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約旦蛇
◎約旦蛇◎
嘩啦啦——
希思拚命浮上水麵,從水中探出頭。
“咳咳！”吐出幾口水，他睜大眼睛，漂在水上尋找其他人的身影。
“希思！”艾凡抓住維麗娜從他身邊浮起,羅恩的身影也緊接著出現在視野中。
看見他們安然無恙,希思頓時鬆了口氣。
維麗娜艱難地睜開眼：“你們快看那邊！”她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
希思抬眼看去,發現那條約旦蛇竟把頭伸入井內，它那細長的身體,已有大半鑽進了水井。
“奧斯頓神父！”
威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希思回頭一看,就看見他和奧斯頓神父浮出水麵。
“天呐！”愛麗絲也隨之浮起，嘴裏發出驚呼。
亞伯、約翰和詹姆斯三人也浮出水麵。
“先離開這裏！”亞伯大喊，“快走！這裏就要被水淹沒了！”
“快上來！”威廉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他竟然站在了一條小船上,奧斯頓神父也在他身邊。
這船似乎是銅做的,通體紅橙色，帶著金屬光澤。小船穩穩當當地浮在水麵，將所有人載起,在水中緩緩行駛。
“這是什麽？”維麗娜睜大眼睛看著腳下的銅船,感到十分稀奇。
“【銅版畫·船】,是C級道具。”威廉解釋道,“這是一副銅版畫上所雕刻的一條船,畫上的景物都可以化為現實，但每次隻能持續一個小時。”
“幫大忙了！”約翰鬆了口氣，癱坐在船上，看得出他已經精疲力盡了。
“亞伯，約翰,你們在井底遇到了什麽？”在船上略微休息了一會兒,羅恩詢問道。
“我們遭到許多浮屍攻擊,十分危險！”約翰咽了口唾沫，似乎心有餘悸，“詹姆斯藏在浮屍中也來攻擊我們，好不容易把他打暈，我們就開始往上遊，但是怎麽都遊不到上麵，頭頂的水域就像沒有盡頭似的。”
“怎麽不喊艾凡把你們拉上來？”維麗娜擔憂地問。
“我們嚐試過，但是無濟於事。後來我們推測在水底的空間虛幻交織，那隻眼瞳會提取你的記憶，根據你的認知構建虛假的世界……”
提到這裏，約翰額頭直冒冷汗，看來他和亞伯在下麵吃了不少苦。
“好在現在終於逃出來了……”他舔了舔嘴唇，看著身側還在昏睡的詹姆斯，露出一絲苦笑。
“詹姆斯被詛咒了，他被打暈後，我就讓他一直持續這個狀態。”亞伯向眾人補充說，“我們先返回修道院，回去以後就對他進行驅魔儀式。”
“好。”
在船上得了喘息的空檔，希思看了看身後黑暗中的水域，好奇地問：
“我看約旦蛇似乎沒有眼睛……這就是A級道具嗎？我還是頭一次見。”
“是的。”奧斯頓神父解釋道，“約旦蛇不是活蛇，是由幾百年前在約旦溪穀發現的一塊寶石雕刻而成。蛇的兩眼最初是兩塊橘紅色寶石，但在它輾轉無數收藏家之手的過程中，蛇眼寶石被利欲熏心的人剜掉，從此便下落不明。”
“這次為了收容【智者眼瞳】，我特意選擇了這件道具。【約旦蛇】是愛食人眼的邪物，應該對眼瞳有克製效果。”
“現在約旦蛇還在井邊，神父不先將它收回來？”維麗娜疑問道。
奧斯頓神父搖了搖頭：“它已經感知到了眼瞳的氣息，不獵食到充足的食物，它是不會回來的，恐怕它現在已經找到了詛咒源頭。”
說完，他伸出手，露出掌心的一條綠寶石項圈。
“這是操控約旦蛇的項圈，一直戴在它脖子上，如果有狀況，我會通過項圈把它召喚回來。”
“約旦蛇可以擊敗那隻詭異的眼瞳嗎？”維麗娜皺眉道。她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我也不知道。”奧斯頓神父搖了搖頭，“現在隻希望它能順利吞噬智者眼瞳。”
