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甘甜解渴井水
(“接過吻嗎?”)
燙。
越來越燙。
被井水浸泡過的布料,覆上額頭一段時間,就會再次變溫。
夜裏,蘇肴不知道自己到底給周武斌濕敷了多少次。
可哪怕是這樣,他的情況也並沒有好轉,甚至越演越烈。
光是摸上他的額頭,蘇肴都十分心驚。
萬一是39-40度的高燒,就讓周武斌這麽燒一晚上,會有什麽後果?
還有末世!
末世這個大變異的狀況下,發燒會帶來什麽?
蘇肴想不下去了,腦海裏不可避免地響起陌生異能者的那句話——“他不一定會拒絕你。”
手裏的煙盒快要被捏扁,她的臉色也變得煞白。
方才黑衣男給出這個建議時,蘇肴想也沒想,抱著木盆就跑了。
去找那個惡劣的變態?
這怎麽可能!
哪怕再天真,蘇肴都不會認為他會同意自己以煙換藥,除非是……
想起今天的一係列遭遇,除了異化藤蔓外,異能者小隊裏的隊長祁山澤,才是最讓她害怕的人!
“肴肴,快跑……快跑!”
周武斌的囈語突然在耳邊響起,蘇肴循聲望去時,他已經開始說起了胡話。
“我來頂著,你快跑!”
蘇肴的呼吸停滯了一秒。
她再次想起末世爆發的那一天,園林學院養的一株觀賞綠植異變後直聳入天,將整個校區都納入了進食範圍。
所有人逃亡時,她摔倒了,猶如利劍般的枝丫盯準了她,朝著她的後心襲去。
千鈞一刻,是周武斌救了她。
他背對著她,雙手抓住了枝丫,被穿透的手掌血肉模糊,紅色的**滴在了地麵上。
“水、水。”
嘶啞又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蘇肴的思緒。
她扶起周武斌,將水一點點喂進他的嘴裏。
攙扶的過程中,她已經能感受到他渾身都在發燙,完全沒有退燒的跡象。
蘇肴坐在原地愣怔幾秒後,最終有了決定。
她捏緊了雞肋的兩盒煙,朝著倉庫僅有的幾個房間走去。
那幾個異能者不像其他人,他們根本不怕落單會遇到襲擊,早在吃完晚飯後,就占據了帶有家具的空房間。
蘇肴要找的人,房間就在最外側。
每走一步,心就會更沉一分。
等到站在房門外時,蘇肴的手心已經滿是虛汗。
但是沒有退路給她,顫抖的手掌最終還是敲響了房門。
哢嚓。
幾乎是在她敲門的下一秒,門就應聲而開。
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了她,男人依舊穿著一件背心,蓬勃的肌肉帶來了極大的壓迫感。
祁山澤垂眸,看著主動送上門的流浪貓,語氣很平靜:“有什麽事?”
流浪貓抓住兩隻“小甲蟲”,顫顫巍巍地推到了他的麵前。
“我、我能不能用這個跟你換一包退燒藥?”
蘇肴硬著頭皮說完,就再也沒有等到回應。
她鼓足勇氣抬頭,正好對上了男人黝黑的眼眸。
後者冷漠地掃過她手裏的東西,直白拒絕:“不行。”
果然。
蘇肴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但她還是想再努力爭取一下。
“我、我男朋友發燒了,如果再這樣下去,可能會死……能不能賒給我一包藥,等他退燒了,我們立馬還給你!”
“賒給你?”祁山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你的男朋友,跟我有什麽關係?”
預料之內的回答。
哪怕不是末世,也沒多少人願意接受賒賬這種可笑的說法。
但周武斌還躺在外麵,高燒遲遲不退,眼前的男人是最後的希望。
蘇肴忐忑道:“那你有什麽需要的嗎?我們都可以為你做,哪怕、哪怕是再出去找食物……”
祁山澤打斷了她:“這些我都不缺。”
“那洗衣服、做飯、燒水洗碗呢?這些苦力活我都可以!”
她想起自己晚上看到的,哪怕是異能者,還在親自打水和洗碗。或者她能夠接替他們的活,隻需要一點點小小的報酬,比如一包藥,就可以了!
祁山澤將她焦急的神態盡收眼底,仿佛是聽到了什麽觸動人心的話,他感興趣地笑了:“什麽苦力活都可以?”
蘇肴猛地點頭:“對!”
“那……”
男人故意走近一步,將兩人拉到極其曖昧的接觸距離,然後低下頭,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裏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這讓祁山澤的喉結動了一下。
隨即他就咧嘴一笑:“**的苦力活呢?”
“!!!”
流浪貓被變態的人類嚇得後退兩步,喵叫聲都被嚇得堵在了肚子裏。
蘇肴驚怒不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底卻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悲哀。
她料到了。
找上這個人前,她就料到了自己不可能憑借兩包煙、一些廉價的勞動,換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當男人真的說出這句話時,她還是害怕地退縮了。
不可以。
她沒辦法做到!
