股那個味，看著秦寡婦目眥欲裂，惡狠狠咒罵，
“秦寡婦你個賤人，跟人撚三搞四的賤貨！你竟然敢這麽對我！小心我揍死你家幾個賊娃子！”
秦寡婦的軟肋就是自己的孩子，王秀秀這一下可算是捅到她的心窩子上了，她眼睛發紅，當即扔下糞勺，也顧不得髒不髒了，直接衝著王秀秀而去，薅起她的頭發就抽人。
“啪啪啪”幾巴掌下去，王秀秀的臉頰瞬間紅腫一片。
“啊啊啊！！”王秀秀尖叫，掙紮，揮舞著手臂要抓撓秦寡婦。
秦寡婦雖然看著柔弱，可畢竟是個經常幹活的，力氣自然比王秀秀這樣從來不沾家務的懶貨大的多，三兩下就擋住了王秀秀的攻擊，還跟拎小雞崽子似的把人拎了起來。
“我讓你嘴臭！還罵我家三個蛋兒！老娘這就給你洗洗嘴巴！”秦寡婦惡狠狠的薅著王秀秀的頭發，就要把人往糞坑裏塞。
王秀秀驚叫，“啊！秦寡婦你個賤人快放開我！”
好在她媽王大媽給力，千鈞一發之際撞開了秦寡婦，解救了自己的女兒。
王大媽深諳女人打架的門道，一下又一下的掐著秦寡婦身上隱晦的地方，“小賤蹄子害了我兒子又想來害我閨女，我讓你黑了心肝兒！我讓你勾引我兒子！”
秦寡婦沒防備，還真被王大媽掐的渾身發疼，又是一下，秦寡婦被掐到了胸前，她臉色漲紅，又羞又惱，“你個老不死的，竟然使陰招兒！”
王大媽得意，小蹄子，跟老娘鬥！
就在她想開口罵幾句的時候，
秦寡婦忽然神色陰沉的在王大媽胸前也掐了一把，使勁兒的擰著，“老東西，你以為隻有你會使陰招兒嗎？”
又是石破天驚的一聲慘叫。
“啊啊啊啊啊！！！”
劉大爺見自己心上人被人欺負，自然不願意，他想上前幫忙，可兩個女人打架他插不上手啊，左轉轉右轉轉，終於找到了一個縫隙可以幫王大媽的時候，秦寡婦忽然雙手抱住自己胸前，驚叫，“啊，劉老頭，你耍流氓！”
劉大爺：“……”
啥玩意兒？
外邊看熱鬧的人進來的時候，就正好聽見了秦寡婦這句‘耍流氓’，還雙手捂著胸，一副害怕被侵犯的模樣，而劉大爺，正舉著雙手，臉色尷尬的站在一邊。這場景，怎麽看怎麽像那回事。
頓時，大家看劉大爺的眼神兒就不對勁了。
要是別人，那他們可能還不會懷疑什麽，畢竟，秦寡婦那可是跟王旭東有過一腿的，再怎麽也是劉大爺的兒子，不至於，真的不至於，一般人可不會幹出這事。
可，誰讓這是劉大爺呢，一個在入贅後出軌了二十多年的老渣男，跟前妻離婚後還非常不要臉的很快搬過去跟姘頭住在一起的老渣男啊！
這樣的人，能指望他能有什麽道德底線呢？
這樣的人，你說他不好色，這有人信嗎？
反正曾紅星是不信的，他第一個跳出來，一臉憤慨的指著劉大爺的鼻子罵，“劉大宗，你個老不死的，老不修，秦寡婦都能做你閨女了，還跟你兒子有過一段，你個人麵獸心的竟然對她耍流氓！”
他當初都沒碰秦寡婦一個手指頭呢，這個老逼登，他憑啥？
王旭東就算了，可這個老不死的，憑啥？！
他憑啥對秦寡婦動手動腳？！
跟著過來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指責劉大爺，“劉大爺，您可不能這樣，你和王大媽已經弄的咱們大院兒名聲夠壞的了，可不能再跟秦寡婦亂來！”
“我、我不是，我沒有……”劉大爺慌忙為自己辯解，什麽耍不耍流氓的，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他的心裏從始至終就隻有美香一個人。
“你這個死老頭子，簡直色膽包天，怎麽，有了一個王大媽還不夠，還想染指咱們院兒裏其他的女同誌不成？！”曾紅星嫉妒的看著劉老頭，個老東西多大歲數了，都結了兩次婚了，他這麽年輕，居然還沒找到媳婦，嗚嗚嗚！老天爺可真是不公平！
“就是啊，您不是真愛王大媽嗎？怎麽還當著她的麵對別的女同誌耍流氓呢？”
有那嘴特別損的，就說，“難不成是嫌人王大媽年紀大了？”
頓時一陣爆笑，“噗，哈哈哈哈！”
王大媽臉黑沉如鍋底，她鄙夷的看了秦寡婦一眼，罵道，“呸！她秦寡婦是什麽貨色，我家老劉可不會看上她！我家老劉剛剛拉架的時候還沒碰著她呢，就鬼吼亂叫的！”事關自己的尊嚴，必須出來澄清，自己怎麽可能不如秦寡婦？她，可是院兒裏最有魅力的老太太，怎麽可能不如秦寡婦那個跟男人不清不楚的破鞋？這簡直就是侮辱人！
“沒錯！我劉叔怎麽可能對她耍流氓！”王秀秀用跟她媽一脈相承的眼睛鄙夷的掃了一眼秦寡婦，那看不上的意思，很明顯了。
“哈哈哈噶，原來是這樣啊！”剛剛那人一副你厲害，說啥就是啥的表情。
其他人也一臉恍然，“原來是這樣啊！”可臉上的表情分明就寫著我不信，我我看你怎麽編。
王家眾人：“……”
廁所這邊驚叫連連，作為管院的孫大爺即便再不想摻和王家的事，也得來看看，要不，真的出了事他怎麽跟大家夥兒交代？
