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入住
劉大姐和溫老先生都臉上的表情變換來去的精彩極了, 這小夫妻倆的對話透出來的信息,連不愛八卦的溫老先生都支起了耳朵,更無論愛串門的劉大姐了。上門女婿在人們印象中, 都是老實懦弱能力差的男人被生活所迫下的無奈選擇,從哪裏也和李重潤掛不上邊兒。
這樣玉樹臨風跟過去貴公子似的青年, 說話辦事老道周全,很像世家裏精心培養出來承家業的佼佼子弟,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做上門女婿。
可現在卻是他自己主動說的, 還很以此為榮的樣子,這是咋回事呀?
記起他好像是梅老太當年認的孫子, 劉大姐看向梅老太小聲問, “是真事兒啊?”
李重潤自己屁顛顛的樂意,再說馮萊萊還給她治病呢。
梅老太也不怕說了, “是這樣,他還拜了小馮大夫的姥爺做師父,學了人家的功夫, 又娶了人家承家業的外孫女, 他就當上門女婿要求自個兒了。說是孩子將來都要姓趙呢, 都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昨天梅老太問起李重潤去李家的情形,對李家他們是一個戰壕裏的,李重潤揀重點都跟她說了,給趙家當上門女婿的話頭自然也出來了。
當時梅老太還當是李重潤專為氣李家人編的, 可緊接著李重潤就跟她強調是真的, 說他拜了趙四海做師父, 師父家給他溫暖給他愛, 他不僅自己想做趙家人,生了孩子也想留在趙家, 所以毛遂自薦做了上門女婿。
上杆子當上門女婿的事平生第一次聽說,給梅老太都整懵了,隻能幹巴巴地說“很不錯。”
還是馮萊萊實在聽不下去了,說上門女婿的事是李重潤自己貼腦門上的,家裏從來沒這個想法。
不過孩子將來姓趙的事兒是真的,其實姥爺不管男女有一個孩子能姓趙就滿足了,是李重潤覺著不夠都許出去的。
她對孩子的姓氏並不執著,反正最多生兩個,孩子一個姓也和睦,就隨他和姥爺自己定了。
都見幾回了,李重潤經常看著馮萊萊就拔不開眼了,梅老太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竟是喜歡到極處,高高興興做的上門女婿,她也算活久見了。
聽梅老太這樣一說,劉大姐再聯係實際就明白了。
當年李重潤讓了工作下鄉的事兒她也知道,到了農村,又沒有親爹媽關心,他又是這樣沒經過苦日子的,遇到對他好的,可不就赤誠相報了唄。
不過倒也不枉他真心以對,隻馮萊萊這一手超群的醫術,家裏老爺子家底兒就不能少,買院子錢肯定是女方家拿的。
可剛都聽得真真的,馮萊萊是讓房子掛李重潤名下的,這可是一萬八的巨款買下來的,說給上門女婿就給了,看來李重潤在人家早是真兒子的待遇了。
這樣的事兒外人就不好多問了,劉大姐笑道,“不急,你們倆慢慢商量好了,一家人落誰名下還不是一樣的。”
馮萊萊還能不知這些人是咋想的,雖然她知道李重潤強大到根本都在意,可她還是不喜歡不明就裏的人背後議論他。
“劉阿姨,不用等,就讓李重潤去辦過戶就行,買房子錢裏他出的錢就占一半兒了,平時家裏花用的大頭也是他工資,上門女婿都是他自封的,你們別聽他瞎說。”
這才對上了,李重潤的氣場在那裏,這就絕不會是吃軟飯的樣子。
劉大姐可是早前還打聽過,梅大姐前頭那家子孫眾多,李重潤又是沒爹媽的,李家就是給他留錢也多不過二三千塊,那剩下的隻能是他自己掙的。
他下鄉不到四年,就掙了六千塊,還另有工資養家,這都不是一般的能耐了。
至於幹什麽能掙這些錢?這會兒局勢已越來越明朗,以前的錯誤正在不斷的撥亂反正,誰也不會再去追著打聽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前些年為了改善生活,誰又沒背著倒騰換東西換票呢,所以誰都別盯著誰,自己顯本事過好日子唄。
反正她兒子要有這份兒不屈的勁頭,她是驕傲的。馮萊萊這麽在人前維護他,不肯讓別人看低他,李重潤已經心花朵朵盛開了,嘴角止不住地上翹著。
這又聽到她堅持把房子落到他名下,這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意思吧?
