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秦寡婦
◎小蹄子，又威脅她！！◎
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麽，沒一會兒就聽不到動靜了。
這間房是紀正冬以前住的屋子，結婚後就成了兩人的婚房，布置雖然簡單但很溫馨。
看著就結實的雙人床不遠處立著的大立櫃，床尾的梳妝台，還有五鬥櫃上的暖水壺，雖說兩人結婚的時間有點趕，但該置辦的紀正冬也沒少什麽，還帶著李佳佳到城裏買了幾套新衣服。
紀正冬從小跟著外公外婆一起長大，三年前，紀正冬的外公突生急病，接著外婆也病倒了，家裏的存款給兩位老人治病還不夠，紀正冬不願意放棄治療，果斷放棄讀大學，並向同學借錢給老人看病，可惜紀外公的病情太嚴重，拖了個一年半載還是去了。
說起來紀正冬工作三年，由於還債再加上給家裏的老人治病，其實沒存下什麽錢。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願意在婚前給自己置辦那些新衣服和暖水瓶，可見他對自己這個意外來的妻子還是很不錯的。要知道現在買東西不僅要錢還要票，買衣服的布票先不說，暖壺票就非常難得，這兩張暖壺票也不知紀正冬從哪兒淘換來的，估摸著費了不小的勁兒。
便宜丈夫長得好，看起來也是個疼老婆的，還是機械廠的技術員，每個月拿著28.5的工資，別看瞧著不多，但在這個5塊錢夠一個三口之家省著用一個月的年月絕對不算低了。李佳佳是傻了才會去出軌。
思索間，就見一個穿著半舊不新的夾襖，打扮幹淨得體的老太太臉帶憂色的進來了。
原來是紀外婆打發走秦寡婦就過來看看孫媳婦的情況。
見李佳佳醒了，老人臉上轉憂為喜，很是高興，“佳佳，你醒啦？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外婆眼底掛著一抹青黑，想到老人一向不大健朗的身子，李佳佳搖了搖頭，歉意道，“沒有，外婆，讓你跟著擔心了。”這一個月來，紀外婆對李佳佳很好，自己沒做什麽反而讓老人這麽大年紀跟著擔心實在是過意不去。
紀外婆一臉不讚同，“你這孩子，有啥好道歉的？你進了我們紀家的門就是我們紀家的人，說起來也是正冬的失職，他要是在家怎麽能讓自己的媳婦兒受這樣的罪。”
“正冬不在，我可得把他小媳婦照顧好了，不然他回來找我算賬哩。”
李佳佳尷尬的撓撓頭，什麽算不算賬的，她和紀正冬才見過四次，哪兒那麽深厚的感情。
“餓了沒？廚房裏燉的有小米粥，我去給你端過來，喝了能暖暖胃。”
李佳佳連忙道，“外婆，我自己去廚房吃吧。”不想讓老人來回跑，她雖然腦袋上還疼著，但也不至於走不動路。
見李佳佳要下床，紀外婆趕忙阻攔，“趕緊去**躺著去，醫生說你是腦震**，得臥床休養，不然頭暈的慌。”說著就摁住李佳佳，讓她躺下。
別看老太太走路慢悠悠的，勁兒可不小，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李佳佳按在了**，還給蓋上了被子。
李佳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封印在**。
李佳佳：……
沒一會兒，紀外婆就端著一碗軟爛的小米粥過來，裏麵放了不少糖，又香又甜。喝完了紀外婆燉的香香的小米粥，李佳佳感覺整個人都暖融融的，就連後腦勺都不那麽疼了。躺著躺著李佳佳眼皮就越來越重，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李佳佳感覺自己沒睡多久就被一陣推門聲驚醒了，一個身段豐腴的婦人推門進來，她眼珠子四處打量了一圈，見桌上已經吃完的空碗略露出些失望的神色，不過見到李佳佳正盯著自己，錯愕了一秒，很快就換成了一臉歉意，變臉之快看的李佳佳嘖嘖稱奇。
