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途中
火車在省城寧新市始發, 燕城是終點站。
鄭縣長派車送他們到的寧新市,兩個小時的車程,免了擠客車了。
李重潤和馮萊萊都是兩輩子第一次坐綠皮火車,
出發前還挺期待的。
已經在七十年代生活了一年多,還是在大農村, 馮萊萊自覺已經適應並接地氣了。
可進了車站後,麵對人挨人洶湧的人群,無法言說的熏人味道, 想到二十多個小時的車程都要在這樣的環境中度過,馮萊萊就有些卻步。
李重潤倒還好, 他經常在各公社大隊之間跑, 不講衛生的人多了,他已經被熏陶鍛煉出來了。
看到馮萊萊想跑的樣子, 雖心疼不舍她遭罪,他也還是狠下心來推著她往前去。
隻有到燕城買了房子,他才能真信了馮萊萊要跟他繼續走下去。
好在鄭縣長幫他們買的是臥鋪票, 上到臥鋪車廂後, 人也少了, 空氣也清新多了。
李重潤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車窗,馮萊萊才覺複活了。
他們是一張下鋪一張中鋪,下鋪自然是馮萊萊的。
對麵是一家三口,母子女三人, 雖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 但言談舉止帶著絲優越感, 看著有點小違和。
他們這邊上鋪是位青年軍人。
兩人找到鋪位時, 那位母親正端著長輩的樣子詢問著那位軍人青年,再看她旁邊娟麗端坐的女兒, 這是火車上相女婿呢?
聽了個話尾,知道青年是位連長,馮萊萊就不奇怪了。
這會兒軍官在婚戀市場上可是香饃饃,家又是燕城的,可不一見到就被盯上了。
當媽的正問到連長家是燕城哪裏時,看到有人入座,明顯打擾到了她們,正不耐地抬眼看過來。
然後和坐她左右的子女一起愣怔了在那裏,眼裏閃過驚異和衡量,也忘了接著詢問。
軍官得以被放過,對李重潤點頭致意後,坐到了過道的邊座上。
對麵如何打量,這邊均視若無睹。
空間在手,出門在外不要太方便。
三個立方的空間,擠擠還是能裝不少東西的,馮萊萊覺著有用的都裝裏了。
就是委屈了兩位參祖宗,依偎在角落裏,有點配不上它們千年道行的排麵。
裝著打開行李箱,馮萊萊從空間裏拿出幹淨的床單,李重潤順手接過,給他們的上下鋪位都鋪上。
枕頭上也拿幹淨的毛巾給罩上。
炎炎夏日普通人也不需要被子,更何況兩個武道高手,馮萊萊隻拿出一件李重潤的薄外套,準備搭身上阻擋下別人的視線就好。
見馮萊萊要蓋自己的衣服,李重潤挑眉看著她,眼裏柔膩得能掐得出水來一樣。
馮萊萊輕推他一下,提醒他注意點兒。
李重潤笑著拿過提包,把搪瓷缸拿出來擺上,才跟她一起坐到床鋪上。
對麵的母子女三人直眉瞪目地看得投入,之前的那點優越感已經收斂起來。
實在是沒見過這麽講究的人,臥鋪上還要鋪自己的床單。
那樣好的純棉灰布床單,兩床能做一身衣服了。
就是他們家裏早前的光景,也沒這麽鋪張過。
再看兩人穿戴上乘入時,又是如此不凡的容貌氣質,心裏評估著,那位婦女心裏有了計較。
臉上笑得親切,“看著兩位小同誌家裏也像燕城的,你們兄妹倆是到寧新市這邊走親戚的吧?寧新雖說是省會城市,可比咱們燕城還是差不少。”好好的媳婦兒被說成兄妹,這能忍?