昨天看院子的時候,馮萊萊那樣不容錯失的喜歡,還跟他說那就是她夢中的情園,現在卻肯把院子落到他這裏。
李重潤哪還坐得住,“萊萊,我都是你的,我的一切當然全都屬於你。我也都由你做主,你指哪兒我打哪兒,那我就去了?”
“你個顯眼包,求你快去吧!”馮萊萊捂臉,這會兒真不想認識他。
就連溫老先生都憋不住笑開了懷,看著小兒女這樣真情實感的,心情都是碧透清亮的。
還是劉大姐陪著,李重潤和溫老先生去辦過戶去了。
屋裏溫老太也醒了,梅老太進去說話陪她,看著馮萊萊開始給她收針。
給溫老太內服消炎的藥是早在家裏是就製好的,也是趙家的常備用藥之一,隔一段時間趙四海就會領馮萊萊製做一批這些常用藥,馮萊萊空間裏每樣都有,這回倒省了事。
不然現製藥,現在中藥材都沒得買,她還得跑山裏采藥,山頭都不熟,不是一般的麻煩。
用開水把藥化開給溫老太服下,又讓她順了會兒,馮萊萊開始給她推拿後頸,日華之力灌注指尖,用趙家的正骨手法一點點拔正她彎曲變形的頸椎。
日華之力是真好用啊,配上趙家的正骨手法,療程起碼會縮短一倍。
頸椎處是人上下經脈的通路,稍一個拿捏不慎會非死即殘,所以給頸椎部位正骨,非經驗老道,趙家內功成溪境界者不能也。
在正骨的過程中得小心再小心,對力道的掌握要百分百的精準,絕不能急於求成,所以頸椎這個,還真不是誰都能上手的。
據趙四海說,他們趙家現存的子弟裏,隻有他們這一輩兒,算上他才有三人能做到。反正能互通消息時,他的下一輩兒子弟還沒人能突破成溪境界呢,那給頸椎正骨就更做不到了。
都是手法理論早熟知於心了,就是技術層麵很難突破,終究是要著落在內功上。
到馮萊萊這裏卻根本不構成難度,她早突破了成溪期,還能調動日華之力,溫老太這個頸椎正骨,趙四海需要差不多半年,她卻能三個月根治。
若她真能步入成河境界,則三個月都不用。
是的,穩在成溪境界一年多後,馮萊萊有更進一步的苗頭了。
趙四海是四十歲才突破到成溪境界的,已是趙家當時風頭無兩的子弟了。
所以馮萊萊已經很滿意了,對祖上才出過五位的成河境界,她都是抱著隨緣的想法。
可從到了燕城後,兩續兩天,她早上打坐吸收日華時,那種溪流水道要被撐破拓開的感覺時隱時現,上次突破成溪境界時她都沒這麽強烈的感覺。
成河境界很牛掰的出場前奏,讓之前還能平常心看待的她,真到了臨門關頭了,也向往起來。
到中午時,三人就辦好手續回來了。
李重潤第一件事就是把房證交給馮萊萊,又惹來劉大姐和吳媽善意的笑聲。
看到隻這麽兩個小時,溫老太精氣神兒更好了些,都能跟著梅老太說笑幾句了,溫老先生進來,她還關心了自家老頭子一句,她都有日子不能這麽連續說話了。
溫老先生剛賣了心愛的院子的失落瞬間沒了,隻要老伴在才是家,老伴沒了,再好的院子他一個人住著又有什麽趣兒。
他像個孩子一樣坐到床邊兒,拉著溫老太的手,“等你好了,咱們買處小院子養老,兒孫們的事再也不要管了,你別想仍我一個孤零零的。”
經這一場大病,溫老太有啥不明白的,直點頭,老夫妻一起紅了眼睛。
這邊,梅老太招呼這些人悄沒聲息地離開了。
——
中午都在梅老太那裏吃的飯,有魚有肉有雞,劉大姐直說她偏著了。
幾次留飯都沒成,這次大早上梅老太就讓吳媽準備上了,去到溫老先生那裏後就讓吳媽接著回去做飯,到中午她提出回家有現成飯吃,李重潤和馮萊萊哪還卻得過。
吳媽做得一手地道南方菜,微甜清淡的口味,馮萊萊很喜歡吃。
李重潤更喜歡偏辣的菜,在他這裏永遠是馮萊萊的菜最好吃,別人都被他歸類可吃還是不可吃,吳媽的菜在他這裏算是可吃的。
