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絕望的佩恩鎮
◎絕望的佩恩鎮◎
“希思！艾凡！”
剛踏入修道院,希思就聽見巴裏的聲音，接著就看見喬和巴裏朝他們跑過來。
“你們沒事吧？”巴裏臉色焦急地詢問道。
“我們沒事。”希思朝他笑了笑，“艾凡隻是累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你們呢？”
“艾凡把我從廣場救出來之後,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喬和貝蒂,於是我們就決定在修道院等你們。”回想起那恐怖的場景，巴裏的臉色仍有些難看。
喬接著說：“我是被奧利弗先生救出來的,他告訴我們可以先呆在修道院,他說這裏是安全的……”
“走吧,我們先進去再說。”巴裏突然打斷喬的話，他看了看四周，此時周圍的人都一臉好奇地盯著他們。
“好。”希思也朝周圍瞥了一眼。剛才沒顧得上觀察,現在他仔細一看,才發現修道院裏擠滿了人，從大門一直到最深處，到處都是驚慌狼狽的鎮民,看來大家都是從廣場上逃出來的。
“我們的位置在最裏麵。”巴裏幫希思扶著艾凡,四人就這樣穿過人群朝內走去。
地上密密麻麻坐滿了鎮民,有人因為受傷而痛苦呻/吟,有人因為害怕而失聲痛哭……無助和惶恐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所有人都變得小心翼翼、膽戰心驚。
巴裏走到一根柱子邊停下，那裏有一小片空地，有一個女孩正抱著腿坐在那裏。
看見他們，女孩立刻從地上爬起來。
“貝蒂，希思和艾凡來了。”巴裏說,他扶艾凡靠著柱子坐在地上。
“嗯、嗯……”貝蒂擦幹臉頰的淚痕,但眼眶裏仍含著一層薄薄的淚水。
“你好貝蒂,你可以直接喊我希思，很高興見到你。”希思朝她微微一笑，然後遞給她自己的手帕。
“謝謝你，希思。”貝蒂接過手帕擦了擦眼角，“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她咬著嘴唇，臉色蒼白。
“教會的修士都趕過去了，事情應該很快就會解決。”希思也在艾凡身邊坐下，“我們就在這裏呆一晚吧，等白天再回學院。”
“真的嗎？”貝蒂微微皺起雙眉，臉上仍舊惶恐不安。“我的家人還在廣場上，我很擔心他們……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明明前一秒還是好好的，突然人們就開始打鬥，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
“混亂是篝火點燃後爆發的。”巴裏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當時我就在篝火附近，那些人的眼睛紅彤彤的，像野獸一樣朝我撲過來，差一點我就要死在哪裏了……”他咽了口唾沫，低頭看了看衣服上的血跡，聲音也微微有些發顫。
“混亂的起源好像是篝火，我看見教會已經先將篝火熄滅了。”希思說，但目光卻落在喬身上，他感覺喬有些異常。“喬，你覺得呢？”
“啊……啊？”喬抱著雙腿沉默地坐在地上，眼睛注視著地麵。聽見希思的聲音，他抬起頭，露出慘白的臉頰和顫抖的嘴唇。
“修道院……”喬小聲地呢喃著，“修道院裏的眼球不見了……”他支支吾吾地說。
“什麽眼球？”巴裏和貝蒂都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是教會祛除了那些東西，現在這裏十分安全。”希思坐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喬垂下眼簾。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太喜歡這裏。
“如果你實在感到難受，我們可以現在就回學院。”看見他這副惹人憐憫的表情，希思提議道。
“不，不用了，我能忍受。”喬搖了搖頭。“其實……”他看了看希思，欲言又止。
“怎麽了？”
“其實我在廣場上還看見了奇怪的東西。”
“什麽？喬！你、你還遇見了……”巴裏發出驚呼，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他。
“是那個時候嗎？”貝蒂也微微睜大眼睛，“在篝火點燃前，喬不知怎麽回事，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我還以為他生了什麽病，扶著他準備去找醫生，結果喬突然拉起我就往外跑，接著篝火就點燃了……”
“喬當時跟我說，廣場上很危險，必須要離開那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貝蒂疑惑地看向喬，希望能得到答案。
“那時候我摸到了一隻冰冷的手掌，那隻手掌的溫度不像是活人。在那一刹那，我看見了許多醜陋殘酷的畫麵，還有血紅的眼球。”
喬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渾身顫抖如寒風中的枯葉。
