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再見澤維爾（1）
◎再見澤維爾（1）◎
佩恩鎮集市,希思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最近佩恩鎮又歸於短暫的平靜。縱火案的凶手已經跳河自殺，鎮民們也就不用再擔驚受怕。整個小鎮又變得如往日一樣安寧和諧。
然而這種平靜的表象下似乎還潛伏著巨大的危機。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窺伺，在蠢蠢欲動,似乎隻需要一個契機,它們就會向這個漂亮小鎮露出猙獰的獠牙,為小鎮覆上一層深沉的陰霾。
希思這幾天一直在學院陪著喬。現在他正準備去修道院找羅恩和艾凡。最近他們在調查洛夫格羅夫家族，希望能從中找到關於“紅色眼珠”的線索。
這種奇特的紅色眼珠,棘手的地方在於不能清楚看見並識別它,並且它還會在生物或者物體上寄生。照這樣看來,如果不能快速地根除“紅色眼珠”，佩恩鎮的情況很可能會朝難以想象的方向發展。
心裏揣摩著案件的線索，希思在嘈雜熱鬧的人群中緩慢前進。集市上的氛圍熱鬧而富有**,如果不是被案件困擾,他或許也會和行人一樣沉浸在這絢麗如春光的小鎮風情裏。
這樣沉浸在思緒中，希思沒注意看前麵的道路，冷不丁撞上一個結實的後背。
“抱歉！”
鼻子被撞紅,希思回過神急忙道歉。
短暫的沉默。
“非常抱歉,我剛剛沒有注意——”
麵前罩下一片陰影,頭頂響起的笑聲打斷他接下來的話。那聲音很悅耳,從耳畔進入腦海,像鋒利的魚鉤。希思感覺某種複雜並且夾雜著恐懼的情緒從記憶深處升騰起來。
熟悉而陌生。
麵前站立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也許是現在的身體太矮，希思不得不仰頭直到看清他的長相。
個子很高，藍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宛如璀璨的寶石。臉龐四周隨意垂落著銀白色的發卷,腦後的頭發則整齊地束起,露出形狀優美的脖子,為他英俊逼人的臉龐增添了幾分秀美。
雙手微微攥緊，希思覺得腦海裏浮起來的情緒，應該還要帶上直覺性的警惕和想要遠離的衝動。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接。希思連忙挪開視線，但身體不自覺做出反應——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頂著男人的視線，他頭皮發麻，感覺自己仿佛被猛獸盯上了似的。
自上而下的、帶著好奇和審視的目光並沒有從他身上消散。
“別害怕，小少爺。”男人開口說話，聲音依舊迷人，帶著優美的韻律。
饒有興致地盯著希思，澤維爾將手裏正在把玩的山羊銅像扔給路易斯。
“路易斯，拿好這件東西。”
路易斯接過銅像，又將它遞給古董攤老板，“老板，請將這件商品包起來。”
“好！”賣古董的老板頓時眉笑眼開。
“你是洛夫格羅夫學院的學生？”澤維爾打量著麵前衣著華麗的矜貴小少爺，露出一個溫柔迷人的微笑。
希思感到腦子裏的某條弦正在逐漸繃緊。
“是的先生。”定了定心神，他用稚嫩平靜的聲音回答。
因為身體變小，希思的個子隻到達麵前之人的胸膛位置。他抬頭飛快地瞥了一眼，旋即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
這個人怎麽會來到這裏？是巧合？還是說——他和佩恩鎮的異常有關……
“初次見麵，在下名叫澤維爾，是個旅行商人。這裏可真是個漂亮的小鎮，曆史悠久，有許多精致的工藝品和古董。雖然我今天才剛到這裏，但我已經愛上它了。”
男人伸出手揉了揉希思的頭頂，嘴角噙著溫柔而優雅的微笑。他打開話匣子，語氣熟絡而又親昵。
“聽說佩恩鎮曆史悠久，出過許多有名的人物。‘佩恩’，真是個好名字。洛夫格羅夫學院也是個好地方，培養出許多精英。以前我做生意的時候，就遇見過這個學院走出來的家夥，說起來他們應該是你的‘老前輩’……”
虛偽的假麵。希思輕輕皺眉。
男人的外表很優秀，舉止談吐也十分優雅得體，再配上他溫柔的語氣和親切的話題，很容易讓人打開心防，增加好感。如果換做其他任意一個路人，恐怕現在已經被“釣上鉤”了。
可是好巧不巧，偏偏他“偶遇”上的是希思。
“對了，說了這麽多，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希思。”
“希思，希思，真是個好名字。姓氏呢？”
“拉德克利夫。”
“希思·拉德克利夫……”澤維爾似乎在心裏琢磨了幾秒，隨後換上更溫柔的語氣，“哦，小希思，我今天剛來到佩恩鎮，對這裏還十分不了解。剛才聽鎮民提到最近鎮上有些古怪，你知道些什麽嗎？”
“抱歉先生，我一直呆在學院，並不了解鎮上的事。”語氣疏離而冷淡。
“是嗎？可是我聽說學院之前發生過學生失蹤的案件。”澤維爾凝視著希思的眼睛，“鎮民說最近失蹤的學生已經被找到了——”他拉長的語調顯露出對這個話題的好奇。
“好像是的。”
