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喬的夢境
◎喬的夢境◎
“聽說布萊迪前些天晚上在外麵凍了一夜,回到家裏就神誌不清了。沒想到他竟然瘋癲到這種地步！可憐的格溫妮啊，她和她的三個孩子就被活活燒死了！”
羅恩走到人群邊緣，就聽見一個老婦人哭泣著朝他人訴說。她的聲音淒切顫抖,在寒風中更顯得哀怨,使周圍的聽眾唏噓不已。
“他們家的親戚都到了嗎？”一個中年男人拍著老婦人的肩膀詢問。
“格溫妮的哥哥今天剛從附近村子趕過來。”老婦人擦著眼淚道,“布萊迪放的火把家裏都燒光了，什麽東西都沒留下。你們該去看看那棟房子,現在都變成了一片廢墟……”
聽見她這話,眾人又是一片感慨,紛紛露出惋惜、同情的表情。
“沒想到布萊迪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麵容憤怒，“他這個酒鬼，一掙到錢就去買酒喝,把家裏的事兒都丟給格溫妮！格溫妮跟著他真是倒了大黴！”
“聽說他上次喝酒回來,腦子就不太清醒了，總是嚷嚷著有惡魔、有鬼，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個老酒鬼噘嘴咕噥著,“要我說,他肯定是喝酒喝過頭了！我年輕時候就遇見過這樣的人,發瘋殺了妻子後又上吊自殺咯！”
老酒鬼的話一出,眾人臉色一變,眼裏也閃過幾分忌憚和恐懼。
“鎮子上的年輕小夥都去找布萊迪了，但是現在還沒發現他的蹤影，如果他還躲在鎮子裏，說不定還會幹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一個人能跑到哪裏？我覺得應該把鎮上和附近的村莊都搜尋一遍，盡快找到他的下落。”
“真是令人害怕,我準備先帶家人去鄰鎮的親戚那裏躲一陣子。一天不找到布萊迪,我的心裏就不安穩……”
羅恩靜靜站在一邊,聽著人群中的議論。一個男人注意到他，忍不住發出疑問：“這位先生，請問你是……”
“我是洛夫格羅夫學院的老師，名字叫羅恩·奧利弗。”羅恩禮貌地回答，“今天我帶學生到鎮子上，無意中看見這裏正在舉辦葬禮，便好奇過來看看。”
“原來是這樣。”男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解釋完自己的來曆，羅恩看向剛剛發言的老酒鬼：
“我剛剛聽到這位先生說布萊迪提到過‘惡魔’、‘鬼’這種東西，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老酒鬼朝地上吐了口痰，眯起眼睛：“我也不怎麽清楚，這是格溫妮跟鄰居說話的時候，我偶然聽到的。她說布萊迪回家以後就呆在房間裏誰都不見，布萊迪認為她和孩子們是怪物，還說自己看見了紅色的眼睛。”
“怪物？紅色的眼睛？”眾人又是一片駭然。
“沒錯，就是紅色的眼睛。”老酒鬼喝了口酒，口齒不清地補充，“要我說，他估計是從鏡子裏看見了自己的模樣。我有時候眼睛也會變得通紅，好幾天都消不掉。他肯定也是得了什麽紅眼病之類的，自己把自己給嚇破膽了吧……”
“唉，可憐的布萊迪！可憐的格溫妮！”一旁的老婦人又開始抹淚。
羅恩聽著他們的談話，時不時提出自己的疑問，很快就從鎮民口中了解到這場火災前後的大概情況。
回到希思身邊，羅恩將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他們。
“縱火者布萊迪…紅色的眼睛…”聽著羅恩給出的信息，希思心裏的懷疑越來越深。看來這真的不是一起普通案件。
“那個布萊迪還沒找到？”艾凡皺眉聽完，“佩恩鎮這麽小，一個發瘋的酒鬼能跑到哪兒去？”
“鎮上的青年已經在找了。有目擊者說，火災當晚看見布萊迪從家裏出來朝鎮外狂奔，他的速度極快，就好像有怪物在背後追趕他似的。”羅恩道。
“嗬，說不定他真的看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艾凡把玩著手裏的懷表，扯了扯嘴角道。
他的懷表可以監視位於建築物外的人，但是這個人必須是他見過的。現在他沒見過布萊迪，自然也不能依靠懷表找出他的下落。
失望地勾起表鏈，艾凡將懷表重新塞回口袋。
空地上的人越來越多，葬禮開始，鎮民們自發為死者唱歌祈禱。在悲傷聖潔的歌聲中，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抬起棺材朝墓地走去。
羅恩他們站在路邊，看著送葬的隊伍緩緩飄向遠方，消失在道路盡頭。
參加完葬禮，他們又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火災現場。
布萊迪的家跟修道院挨得很近，站在這條街道上，可以看見不遠處修道院的屋頂。但是此時這座房屋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黑色的木頭和磚塊**在外，看起來淒慘而又刺目。
“聽說格溫妮和孩子們被抬出來的時候，身體都燒成了黑炭。”
“真是太可憐了！願神保佑他們的靈魂得到安息。”
路人們圍著廢墟議論紛紛，佩恩鎮多年來一直十分安寧，但這場火災卻打破了平靜。現在鎮子上的居民都有些不安和激動，對於尋找失蹤的布萊迪更是保持高度重視。
