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貓?是虎?
提到王姬,魏妧的脾氣又要繃不住了,她狠狠地深呼吸了幾下,“有那個野種在,我還怎麽成為王姬!”
見大兄又要出口嗬斥,魏妧便又趕緊說,“妹妹我能不能成為王姬又有什麽緊要,我是替大兄不值得,大兄文武雙全,楚國上下何人不稱讚?”
“眼見大兄就要成為楚國的儲君了,誰知那野種一來,過繼一事就停了。現在誰人不知道楚國公對那野種是放在心尖上疼,”魏妧眼中滿是嫉妒,“那野種一來,楚國公不僅把最好的宮殿給她,還賜下幾十箱的珍寶......”
“那關雎宮新建,原先還是打算給未來的太子的呢!”魏妧憤憤不平地說,“大夫人之前去勸楚國公不要把關雎宮給那個新來的,還被楚國公罰了!”
現在的楚國公不算不好色,也不算好色,大夫人是正宮夫人,現在妻妾裏最得他寵愛的倒是五夫人。雖說如此,楚國公這人荒唐慣了,也暴虐慣了,惹得他不高興,他可不會管那麽多。
聽到妹妹這麽說,魏秀的注意力果然就轉移到過繼一事上來。說是‘過繼’,其實就是在選儲君。
“不過是一個市井小民罷,我打聽過,那個所謂的王姬竟是被一個酒鬼賭鬼和一個洗衣婦養大的,她這樣的人,又怎麽能當得起命婦的朝拜,又怎麽能見得了朝臣。”魏秀冷哼了一聲。
“恐怕她見到黃金還以為是泥土,見到寶石還以為是石頭,還沒見到命婦朝臣,就已經被嚇破膽子了!”魏秀陰惻惻地說。
“大兄,您有辦法對付她了?”魏妧眼前一亮。
魏秀輕描淡寫地掃了她一眼,卻是反笑一聲,“對付她?不,我們不僅不對付她,還要去親近她,去幫她。你與她同為女子,正好接近。”
“大兄......”魏妧著急了。
“聽大夫人傳來的消息,“王姬”不日就會進禮學堂,大夫人那邊也應了,會盡量製造機會讓你接近她,”魏秀慢慢說道。
“你讓我去討好那個野種?!”魏妧忍不住大聲喊道。
魏秀瞪了魏妧一眼以示警告,“現在國公正是寵愛她,與她不對付乃是下下之策,”魏秀還需要這個妹妹去做事,便也隻能耐著心去給她解釋,“那女子之前隻是一介賤民,她現在剛入宮,還什麽都不會,現在正是最害怕的時候......”
“大兄,我知道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給她雪中送炭,可以趁機和她成為密友,但那又有什麽用處,我們要的可不是與她親近!”聽著大兄分析,魏妧也冷靜下來了。
“誰說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與她親近了?”魏秀嘴角又拉開了一道弧度,“她現在什麽都不知道,不正是一張白紙嗎,”
“我們就在她身邊,這張白紙最後成什麽模樣,不也是由我們說了算嗎?”魏秀眼中的野心盡露,“你說,楚國真的能接受一個大字不識一個,全然不懂禮儀,行事唯唯諾諾的王姬嗎?”
