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池芋表情一僵, 磕巴道:“這,這種事情就不用麻煩您了。”
“沒什麽麻煩的。”沈時禮語氣閑閑。
“……那我回去問問他再說。”
池芋訕訕笑了下,心想他怎麽突然變得這麽熱心腸了。
難道說他終於對她有了點動心, 所以要反過來對她示好了?
於是她又半開玩笑地試探道:“埃文你忽然對我這麽好,是不是改變之前的想法啦?”
“之前什麽想法?”沈時禮垂眸掠了她一眼。
“對我毫無興趣。”她輕眨了下眼睛。
“想太多。”沈時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斂了眼神,“走吧,去派出所。”
“……”
討了個沒趣的池芋撇了撇嘴,跟著他走了幾步後,又想到說:“那個鑰匙鏈,你買到了嗎?”
“沒有。”
“那我們先回去買了, 再去派出所。”
“算了,還要重新排隊。”他語氣淡淡。
“那你不想排,就先去開車, 我們等下園區門口見!”
丟下這句話, 池芋就匆匆趕去了《暗夜代理人》的攤位。
“……”
沈時禮薄唇輕翕了下, 望了眼她融入隊伍裏的背影,才無奈笑笑,轉身離去了。
排了十來分鍾,池芋終於買到了個質地不錯的約蘭鑰匙鏈,她遲疑了幾秒,最後在結賬時又給自己拿了個雪莉鑰匙鏈。
管他同不同意的, 她先和他湊成一對情侶鑰匙扣再說。
等她拎著購物袋走出漫展園區的時候, 沈時禮的車子已經在路邊等候了。
她不禁腳步微微頓了下,然後輕撩了下垂在肩頭的長發, 嘴角勾起了個精心設計的弧度,自認風情萬種地走到了他的車前, 彎腰拉開了他副駕的車門。
剛好若隱若現的展現了她身前起伏的溝壑。
沈時禮瞥向她的黑眸微微縮了下,但很快便斂了眼神,淡淡說:“抓緊上車,這個路段不能久停。”
見他如此冷淡,池芋瞬間也沒了在他麵前施展美人計的心情,嘴角一耷,快速鑽進副駕,關上車門,係上了安全帶。
“好了,開吧。”她幹巴巴說。
他骨節分明的手搭上方向盤,輕瞥了她一眼。
“裙子。”
“啊?”
池芋愣了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裙子,結果發現剛才上來的太匆忙,竟然不小心將裙邊翻了起來,壓坐在了身下,露出了花花的**邊。
她不禁臉一紅,快速抬起屁股,理了理裙邊。
可惡,為什麽每次她想在他麵前施展魅力的時候都會出這樣的糗!
池芋又羞又惱地坐了半天,才調整好心態說:“你就當什麽都沒看到吧…… ”
“嗯。”沈時禮輕點了下頭,“我本來也沒什麽興趣。”
“你後半句話可以不說。”
池芋不開心地扯了扯嘴角,從西裝兜裏摸出了鑰匙鏈,丟在了他車的儲物格裏:“這個給你,愛掛不掛。”
說完她就拗過臉,看向了窗外。
沈時禮斜眸輕睨了她一眼。
心想她這追人的,倒還先上了脾氣。
不由無聲笑了笑,斂眸啟動了車子。
池芋獨自置了會兒氣,逐漸意識到她其實也沒啥資格和他生氣。
畢竟是她在追他,對於他種種打擊人的話語,她也隻能先受著。
算了,他能好心送她去派出所報案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也不能強求更多了。
池芋蹙眉凝目地思索了許久,總算在抵達派出所時調整好了心態。
她抿抿唇,臉上重新掛上笑道:“埃文,你坐門口等我就好。”
“不用我陪了?”沈時禮輕挑了下眉梢。
“不用不用,本來也與你無關嘛,我自己去登記就好。”池芋訕訕笑了下,心想等下警察肯定會要她身份證,他要跟過去了,那她的真實身份也捂不住了。
沈時禮靜靜凝了她幾秒,才淡淡斂了眼神,走去了門口的等候椅。
池芋默默鬆了口氣,獨自走去了報案的窗口。
等完成一些列報案的流程後,外麵天色已暗,氣溫也跟著降了不少。
走出派出所大門的池芋不由打了冷顫,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肩膀,脖子也往西裝衣領裏縮了縮。
她輕瞄了眼身邊的沈時禮,他身上的襯衫比她單薄的多,卻似乎並沒感到冷,身姿一如青竹般挺拔。
“這晝夜溫差好大,我們一起去吃個火鍋暖和下吧?剛好我還欠你一頓飯呢!”她積極提議道。
“不用,我晚上還有事。”他拒絕得很幹脆。
池芋不禁失望地嘟了嘟嘴:“五一假期你還要忙工作嗎?”
“嗯。”沈時禮拉開賓利的車門,偏頭看了眼有些發蔫的她,淡淡補充說,“我可以順路送你回家,上車麽?”
“好!”池芋眨巴眨巴眼,立馬來了精神。
但手搭上他副駕的車門的瞬間,她忽然想起之前給他報的住址是距離她公寓一千來米遠的老小區。
在穿著高跟鞋逛了大半天的漫展,又來派出所兜了一圈後,她感覺那一千米應該能要了她的命。
於是她手一縮,訕笑著抬起臉:“算了,今天就不麻煩你了,我打……坐地鐵回去。”
“確定?”他輕挑了下眉梢。
“嗯……”池芋抿了抿唇,又找了個托辭說,“剛好下了地鐵有個熟食店,我可以買點晚餐回去吃。”
“好。”
他也不多勸她,長腿一抬,坐進賓利關上了車門。
“哦對!西裝我還沒還你……”池芋又彎腰敲了敲他的車窗。
沈時禮淡淡搖下車窗,偏頭睨了她一眼:“還我不怕走光了?”
