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池芋愣了下, 不太確定地抬眸覷了他一眼。
沈時禮淡淡注視著她,深邃眼底浮起了幾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池芋心跳晃了晃,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再去主動挽他的胳膊, 眼睫一垂說:“算了,我感覺你好像也不是很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
沈時禮瞥了眼她微微有點泛紅的耳尖, 低笑了聲,就放下了手,抄進西裝褲兜,轉身走進了酒店。
他不回應,池芋一下子又覺得有些後悔。
剛剛明明是個和他拉近關係的好機會,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扭捏個什麽勁。
她望了眼他挺拔的背影, 壓了下心底莫名翻湧的情緒,快步跟上去,重新伸手從身後挽住了他的胳膊。
沈時禮腳步微微頓了下, 眉梢輕佻地偏頭睨了她一眼。
池芋抿唇訕笑了下, 自己給自己找台階說:“看你剛才也沒讚同我的猜測, 所以我就默認你不討厭啦。”
“但我也沒有否認。”沈時禮黑眸輕眯了下,幽幽回道。
“……”
池芋手一僵,還沒來得及反應什麽,酒店大廳裏,梁原啟帶著一個身材高挑的美女朝兩人走了過來。
“呦,這不是《理想之家》的小記者麽。”
梁原啟眯著小眼睛, 將池芋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才揶揄看向沈時禮說:“上次直說是你的人不就好了,我又不是喜歡橫刀奪愛的人。”
被梁原啟打量得心裏毛毛的池芋下意識地往沈時禮身邊貼了貼, 挽著他胳膊的手也不自覺地抓緊了幾分。
沈時禮身子微微頓了下,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一步, 半擋在了她的身前。
“梁總,您說笑了。”他輕笑了下,語氣卻透著絲絲冷意。
“聽說你們事務所最近又拿下了北城的博物館建築競標,你還真是熱衷於接政府的項目。”梁原啟閑聊似地提了句。
“看來梁總挺關心我們事務所的,消息也這麽靈通。”沈時禮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微微抬手,朝著自助餐廳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
“晚宴差不多開始了,我們也別站在這裏幹聊了。”
“也是,別讓雪莉小姐餓到肚子了,一起走吧?”梁原啟又瞄了眼他身邊穿著霧藍色修身禮服裙,美得能豔壓全場的池芋。
“雪莉她路上淋了雨,我先帶她去吹下頭發,梁總您先走吧。”沈時禮淡淡回道。
“哦,那我們先走了,等會兒餐廳見。”梁原啟略顯失望地點了下頭,才帶著自己的女伴離去了。
在梁原啟走遠後,沈時禮垂眸看了眼還緊緊抓著他胳膊的池芋,似調侃非調侃說:“手還挺有勁的?”
池芋怔了下,才尷尬鬆了鬆手指,訕訕笑了下:“我聽雜誌社的人說,那個梁總之前誘/奸過實習的記者,再見到他就覺得有點害怕……”
“沒事,他現在不會再打你的注意了。”他淡淡安慰她道。
池芋默了幾秒,眨了眨眼問:“因為我是你的人了嗎?”
“……”沈時禮喉結微微哽了下,斂了眼神說,“在他眼裏是吧。”
池芋抿了抿唇,還想再追問,但沈時禮已經轉身去可愛班 問酒店前台借吹風機了。
算了,也不急這一時。
就像顧曉妍所說的,他現在對她的態度肯定是有所動搖的。
畢竟當初在日料店梁原啟問她是不是他的人時,他否認得可是相當幹脆,哪像現在。
池芋抿唇偷笑了下,心情徹底明朗了起來。
在酒店的休息室吹幹頭發後,池芋才輕挽著沈時禮的胳膊,跟著他走進了晚宴所在的自助餐廳。
幾乎一進場,兩人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投了過來,弄的池芋一下子有點不自在了起來。
雖然她知道沈時禮在業內應該蠻有名氣的,但這邊在場的,也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名流吧,至於這麽關注他們麽……
池芋正在內心思忖著,已經有人端著酒杯迎了上來。
“埃文,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你竟然會帶女伴。”
“大家都帶,我也不好一直搞特殊。”沈時禮輕笑了下,接過酒杯,和他輕碰了一下,“倒是陳總,今天怎麽有空來了,不用在家陪老婆了嗎?”