魏妧的眼中也閃現出了光亮,“又或者說,既然她現在這麽受楚國公寵愛,那當這個名義上的王姬向楚國公建議立大兄為王儲,立我為王姬時,想必楚國公也會順應罷。”
看到魏妧能反應過來,魏秀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隔牆有耳,日後不管在人前還是人後,都不能‘野種野種’地叫,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墨老的子孫。”
“知道了。”聽到魏秀的話,魏妧一臉不願意地應道。雖然魏妧把新接回宮的王姬叫“野種”,但她自己心裏也知道,現在的大夫人不過是繼室,王姬的母親才是真正的正室大夫人。
不僅如此,墨夫人身份尊貴,還是墨老唯一的女兒,王姬是墨老唯一的子孫。想當初墨老引領墨家名動天下,弟子三千無不遵從。傳聞墨夫人也是楚國公三顧茅廬才能求娶的,當初墨夫人在的時候,楚國公為人謙遜有禮,無人不稱讚。
直到因為戰亂,墨老與墨夫人逝世,墨夫人誕下的小王姬不知所蹤,楚國公才變得荒唐暴虐,朝堂不上了,國家也岌岌可危。
所以要真說起來,王姬的身份可不是魏秀魏妧等人能夠比擬的。
教訓完妹妹後,魏秀又看向了一直跪在地上的那幾個奴婢,“奴才有錯,教訓教訓她們便是,再不然,就把她們都發賣出去。讓她們跪在門外,何必髒了自己的名聲。”
聽到這話,底下的那幾個奴婢臉色立馬就白了。被發賣出去的懲罰可比罰跪重多了!若是被罰跪還能活命,那被發賣出去,便是連命都活不了的。
高門大戶鮮少會發賣仆人,若真有仆人被發賣出去,定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這種被趕走的仆人,又怎麽會有人家願意接受,她們最終的下場不是被賣去勾欄,便是被賣去做苦力,用不著個幾年,人哪裏還有。
“公子饒命!小姐饒命!”
“奴婢們再也不敢了!”
“小姐,小姐,奴婢們照顧您多年,這次是奴婢們做錯了,奴婢日後一定會好好調好茶水的溫度,定不會讓您燙著冷著......”
底下的奴婢流著淚哀嚎,但不管是魏秀還是魏妧,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魏妧甚至還饒有興趣地笑著看著底下的人的醜態。
終於,有個哭著的奴婢靈機一動,她跪著爬到魏妧的腳邊,“小姐,都是奴婢們粗心大意,是奴婢們欠教訓了,奴婢們白天伺候您,不如就罰我們晚上去到沒人的地方掃落葉,日夜不得歇,直到您覺得奴婢們學好了......”這樣,就不僅能彰顯大公小姐的善良,還能在暗地裏讓小姐出氣。
“哼,既然你們知道自己錯了,那就領罰罷。”或許是已經看夠這些奴仆的醜態,又或許是剛剛那個奴婢的‘提議’頗得她心,魏妧最後便是輕蔑地對著那些伺候她的奴婢點了點頭,又跟她的大兄繼續商量事情去了。
大夫人設的宴會很快就到了。
冬日的正午是惹人喜愛的,暖呼呼的陽光照射下來,簡直就把人的骨頭縫都照癢了。
大夫人在宮中花園設宴,自然熱鬧非凡。不僅是楚國公的妻妾,便是各個大家族的夫人公子小姐,也都被邀請了過來。
看地位,有的是一人一桌,有的是兩人甚至三人一桌,麵前的長木桌擺滿了精致的吃食與美酒,中間則有人或在表演絲竹演唱,或在表演歌舞,盤子與酒杯是用黃金做的,四周也擺著冬日裏十分罕見的花兒,好一派奢靡的景象。
當然,楚國宮中奢靡慣了,這並不是什麽十分值得談論的事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靠近楚國公的位置上。是的,那個位置在楚國公的右邊,比國公夫人的位置還要高,那正是王姬的位置。
王姬剛剛被接回宮時,是露過麵的,楚國公也曾設過盛大的宴會來慶祝。但那種宴會太過於嚴肅了,人們根本就看不清高高坐在上麵的王姬大人。所以這次大夫人的非正式設宴,便成了人們第一次了解這個新王姬大人的時機。
隻是,宴會的時間已經過了,所有的其他人,便是連楚國公都到了,那個王姬大人的位置,卻還是空著。
“怎麽王姬大人還沒到?”
“她是看不起大夫人嗎?”
“不會吧,楚國公不是都到了嗎?”
