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小鎮的狂歡
◎小鎮的狂歡◎
當篝火點燃的時候,巴裏仍半眯著眼睛靠在樹上等喬和貝蒂。
周圍響起排山倒海似的歡呼，巴裏睜開眼，眼前就兀地閃現出那團壯烈旺盛的火焰。
美麗而又殘忍。
巴裏愣愣地盯著那團篝火,嘴巴大張,他感覺心髒和靈魂正在自內而外撕裂開。思緒變成像木屑一樣飄飛的碎片,強烈的恐懼、憤怒和絕望如野獸般在他的腦子裏撕開裂縫，叫囂著要爬出來。
身邊的人在自相殘殺,一抹鮮血濺到巴裏的臉上。他顫抖地挪開眼神,接著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舉著火把麵孔猙獰地衝向他。
心髒一下衝到了喉嚨,巴裏想要尖叫，但卻忘記該怎麽發出聲音。無邊的恐懼迅速讓他的整個胃部抽搐起來。
他直直地迎接那根粗壯的火把，腦子裏一片空白。他被死亡的宿命擊中了。
一道銀光從眼前劃過,將那根火把猛地擊飛。
巴裏瞪大眼睛,震驚地抬起頭。
“還愣著幹什麽？快走！”
艾凡突然出現，揪住巴裏的衣服，帶著他踉踉蹌蹌地朝外奔跑。
“艾、艾凡！”巴裏從恐懼的麻木中掙脫,眼裏流下絕處逢生的淚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聲音嘶啞地問道。
“我怎麽知道！”艾凡目光冷漠,抓起一根火把砸向朝他們衝過來的人,那人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巴裏顫抖了一下,緊張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我先帶你離開。”艾凡回過頭對他說。
“可我們該怎麽出去……”巴裏臉色慘白。他望著黑夜,周圍全是密密麻麻的慘叫聲。他們的位置位於最中間，現在這種情況根本逃不出去。
“我有辦法。”艾凡抓住他的胳膊，“你閉上眼睛，沒聽到我的命令不準睜開。”
巴裏情緒激動，不明所以。但當他看見艾凡鎮定冰冷的眼神,他震顫的靈魂又跌落回來。
“好,我聽你的！”他咬了咬牙,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後的黑暗讓人更加恐懼。
看不見那些閃爍的燈光，隻能聽見耳邊傳來嘶吼和嚎叫，他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地獄，而身邊的人正在被地獄之火灼燒。
胳膊被抓得很緊，巴裏感覺腰上被纏了什麽東西，接著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收緊，他感覺自己正被帶著飛速移動。
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痛苦的悲吟在迅速遠去。他好奇地想要睜開眼睛，但又害怕再次跌落進那混沌的黑暗地獄。
腰上突然一鬆，他踉蹌地倒坐在地上。
“好了。”他聽見艾凡熟悉的聲音。
巴裏搖搖晃晃地睜開眼睛，發現周圍血腥殘忍的場景都不見了。
幻知幻覺中，他還以為自己剛剛隻是做了一個噩夢。但接著，他就觸摸到手上濕熱的**，聞到那股揮之不去的腥臭味兒。
“嘔——”
再也忍耐不住，巴裏胃部一陣**，側頭開始拚命嘔吐。黏稠的胃部消化物全部湧上喉嚨，泛酸的苦澀味道在他嘴裏蔓延。他應該是把剛剛吃的東西全部吐出來了。
“喂，你還好吧？”暈眩中他又聽見艾凡的聲音。
“嗯、嗯……”巴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他現在也顧不上什麽禮儀和形象了。
“艾凡，謝謝你救了我。”扶著樹站起來，巴裏耷拉著腦袋道。
“你先回學校吧。”艾凡對他說。
“喬和貝蒂還在廣場上……還有希思，你沒跟你哥哥在一起嗎？”巴裏的聲音還是幹啞無比。
“我們走散了。”艾凡的語氣和往常一樣冷淡，“你先回去，我去找他們。”
“可是……”巴裏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艾凡卻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然後轉身離開。
巴裏看著他離開，心裏有些苦澀。他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就聽從艾凡的話朝學院的方向奔跑。
“聽說晚上還有篝火晚會，真是令人期待。”
“那邊還有賣蔓越莓糖果的小攤，我們去看看好嗎？”
“我想吃那邊的藍莓脆皮餅，路易斯，去幫我們買回來。”
澤維爾在希思耳邊喋喋不休，希思麵無表情地朝前走。他感覺身邊不是跟了個大人，而是跟了個頭次進入遊樂園的小孩。
“澤維爾。”希思停下腳步，突然喊出他的名字。
“嗯？怎麽啦？小希思。”澤維爾嘴唇彎起微笑的弧度。
“你去逛你的吧，我可以自己去找艾凡。”希思現在萬分後悔，與澤維爾同行是一個非常錯誤的決定。
“不。”澤維爾保持微笑。
希思從他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我們接著走吧。”希思抬起腳繼續前進。