“嗐,我老婆今晚去聽海城廣播交響樂團的演奏會了,她最近特別迷那個樂團的指揮,隔三差五地就要去聽一次,還不肯帶我。”陳遠揚苦笑了下,又看了眼他身邊的池芋,“不給我介紹下?”
“她是《理想之家》的記者,雪莉。”沈時禮淡淡回道。
“沒了?”陳遠揚挑了下眉。
“沒了。”沈時禮頓了下,偏頭對池芋說,“這是綠源地產的陳總,他下麵的值得一采訪的建築項目也不少,以後工作中可能會再遇到。”
“陳總好。”池芋立馬恭敬伸出了手,禮貌笑說,“未來有機會還請多關照。”
“那埃文都牽線了,以後有需要的采訪,一個招呼的事。”陳遠揚輕輕回握了下她的手,從西裝口袋裏摸出了自己的名片,“上麵有我的聯係方式,到時候直接打我電話就好。”
“謝謝陳總。”池芋接過名片,看了眼上麵總裁和董事的稱謂,又笑著恭維他說,“陳總年紀輕輕,就做到這麽厲害的位置了,著實令人佩服了。”
“嗐,我這全靠爹媽。”陳遠揚擺了擺手,瞥了眼沈時禮說,“埃文那才叫厲害,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就能自己把這事務所經營得風生水起,完全沒動他家那邊的人脈,聯姻……”
“商業互吹差不多得了。”沈時禮笑笑打斷了他的話。
“誇還不讓人誇。”陳遠揚扯了扯嘴角。
捕捉到聯姻兩個字的池芋微微怔了下,不太確定陳遠揚指的是什麽。
難道說沈時禮他是有聯姻對象的?
雖然她知道他家是港城做生意的,好像挺有錢的,但具體多有錢,她其實一點概念都沒有。
因為她從小家庭條件也挺好的,基本想買的東西,父母都會滿足,每年也會出國玩,買買奢侈品牌的包包和衣服。
所以她覺得,他家的水平可能和她家也差不太多。
壓根沒往那種需要商業聯姻的豪門想過。
她覺得那都是電視劇裏演演的,現實中應該離她挺遠的。
而且她哥也從來沒提過沈時禮是什麽豪門背景。
池芋思緒紛亂看了沈時禮一眼,想問又覺得他似乎不願提起這個話題。
畢竟他剛剛直接切斷了陳遠揚的話,她再問多少顯得有些不識相。
再加上又有人過來和他打招呼,池芋便默默將這疑問咽回了肚子裏。
一波社交過後,池芋手裏多了一堆未來可能用得上的各路大佬的名片,她不禁開始懷疑,沈時禮今天帶她來晚宴,是不是想順手幫她拓展下工作上的人脈。
池芋瞄了眼端著餐盤朝她走來的沈時禮,正尋思該怎麽套他的話,就聽他說:“你先吃,我過去和梁總喝一杯。”
“……哦,好。”池芋點點頭,伸手接過了餐盤。
想在這種場合單獨和他聊幾句,可太難了。
池芋無奈歎了口氣,獨自吃起了晚餐。
還沒吃兩口,之前跟著梁原啟的那個高挑女人忽然走到了她的桌前。
“嗨!你叫雪莉是吧?”她友好地朝她打了個招呼。
池芋拿著叉子的手頓了下,抬頭笑笑說:“嗯。”
“我叫露露。”她自來熟地坐到了她對麵,眸光輕輕打量了下她說,“你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晚宴?”