四周變成浩**的水域，此時已經看不見井口附近的景象。雨聲、風聲和波濤怒吼聲在耳邊回響，黑雲如潮，風起水晃，儼然一片末日景象。
井底的浮屍全都漂了上來，在黑暗的水域中追趕。眾人抵擋住浮屍的攻擊，一路上有驚無險地度過。很快，銅船載著他們就要抵達區域邊緣。
突然——
一隻泡發腫脹的手掌死死捏住船尾。
但緊接著，船底就掀起一大片水浪，銅船霎時變成光點消失，眾人就又接連掉入水中。
“怎麽回事？”希思剛從水中浮出水麵，眼前就突然出現一張蒼白的臉龐。
是那個長發女屍！
希思心裏警鈴大作，立刻想偏過頭不去看女屍的眼睛。
然而女屍直接湊到他眼前，再次強迫他與之對視。
眼瞳的攻擊突如其來，希思一瞬間動彈不得，下一秒他身側又翻起波浪，約旦蛇從水中鑽出，一口咬在女屍的臉頰上。
女屍如木偶般一動不動，那隻眼球在眼眶裏凸出蠕動，好像要裂開了一樣。
砰地一聲，女屍整個頭顱爆炸裂開，希思立刻用手擋住臉，但身上還是被濺到無數腥臭的血液和黏稠物質。
眼球落入水中頓時消失不見，約旦蛇似乎能準確感知到它的位置，再次潛入水中朝水底遊去。
希思擦幹淨臉上的穢物，接著腰部就被纏上一股強勁的力道。
嘭！
身體被帶著朝前飛，突然就被摔倒在地。睜大眼睛抬起頭，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廣場區域。
此時已經深夜，佩恩鎮被強烈的暴風雨籠罩，區域外的雨並不比裏麵小上多少，地麵匯集的積水已經將路麵全部淹沒。
電閃雷鳴，樹木和房屋都在風中劇烈地搖晃，有許多房屋的屋頂甚至被狂風掀起，在空中打著旋兒飄向遠方。
身邊是艾凡，腰上纏著的是他的表鏈。
艾凡從地上爬起來，將表鏈收回，隨後拉起希思。
希思用手臂擋住猛烈的雨滴，嗓音沙啞：“我們回來了？”
“嗯。”艾凡正在雨中尋找其他人的身影，他用表鏈舉起提燈，在黑夜中四處搜尋。
希思見狀，也跟他一起尋找起來。
風雨很大，兩人站在水中，身體都被風吹得略微有些搖晃，剛走了幾步，他們就在黑暗中模糊看見兩個人影。
“維麗娜！老大！”
辨認出那兩道身影，希思和艾凡立刻跑過去匯合。
兩人剛走到一棟房子門口，就看見房門被打開。
“快進來！”
兩個修士死死抵住門，把他們拉進屋裏。
大量雨水猛地灌進屋子，瞬間將地板淋濕了一片。兩人進入房屋，才看見屋子裏站了幾個修士，維麗娜和羅恩也在其中。
“你們沒事吧？”羅恩問。
“沒事。”艾凡和希思回答。
四人拖著疲倦的身體，在屋裏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沒想到外麵的天氣也這麽惡劣……”維麗娜抓起上衣擰出水，頭發都濕答答地貼在額頭上。
“從傍晚時分，天氣就變得越來越糟糕，隨後就出現了暴風雨。我們實在不能在外麵等待，就先躲進了房屋裏。”一個修士解釋說。
“其他人呢？”艾凡問。
“他們就在對麵的屋子。”這個修士接著說，“之前還看得見亮光，但現在沒了，他們可能是開了門，灌進來的大風熄滅了蠟燭。”
“那亞伯他們應該跟其他修士在一起。”維麗娜將濕發撥到腦後，臉上鬆了口氣。
修士們再次點燃蠟燭，房間裏燃起點點微光，過了一會兒，他們透過窗戶朝外看，發現有幾棟房屋也隱隱約約現出些光亮。
狂風呼嘯，雷聲轟鳴，震耳欲聾，仿佛巨人在雲潮和水浪中翻滾，用利劍揮動出一道道銀色的閃光，妄圖摧毀這邪惡汙濁的世界。
外麵的風暴越來越強，窗戶玻璃被厚厚的水簾遮住，大量雨水也從縫隙裏不停往房間裏灌。
