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二個夜晚
◎第二個夜晚◎
圍繞城堡轉了一圈,希思躲在靠近城堡花園的一個草叢裏。
等待一段時間後，幾個端著食物的侍女穿過花園。
希思看見她們走進城堡左側，過了一會兒又走出來。記住侍女進入城堡的路線,希思推測出王後在城堡的大致位置。
這座城堡的花園連通森林,而花園上方有一座高聳的塔樓,塔樓也位於城堡左側，王後很有可能就在這片區域。
確定了塔樓的位置,希思小心翼翼地離開花園,跟蹤那些侍女進入森林。
沿著礫石路一直穿過森林,很快就到達了另一片建築群。
這片建築群比那棟孤獨的城堡和高塔都熱鬧得多，看來就是王宮所在。
侍女們端著空盤進入一棟建築，希思也找機會悄悄溜了進去。這裏麵全是食物,還有許多廚娘忙來忙去。
“這裏是廚房……”
希思小聲嘀咕著,視線在廚娘生火的灶台邊轉動。
夜幕逐漸降臨，廚娘陸陸續續離開，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希思才撬開窗戶爬起去。
牆邊放著一些裝東西的大籃子,希思撿起一個就開始往裏麵裝食物,一邊裝還一邊往自己嘴裏塞。
今天他不停跑來跑去,隻吃了一丁點兒東西,現在也餓得不行。
將籃子裏都裝滿食物，希思又找到一桶油、一桶酒和幾盞油燈提在手裏。
“好了，走吧！”看著自己滿當當的收獲，希思也露出滿意的表情。
他從口袋裏掏出錢幣放在灶台上，就準備翻窗離開。
錢幣是從被扒光的那個男人身上搶來的,白貓看見希思的舉動,倒是輕輕甩了甩尾巴。
爬出窗戶,回到森林，希思一手拿起籃子和油燈，另一手則提著油桶和酒桶。
突然，提籃子的手又猛地一沉。
“出來！”
希思看著籃子裏的白貓，麵露慍色。
“喵——”
白貓窩在籃子蓋著的白布上，舔了舔爪子，隨後又從自己懷裏叼出一樣東西。
那是希思在教堂裏找到的白色蠟燭。
“嗬！”希思簡直要氣笑出聲，他直接抓起白貓，把它扔在地上，隨後就飛快地大步朝前走。
白貓坐在原地看著希思的背影，隻好又跑著跟上去。
終於又回到高塔，希思放下雙手沉重的東西，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休息了一會兒，他就又拿起東西登塔。白貓還是優哉遊哉地跟在一邊注視著希思，似乎希思越辛苦，它就越開心。
進入房間，利奧和菲爾看見希思拿來這麽多東西，也頗為驚訝。
“來吃飯吧。”
希思將蠟燭和白布拿出來，露出籃子裏豐盛的食物。
“哇！”菲爾看見有這麽多好吃的，頓時眼睛一亮。
菲爾拿起籃子就跑到床邊，展示給利奧看：“利奧，快來吃飯吧！我們好長時間都沒有吃肉了。”
利奧看了看籃子，又望向希思：“你見到母後了嗎？”
菲爾動作一頓。
“沒有，我還沒見到王後。”希思抬起頭對利奧說，“但是我已經知道王後在什麽地方，明天我就想辦法和王後聯係。”
利奧低下頭，沉默不語。菲爾也拿著籃子靜靜站在地上。
“今天我還看見有侍女給王後送飯，她肯定沒事，你們也會活得好好的。”
希思走到床邊，摸了摸利奧和菲爾的頭。他們的頭發都是金色的，如綢緞般柔軟。
安慰好兩個小孩，希思就走到放酒桶和油桶的地方，他想嚐試用這些來對付那個邪靈。
菲爾和利奧開始吃東西，他們看著希思的動作，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馬丁，你在幹什麽？”菲爾抱著肉幹蹲在希思身邊。
“我準備用它們對付那個劊子手，他會在午夜十二點出現。”希思解釋道。
“劊子手？”菲爾睜大眼睛。
“就是一個很高大的人，他一隻手拿著斧子，另一隻手提著幾個頭顱。”希思朝菲爾眨了眨眼睛，“他長得可嚇人了！”
“你說的是邪靈？”說話的卻是利奧。
“你也知道邪靈？”希思扭頭看向他。
“以前聽神父說過。”利奧點了點頭，“被關在黑塔裏，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去。他們的靈魂將會被永遠囚禁在這裏，而處死他們的劊子手，也將會變成遊**的夢魘。”