“本來我想握貝蒂的手，但是不小心弄錯了。那隻手的主人應該是個女人，比貝蒂大很多。我害怕極了，覺得有很危險的事要發生，就帶著貝蒂準備逃跑……”
“你是在篝火點燃前遇見了那個女人？”希思神色凝重。
“是的。”喬哆嗦著，“我瞥見了她的背影。”
希思朝艾凡看了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希思突然從地上站起身，“我到門口看看。”他邁步徑直朝外走去。
貝蒂和巴裏一臉迷惑地看著他離開。
“艾凡，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巴裏忍不住開口。
艾凡低頭沉思著，用手指撥弄他那隻銀殼懷表的鏈條。“學生失蹤案，火災案，以及今晚的事情，都是那些‘紅色眼球’造成的。”他說。
這句話讓貝蒂和巴裏都驚駭不已。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巴裏顫巍巍地開口，貝蒂也惶恐地看著艾凡，他們臉上的驚慌和恐懼之色變得更濃重了。
“我隻知道這些。”艾凡接著又低頭不語。
四人陷入一片沉默。
周圍仍舊充斥著哭喊和嚎叫，貝蒂、喬和巴裏沉默地坐在地上。長夜漫漫，他們的靈魂止不住震顫戰栗，為了小鎮那不可知的命運，為了這鎮上飽受折磨的生靈。
希思走到門口，請求看門的男人將他放出去幾分鍾。
“你要出去？”男人叫出聲，周圍大人的目光迅速聚集在希思身上。
“小少爺，你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嗎？”一個嗓門極大的男人嗤笑道，“外麵的人都瘋了！你沒看見他們的眼睛嗎？都跟魔鬼一樣！你瞧瞧，我的頭就是被他們打破的！”他伸長脖子朝眾人展示，頓時引得一陣唏噓。
“鎮子被詛咒了！那種可怕的眼睛，就是被詛咒的標誌！”一個白發老人拄著拐杖大吼。他的嘴角擠出深深的褶子，表情無比憤怒悲痛。
他的話又引得人群一片騷亂，有人更是忍不住發出絕望的哭泣。
“現在隻有修道院是安全的，外麵全是被詛咒的人！小少爺，你好好呆在這裏，千萬不要出去！”看門的男人背靠大門死死抵住，仿佛在堅守人類最後一座堡壘。
“我就是出去看看邦布爾先生他們回來了沒有。”希思不退反進，又朝前走了幾步，“他們手裏提著發紅光的燈，在夜晚也可以看見。你們看見外麵門口上的那盞燈了嗎？它和修士手裏拿的燈一模一樣，是那盞燈在保護修道院，我要出去看看它。”他用一種神秘莫測的語氣對眾人說。
人群一時間有些沉默，好奇、懷疑的表情在他們臉上閃現。
“小少爺，你認識亞伯·邦布爾先生？”看門男人眼神閃爍。
“是的。”希思點了點頭，“可以讓我出去了嗎？我就出去看一眼。”
“……好吧。”男人又看了他幾秒，最後將門打開，留出一個通道。“快去快回！”
“好。”希思快步走出門，走到門廊下一處黑暗的台階上。
他想讓伊麗婭去告訴羅恩奇怪女人的事。【天使提燈】掛在修道院裏，導致他無法在修道院內召喚出她，所以隻能走到修道院外。
“伊麗婭，你把事情告訴羅恩後，就先回學院等我。”
“好。”伊麗婭答應道，接著就消失在黑夜中。
送走伊麗婭，希思又迅速回到修道院內。
“事情辦完了嗎？”看門的男人趕緊將他迎進來。
“嗯。”
“小少爺，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有人開口詢問。
“我也不知道。”希思默默地搖了搖頭。
“肯定是小鎮被詛咒了！”那個白發老人搶著回答，“先是學生失蹤，然後就是縱火案，現在又變成了這樣！佩恩鎮就要被毀滅啦——”老人悲哀的音調拖得老長，恐懼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
人群陷入沉默。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悠長沉重的歎息，人們又都低下頭哭泣這慘痛的命運了。
夜色深沉。
小鎮像一具沒了生命的軀殼，在冰冷的風中哀號。
第二天一早，亞伯帶著修士們回來了。
他告訴鎮民們事情已經暫時解決，部分鎮民決定回到鎮上，但仍有一部分膽小的鎮民選擇繼續留在修道院。
“我才不走！誰知道外麵還會不會有被詛咒的人！他們肯定會來攻擊我們——”
響亮的聲音引起眾人的注意，希思抬頭一看，發現是昨晚那個被打破頭的大嗓門男人。
“貝蒂，你先跟我們回學院吧，學院比鎮上安全。”巴裏正一臉擔憂地勸說著貝蒂。
“不，我要回去找我的家人。”貝蒂麵容憔悴，她晚上根本無法入睡。“我會跟認識的人一起回去，你們不用擔心我。”她艱難地擠出一個微笑，隨後跟著幾個女人離開了。
巴裏望著她的背影，心裏感到一種難以抗拒的悲傷。
“走吧，我們趕緊回學院。”希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巴裏轉過身擦了擦眼睛。
今天佩恩鎮下了小雨，天色黯淡，細雨蒙蒙，在奧利弗先生的帶領下，他們四人又如昨日一樣踏上那條熟悉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