這樣惡劣的天氣，肯定不能再繼續返回修道院，隻能先在屋子裏將就一晚。他們所處的這段街道已經被鎮民拋棄，如今空無一人，而整座小鎮籠罩在風暴中，放眼望去也不過漆黑一片。
一夜無話。
第二天，希思睜開酸澀的眼睛，隻覺得精神十分疲憊。
昨晚屋子裏不停進水，眾人忙活到後半夜，都沒怎麽休息。現在天剛亮，雨小了些，但他們也不太能睡得下了。
“走吧，該回修道院了。”艾凡打著哈欠說，眼睛上掛著兩個重重的黑眼圈。
他們剛到街道，就遇見了從其他屋子裏出來的亞伯等人，以及十幾個等候在這裏的修士。
其他修士在他們進入廣場後，就各自離開去處理小鎮的事務了。除了巡邏小鎮，還有許多屍體有待處理和許多鎮民需要照顧，他們的工作也十分繁重。
頂著風雨回到修道院，眾人匆匆洗漱休息，便又開始商量接下來的對策。
詹姆斯的驅魔已經成功，他本人也清醒了過來，隻是精神受到極大創傷，看上去還十分憔悴萎靡。
據他所言，他在看守水井的時候，一個恍惚就被拉到了井底。掉入井後的記憶他全部喪失了，不僅如此，他強調自己似乎還丟掉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他到底丟了什麽東西？
是某種刻骨銘心的情感，還是某個美好或可怕的迷夢？
眾人鑽研良久，最終也沒找到答案。
現在懸在他們心上的就是【約旦蛇】和【智者眼瞳】的下落。
奧斯頓神父一直沒將【約旦蛇】召喚回來，但從他緊皺的眉頭，也可以看出他內心的深深不安。
兩天後的一個清晨，奧斯頓神父找到眾人，向他們展示了手裏的綠寶石項圈。
此時這條綠寶石項圈已經裂開無數條裂縫，似乎下一秒就會變得支離破碎。
眾人心裏皆一沉，看來事情的走向在往最壞的方向發展。
奧斯頓神父更是愁容滿麵，但他卻仍不打算召喚回【約旦蛇】，隻是全神貫注地盯住項圈的變化。
正當眾人快要放棄希望的時候，奧斯頓神父臉上突然煥發欣喜的神采。
“成功了！”他大喊道。
“真的？”眾人皆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沒錯，你們看！”他攤開手掌，眾人看見他手裏的綠寶石項圈正在以十分緩慢的速度愈合，那些裂開的地方緩緩合攏，在項圈表麵留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
等項圈的裂縫恢複好，奧斯頓神父召喚回【約旦蛇】。
一道流光劃破空氣，如閃電般回到神父掌心。
此時那條青黃相間的毒蛇已經變成一件寶石雕刻，但看上去仍栩栩如生，仿佛隻是在伺機給獵物致命一擊。
蛇的脖子被綠寶石項圈穿住，而更令人驚訝的是，它原本光滑的右眼部位，現在卻多了一顆血紅色的眼瞳。
希思瞥了一眼，隻感覺眼瞳一直在注視他。那目光邪惡、殘忍、充滿欲望和貪念，令人不敢細想，隻覺得毛骨悚然。
真的是【約旦蛇】吞噬了【智者眼瞳】嗎？
他心裏突然產生一絲懷疑。
“好了。”奧斯頓神父拿出盛放金色泉水的金罐，將【約旦蛇】放入金罐中。
難以忍受的視線終於消失，希思心裏鬆了口氣。不僅如此，佩恩鎮的詛咒源頭被解決，這件事情也終於要告一段落了。
幾天後，希思跟羅恩他們離開佩恩鎮，坐上了返回塞羅都的馬車。
又過了一天，小鎮漫長的陰雨天氣終於結束。
佩恩鎮被暴風雨摧毀了不少建築，這次的災難也使小鎮的居民數量銳減。現在災難已經被根除，小鎮也免於走向滅亡的厄運。
但詛咒帶來的恐慌仍在人群中傳播，暴風雨後，人們紛紛選擇搬離小鎮，去往有教堂庇佑的地方。
隨著時間緩緩推移，鎮上的居民越來越少，佩恩鎮逐漸變成一座被拋棄的絕鎮，如孤零零的稻草人一般，佇立在死寂的田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