本來隻是無關路人的,這下被李重潤討厭上了。
“我們是夫妻!”他淡聲道。
“我們是落雲縣鄉下的。”馮萊萊故意道,她也不喜對方的語氣。
李重潤隻覺兩人是如此心意相通,伸手勾了下她的手指,馮萊萊回以明媚一笑。
不止對麵的路人甲乙丙三口,就是邊座上的青年軍官都投來疑惑的眼神。
倒不是不信他們是夫妻,是馮萊萊那句“落雲縣鄉下”引起的。
主要是兩人那種渾然天成的庸容氣度,跟鄉下人差了十萬八千裏。
那位婦女也意識到自己被人嫌棄了,僵硬著轉開臉去。
看到自己的子女總忍不住往對麵看,眼裏是藏不住的傾慕,她惱怒地攆著兩個上了鋪位。
小睡了一個小時,就到了中午,廣播裏開始播報餐車開餐了。
對麵的婦女打發子女去餐車買飯,那位軍官稍等了幾分鍾也去了。
三個人先後打飯回來。
軍官是青椒肉絲和肉沫茄子,上麵還鋪著個煎蛋,另滿滿一盒白米飯,一個人這麽吃很奢侈了。那位婦女往那兒瞄了好幾眼。
兄妹倆打回來的是紅燒肉,土豆絲,肉沫茄子,餐車上也就不幾樣菜式,沒太多選擇,不過這會兒人已經覺著很好了。
婦女又對軍官重燃了熱情,一直試圖讓他加入自家三人的話題,可惜軍官速度地吃了飯,人就躲到了另一格的邊座去坐著了。
接連碰壁,明明之前還良好交流來著,婦女就覺著是李重潤兩人帶起的。
再看夫妻倆也一直沒去餐車買飯,除了個喝水的搪瓷缸,啥吃的都沒擺出來。
她眼裏重又帶了審視地看過來,吃飯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看兩個邊座都空出來了,李重潤和馮萊萊這才不急不慌地坐過去。
李重潤捧著大旅行包,馮萊萊從半開的拉鏈裏一樣樣往外掏。
其實都是從空間裏拿出來的,旅行包隻是個樣子,裏麵滿滿當當的東西,馮萊萊需要什麽,和空間裏來個瞬移轉換就行了。
主打一個層出不窮就對了。
兩大一小三個鋁飯盒拿出來擺上,紅燒排骨,香辣烤魚,幹煸豆角裝了滿滿一大飯盒,西紅柿炒蛋單裝了一個小飯盒,一大飯盒粒粒分明的瑩白米飯。
飯盒掀開的刹那,香味四溢而出,左右兩格的人首當其衝,不由自主地咽著口水看過來。
等看清後,自己吃著的飯菜立馬不香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信不年不節著,坐個火車就能這麽豪吃海喝的。
煎熬著等兩人吃了飯,見李重潤這邊又拿出個黃桃罐頭開了給馮萊萊解膩,真的是無盡的折磨了。
之後的晚飯雖不再是好幾個菜,可兩麵烤得金黃的肉餡兒餅,那味兒也一樣勾得人垂涎欲滴。
差距太大,說多問多了隻會自曝其短。
直到下火車,對麵的一家三口再沒多話打擾別人。
火車到燕城時是第二天的中午十一點二十,整整二十六個小時的車程。
長途火車最熬人,幾乎都是一臉菜色,就是那位軍官都有些疲態。
李重潤和馮萊萊的絕好氣色就太顯眼了。
別人隻關注到這個,那位軍官卻早在李重潤開罐頭時就注意到了,需要用工具或勺柄撬一下才能打開的罐頭瓶子,李重潤輕輕一掀就開了。要不是看到罐頭是橫著從旅行包裏拿出來的,證明絕對是密封未開啟狀態的,軍官都會以為是事先打開過的。
現在看兩人跟剛上車時沒什麽兩樣的飽滿精氣神兒,這兩人絕對有點兒門道兒。
馮萊萊不好說,他判斷李重潤應該是練家子。
他自己就是打小有人指點的,如不是場合不對,還挺想找李重潤認識一下,再切磋幾招的。
帶著遺憾,他落在夫妻倆後麵不遠,跟著蜂擁的人群往車站外走著。
李重潤有原身的記憶,對這時的燕城再熟知不過了。
出了站口,他輕鬆提著所有的行李,根本不讓馮萊萊勞動一個指頭。
走出沒兩步路,忽然奔出兩個人,襲搶了前麵一個人的行李和背包,一左一右地突圍跑了。
被搶的人完全懵了,眼睜睜看著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追。
有人幫喊著“抓賊”,卻沒人敢丟下自己的行李去幫忙。
斜刺裏一到軍綠色身影飛奔出去,往拎行李逃跑的賊人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