孫大爺一路走，一路歎著氣，來到這邊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幾人身上黃黃黃的場景。
孫大爺震驚的瞪大了眼，“！！！”
果然是他年紀大了，見識少，這、這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玩兒的嗎？
還是說著王家的人腦子不大正常？
孫大爺腦子裏溜了一圈院子裏的年輕人，覺得還是後者的可能性更高，畢竟，從沒聽書哪個年輕人在廁所玩屎尿的。
果然啊，這王家人，就是有問題的。
他看了眼還壓在王大媽身上的秦寡婦，歎了口氣，頗是心累的問道，“你們這是幹啥呢？”
秦寡婦心裏有氣，直接就劈裏啪啦的把事情的起因經過都給說了，這件事歸根究底都是王大媽那個老賤人的錯，要不是她潑自己糞水，自己怎麽會潑他們？
所以啊，王秀秀和劉大爺也怪不得自己，都是王大媽惹的禍！
孫大爺聽的嘴角直抽抽，不過啊，他也聽明白了，這件事是王大媽挑起來的。
“你放屁！”王大媽憤怒的罵道。
孫大爺嗬斥，“住嘴！”
他很是嚴肅的對王大媽說，“王大媽，你家沒有跟著王旭東一起被下放已經是組織上對你們的寬容了，要是以後還跟今天似的鬧事，那就直接陪你兒子到農場去！”
王大媽身子一抖，再也不敢說話了，就連王秀秀的氣焰，也熄了下來。
劉大爺賠笑，“老孫，你這是啥話呢？這不是美香因為旭東的事衝動了點嗎，哪裏就要跟著一起下放了？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她，不讓她再這麽幹了。”
“秦香蓮也潑了我們這一身，氣也出了，你看這事就別往上報了吧？”
孫大爺冷哼，“最好如此！”他才不稀罕管他們的破事兒呢！
王家人和秦寡婦的一戰，由王大媽的一勺糞水開始，結束於孫大爺的一句威脅。
王家人互相攙扶著，灰溜溜的正準備回家。
就聽到身後人喊道，
“喂，你們把廁所弄的亂糟糟，別想就這麽跑了，弄幹淨再走！”
於是，王家三人，再加上秦寡婦，一行四人，吭哧吭哧洗了一下午的廁所，累的腰酸背痛，才總算是把廁所洗幹淨了。
王家人回到大院的時候，人人見著他們就躲，天爺啊，現在誰不知道他們幾個是小黃人，要是沾到自己身上了可怎麽辦？那不得惡心壞了！
王家人臉色黑黑的，回家燒了一鍋又一鍋的水，才總算把自己洗幹淨。可也不知是不是心裏作用，總覺得那味道還如影隨形的跟著自己。
“媽，大哥不在，咱們家現在可沒個正經收入，您還要留著劉大爺吃白飯嗎？”王秀秀一臉不忿，啥玩意兒啊，原本是想著可以捏著老頭子的退休工資的，可現在屁都沒有，還要自家養著他，王秀秀可不樂意了。
王大媽看著靠近自己的閨女，總是忍不住想到先前糞水潑到她嘴裏的模樣，好險才忍住沒幹嘔出來，隻是默默離王秀秀遠了點。
好在王秀秀並沒有發現。
“那你說咋辦？街道又不讓我離婚！”
提到這事，王大媽也是一臉鬱悶，沒好氣的說道。街道那些人就是閑的沒事幹，可真是管的寬，連人離婚也要管，呸，再接下來是不是連人生幾個孩子也要管！
王秀秀正絞盡腦汁的想趕劉大爺走呢，不過啊，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畢竟，人家跟王大媽可是扯了證的正經夫妻，不住王家住哪兒？每每想到這裏，王秀秀就恨不得錘死當初那個讓她媽去扯證的自己，真是太蠢了！簡直就是給自家找麻煩！
“要不，咱們想個什麽招兒把他趕走？”
王大媽思索了半晌，忽的笑了下，說，“把這老東西留下可比趕走了好！”
見王秀秀疑惑的看著自己，王大媽沒多說什麽，隻哼了聲，“你瞧著吧！”
於是，當天下午，劉大爺從供銷社買了菜回來的時候，就看見王大媽一個人背著人坐在**流眼淚。
這些天家裏頻頻出事，王大媽身心受創，整個人憔悴了一大截，，劉大爺看的心疼，主動攬過了家裏所有的家務活，所以這幾天都是他去買菜的。
劉大爺心裏一慌，也顧不得手上的菜了，趕忙過去問，“美香，你這是咋了？怎麽就哭了？”
以為她是因為兒子的事情傷心，劉大爺也有些傷感，不過還是安慰道，“旭東，旭東他，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自己還是要想開些。”
王大媽未語淚先流，也不說話，就那麽紅著一雙眼睛看著劉大爺，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劉大爺哪兒能遭得住這個，他忙把人攬進懷裏，手忙腳亂的哄著，“不哭了，不哭了啊，這麽哭傷身體的。”
王大媽還是流眼淚，也不說話。
