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小狗日記
蕭睚和斑斑出現在唯一亮著燈的一座廠房內,廠房前的院子裏堆著不少集裝箱還有碼得高高的麥稈草垛。巨大的煙囪直指天穹,圍牆角落還堆著一小堆黑煤塊。
這座廠房之前是用來加工茶葉的,廠房內有巨大的空地用來堆放等待加工的新鮮茶葉。
隻是此時已經沒有什麽茶葉需要加工了,空地上放著幾排鐵籠子,一隻籠子最少也有四隻狗,擠得滿滿當當,還有大部分籠子空著。
“昨天還隻有十來隻呢,今天怎麽就多了二十多隻?優生優育的政策也該在我們狗界普及普及。”斑斑蹲在蕭睚腿邊,它撓了撓耳朵,重新坐好,“牙哥,你讓金毛去幹嘛了?”
“大部分都是寵物狗。”斑斑仰著頭。
那幾個男人估計是在吃飯,碗筷碰撞的聲音傳出來,還有他們的放聲大笑。
斑斑尾巴停止了擺動,“他們在吃狗肉。”
蕭睚目光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圍牆上掛著兩張狗皮,一定是剛剝下來就掛了上去,沿著狗皮滴下來的狗血流了一牆,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單肩背著的書包換成了雙肩,蕭睚後退了兩步,“讓開。”
斑斑立馬站起來跑出了五米遠。
“哐當!”
蕭睚一腳將鐵門踹垮。
這些廠房年久失修,門自然也是一樣,早就鏽跡斑駁,破壞掉簡直是輕而易舉。
正在吃飯的幾個打狗人被驚動,他們丟下碗筷跑出來,本來還以為是地震呢,結果一出來就看見一人一狗站在院子裏,那狗看不出來,可是看那人,明顯是來找茬的。
“請問有什麽事嗎?”他們的工作就是打狗,沒有長得凶神惡煞,就是樣貌普通穿著普通的幾個中年男人,因為天熱,五個人有三個都光著膀子。
“那狗,我要了。”蕭睚指著他們身後的籠子說道。
或許是感知到了同類的氣息,被關起來的幾十隻狗躁動起來,一邊叫喚一邊用爪子瘋狂刨著籠子,貓也聲嘶力竭地叫喚。
斑斑衝它們低吼,讓它們閉嘴別吵。
明顯是領頭的一個小瘦個,黑黢黢的臉和脖子,他看了眼身後,“哪隻是你的狗?”他以為眼前男生是來找自己寵物的,這樣的主人他們每次都能碰見,好聲好氣道個歉把狗還了就行了。
“我的意思是,籠子裏的所有狗,我都要帶走。”蕭睚站在院子裏的無光處,冷酷的嗓音讓站在亮處的幾個男人臉上都失去了笑容。
“小同學,你沒開玩笑吧?這麽多狗,你都要?”小瘦個不敢相信,“那一隻一千,你也要?”
“我沒錢。”蕭睚說。
斑斑朝他們挑釁地“汪”了一聲。
“哥們兒,你這就不對了,”小瘦個改了對蕭睚的稱呼,手背在背後打了個手勢,他旁邊的人立刻轉身要回廠房。
斑斑後腿蹬地,直接跳了起來撲倒小瘦個,一口咬在旁邊胖子的肩膀上,胖子吃痛,反手握住斑斑的腿直接將它丟了出去,斑斑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爬起來叫了一聲繼續向這幾個男人發起進攻。
他體重不夠,麵對一百多斤又深知如何打狗的成年男人,打不了幾個回合。
小瘦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刀,還沒成功朝斑點狗紮下去,就被人從背後踹了一腳,這一腳和被斑點狗咬一口的感受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他渾身骨頭都差點散架了,趴在地上哎喲哎喲直叫喚。
隻要不打狗,他們還算是老老實實的南川市公民,所以一看見對方這身手,立馬就呆住了。
小瘦個艱難地爬起來,喘了好幾口大氣,他被同伴扶起來,指著那些籠子,“行,隻要是我偷來的狗,你都帶走,但好一些是我買的,你就是把我殺了我也不會給你,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要為它們抱不平就去找他們主人,如果你一定要做好人,就給錢!”
