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報複
李家的電報, 可說打了馮萊萊一個措手不及。
她這還正考慮呢,人卻要走了。
而往常回家黏膩話多的李重潤,這回隻把電報給她看了, 見她沒多詢問,他也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轉身去了趙四海那邊。
板上釘釘的孫女婿,竟要高飛了,那這個家該咋辦?趙四海無心顧別的, 正自個兒長籲短歎呢。
經了這麽大半年爺倆相投相得,趙四海已經接受不了別人來做他孫女婿了。
除了趙家的傳承因為祖宗規矩不能傳給李重潤, 其他的, 但為他所有,趙四海可說對李重潤傾囊相授了。
若李家隻是普通城裏人家, 趙四海都會不氣虛地留人,或者打發馮萊萊跟李重潤回去。
他自信孫女的人才和自家攢下的家財,到城裏也足以傲然抬頭。
現在呢, 真是進退都被動著。
雖還不知具體, 隻比照著村裏剛平反回去的那位, 省城那位傅同誌都不算啥了。
這樣的門第,趙四海說不出留人的話。
可讓孫女跟著去吧,自家還是農村戶口,又是跑江湖出身的, 去那樣的人家必要被挑剔嫌棄。
他和孫女都不是能吞氣的, 去人家低頭做人, 這事兒他們不能幹。看到進屋的李重潤, 孩子是好的,隻能說趙家的土窩留不住金鵬鳥, 還是緩了聲音,“啥時候動身?”
李重潤繃著臉坐到對麵,“姥爺你也想我快走?”
這話?咋不是那個意思?
“你家裏催你回去,這都快四年沒見了吧,咱還能不讓你回?這不是叫人說咱不仁義嗎,不能夠呀!咋你還先氣上了?”趙四海試探道。
“姥爺咱當初可說好了的,我就是你唯一的孫女婿,生的孩子都給你姓趙,我從來是深信不疑的。可你老人家呢?遇個事兒就動搖,這會兒你沒準兒在想招新女婿的事呢,我能不生氣嗎。”李重潤聲討著。
跟趙四海他早都不會拘著了,想說啥說啥。
趙四海隻能擺開了跟他說,“你個臭小子,那會兒不是想你一輩子都得留這邊兒了嘛。
你也沒細說你家裏事,還當你家裏兄弟多,出來了就由你自立門戶了呢。
哪想到全不是這麽回事,你和萊萊的事你還沒跟家裏說吧?
那是生你養你的家裏,哪能攔著不讓你回?姥爺倒是不想換孫女婿,可能由著我嗎?也不能做這麽理屈的事。
咱也不想強攀高親,萊萊也受不得委屈慢待,你倒是說說要咋辦?你要都能給妥貼了,姥爺全由你說了算。”
李重潤來就是爭取他的,“姥爺,我早說過我的事我做主,李家也管不到,你怎麽就不信呢。你隻記著我和萊萊要做一輩子夫妻,將來生的孩子都跟你姓趙,咱們一家上哪兒都一起就行,別的都有我出麵解決,李家沒人能給萊萊氣受。”
看著說得斬釘截鐵的李重潤,趙四海信了,可也糊塗了,“你和家裏不親近?那後麵你要咋安排?”
“那家門裏房頭多,人口也多,我爸媽都走了,也沒有兄弟姐妹,我自己占一個房頭。
上麵祖父叔伯都忙工作,祖母身體不大好,伯娘嬸嬸姑姑也都有自己的子女要顧,我這兒就自在隨意些。
這回我想帶萊萊一起回去,認親還在其次,主要想看有合適的房子就買下來,到時姥爺你帶著滿同也過去,咱還這麽關門過日子。
咱買個大院子,到時辟出來一塊兒給你和萊萊收治病人,你和萊萊的本事不該埋沒在這裏,你倆還得掙大錢給我過吃香喝辣的日子呢。”李重潤說著自己的設想。
沒想到李重潤非但沒想自己走,還想把他都帶上,而且還想得這麽全麵。
見過外麵寬廣世界,這個山裏的小村莊是呆得太憋屈了。
若不是要避亂,趙四海早想離開了。
燕城他也去過,家門裏有在那邊安家的堂兄弟,若是能找見,兄弟間有個照應,再讓他們見識下孫女的風采,趙四海越想越覺著大好。
“現在外麵讓隨便走動了?我可聽說農村戶口在城裏不讓長住呐。買院子的錢咱家有,姥爺管你一輩子吃香喝辣的。”趙四海說得意氣風發。
被小輩們需要,趙四海覺著他還能再幹二十年。
雖然李重潤自己就能大把掙錢,可這樣勁兒往一處使,錢擱一處花,這才是家嘛!
趙四海這一會兒就滿血複活了。
“這邊開好介紹信,我戶口再調回去,除了要自己買糧,別的都沒事。”李重潤早都打聽好了。
趙四海再沒顧慮,反催他快點動身。
李重潤這才提出,“那姥爺幫我說通萊萊唄,她還想甩了我另找呢。”
趙四海愣在那裏,他還以為小兩口先商量好了呢。這是怎麽一說?這一年來,小夫妻連紅臉都沒有,兩人天天跟泡在蜜裏一樣,他有時都嫌倒牙。
夫妻情意濃,李重潤又處處以這個家為重的,萊萊咋還不願意了?那之前的琴瑟和鳴都是假的嗎?