經過感知，火災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詭異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縱火案。但是鎮民提到的布萊迪的異樣，依舊是這起案件的疑點。
為什麽布萊迪會突然發瘋？他在那天夜晚究竟經曆了什麽？
正當希思站在廢墟前整理思緒時，一個鎮民走到他們身邊，往廢墟上擺放了一束鮮花。
他的臉上滿是淚水，這一點還引起了艾凡和羅恩的注意。
“你認識他們？”羅恩開口詢問。
“我是布萊迪和格溫妮的朋友。”哭泣的男人哽咽著，“如果那天晚上布萊迪沒找我喝酒，就不會生病，也不就會發生這種災難……”
“格溫妮跟你提起過布萊迪的事情嗎？”羅恩遞給他一塊手帕以示安慰。
“她提到過。”男人用手帕擦了擦鼻涕，“那個白天，我去看望布萊迪，格溫妮說布萊迪把鏡子打碎了，說鏡子裏有魔鬼，還不停說她跟孩子們是怪物。我勸她跟我們一起去教堂祈禱，她說太忙了下次再去。”
“她提沒提到過‘紅色的眼睛’？”羅恩注視著男人。
“提、提起過。”男人擦掉眼淚，使勁睜開紅腫的眼皮，“布萊迪一直嚷嚷著看見了紅色的眼睛，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又是紅色的眼睛。
或許這起案件的關鍵，就跟這‘紅色的眼睛’有關。
況且……希思轉頭瞥了喬一眼。喬從看見修道院後就變得沉默寡言，在他們談論的時候，他隻是安靜地站在旁邊。
剛剛那個友人提到紅色的眼睛時，雖然喬極力克製，但希思還是注意到喬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喬的表現越來越奇怪了。希思心想。
離開火災廢墟後，羅恩又去集市上買了些東西，接著他們便乘坐馬車迅速地回到學院。
將喬送回房間後，希思喊出菲爾跟在喬身邊，接著又召喚出小蜘蛛，喚醒裏麵的伊麗婭。
伊麗婭的入夢能力可以窺探夢境，希思準備今晚讓伊麗婭進入喬的睡夢裏。
白天喬在鎮子上看見和聽見的東西，也許會在睡夢中潛意識地反映出來。他的反常實在惹人懷疑，喬不打算告訴任何人他隱瞞的事，希思也隻好出此下策。
深夜，萬籟俱寂，房間裏安靜得隻聽得見**人的呼吸聲。
喬躺在**，呼吸平緩，儼然一副熟睡的模樣。
一道潔白縹緲的影子穿越牆壁，如輕風般飄進喬的身體裏。
喬又夢見那個漂亮的小花園。
“媽媽——”
喬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朝花園裏那道溫柔的身影撲上去。
“喬。”溫柔的女人攬住喬，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
“喬，你做了什麽？”她問。
“我剛剛和哥哥在騎馬，爸爸也在旁邊看著我們。”喬縮在她懷裏撒嬌道。
“真好。”女人吻了吻喬的額頭，“那你去喊他們過來，好嗎？”
“好的。”喬乖巧地點了點頭，牽住她的手，“為什麽媽媽不跟我一起過去？”
“我就不過去了。”她笑了笑，“喬去喊他們過來，我就在這裏等你們。”
“好，那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喬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的懷抱，轉身朝花園外跑。
喬拚命往前跑，速度很快，他想早點找到哥哥和父親，然後回到花園，回到媽媽身邊。
可是當他越往前跑，他發現眼前的哥哥和父親距離他越來越遠。他跑得越來越辛苦，速度也越來越慢，可是他們卻依然站在離他遙不可及的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他彎下腰，氣喘籲籲地喃喃道。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追不上他們。
疲憊的身體讓喬停下腳步，他轉過頭想看看母親，可是花園裏卻空無一人。
“不要！”喬立刻開始往回奔跑。
他跑回花園，找遍整個角落，可是花園裏什麽都沒有。
他始終沒有找到那個溫柔而讓人依戀的身影。
“不要——”
喬開始痛哭，抱著頭拚命奔跑。他的心裏痛苦而充滿恐懼，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不知道跑了多久，周圍的景色發生了改變。
喬蹲在地上，呆呆地抬起頭，臉頰上滿是淚痕。
他看見麵前矗立著一座高大潔白的建築，這座建築的大門是敞開的，露出裏麵精美繁複的白色雕刻和正中央高大神秘的聖壇。
“這裏是……”
他緩慢地站起身，他聽見自己的嗓音幹澀而微微發顫。
“滾進去！”
身後傳來刺耳的笑聲，接著背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前推，他猝不及防被推進門內，摔倒在冷冰冰的石板地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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