為了證明,他們拿出一堆合同來,合同是《買賣協議》每份合同底下都有主人的簽字。
小瘦個讓同伴把偷來的狗都逮出來,被捉來這段時間估計是吃了些苦頭,每隻狗都沒什麽精神,毛發也失去了光澤,髒兮兮的,一被丟出來就立刻往斑斑身邊跑。
“好髒,打疫苗了沒有,驅蟲了沒有?”斑斑嫌棄得不行,但沒有表現出來,它隻是不耐煩地甩著腦袋。
蕭睚冷冷地看著小瘦個清點數量,偷來的寵物狗十隻,捉來的流浪狗十隻,被主人賣掉的有十五隻。
小瘦個怕挨打,把流浪狗都丟給蕭睚了,還不忘拿著合同一隻隻給蕭睚核對身份。
“果果,女主人賣的。”
“橘子,男主人賣的。”
“牛奶糕,男主人賣的。”
…
它們焦急地看著蕭睚和斑斑,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隻有一隻邊牧趴著不動,還打了一個哈欠,看見蕭睚在看自己,它說:“愚蠢的人類不配做我主人,在他眼裏我居然隻值三百塊,真蠢,我這樣的拿去騙大學生,起碼三千。”
斑斑用後腿彈著耳朵,“別傲了,你都快完了。”
它說完後,抬頭看著蕭睚,“牙哥,怎麽辦?就算把它們賣下來,我們也養不活啊,你看那比熊,它還要美容,多燒錢啊……”
蕭睚從書包裏掏了一疊鈔票遞給小瘦個,“你合同上的購入價加起來差不多是這個數,這些狗我都要帶走,還有那些貓。”
打狗人本來就是買狗做生意,能拿到錢就行了,他把所有籠子都打開了,“都走吧都走吧。”
那隻邊牧最後出來,它在蕭睚麵前坐著,蕭睚低頭看著它。
“謝謝你把我救下來,但我不打算再找主人了,我決定去流浪,再見。”它說完後,直接撒腿跑了。
斑斑:“好一隻白眼邊牧!”
蕭睚撿起地上的書包,“走了。”
小瘦個看著幾十隻狗跟在那男生屁股後麵呼啦啦全部走幹淨了。
他同伴胖子走過來,“這些富二代就是閑的。”
“哪來那麽多話,狗都沒了,明天早點起床去打,反正南川別的不多,野狗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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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蕭睚在南川的緣故,狗都喜歡往南川跑。而且南川的狗都長得尤其健壯漂亮,才衍生出了打狗人這個職業。
走在西郊的路上,廠房逐漸被甩在身後,領著它們往前走的男生終於現出了原形,它們能感應到對方是同類,可是……它們沒想到對方是狼犬,還是看起來如此凶狠的一隻狼犬。
幾十隻狗都擺出隨時開跑的架勢,離蕭睚近的幾隻小狗索性直接趴在了地上不敢動。
“我給不了你們家,”狼犬甩著尾巴,“你們要開始流浪了。”
“可我想回去!”蹲在中間的一隻哈士奇喊道。
“我也想,我也想!”小比熊跳了起來。
蕭睚看了它們一會兒,“被偷走的,我送你們回去,被賣的,我不會管,你們可以自己回去。”
斑斑及時補充,“先說好,被賣掉的如果選擇回去,我這裏會記錄在冊,再次被賣掉的話,我們不會進行二次救助,真當別人錢大風刮來的啊。”
斑斑的嚇唬顯然非常有效果,本來嚷嚷著要回去的都不再做聲吧,隻有一隻年輕的羅威納開口說:“我還是想回去,主人不知道我被賣了,是他媽媽背著他把我賣掉的。”
“那不回去,我們以後怎麽辦?”哈士奇問道。
有一定經驗的幾隻流浪狗搶答,“當然是靠自己咯。”
“垃圾桶,菜市場,哪兒都能找到吃的。”
“沒有主人的我們都是自力更生的。”
“但是我必須要修指甲洗澡修毛驅蟲……”
幾十隻狗吵成一團,不僅斑斑煩,連狼犬都露出了不太耐煩的眼神。
“無家可歸的跟斑點狗走,需要我送到家的跟我走。”狼犬幻身成人,他冷冷地掃了一眼眾狗,“成為流浪狗沒你們想得那麽壞,但也沒那麽好,怎麽生存會有狗教你們。”
跟蕭睚離開的隻有十一隻狗,除了被偷掉的,就是那隻羅威納。
蕭睚走後,斑斑成為老大,他先是狠狠打了幾個不老實的,再放本來就有組織的流浪狗離開,留下的都是被拋棄的寵物狗。
說實話,斑斑挺難過的,但人類本來就是一種很擅長拋棄的生物,拋棄一隻狗算不了什麽。
“好了,嬌氣鬼們振作起來,隻要能在區內表現評價為優,就能獲得我或者其他人帶你們去寵物店免費洗澡美容一次……”
“我們流浪狗聯盟守則一共兩百零八條,每條都要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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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快到十二點,僅剩十分鍾。
311宿舍七個人都緊盯著桌子上的手機,除了賞南,其餘六個都是鼻青臉腫,七個人的表情都十分凝重擔心。
最後還是賞南先站起來,“算了,我們先過去吧。”
趙建波嚎叫起來,“這不是還有十分鍾嗎?我們再等等吧,我們要是自己去這不是送上去給程葉揍嗎?”