“嗯……對。”池芋誠實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很厭惡梁原啟,但對他身邊的女人,她並沒有什麽討厭的情緒,甚至還有點同情。
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梁原啟曾經誘/奸過小姑娘的事情,她是不是應該想辦法提醒她一句。
“還習慣嗎?”露露輕笑問她。
“還好。”池芋抿了抿唇,試探問道,“你和梁總認識很久了嗎?”
“不久,也就兩個來月。”
“哦。”池芋頓了下,委婉提醒她說,“我之前聽過一些關於他不太好的傳聞,不知道你了不了解。”
“我了解的,應該比你了解的多。”露露坦白笑了笑,說,“但他出手蠻大方的,而且我也沒打算常跟著他。”
“……”池芋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接什麽話。
她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理解錯露露說的意思,就好像她是他包養的情人。
倒是露露又反過來問她:“你跟著埃文多久了?他這人怎麽樣?外表看他好像很難相處的樣子……”
“……我沒和他在一起,我們隻是朋友。”池芋有點尷尬地笑了下。
“普通朋友?”露露略顯詫異地揚了下眉。
“嗯……采訪時認識的。”池芋含糊回答道。
“哦,這樣。”露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笑說,“不過也是,我聽說他好像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之前好多想傍他的女人都失敗了。”
“是麽?”池芋八卦的心一下子被點燃了。
“嗯,我之前有個做模特的小姐妹就想追他來著,結果費了半天功夫,連微信都沒能加到。”
露露頓了頓,又壓低了聲音說:“我還聽說,他好像是沈家的三公子,埃文隻是他為了避諱沈家才起的英文名,你清不清楚他的身份啊?”
“沈家?”池芋愣了愣。
他是姓沈沒有錯,但她不清楚露露所指的這個沈家是什麽含義。
“港城的地產大亨沈祁成,你不知道嗎?”露露驚訝地看了看她。
沈祁成,作為叱吒過港城地產圈,長居富豪榜前幾位的傳奇人物,她當然在電視、報紙、雜誌等眾多媒介上看到過他。
但她無法將他和沈時禮聯係起來。
隻能木訥點了下頭說:“說全名,我知道了。”
“看來你真的不混圈啊!”露露有些好笑地看了看她,“我一開始聽你也沒用真名,以為你和我是一樣的。”
“……”
此刻池芋才有點懂了露露過來找她的原因,局促擺了擺手說:“我上班的雜誌社是個外企,習慣用英文名。”
“原來如此。”露露笑了笑,拿起自己的酒杯輕碰了下她的杯子,“誤會了,給你道個歉,我幹了。”
“沒事,不用幹……”池芋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露露仰起頭,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了。
露露放下酒杯,看了眼懵懵的池芋,朗笑道:“好久沒和你這樣單純的小姑娘聊過天了,你是剛工作吧?”
“嗯,還在實習期。”池芋抿了下唇。
“喜歡埃文嗎?”露露直白問她道。
“……”池芋愣了愣,才遲疑回道,“也談不上喜歡。”
“不喜歡就好,像他們這樣的人,都有聯姻對象的,到底也不會和外人結婚。”露露好心提醒了她一句。
“但埃文他也不一定就是你所說的沈家人吧……”池芋還是不太相信。
“八九不離十吧,梁總上次喝多了說的。”露露聳聳肩,偏頭看了眼往這邊來的沈時禮,拿起酒杯站起了身。
“我該走了,有緣再見啦。”她朝她揮了揮手,就瀟灑離去了。
池芋心情複雜地看了眼她遠去的背影,一時有點消化不了今晚接收到的各種信息。
雖然沈時禮總是給她一種若即若離的神秘感,但她始終覺得他就是她的時禮哥。
不是什麽埃文,也不是什麽沈家的三公子。
但陳遠揚之前沒說完的話,和露露剛才提醒她的話,就像是一根細針紮進了她的心髒,總歸讓她覺得心裏不太舒服。
在她發呆之際,沈時禮高大的影子已經罩在了她的桌前。
池芋回過神,緩緩抬起臉,看向了他。
他還是如天上的月一般清冷,輕垂的眉眼也是她所熟悉的樣子。
但她頭一次覺得,他是如此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