蘇肴逃了。
主動送上門的流浪貓倉皇而逃。
祁山澤直起身,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冷漠地舔了舔自己的牙尖。
唯獨緊握住的手、不斷顯現的深綠色青筋,才彰顯了他的不平靜。
他在忍。
忍住想要叼住流浪貓後頸,將它強迫地抓進自己家,牢牢地圈養起來的衝動。
沒關係,他可以等,等到那個窩囊廢痛苦地死去,再將屬於自己的人搶回來……不!他沒法等!
祁山澤沉下眼,腦海裏不斷掠過一些零碎的畫麵。
全都是蘇肴。
濕敷時,她觸碰了周武斌的額頭;
喂水時,她扶起了周武斌;
擦嘴時,她的手指碰到了周武斌的嘴角;
……
這些細微的接觸在祁山澤的腦海裏不斷地播放,戾氣不受控製地溢出體外。
房門再次關閉。
蘇肴逃了一段路,身後無人追來。
但剛才的陰影卻一直籠罩在心頭。
此時,她既不想回到祁山澤的門前,又不想回到大廳。
名義上的男友發著高燒躺在地上,而她明明有辦法拿到藥,卻自私地不願意付出。
這種愧疚和自責感充斥內心,蘇肴陷入了一種自我唾棄。
可是、可是一旦真的邁出那一步,她還有退路嗎?
一個是好美色、圖新鮮的變態;
另一個是壓力太大已經性情微變的“男友”。
不管她做什麽選擇,都不會有好下場吧?
蘇肴難過地咬著唇,步伐沉重地繼續往前走。
哪怕再不想麵對,她也必須回去看一看周武斌怎麽樣了。
就在這時,腳踝邊傳來一陣熟悉的涼意。
蘇肴下意識低頭。
嫩綠色的藤尖正在從牆角艱難地鑽進來,已經冒出來的嫩葉歡快地掃過她的腳腕,葉邊甚至卷起、緊緊地貼在她的肌膚上。
救……救命!
異變的植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直接讓蘇肴腦海裏緊繃的那根神經斷裂。
威脅堵在前方,她隻能往回跑。
幸而身後的藤尖還在鑽出,給了她逃離的時間。
蘇肴拿出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拚了命地跑到最初停留的房間外,再往前走,是走廊盡頭。
身後已經傳來了窸窣的攀爬聲,以及簌簌的破空聲。
不用回頭都知道,異變的藤蔓正在追擊她。
所有的顧慮和掙紮瞬間被拋之腦後,求生的本能在此時主導了一切。
蘇肴撲到門前,瘋狂地敲擊房門。
“有異變植物,救救我!”
“求您了,開開門好不好?”
求救聲摻雜著濃厚的哭音,唯一的希望全被寄托在門內的異能者身上。
但剛才應聲而開的房門此刻卻毫無動靜,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內外的求救聲。
又仿佛,已經放棄了她。
五米、三米、一米……
藤蔓極速地襲來,蘇肴甚至都能聽到它穿破空氣帶來的聲音。
她後悔了。
不應該拒絕的。
都已經苟活到了現在,為什麽還要因為一點點麵子和自尊,就放棄了求生的機會?
蘇肴開始抽噎,在藤蔓襲到身後前,她終於喊了出來:“我可以,我什麽都可以、什麽都答應您,求您開開門!”
晚了。
藤蔓已經卷上了她的腰,眼見著就要將她拖到私人地盤獨自享用時,門終於開了。
骨節分明的手掌抓住了嬰兒手腕粗細的藤蔓,將被卷起的流浪貓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獵物被截胡,藤蔓不滿地抖動著,恨不得抽走那隻可惡的大手。
祁山澤冷笑一聲,直接掐住了它。
藤蔓疼到萎縮,無精打采地放棄了抵抗。
祁山澤的目光這才落到了蘇肴身上,後者的身體還在受驚般地顫抖。
看到這一幕,他惡劣地開口:“隻要我鬆開手,你還是會被它拖走。”
他的威脅起了作用,流浪貓無助地伸出手,可憐又可愛的貓爪搭在他的胳膊上。
“不要!”蘇肴緊緊地抓住祁山澤的胳膊,哀求地看著他,“不要鬆手!救救我!”
祁山澤露出滿意的神情:“我剛才聽到了你的誠意,但……”
他的轉折,讓蘇肴頓時提起心來。
“你猶豫得太久,我改變主意了。”
“想讓我救你,就必須需要先回答一個問題,我才能考慮考慮。”
“什麽、什麽問題?”
祁山澤推開她的手,空出自己的右臂,轉而去抬起她的臉。
消瘦的臉頰捏不出多少肉,唯獨粉嫩的唇被他捏得微微嘟起,仿佛在朝眼前的男人求吻。
“接過吻嗎?”
他的大拇指輕撫過蘇肴的下唇,聲音微沉:“告訴我,那個窩囊廢,親過你嗎?”
作者有話說:
再排一下: 男主雖然有點狗,但的確是甜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