李賽賽也慢慢站起來,“但是不去好像也沒辦法。”
紀一直起身,“程葉是讓賞南帶蕭睚去,沒說讓我們都去……”
金新華,“你不是吧**?”
張咚咚也支持紀一,“紀一說得對,我們沒必要都去。”
錢雄站了起來,他輕蔑地看了眼紀一,從床底下翻出了昨天那幾根鋼管,拿在手裏掂了掂,覺得不夠,他又打開了行李箱,從裏頭拿了一把小手臂長的砍刀,滿意地笑了。
趙建波傻眼了,“????你高中混黑s會啊!”
“不是,我哥讓我帶的,他說這學校亂得很,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跟個傻逼一樣。”
“你們兩個愛去不去,”錢雄很看得上賞南,“我們走。”
“等一下,”賞南伸手掀開被子,從床板上摸出幾張紙,“醫院的就診記錄本,打了我是要出人命的。”
錢雄:“…..沒看出來你還挺賊的。”
西區宿舍住的人不是新生,可能有幾個沒床位了插進去住的可憐蟲新生,但老生絕對占大多數。
以往的西區宿舍後門會有不少小情侶沒完沒了地談情說愛,今天晚上,後門被人提前清了場,幾塊大石頭上麵坐了幾個醜得各有千秋的老生,唯一一個清秀的,蹲在地上,嘴裏叼著根眼,手邊放著一根鋼管,而他們的左右,零零總總加起來足有五十多個人。
和他們比起來,迎麵過來的幾個男生氣勢完全不夠看的,心虛的紀一張咚咚還落在了老後麵。
趙建波強裝鎮定,“不到非必要,一定不要先動手,能和解最好。”他對賞南說。
終於等來了人,程葉吹了幾口煙,用食指數了數麵前的人,“差一個,蕭睚沒來?”
“你他媽管蕭睚來沒來,你說個幾把說!”趙建波唾沫星子都吐在了程葉頭發上。
賞南憶起一分鍾前還在說“能和解最好”的趙建波,“……”
程葉吐掉煙蒂,大拇指把煙蒂按進泥坑裏,冷笑一聲,摁滅煙蒂,他便拾起腳邊的鋼管,隻是鋼管剛離地沒兩秒鍾,身後茫茫黑夜中突然跳出來一隻氣喘籲籲的金毛,直接撲在了程葉後背,把程葉撲了個狗吃屎。
“靠,什麽玩意兒?!”程葉呸呸掉嘴巴裏的泥土,一回過頭就看見呲著牙齒流著口水看著他的金毛。
失去主人的大型犬和野獸無異。
程葉咽了咽口水,“我草這逼狗從哪兒出來的?”
賞南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對上金毛的眼神,對方渾厚的嗓音響起,“牙哥讓我來的。”說完後,它狠狠一口咬在程葉的後背,瘋狂甩了幾下,見了血,程葉也終於反應過來,他用手肘將金毛掀翻在地,被人扶起來,再看清眼前景象時,已經有些不敢動了。
一雙雙發著光的眼睛出現在身後田野裏,犬類的低吼聲一聲接著一聲。
金毛梅梅子爬起來,冷哼一聲,“這回我可是搖了一百多隻狗。”
這太奇怪了!
李賽賽忍著不讓自己尖叫出聲,學校附近野狗多他知道,可多就算了,為什麽會突然聚集起來?而且攻擊性還這麽強?