澤維爾突然笑出聲，兩眼閃閃發光、熠熠生輝。
“你覺得你弟弟會在哪裏？”澤維爾跟上來詢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希思直視前方，“他可能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了，艾凡不喜歡湊熱鬧。”
“是嗎。”澤維爾凝視著他，“你和他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希思腳下一頓。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們長得不太像，性格也不一樣。”
“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希思清了清嗓子，“隻不過我長得像父親，艾凡長得像母親。”
“原來如此。”澤維爾微微一笑。
“澤維爾，你家裏有兄弟姐妹嗎？”希思突然反問。
“沒有，我家裏隻有我一人。”澤維爾回答。他眯起眼睛，帶著一絲幽默的笑聲說道，“你終於對我產生興趣了嗎？”
“我隻是隨口一問。”希思瞥了他一眼，“你喜歡收藏寶物，對嗎？”
“為什麽這麽說？”澤維爾歪著頭，眼裏閃著光。
“你喜歡寶藏，而且之前在集市上，路易斯手裏抱了很多古董，那些都是你買的吧。”
“沒錯。”澤維爾笑了起來，帶著一種愉悅的聲調。“除了是商人，我還是一個收藏我會把我喜歡的東西放進我的寶庫，那裏麵全是屬於我的寶藏。”
“你收藏了許多寶貝……”希思眸光閃爍，“你想要什麽都能得到嗎？”他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對。”
“沒有例外？”
“有。”
希思突然側過頭。
澤維爾正直勾勾地盯著他。
希思若無其事地轉過去，接著朝前走。
“為什麽不接著問我？”
“問什麽？”
“問那個‘例外’。”
“沒有人能得到所有他想要的東西，有些東西是注定得不到的。”希思故作深沉地感慨。
“不。”澤維爾搖了搖頭。
“如果有想要的東西，就得不擇手段得到它。渴望無法填滿，就像不停咆哮的餓犬，會在心裏一直叫囂。為了避免饑餓，你就要給它們喂食；如果停下來，心就會被啃食殆盡。”
澤維爾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你知道嗎？我的心總是感到饑餓。饑餓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希思頓了頓，迎上他的目光。他又露出了那種空虛的眼神，希思的心禁不住微微一顫。
他們的身影投射在彼此的眼眸中。
背後突然傳來“轟”的一聲，耀眼的火光從黑夜中躥起。
是篝火？
希思透過澤維爾的眼眸看見橙黃色的火光。
一種極其不祥的預感浮現在腦海。
他看見澤維爾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希思想要轉過頭，但是被澤維爾阻止。
“那團火。”澤維爾輕笑一聲，“多麽醜陋啊。”
希思立刻轉過身，這次澤維爾沒有攔住他。
他看見身後跳躍的火光，木柴燃燒的氣味迎麵而來，在那火光裏仿佛有一對赤紅的眼眸。
火光照亮篝火邊的人臉，那些臉上都浮起一雙閃爍紅光的混濁眼睛。人們失控地開始自相殘殺。
尖叫淒厲刺耳，癲狂的笑聲在黑夜裏響起。
糟糕的感覺湧上心頭，希思攥緊手掌，心髒狂跳不已。
“我要去找他們！”他對澤維爾說，接著便衝進混亂的人群。
澤維爾站在原地看著他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裏。
“有的是掠食者，有的是獵物。有的是憤怒，有的則是恐懼。”澤維爾的聲音像幽靈般飄忽。
“主人，教會的人來了。”路易斯說。
“他們帶了什麽？”澤維爾側頭問。
“是【天使提燈】，B級道具。”
“那麽……好戲很快就要結束了。”澤維爾伸展了一下身體，“走吧，回學院，我有些累了。”他眯起眼睛懶散地說。
“那個孩子怎麽辦？”路易斯默默開口。
“小希思？我們在學院等他吧。”澤維爾唇邊露出一絲笑意。
“好……”路易斯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他有時還是猜不透澤維爾的想法。
澤維爾沒有跟過來。跑了一段路後，希思發現了這個事實。於是他把綁在腿上的匕首抽出來拿在手裏防身。這是艾凡給他的【斷翼匕首】。
“希思！”跑了一段路後，他聽見艾凡的聲音。
“艾凡。”希思走到他身邊，“你看見喬和巴裏了嗎？”
“巴裏被我弄到了廣場外邊，喬被老大救出去了。”
“那就好。”希思心裏鬆了口氣。他知道艾凡會通過【隱目懷表】確定他們的位置。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1523:27:01~2022-02-1719:59: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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