“他們仍安然無恙嗎？聽說他們失蹤了幾個月，在這個偏僻的鄉下小鎮。可憐的孩子們。”澤維爾表情擔憂，仿佛極為掛念失蹤的學生。
“失蹤的學生都已經遇害了。”希思低著頭，“學院是這麽說的。”
聽見回答，澤維爾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後將手搭在希思肩上輕輕拍了幾下，“我很抱歉。”他用惋惜的語氣道，“可憐的孩子，願他們在天國安息。”
“會的，先生。”
“小希思，你喊我‘澤維爾’就行。”澤維爾眨了眨眼，“說實話，我對你一見如故。我們應該在哪裏見過，可是我完全記不得了。我的記性很好，即使隻瞥過一眼，也不會忘記那人的長相。如果我們曾經見過，我肯定不會忘記，畢竟你長得這麽漂亮。”
“呃……抱歉，我想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麵。”希思神經繃緊。除了厄舍府那次，他和“白貓先生”肯定沒再見過麵。
當時澤維爾看過他的相貌，而現在卻是他初次直麵澤維爾。當然，夢境裏的不作數。
現在希思有些慶幸自己變小了，因為他可不敢以真容對上澤維爾。他絕對會被認出來，然後被狠狠折磨致死。
想到這裏，希思就頭皮發緊，心髒也在胸腔裏怦怦直跳。
“是嗎，那可真是有緣分。”澤維爾接著說，視線仍緊緊粘在希思臉上，“我覺得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在這裏我人生地不熟，更何況小鎮還發生過惡性案件。或許我們應該一起行動，我和我的仆人可以保護你。你這樣的尊貴小少爺肯定是歹徒下手的對象。”
“不用了先生，感謝你的好意，我接下來就會回學院。”
“正好，我也有事要去洛夫格羅夫學院，不如我們一起過去。”
希思怔了幾秒。他被纏上了。“您應該還有自己的事要辦，佩恩鎮的集市很熱鬧，您可以多逛逛……”
“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用這麽生分。”澤維爾徐徐開口，“逛集市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可以先陪你回學校。”
“這樣可能不太好，你剛剛看起來似乎很開心，集市上有很多好東西，如果不早點下手的話——”
“集市什麽時候逛都行。等我們熟稔起來，可以挑個天氣晴好的日子圍繞小鎮溜達幾圈，今天我買的東西已經夠了。”
澤維爾朝路易斯瞥了一眼，後者正抱著大包小包的商品。看起來都是澤維爾剛剛買下的。
“那好吧。”
帶著抵觸和不情願，希思暫時想不出反駁澤維爾的借口。“我們一起回去。”他艱難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我們走吧。”澤維爾綻出熱情的微笑，用手從後麵攬住希思的肩膀，帶著他就朝學院的方向走去。
離開集市，三人走在寂靜的小路上。
“先生，你為什麽會來佩恩鎮？”
既然甩不掉麻煩，希思也不想一直吃癟。他想了解白貓先生到來的目的。
“喊我澤維爾就行。我更喜歡你這樣做。”
“好吧……澤維爾，你來佩恩鎮是做什麽呢？”
澤維爾微抬了下嘴角，對希思的順從表示滿意。“我是來尋寶的，尋找寶貝。”
“尋寶？你想要找什麽？”希思豎起耳朵。
“聽說佩恩鎮埋有寶藏，我就是為它而來，小希思，你聽過寶藏的傳說嗎？”澤維爾雙眸閃爍著光芒，“就在小鎮地底，可能埋著數不盡的財寶，充滿**力。”
“先知和智者的故事？我以為它是被編撰出來的，啟迪和開導世人，塑造出兩個神秘、值得敬畏的形象。沒有證據證明這是真的。”
“小希思，你的思想可真成熟。”澤維爾挑了挑眉，“尋寶是有趣的過程，寶藏則像美夢。我可是很期待能親眼看著美夢成真。”
“不一定是美夢，也可能是噩夢。”希思嘀咕了一句。
這句話不知怎地取悅了澤維爾，他嘴角生出一抹笑，笑聲聽起來十分愉悅。
“你害怕噩夢嗎？”他在希思耳畔低語，“如果小鎮孕育著噩夢，你覺得它會是什麽？”林間小路悄靜無聲，在穿行而過的微風裏，他的音色像幽靈一樣飄忽不定。
希思呼吸一頓，“我不知道。”他垂下眼簾。
“那我們先放下這個話題。”澤維爾又揉了揉那頭蓬鬆的黑發，“別把你嚇著了，我隻是開個玩笑。”他打趣著說。
希思微微側頭避開他的動作。“快到學校了。”現在已經可以看見學校的屋頂。
“我要先去拜訪一下校長。”澤維爾抬頭望著學校道，“等處理完這件事，你能帶我參觀嗎？”他低頭看著希思，眼神灼熱，透露出期待。
拒絕的話語停留在嘴邊，希思有些猶豫。
他不想和澤維爾接觸太多，這太危險了。但這也許是個了解敵人的好機會，畢竟他現在披著“希思·拉德克利夫”的馬甲，澤維爾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如果那時我有空的話。”希思模糊地回答。
“好，那我見完校長就去找你！”澤維爾微笑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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