賞南手腳也冰涼了一瞬,任誰看見這麽多野狗也會頭皮發麻,可當他想起之前蕭睚來電話說他叫了幫手,幫手指的原來是它們麽?
既然是蕭睚叫來的,那他就不怕了,而且那隻大金毛看著還挺憨厚老實。
程葉臉上的不解慢慢消失,他朝旁邊的人說:“打死一隻狗,我給他一千,打死那隻金毛,我給一萬。”他笑著說出這句話,笑容異常蒼白扭曲,因為被金毛咬穿的位置,正汨汨往外滲著血。
隻是他話音剛落,金毛就將他再次撲倒,將他肩膀咬得鮮血如注,十多個人盯上了它,它的後方不安全。
程葉用拳頭大力捶打著金毛的腹部,賞南無法坐視不理,他想都沒想,直接從錢雄手中奪過砍刀,毫不猶豫地用刀背擊打在預備偷襲金毛的一個男生手臂上。
男生吃痛,鋼管掉在了地上,金毛放開程葉,轉身去撕咬後麵的人。
但一萬塊對普通學生來說,**力簡直太大了,往金毛撲過去的人最多,金毛根本應付不過來。
周遭野狗的慘叫聲和學生的慘叫聲綿延不絕,311宿舍的人見賞南都參加戰鬥了,也立刻混入其中,他們都不怎麽擅長打架,但是幫野狗幾下子還是沒問題的。
總不能讓這些狗哥單打獨鬥,它們隻有一張嘴,人類卻知道使用各種兵器。
但盡管已經盡力閃避,該負傷的還是負了傷,程葉叫來的人太擅長打架。
蕭睚往這邊撲過來的時候,賞南正用刀背狠狠敲著一個男生的後背。
有了蕭睚的加入,野狗隊很快占了上風,他看著並不十分強壯,但一腳能將一個成年人踹出去好幾米遠。
蕭睚直接跟著味兒找到了程葉,身形高大的男生站在捂著肩膀的程葉麵前,“我是蕭睚,你找我?”
程葉本想眯起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可對方根本沒給他反應和開口說話的機會,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挨上拳頭的那一瞬間,程葉腦海裏出現的全是國內頂尖整形醫院——他的臉一定被打變形了。
蕭睚壓根沒有把人類的反抗放在眼裏,如果他用全力,他可以直接打碎這個男生的腦袋。
但他不想惹麻煩,點到為止。
他隻是把程葉的腿踩斷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希望程葉能安分一段時間。
程葉被人背著跑走,幾隻田園犬就差追進學校內,回來的時候,其中一隻還咬著一條不知道從誰身上撕下來的牛仔褲布料。
現如今,311宿舍除了蕭睚,包括賞南,每個人臉上都是鼻青臉腫,賞南估計是因為長得秀氣,臉上青了幾塊也依舊秀氣,不醜。
那一百多隻野狗很快全部撤離現場,沒有繼續逗留,隻有金毛留了下來,它受傷了,後背挨了一刀,刀口兩側的肉分離,一條鮮紅的口子暴露在空氣中,鮮血染紅了他那一塊兒的狗毛。
“真是無語,痛死我了。”它舔舔爪子,在蕭睚腳邊趴了下來。
“它要去醫院才行。”賞南指著金毛。
李賽賽心髒還在狂跳,他用劫後餘生的大鬆一口氣的語氣說道:“蕭睚你來得可真及時,不然我們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
“那些人好多好像是校外人士,給錢什麽都幹。”錢雄說。
“以後怎麽辦啊?”紀一雙手一直在顫抖,雖然剛剛打上頭時,他還覺得挺刺激的,可這次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麽攻擊那些人的野狗幫忙,還有蕭睚,如果以後再度發生,那他們真不一定能打得過。
“怕什麽?”趙建波受的傷最重,他今天的模樣和他剛開學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程葉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以後這學校誰說了算,還真不一定。”
張咚咚也鼓足勇氣開口,“對,老大誰都能做,憑什麽我們要受欺負?!”