聽完利奧的話，菲爾嚇得渾身一抖。
“你們肯定能活下去！”希思朝菲爾和利奧笑了笑，“萵苣姑娘被女巫抓走了都能逃出來，你們當然也能離開這裏。”
“萵苣姑娘是誰？”利奧皺了皺眉。
“萵苣姑娘有一頭金色長發，就像金子一樣漂亮，她長得也十分美麗。”
希思一邊幹活，一邊給他們講萵苣姑娘的故事。
“她從小就被女巫抓走關在森林的高塔裏，每次女巫想去見她，就會讓她把金發放下來。她的頭發又長又茂密，就形成了天然的登塔的梯子。”
“一個王子愛上了萵苣姑娘，就用相同的方法登上高塔和萵苣姑娘見麵。王子每次過來，就會給萵苣姑娘帶一根長絲線。萵苣姑娘用這些絲線編成了梯子，跟王子一起離開了高塔，在王子的國家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利奧吃著點心，若有所思：“女巫沒有發現萵苣姑娘逃跑了嗎？”
“這個……”希思歪著頭，“具體的我忘了，反正他們最後就是逃出去了，然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母後也有一頭很長的金發，就像金色的綢緞一樣。母後總是會在沐浴之後，散著頭發給我們做衣服……”
聽完故事，菲爾低著頭，眼睛盯著自己身上的綢緞襯衫。
失策了，不該給他們講這個故事的……
忍不住摸了摸菲爾的頭發，希思歎了口氣，接著說：“我再給你們講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從前有個漂亮的白雪公主，她的母後去世了，國王隻好又娶了一個王後。這個繼母對白雪公主非常不好，她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就想要害死她……”
“狠毒的王後找到獵人去殺害白雪公主，但獵人不忍心，就把白雪公主放跑了。白雪公主跑到了森林裏，所有的小動物都很喜愛她，她還在森林裏遇見了七個小矮人。”
聽到這裏，坐在旁邊的白貓看了希思一眼，然後舔了舔爪子。
“後麵呢？”菲爾問。
“後麵……”然而還沒等希思回答，遠處的鍾樓就傳來鍾聲。
午夜十二點到了！
“後麵的故事我回來了再跟你們講。”
希思表情嚴肅，他急忙站起來，拿起準備好的東西就準備出門。
站在門口，他回過頭，認真地看向雙生子：
“利奧，菲爾，呆在房間裏不要出去！等熬過這一個小時，那隻邪靈就會自動離開。”
“我們知道了。馬丁，你要小心！”菲爾朝他跑了幾步，一臉憂愁。
“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說完，希思就將鐵門重重地關上。
房間外的空間又變得和昨晚一樣，四周彌漫令人不安的氣息。
希思提著油燈朝塔下走，心裏也惴惴不安。
昨天小蜘蛛在關鍵時刻毀掉一顆頭顱，才擊退那個可怕的劊子手邪靈，不知道今天還能不能再次成功打敗他。
將小蜘蛛喚出來，希思發現它的體型並沒有發生變化，但是顏色卻變得更加紅潤有光澤。
昨天它應該是吃掉了那顆頭顱裏的邪靈。希思摸了摸小蜘蛛，又把它放到自己耳垂上。
相對於劊子手，希思認為他手裏的那些頭顱才是更棘手的存在。昨天小蜘蛛的攻擊給了他靈感，所以今晚他準備將精力都放在對付那些頭顱上。
令人悚然的摩擦聲再次響起，希思屏住呼吸，躲在拐角，用金絲卷起打開的油桶和酒桶。
嘩啦啦——
終於，那道高大僵硬的影子出現在拐角，希思全神貫注，立刻操控金絲將桶裏的油和酒傾倒在劊子手身上。
“嘎…嘎…嘎……”
劊子手左手的頭顱看見希思，嘴裏蹦出一個一個古怪的音符。希思借助油燈，看見其中一隻頭顱已經完全變成骷髏，而剩下三隻頭顱的表情也更加憔悴猙獰。
“殺…了…你……”
三隻頭顱看見希思，立刻露出扭曲亢奮的表情，它們誇張地咧開嘴，似乎準備開始發出昨天那種尖嘯。
就是這個時候！
希思立刻將手裏的油燈朝劊子手扔去。
眨眼間，火光蹭地躥起來，劊子手左手的頭顱被點燃，然後躍動的火舌一直朝胳膊和身上延伸。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嚇到了那三隻頭顱，它們感受到身上的炙熱，臉也變得異常扭曲，瞳仁裏射出惡毒的光芒。