秦寡婦不知李佳佳心裏的腹誹，很是愧疚的模樣，“正冬媳婦，你沒事兒吧？你暈倒這兩天可真把我擔心壞了，好在沒出什麽事。說來也不怕你寒磣，我家幾個孩子天天喝野菜粥填不飽肚子，幾年沒嚐過肉味了，這次實在忍不住了，才……”
說的好不可憐，可惜李佳佳聽了卻沒啥反應，反而一臉好奇道，“嫂子你家鐵蛋上回不是偷過曾紅星家的肉吃嗎？”還幾年沒嚐過肉味兒了，這可真是隻要臉皮厚什麽瞎話都能編的出。
就見秦寡婦愧疚的表情一頓，“哎喲，沒有的事，那是曾紅星那小子故意拿肉饞我家那幾個孩子呢。”
她拿手抹了抹眼角，“都怪我，我沒本事掙錢，一家四口人就靠我那麽點工資糊口，沒錢買肉，孩子才這麽饞，我上班沒時間看著孩子，幾個孩子到處晃**，這才害的你受傷，鐵蛋還那麽小，他不懂事……這不，反正你也沒出什麽事，就別跟他們計較了？”說到了後麵她欲言又止，眼眶微微泛紅，一副可憐小媳婦模樣。
李佳佳內心讚歎了一聲手段高超，先是表達關心和賣慘，再是模糊鐵蛋偷竊和傷人的重點，最後又挑明自己受傷不嚴重如果計較就是自己心胸狹窄跟不懂事的孩子計較，一同組合拳打的人計較也不是，不計較也不是。最後的最後再來賣一波慘，這模樣，誰看了不心軟？誰還好意思繼續追究？就問，還有誰？
不過她可能是個例外，內心不僅毫無波動反而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語氣責怪道，“這事確實怪你。”
秦寡婦一噎，這死丫頭咋還真接上了？難道聽不出來自己這是客套話？
想起這次過來的目的，秦寡婦深吸一口氣，試圖解釋，“正冬媳婦，也，也不是這麽說的，我家鐵蛋……”
偏偏李佳佳像是沒看到她臉色似的，繼續道，“沒有你家鐵蛋偷我家臘肉，我就不會抓他，不抓他也就不會被他推倒，秦嫂子，說到底還是你沒有教好孩子。這不怪你怪誰？畢竟鐵蛋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呢。不過，不是我說，秦嫂子你家幾個孩子也該管管了，鐵蛋整天在院子裏偷雞摸狗的，俗話說得好，小時偷針長大偷金，照你家三個蛋的偷法，遲早把自己送進去。”
秦寡婦：“……”
這死丫頭簡直是什麽話難聽說什麽，這不是咒她家三個蛋進局子嗎？娘的，這鄉下來的小娘皮嘴巴子怎麽這麽惡毒？
不過她可不能讓孩子落下一個偷東西的名聲，急著解釋，“哪兒能呢，不過就是孩子嘴饞拿了一塊肉，大家鄰裏鄰居的，哪裏有那麽嚴重。”
李佳佳一臉嚴肅，“嫂子，看來你還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可不是一塊肉的問題，現在肉有多精貴就不用我說了吧？多少人因為常年吃不上肉缺乏營養身體虛弱而生病的，嚴重點的甚至會有損壽數。在一個院兒裏住了這麽些年，我家老太太的身體不好你們也知道吧？我今兒這塊肉就是買回來給她補充營養的，你家鐵蛋這偷的是肉嗎？不不，他偷的是老太太的營養，偷的是老太太的壽數！這就是殺人呐！……”
李佳佳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秦寡婦翻了個白眼，不就是偷了一塊肉嗎，哪兒能扯那麽多有的沒的。
李佳佳也看見了也不以為意，繼續嚴肅道，“要是讓學校知道了，還能容得下這樣的一個殺人犯？”