“看你眼睛都哭紅了，都不好看了。咱們還是要往前看，日子總還是要過下去的，相信旭東在外麵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王大媽傷心的哭嚎，“往前看，我怎麽往前看！旭東現在進去了，廠子裏的工作也沒了，這一大家子可怎麽辦啊！秀秀和旭南可以不上學，可、可美丫和虎娃他們總不能當個文盲吧？上學就要學費，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婆子上哪兒去給他們弄學費來呢？”
原來是因為這個，不是為了王旭東的事，劉大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犯起了難。
可美香說的沒錯，這一大家子總還是要吃飯的，一家子人沒個收入也不行啊。
劉大爺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我、我去打零工掙錢。家裏還有我呢！美香，你可別做傻事！”劉大爺畢竟退休了好幾年，即便以前上班也不是幹體力活的，說出這話時還是猶豫了一下的。
可他隨即想到這些天美香哭紅了的眼睛，還有夜晚裏的輾轉反側，他的心就揪著疼。
為了美香和孩子，他拚了！再苦再累也壓不倒他，他，可是這個家唯一的男人。
“美丫和虎娃也是我的孫子，我一定會送這倆孩子去上學的，美香你放心，我肯定不能讓咱們的孫子當睜眼瞎！”劉大爺心裏陡然一下子燃起了從未有過的鬥誌，神情越說越堅定。
“這、還是不了吧，你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能去外麵接活兒呢？不行，不行！”王大媽很是為劉大爺擔心的樣子，一聽這話連連擺手。
劉大爺眉心一跳，立即反駁，“我今年還不到五十，正是身強體壯的時候，怎麽就年紀大了？”任何男人都不能容忍別人說自己不行，任何！
劉大爺急於向心上人證明自己很行，誇下海口道，“不就是點零工嗎？有什麽難的，我幹了那麽多年的正式工，這點子活兒肯定不在話下！想當初我扛兩百斤的東西腿都不帶打顫一下的!”
“真的嗎，大宗，你可真厲害！是我見過的最能耐的爺們兒了！”王大媽一臉崇拜，眼神閃著光，儼然一副劉大爺的迷妹樣。
劉大爺被捧的飄飄然，得意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咱們院兒裏最能耐的老爺們兒！幾個零工哪能難倒我？要是哪裏招人，我肯定嗖嗖的就去把活兒全接了！”男人嘛，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都是愛吹牛的，劉大爺雖然是個老渣男，可也不妨礙他擁有這些通病。嘚吧嘚吧的，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啥。
王大媽看了劉大爺一眼，吞吞吐吐的說，“城西那邊有個煤礦，聽說在招臨時工，一天8毛錢呢。”
劉大爺：“……”
他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不？
他是想接點活幹，可也不想去煤礦這種又苦又累的地方啊！狗屁的最能耐的老爺們兒，他現在這一把老骨頭，哪兒還能經得住這麽造啊！
可看到王大媽剛剛哭過的眼眶紅紅的，此時正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劉大爺那拒絕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想到自己心愛的女人的難處，還有倆小孫子可愛的笑臉。
不能讓他們傷心，不能讓倆孫子當文盲。
劉大爺咬了咬牙，捏著拳頭，應了，“行，我明天去看看！”男人嘛，受點苦也是應該的，再苦再累也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受罪！
他還不忘安慰愁的掉眼淚的王大媽，“這麽高的工資呢，都快趕上正式工了，咱們的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美香，你就放寬心吧！”
王大媽眼神閃爍了一下，輕輕應了一聲。
死老頭子，還是有點用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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