希思立刻用金絲纏住耳朵，然後就飛快地朝上跑。下一秒，那種高亢刺耳的嚎叫再次襲來，但比昨天更加有威力，整座塔內都掀起巨大的氣流。
一口氣跑到塔的上半部，希思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現在他眼冒金星，胸口疼痛難忍，嘔吐的感覺也在腦海裏不停翻滾。
隻要能攔住劊子手就行。希思這樣安慰著自己。他支起身體重新站起來，就看見劊子手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他麵前。
他身上的火已經全部熄滅，但衣服和那些頭顱的頭發都被燒成黑漆漆的焦炭。
現在劊子手右手持斧，左手和胳膊則夾住那三隻失去頭發的頭顱。
“嗬嗬！”看見他這幅模樣，希思忍不住咧開嘴，然後下一秒一把斧頭就出現在眼前。
嘭！
希思一個翻滾躲過這一擊，就看見劊子手又迅速朝自己衝過來。
先跑！
希思轉身撒腿就接著朝上跑，但是劊子手的速度極快，又一拳將他給打倒在地。
“咳！”
希思後背受到重擊，又噴出一口鮮血，但他還是立刻掙紮起來朝上跑。
劊子手抽出深深嵌在石牆上的斧頭，又朝希思追去。希思跑出一段距離，就立刻拿出教堂裏的蠟燭並將其點燃。
蠟燭燃燒發出白色的光芒，希思緊緊攥住蠟燭，就聽見樓道下麵又傳來頭顱的尖嚎。
白色的燭光在黑暗中劇烈晃動，希思被燭光籠罩住，發現耳邊的聲音竟然遲緩衰弱了許多。
一輪尖嘯攻擊過去，希思隻覺得頭有些陣痛，看來是這蠟燭削弱了那些頭顱們的攻擊。
劊子手再次追趕上來，將希思布置在樓道裏的金絲盡數砍落，希思又接著往塔上跑，心裏也在迫切期待一點鍾聲的到來。
然而時間過得十分緩慢，等希思退到塔頂的鐵門門口，那劊子手也一步一步踏上樓梯走到他麵前。
“桀…桀…桀……”
那三隻頭顱被劊子手夾在腋下，發出陰惻惻的笑聲，它們張大嘴巴，聲音就像毒蛇一樣在空氣中亂竄。
砰！
斧頭從頭頂劈下來，希思急忙彎腰躲下，然後拿起鞭子就朝斧頭甩去。
啪——
劊子手似乎早有防備，斧頭在他手裏轉了個圈，然後就又朝希思劈砍過去。
嘭地一聲，希思勉強躲過斧刃，卻被劊子手握斧的拳頭狠狠砸進牆裏。
“咳咳咳！”
捂住胸口，希思感覺自己的內髒被打碎，斷裂的肋骨刺破髒器和血肉，血水也不停從身體各處湧出來。
掙紮著睜開眼睛，希思看見劊子手抬起斧頭的手又停止動作。一抹紅色正趴在他左手的那三個頭顱上，而那三隻頭顱則勾起嘴角，然後將眼睛和嘴巴閉得嚴嚴實實。
小蜘蛛找到一個頭顱，打算從耳朵或鼻孔裏鑽進去，可是劊子手卻突然將斧頭丟在地上，然後就伸手朝它抓去。
“回…來……”
情急之下，希思急忙喚回小蜘蛛，而身上的傷口也隨著自己的動作而發出難以忍受的、劇烈的疼痛。
劊子手低下頭，重新撿起斧頭；三隻頭顱也重新睜開眼皮，然後向上彎起嘴角。它們瞪大眼睛，眼底的怨懟、仇恨和亢奮交織在一起。
現在希思靠在角落裏，毫無反抗之力。他眼睜睜看著劊子手舉起斧頭，閃著寒光的斧刃從頭頂劈砍而下。
當——
就在這時，教堂的鍾聲再度敲響。
一點了。
整個高塔再次恢複平靜。
“咳咳——”希思猛地低下頭，開始大口咳嗽和喘氣，他剛剛以為自己就要死在斧下！
渾身冰涼，額頭上沾滿血水和汗水，希思心有餘悸。死亡的陰影在一瞬間籠罩在他身上，又在下一瞬悄然離開。
“還是太弱了……”
希思垂下眼簾，忍不住喃喃道。他現在心裏除了死裏逃生的興奮，更多的則是濃濃的無力感和不甘心。
哢哢——
鐵門突然打開，利奧和菲爾跑了出來。
“馬丁！”
看見他這幅慘不忍睹的模樣，菲爾捂住嘴巴，忍不住哭喊出聲。
“我們快把他搬進去！”
利奧也緊縮眉頭，對菲爾訓斥道。他跑到希思身邊，拉起他的手臂就往肩膀上帶。
菲爾看見這，也立刻擦了擦眼淚，幫助利奧扛起希思的另一條手臂。
兩人連扯帶拉，最後終於把希思拖進房間。
作者有話說：
參考文獻：格林童話《萵苣姑娘》、《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