秦寡婦聽到這裏，頓時心裏一驚，臉色驟變，看著李佳佳的眼神也惡狠狠起來。這小蹄子扯東扯西的，原來在這等著自己呢。
李佳佳看到秦寡婦變得難看的臉，微微一笑，緩和語氣道，“不過，幸好鐵蛋隻是在咱們院子做錯了事，咱們這鄰裏鄰居的，還能不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總不至於讓學校知道了，讓他這書讀不下去……”
秦寡婦剛舒口氣，扯了抹笑準備恭維幾句，就又聽李佳佳話音一轉，“不過，秦嫂子，你也知道我家就正冬一個人掙錢三個人花，還欠著一屁股債呢，家裏也沒有富餘。這次的醫藥費好像不少，得虧孫大爺幫著墊付了，不然還不知道下個月怎麽過下去呢。這醫藥費你啥時候還給孫大爺？”
秦寡婦眼前一黑，勉強道，“妹子，你說啥呢，我家四張嘴等著吃飯呢，哪裏還有錢給什麽醫藥費，再說了咱們鄰裏鄰居的，我給你也不好意思收呀？”
李佳佳笑眯眯道，“秦嫂子，我有啥不好意思收的，正冬不在，我和外婆兩人的吃喝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這次受傷去醫院又花了不少，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我這人吧，有個壞毛病，日子要是過不下去了就會控製不住地去學校找老師念叨念叨，你說要是學校知道了鐵蛋在院子裏是個什麽德行，還願不願意收他？”
秦寡婦：“……”
這小蹄子就是在威脅她出醫藥費，要不然就去學校鬧，讓她家鐵蛋讀不成書。
她咬牙切齒道，“ 妹子，你你說得對，是我家孩子害的你遭了這樁罪，這醫藥費當然得咱出。你放心，我這就去一大爺家把欠的醫藥費給還上。”小蹄子，你給我等著，老娘就不信抓不著你的錯處！
秦寡婦說完還是心裏不甘心，想到紀正冬婚後第二天就去出差了，也不知道這兩人圓房了沒有，眼神往李佳佳漂亮的眉眼上一掃，意有所指，“正冬媳婦，雖說正冬出差去了，咱女人呀，還是得守婦道。有些事啊，可千萬不能幹。”
李佳佳挑眉，秦寡婦這是啥意思？
不過她可不虛！
還非常讚同，“可不是，這結了婚可不能在外麵亂來。沒結婚也不能和人家已婚的男同誌亂來。”
“秦嫂子男人去了這麽多年也沒重新找一個，論守婦道，您在咱們院裏是第一人。”李佳佳笑眯眯的盯著秦寡婦，還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直盯得秦寡婦心頭一跳，心虛的移開了眼。
佯裝不好意思地埋怨，“你這妮子說啥呢，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找啥，我就指著鐵蛋幾個長大娶媳婦給我抱孫子了。”
“哦，是嗎？”李佳佳還是笑眯眯的，也不說別的，可話尾的音打了個轉兒，表達出的意思就很引人遐想了。
秦寡婦莫名被她笑的心神不寧，再也待不下去，忙扯了個借口，“正冬媳婦，那啥，我還要回去做飯呢，先回了啊。”
卻被李佳佳喊住了，就聽她笑眯眯囑咐，“秦嫂子，我這人吧，還有個毛病，就是聽不得自己的壞話，要是聽到了自己的壞話，我就會不受控製的到學校去……”這語氣要多軟有多軟，可聽在秦寡婦耳朵裏，隻覺得刺耳無比。
小蹄子，又威脅她！！
可偏偏秦寡婦還隻能受了這個威脅，畢竟她也知道隻有讀了書才能參加廠裏的招工，才能當上工人端上鐵飯碗，不能讓鐵蛋沒書讀，她咬牙切齒，“妹子，你放心，嫂子不是那多嘴的人！”
看著秦寡婦氣咻咻出門的背影，李佳佳的心情頓時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