“我可以繼續在腰上係防曬衣。”池芋朝他揚了揚手裏的衣袋。
她眼尾輕佻,長發在風裏飛揚著,緊身皮裙勾勒著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宛若勾人的小妖精。
他沉靜注視了她片刻,忽然解開安全帶,推門下了車。
“既然如此,你幹脆換回正常的衣服再去坐地鐵吧。”
“但這附近也沒有能讓我換衣服的地方啊……”池芋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走下車的他。
“去我車後座換,玻璃貼了膜,外麵看不到裏麵。”沈時禮關上車門,背過了身。
“……那謝謝了。”
見他主動為她提供便利,池芋也不跟他客氣,笑笑就拉開後座的車門,鑽了進去。
他車停的街,是派出所後麵的一條小支路。
幾乎沒有什麽車會經過,路人也稀少。
耳邊隻有頭頂樹葉被風吹過發出的沙沙聲,和車裏人脫衣服時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
他能辨別出她是在拉皮裙的拉鏈,隱約還能聽到她手鏈和金屬衣扣的碰撞聲。
一點點,輕微而緩慢地,挑著他的某根神經。
像是那種勁頭不強,卻會讓人不自覺上癮的毒藥。
沈時禮不禁蹙了下眉,西裝褲兜裏摸出了一根煙。
但還沒來得及點燃,他忽然聽到身後車門打開的動靜,和一聲弱弱的“埃文”。
沈時禮手一頓,咬著煙偏過了頭,看到了隻開了條縫的車門和縫隙裏她探出的小腦袋。
“能幫我拉一下皮裙背後的拉鏈嗎?好像卡住了。”她可憐巴巴地望了他一眼。
“……”沈時禮神經突地挑了下,修長手指拿掉了嘴裏的煙,黑眸輕輕眯了下,“誰教你的可以讓男人幫忙拉裙子拉鏈?”
“你不是對我沒興趣麽。”池芋無辜地眨了眨眼,“而且我已經在裙子下麵穿上牛仔褲了。”
沈時禮喉結哽了下,默了片刻後,輕笑出了聲:“也是。”
他走到車前,彎下了腰:“背過身去,我看眼拉鏈。”
“嗯……就是卡在了這個位置……”
池芋捂著胸口的裙子轉過身,另一手撩起了披散在身後的長發,露出了光潔白皙的後背,在幽暗的光線下,泛著油畫般的色調。
沈時禮目不斜視地看了眼她的卡住的拉鏈,試著伸手往下拉了一下。
果然沒有移動半寸。
池芋:“是不是拉鏈邊上的裙子布卡進去了?”
沈時禮蹙了蹙眉,將她裙子往自己方向上扯了扯。
池芋胸口一緊,瞬間屏住了呼吸。
“……你要勒死我嗎?”她幽怨地轉過了小臉。
“我不把裙子扯近一點看不清。”沈時禮語氣淡淡,手稍微鬆了鬆。
“……你可以靠我近一點啊!”池芋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氣。
沈時禮沒有理會她的抱怨,又試探將拉鏈往回拉了拉,結果還是紋絲不動。
無奈他隻好靠她近了些,仔細檢查起了她的裙子拉鏈。
他溫熱的呼吸不輕不重地灑在她後背**的皮膚上,弄得她心突然有點癢,身子也不自覺地緊繃了起來。
池芋慌忙正過臉,強迫自己心無旁騖地盯向了車窗。
昏暗的車窗在街燈的投射下,隱約倒映出了她身後的男人輪廓。
她看得到他深邃的眉眼,輕垂的長睫和抿緊的薄唇。
也感受得到他微涼指尖若有若無的觸碰。
像是陷入了一場4D的電影,有種虛幻的真實。
她不禁耳根燙了燙,掩飾催促他說:“你沒給女生拉過裙子嗎?怎麽還沒弄好……”
“沒有。”
“真的假的?”池芋愣了愣。
他難道不是經常去夜總會的玩咖嗎?
還是她之前想當然的誤會了……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沈時禮垂著眸,語氣淡淡。
似乎終於找到了拉鏈卡住的症結,他手指用了下力,倏地將她的裙子拉鏈拉到了底。
“好了。”
沈時禮鬆開手,身子往車外撤了撤。
“哦……謝謝。”池芋猛地回過了神,局促抿了抿唇。
“你繼續換吧。”
沈時禮瞥了眼她不加遮掩光潔如玉的後背,不輕不重地關上車門,背過身垂頭點燃剛才未抽的那根煙。
池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依舊在發燙的耳朵,又瞄了眼背對她立在街燈下的沈時禮,才匆匆脫掉皮裙,換上早晨穿的休閑白T。
在幫他疊西裝的時候,她瞥了眼領口的內標,是某個頂奢品牌,就算她不怎麽熟悉西裝的價格,也能確認這牌子下的衣服確實夠買兩個單反相機。
看來他騙得不是那個變態偷拍男,而是她。
所以他是在擔心她心裏有壓力嗎?
池芋抿唇笑了下,心情發飄地抱起衣袋,推開了車門。
沈時禮聞聲偏過了臉,修長的手指間夾著尚未燃盡的煙,一抹紅星浮動在微寒的夜,騰起的煙霧模糊了他深邃的五官。
“好了?”
他輕吐了一口被街燈染上橙色的氤氳,指尖掐滅了手中的煙,闃黑眸光定定落在了她的身上。
“嗯。”池芋點了點頭。
眼神不自覺地躲了下他的注視,心跳也跟著漏了一拍。
一如那年盛夏。
她初見他時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