他吃得沒家裏多,但比當年住這裏時胃口好多了,吳媽當他還念著自己做的菜,還挺欣慰。
吃了飯,兩人就拿鑰匙去了新家,想著打掃後盡早入住。
去了挨屋打開看後,看著留下來的古雅精美的家具,雖年代久遠,卻丁點不見陳舊,包漿後的木家具透著內斂的奢華,再用多少年都不會落伍。
說好了,隻正院那些家具是溫老先生夫妻用慣的,這兩天會找人拉走。
剩下兩個院子的都給李重潤和馮萊萊留下。院子將來的用處兩人昨晚上就設想好了,品字上口的正院和倒座房這塊兒他們打算用來做趙家醫館,本來就用不上家具,要按中醫看診開藥收治這些分區重新規劃布置的。
後麵品字下口並排的兩個院子才是家,趙四海和馮滿同一個院子,他們夫妻住另一個院子,習慣了落雲山下兩個院子挨著住,這樣都不用重新適應了。
這兩個院子的家具都是齊全的,托溫老先生的福,重粉刷遍牆,他們就可以從沅溪村搬家過來了。
又去麻煩了劉大姐,讓她幫找了幾個人,下午就開始粉刷起來。
說好了他們要住的西院兒最後刷,下午兩人退了招待所的房,拎著行李住到了新家裏。
院子雖大,因為給的工錢高,師傅們自然賣力,花了三天時間,三個院子都粉刷一新。
七月十號下午,粉刷工程就結束了。
這三天兩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馮萊萊每天上午去溫老太太那裏出診,李重潤就拿著馮萊萊列好的單子出去采購。
邵衡常找理由從家裏溜出來跟他一塊兒忙進忙出的。
手頭緊了,夫妻倆也學會過日子了,
老家石屋裏有的倒沒再重複買,現在空間大了,什麽都能裝下,馮萊萊決定到時候都裝空間裏帶回來。
忽悠趙四海的理由都想好了,就說托霍誌軍找車給捎回來的。
霍誌軍現在都成他們的專業背鍋人了,隻要有解釋不清來路的事物,一律推他身上就可。
院子夠大,夫妻倆恢複了早上的武課。
知道邵衡早眼巴巴等著呢,李重潤就告訴他可以早上來看他們練功。
邵衡這才知道馮萊萊也是練家子,兩人還是師兄妹。
這又是李重潤自封的師兄,他以早入門幾天為依據,馮萊萊想著他也就這點可炫耀的了,也沒跟他掰扯。
這不,隻要稍熟悉的人,他都要強調一下他師兄兼丈夫的身份。
就邵衡知道的,女人因為先天的條件所限,於武道上的成就不會有多大建樹,更何況他們師兄妹間,李重潤還是先入門的,孰強孰弱還用說嗎?
所以知道馮萊萊也是同道中人,他隻是驚奇一下就放下了,一門心思隻等第二天看李重潤一展身手。
第二天他早上他沒等五點半就到了,好在李重潤想到他可能會早來,門隻是關著,沒在裏麵拴上。
邵衡試著一推就開了,這心也太大了。
這陣子四處都是小混混,街麵上偷摸搶劫的並不比火車上少,很不太平。
雖說李重潤功夫高,可若是被人盯上了來個群起攻之,還有馮萊萊這個軟肋在,必是要吃虧的。
等李重潤和馮萊萊從後院過來,邵衡第一個就提醒他們往後要關好門。
李重潤輕蔑道,“來多少滅多少,到時我們家門口他們都得繞路走。”
“你是沒事,馮大夫那裏萬一有個疏忽,你就罪過了。”從馮萊萊答應給他爺爺看病後,他就喊起了馮大夫。
不過因為他爺爺最近手頭的工作正緊要關頭,已經連著兩天沒回家了,昨天更是打電話回來,最近得一直住在研究所裏,得有日子才能回來。
所以看病的事隻能慢慢來了。
李重潤挑眉笑開,帶著點狂狷不羈,“要是落到我們家萊萊手裏,你就看他們狂奔五百裏逃命吧。”
霍誌軍手底下的濤子,至今見到馮萊萊還犯怵呢。
霍誌軍也是,跟馮萊萊說話從來都是畢恭畢敬的。
邵衡顯然沒理解到點上,不過他也聽懂了李重潤的意思,就是他們夫妻誰來也不懼,那這樣看馮萊萊功夫應該也很不賴,遇到混混是能自保的。