蕭睚沒參與要當老大的話題,他踢了踢金毛,“我送它去醫院,今晚不回宿舍。”
金毛慢悠悠地跟在蕭睚旁邊走。
看著一人一狗的背影,賞南回頭對室友說:“我也跟上去看看吧,不用給我留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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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傷成這樣?”晚上在醫院值班的醫生皺著眉,她以為賞南和蕭睚是這隻金毛的主人,眼神責備。
蕭睚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
醫生的表情更不悅了,不負責任的主人造成寵物受傷的例子她見過太多了。
賞南趕忙道:“這隻金毛是我們在路上發現的,我和我朋友看見它受了傷,就把它帶過來看看。”
醫生的表情這才緩和。
“失血有點多,我先處理傷口,它這可能得住院觀察兩天,而且現在天熱,傷口感染很容易要它的命。”說完,醫生就去準備工具和藥品了。
梅梅子躺在**,一臉抗拒,“我不要住院。”
賞南看著對方,沒做聲,但梅梅子還在說話,它好像很害怕,尾巴都夾了起來,剛剛大殺四方時都沒害怕,“我不住院,我上次住院,住著住著我主人就不來了。”
賞南依舊看著對方,他觀察到蕭睚在一旁低頭看手機,才彎下腰,貼在梅梅子耳朵旁邊說道:“那我每天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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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聽懂我說話?你也是狗?”梅梅子的表情很明顯變得開心起來。
“我是人,但我就是能聽懂狗狗說話。”賞南小聲說。
“你為什麽能聽懂狗說話?我的主人都聽不懂,他還是重點大學畢業的研究生呢。”
“啊,我也不清楚。”
蕭睚走過來時,賞南已經停下了和金毛聊天,醫生推著治療車過來,發現本來無精打采的金毛怎麽變得神采奕奕的,“想到好吃的啦,這麽開心……“醫生拍了拍它的頭。
將金毛安置好,時間都已經淩晨兩點了,大街上的車輛都少了許多,偶爾路過一輛空的出租車。
“我還有事,你可以回去了。”出了寵物醫院,蕭睚對賞南說道。
“這時候回去大家肯定都睡了,吵醒他們挺不好的,你有什麽事啊,需要我幫忙嗎?”賞南走在蕭睚身旁,蕭睚步伐邁得很大,賞南要改變他平時慢悠悠的步行速度才能跟上對方。
深濃夜色中,蕭睚冷淡的目光掃了賞南一眼,賞南主動說:“蕭睚,剛剛那些狗,我發現,我能聽懂它們說話,我突然就聽懂了。”
空氣開始凝固。
蕭睚眼睛慢慢地眯了起來,像是隨時要朝賞南露出獠牙。
賞南手心冒汗,他其實是在賭,賭蕭睚這隻狼犬的純良度,他裝作看不見對方逐漸開始有攻擊性的眼神,也裝作不知道蕭睚的真實身份,繼續說:“剛剛這隻金毛叫梅梅子,它叫你牙哥,是你一直在照顧流浪狗?蕭睚,你人好好哦。”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賞南心跳有些加速。
“蕭睚,我可以跟你一起照顧他們嗎?我特別喜歡小動物。”喜歡小動物是賞南的真心話。
蕭睚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攥進手心。
他不厭惡自己的身份,卻嫌惡犬類的下賤,隻要人類施舍一分的善意,它們就恨不得回報一萬分。
哪怕它們麵對的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類,也無法撼動它們永遠對主人唯命是從和忠誠的決心。
賞南明顯發育不良,連自己都養不活,在人類群體中完全不算優秀,所以也不算優質主人。哪怕做個夥伴都還不夠格。
可他善良,還溫柔,會輕輕去安撫因為疼痛而暴躁的金毛,不嫌棄蹭在衣服上的口水和黑腳印……
在犬類眼裏,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主人。
蕭睚漆黑冰冷的目光在賞南臉上一寸寸掠過,如果站在自己麵前這個男生的善意和討好是虛假的,那它會毫不留情地撲上去撕開他的喉嚨,可它現在感受到的善意明顯發自對方的內心。
饒是蕭睚已經可以算是人類,可它身體深處仍舊渴望被撫摸,被馴養,這是它的天性。
然而,對方並沒有說要馴養它,蕭睚暴戾的情緒逐漸冷卻下來。
過了良久,賞南終於等到了蕭睚渾身氣息從危險變得平靜,賞南幾乎能想象出一隻狼犬停止不安的低吼、收起獠牙的場景,他笑了笑,“可以嗎?”
“隨你。”蕭睚丟下語氣冷淡的兩個字,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