趙四海現在看李重潤是萬般順意,覺著再沒誰能入眼的了。
這樣的孫女婿不要,再打著燈籠都沒有了。
這次他說啥也不能由著孫女任性,拉著李重潤,爺兩個嘀嘀咕咕著商量起來。
當天晚飯時的氣氛就有點壓抑,趙四海來回看著兩人,見兩個人誰也不肯多說,唉聲歎氣一番後,喊馮滿同拿酒來倒上,讓李重潤陪著他喝幾杯。
借著微醺的酒意,趙四海拉著孫女婿,“重潤呐,姥爺舍不得你呀,再沒有你這麽可心的孫女婿囉……唉……明明是我們趙家對不住你……卻讓你背著陳世美的名聲……”
一聲聲的,旁邊馮滿同跟著紅了眼眶。
“師父,那我咋辦?徒弟不做數了嗎?家裏沒你還是家嗎?”
李重潤一臉沉痛悲涼地,“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姥爺你看開吧。萊萊有自己的想法,不存在誰對不住誰,我是男人,名聲對我無礙。
做不了你孫女婿,我不還是你徒弟嗎,逢年過節我還來看你。就是怕到時家裏進了新人,我再上門會討嫌。”
趙四海一瞪眼,“什麽新人,我隻認你。”
李重潤還勸他,“姥爺,我受點委屈沒什麽,隻要萊萊好我都行。”
又轉頭,“滿同,拜了師你就是我一輩子的徒弟,不會不認你。我都跟姥爺說好了,以後請他老人家指點你,師父對你隻有一個要求,替師父好好照顧姥爺和你姐。
特別是你姐,髒活累活一個指頭都別讓她沾……”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全是對馮萊萊的各種不放心。
馮滿同悶聲應著,臉上越見哀淒。
馮萊萊一直默默聽著,臉上看不出丁點情緒。
李重潤終沒忍住,黯然問道,“萊萊,我隻想問問,我差在哪裏?你想相伴一生的良人需要什麽條件,你讓我死個明白吧?”最後一句低不可聞,明顯心緒起伏過大。
到這裏馮萊萊再忍無可忍,剛好飯也吃完了。
她呼地站起來,“演得不像,以後排得像點兒再給我看。”
趙四海眼觀鼻鼻觀心地,裝起了聾啞阿翁。
隻真情發揮的馮滿同一頭霧水地左右看著,不知啥情況。
馮萊萊隻找禍頭子,朝李重潤揚起下巴,“回屋!”殺氣騰騰地進了臥室。
趙四海趕緊站起來,壓著嗓門,“重潤,有事還喊姥爺,她攆你就不走啊。”
嘴上聲援很給力,可往外快走一點也不耽擱。
這水他沒實力趟,馮滿同也跟著腳底抹油溜了。
李重潤帶著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心跟後麵回了屋。
可屋裏的情形還是讓他瞳孔地震了,“馮萊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麽這麽絕情……”
屋裏他的衣櫃門大開,行李箱也搬了出來,這是一天都不容他了!
馮萊萊懟臉過來,“不都是你說的嗎,先是說假結婚,結束了就離婚。之後又哄著我搞對象,說不求地久天長的,都聽你的了。我這還怕你急著走不好意思說,最後再體貼你一次,夠善解人意吧?
開局確實是他理虧,有哄騙利用之嫌。
“我知道我不對,所以才想把我賠給你,一輩子給你當牛做馬不夠賠,那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賠給你,馮萊萊你高抬貴手一下吧?”看她沒反應,直接過來熊抱住她,“我不管,反正你上哪兒我就在哪兒,打死我也不離婚……”
馮萊萊更氣不打一處來,反手扯著他的兩側臉皮,“我還當你要死憋著不說呢?你暗戳戳搞了那麽些,跟姥爺都能說,怎麽跟我說一句想留下能死啊?還非得我主動表示離不開你?告訴你,李重潤沒門兒,連窗戶都沒有!”
越說越氣,她一把甩開他,開了自己衣櫃,“家裏都成你同盟了,你不走我走,假結婚必須做數。”
李重潤如何聽不出來,她這是嘴硬心軟了,暈陶陶地又過來巴緊了抱住人,跟缺智一樣傻樂著。
馮萊萊還是不想讓他太順當,幽幽歎氣,“也行,反正我有婚史是抹不掉的,再留你一段日子,等有了孩子就去父留子。”
李重潤知道得讓她先順氣,很配合道,“馮萊萊你真有眼光,你看我盤靚條順,腦子也是一流,咱倆一起就是最強基因,生出來的保證是全宇宙最靚最好的崽兒,是吧?”
他還當馮萊萊隻是順嘴說的,以為生孩子還是很遙遠的事。卻不知道,之前馮萊萊真的考慮想要個孩子去父留子了。
他甜言蜜語倒多得很,可真要明說的,他卻猶抱琵琶半遮麵著不敞亮,馮萊萊有一陣子不爽了。
她等這一報複時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