女人能練出門道的太少了,他媽就是,明明小時候也和舅舅們一起熬練的筋骨,結果嫁人後就都撂下荒廢了,小時給他入了門就後繼乏力了。
姥爺和舅舅們搬到燕城這些年,從不跟人透露家裏是武道出身的,他也隻能寒暑假去偷摸學點兒,不然他何至於始終半瓶水似的咣當著。
就這麽想七想八的,邵衡看著馮萊萊找了個地方,麵朝東開始吐納打坐起來。
這個他知道,家裏舅舅表兄弟們都這樣,天天早上都要對著日出方向練獨門的內功心法的。
而那些是他這個外姓人不能碰觸的。
現看馮萊萊卻能練,邵衡屬實羨慕了。
在他了解中,各武道世家的獨家功夫都是傳男不傳女的,外家功夫有些疼女兒的人家會少傳些,可內功心法絕對是和女人無緣的。
明知道邵衡隻是單純好奇,可李重潤不喜歡任何人多瞅他媳婦兒,除了趙四海他誰都不慣著。
不著痕跡的擋住邵衡的視線,“怎麽樣,有沒有膽給我喂招兒。”李重潤展開起手勢。
知道自己就是去送菜的,可邵衡還是興奮地偏上虎上行,“我來了,你盡管出招。”
隻憑著姥爺家學來的不全乎的獨門外家硬功夫,邵衡在外麵一直是打遍小夥伴們無敵手的,到了部隊也是擒拿格鬥所向披靡的,可這次他根本連一合之力都沒有。
他還很清楚的知道,李重潤是壓著力道的,這給他打擊到溝裏了。
上次火車站見到李重潤一展身手後,邵衡回去也反複揣摩了。
李重潤的那身輕功,是把他震住了。
雖然他沒見過比李重潤更俊的輕功,可他知道,姥爺家的內功達到一定境界後輕功也都很厲害,其中他最有天賦的小舅舅內功再進一步的話,肯定能達到李重潤這樣的程度。
他小時有一陣子特別向往飛簷走壁的輕功,姥爺和舅舅們就跟他說,可能有的人就在輕功上有天賦,其它方麵反而平平,武道中人,還是拳腳硬才是硬道理。
之後他才放下了對輕功的追求。
那天看李重潤出手,最驚豔他的就是輕功,雖然李重潤拳腳如風,他自問不是他對手,但同樣的麵對那幫子賊,若不是他輕功不濟追不上,他也能做到一個不落的全撂倒。
所以邵衡一直想的是,他縱不是李重潤的對手,總能在他手底下過幾招的。
可現實是這樣骨感,這會兒他明白了,姥爺和舅舅們說得不對,輕功俊的□□腳上也一樣甩他十八條街。
不過難得遇到這樣深不可測的高手肯叫他喂招,雖在李重潤的拳風裏搖搖欲墜站都站不穩,他還是咬牙硬撐著不退。
看他對武道的追求這麽執著,李重潤想到了自己的徒弟馮滿同,那也是個武道狂熱份子。
有了對照組,更襯得他是多麽的幸運。
這不,同情心跟著也來了,兄弟情也有了。
李重潤順勢緩下了速度和力道,算是引導加指點吧。
邵衡哪還不知,心裏感念,更加全神貫注起來。
忽地,一聲清吟中,一道青煙一樣的身影從眼前飄**開來,等邵衡看過去時,才認清那道如光影一樣飛掠過房頂向後院去的身影好像是馮萊萊。
同時,身邊的李重潤也急縱出去,兩個踏步同樣上了房頂,滑行一樣追著也去了後院。
邵衡急轉頭,剛馮萊萊打坐的位置,果然人已不在了,證實了他真沒眼花看錯。
他呆立在那裏,幾疑夢裏的恍惚。
半天,他才自言自語地輕喃著,“乖乖,這是人能練出來的嗎?馮大夫才是真的絕頂高手,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嗎?”
他一直以為姥爺家就是高手之家了,可今天才知道自己太孤陋寡聞了。
定了定神,也是根本壓不下想晉見膜拜高手的激**想法,邵衡也往後院找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