底下的人在議論紛紛。楚國公不著急,大夫人的臉色卻是難看得很。
“夫人,您真的派人過去邀請王姬大人了嗎,怕不是您的人疏忽大意了吧。”坐在大夫人下首的五夫人掩著嘴,歪著身子萬分妖嬈地說。
五夫人算是楚國公近幾年最寵愛的妾室,行事張狂,雖排名第五,卻直接越過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直接坐了上去。其他夫人不得寵,便也沒多大話語權。
“五夫人慎言!”本來大夫人就已經懷疑是五夫人搞鬼了,五夫人這麽一說,她就更氣了,但礙於楚國公在,她便隻能再派人過去看看。
又等了一些時候,花園的側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囂,接著,人群便自動分開了一條路。一個盛裝打扮的宮裝少女出現,原來是王姬大人到了。
紅色錦緞上繡著金線,少女俏麗如三春之桃,款步姍姍而來,綽綽約約,竟是把四周的貴女都比下去了。
周圍的人都不禁讚歎,真不愧是楚國公與墨家大小姐所生下的王姬,雖流落民間,但那氣度便是天生的。
就連一直伺候著王姬的綠腰等人,心裏都暗自震驚,什麽時候王姬竟然有這種氣勢了!
“阿父阿父,小九給您行禮,祝您福泰安康。”九瑄笑著款款給父親行了禮,便被父親起身拉住。楚國公有命,在他之下便是九瑄,在楚國內,九瑄不需要給任何人行禮,反而是王姬一出場,周圍的人便響起了一片請安的聲音。
“好好好,寡人就說小九穿這個衣服好看,”楚國公一隻手拉著九瑄的手,一隻手摸了摸九瑄的頭發,“寡人命人打造的首飾也到了,待會就帶回宮慢慢挑!”
楚國公身高六尺有餘,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劍眉星目,因長久身居高位,他周身的氣魄簡直能止小兒夜啼。但在麵對他嬌嬌的小女兒時,楚國公的氣質都溫柔下來了。
“嗯嗯,小九最喜歡阿父了。”說著,九瑄還主動用頭蹭了蹭父親的手。
“國公大人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王姬大人絕世風華令人矚目,國公大人能把王姬大人接回宮,實屬我楚國之萬幸啊。”楚國公身邊的大宦官趙卓見此,立馬拍著馬屁道。
趙卓是楚國公最寵愛的宦官,楚國公給他的權力大到,甚至直接讓趙卓替他上朝。楚國公的愛好時時有變,有時喜愛鬥雞,有時喜愛打獵,有時喜愛美人,但就是不喜歡上朝。
也就是最近王姬大人被接回來,楚國公上朝的次數,才多了一些。
要說楚國的朝政由趙卓在暗地裏把持著,那也是對的。
趙卓之所以能得楚國公寵愛,最重要的便是他知道楚國公喜歡什麽,想聽什麽。果然,他那話一出,楚國公便是當場大笑。
眼前這父慈子孝的一幕讓底下參宴的人交口稱讚,但卻激起了在一旁看著的大夫人的火氣。
這個小蹄子,在外人麵前就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但在國公麵前就會裝乖賣傻,“王姬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若真是這般想著國公大人,又何必故意遲到,讓國公大人白白地等著……”
大夫人的話還沒說完,九瑄的眼睛就被一隻溫暖的大手給遮擋住了,隨即便是一聲清脆的聲音,周圍的尖叫聲立馬響起。
“你是什麽玩意兒,竟然敢指責小九!”楚國公破口大罵。
待楚國公把手移開後,九瑄才發現,那聲清脆的聲音,竟是楚國公扔到大夫人麵前的茶盞。那茶盞摔到地上立馬被摔得四分五裂,因為楚國公的發火,一陣尖叫聲後,四周立馬變得鴉雀無聲。
大夫人死死地用手壓住自己的嘴巴,也是楚國公的這一發火,大夫人才驀然驚醒,楚國公可不是一個仁慈的君主,他的暴虐無情是出了名的。都怪之前王姬的‘乖順’讓她忘乎所以。
“請國公大人息怒,請王姬大人息怒!”大夫人也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立馬起身,十分恭敬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