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偌大的第九食堂後廚,如今就隻剩大廚和秘書兩個人沒有跑了。
白亦墨站在油鍋前,手裏拿著一個材質十分古怪的網兜,這網兜整體呈半透明的淺白色,集柔軟、輕盈、堅韌、延展性極佳於一體。
剛才白亦墨就是以它為容器,將成千上萬破殼而出的小沙蠍們一網打盡的。
那手法簡直快極了,有條不紊、從容不迫,一看就知道是捉蟲子的老手了。
正可謂技可近乎道,藝可通乎神,不得不說在玩蟲子這一領域,蠱巫隻要認真起來,能虐得其他所有人都跪下來叫爸爸!
他還有功夫照顧旁邊的陸秘書:“不用擔心,怕就躲我後邊來!”
陸秘書:“……我沒怕。”
白亦墨哈哈一笑:“膽子不小嘛,既然不怕,這邊也用不上你,那你幹脆去爐灶那邊把火點了吧,熱上一大鍋油,哎呀這可是好東西啊,今天你可有口福了!”
陸秘書看他從衣兜裏掏出一團半透明的什麽東西,展開一抖,就是一張直徑半米多的細網:“這是……用蛛怪吐的絲織成的?”
白亦墨一邊抓小沙蠍,一邊誇他:“不愧是少帥手下的精兵悍將!眼力真不錯!的確是蛛怪的絲做的,我親手做的,算是廢物利用吧!你看這不就用上了嗎?”
因為是幼體蛛怪產的蛛絲,堅韌性略有不足,心靈手巧的大巫還用秘方煉製了一番,小沙蠍畢竟剛剛破殼,短時間內不可能把網撐破的。
果然,直到他將全部沙蠍都抓起來,原本半透明的蛛網被撐的鼓鼓囊囊的,裏麵萬蟲攢動,看起來就像一個即將爆炸的巨大蟲球!
他拎著“蟲球”去洗菜池衝水了,一邊衝一邊催陸秘書幹活:“去熱油啊!愣著幹什麽,快快快!”
陸秘書隻好先點了火,再往鍋裏咕嘟咕嘟倒了半鍋油。
他問白亦墨:“那隻母蠍怎麽不動了?”
白亦墨嘴裏不斷發出長長短短奇怪的音節,間隙裏抽空回道:“還不到料理它的時候,又不能提前殺了,呆會兒該不新鮮了。隻好讓它先睡一會兒。”
申澤塗當然知道那隻母蠍是睡著了。
但它為什麽會睡著?
莫非那難聽至極的曲子還有催眠的作用?
可自己也聽到了,為什麽沒有反應?
莫非是一種可以針對特定目標的音波攻擊?
全世界隻有個位數的自然覺醒者,什麽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目前白亦墨的能力隻露出了冰山一角,依然讓申澤塗有了耳目一新之感。
油熱的很快。
那邊白亦墨也把小沙蠍們洗幹淨了。
簡單地控了控水,他將網兜飛快一解,雙手在空中挽了個花——
滋啦!
油花飛濺!
無數活蹦亂跳的小沙蠍在滾燙的油鍋裏轉瞬即逝,細長的尾巴翹起,表皮從淺淺的棕褐色,慢慢變成了喜人的亮紅色。
一股濃烈的香氣撲麵而來!
有人忍不住喉嚨滑動,用力吞了一下口水。
白亦墨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此時的陸秘書簡直失態極了,他兩隻眼睛死盯著鍋裏的油炸沙蠍,向前邁了兩步!渾身氣焰升騰,好一副“我要吃全部,誰敢跟我搶!”的霸道之姿!
完全不是之前那種冷靜得體的人渣精英範兒了。
本命蠱看在眼裏急在心裏,躲在大巫爸爸體內瘋狂叫囂:“他幾個意思?有聖蟲在身了不起啊!還想獨吞?我是少東家我都不敢說獨吞,他一個小小的長工給他臉了!”
白亦墨:“……”
什麽少東家,什麽長工,拜托你清醒一點!
人家申少帥才是土皇帝,咱爺倆是見不得光的小黑戶啊!
平時老實貓著還能渾水摸魚,敢跳出來紮刺兒,分分鍾落個一屍兩命的下場信不信!要知道你好幾個姐姐都是掛他手上的!你比它們脖子更硬還是怎麽的?
一鍋沙蠍而已,他想吃就叫他吃,聖蟲既然要曆經貪嗔癡才能破殼而出,那對食欲的貪婪就是寫進骨子裏的,總不能強求申少帥逆天性而為。
正好,他也想趁機看看那條聖蟲的成色——
最重要的是,申少帥究竟是它的寄生者,還是共生者呢?
若是前者,申少帥為聖蟲降生的培養皿,一待聖蟲長成,培養皿便如同剪斷臍帶的胎盤,不剩一點價值,隻配丟進垃圾堆。
若是後者……
那可就有意思了。
聖蟲之於申少帥,就像本命蠱之於大巫。
按白亦墨的私心來說,他當然更希望是後者,畢竟後邊還有一隻處心積慮的老母親等著摘桃子呢,有一個足夠強力的盟友,當起隔壁老王來感覺會舒服的多……
——不不不,“希望”這個詞太弱勢了。
白亦墨野心勃勃地想著,巫者通天達地、能常人所不能,那隻聖蟲再厲害,此時也隻是一枚小小的蟲卵。
該叫它明白明白,什麽叫人世險惡,世道多艱了!
自己不會隻是“希望”它將申少帥當做共生者。
他根本不會給這隻聖蟲第二種選擇。
油鍋裏的油炸小沙蠍已經徹底熟透了,現在撈出來,火候剛剛好。
陸秘書聲音略有些含混地問道:“現在可以吃了嗎?”
白亦墨搖搖頭:“還得撒點鹽才行。”
其實撒椒鹽才是最佳搭配,或者撒點孜然粉辣椒麵,口味會更豐富許多,出鍋後的香氣也會顯得更加誘人,更加霸道。
但他懶得再折騰了。
吃原味的也好。
沙蠍本身的那股異香已經非常出眾了。
滿滿的一大盆,每隻沙蠍都均勻地裹上了適量的鹽粉,在油炸酥脆的外殼上一激!
陸秘書不顧燙手,直接抓了幾隻放入嘴裏。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這!也!太!好!吃!了!吧!
酥香可口,回味無窮!
“咚咚咚!”
此時後廚的大門突然被人敲了幾下,隨後幾個看起來相當麵熟的腦袋瓜從外麵嗖地探了進來。
司機師傅作為吃瓜裁判代表,期期艾艾地舉起手來:“那個,我們能一起嚐嚐嗎?”
陸秘書轉身看了他們一眼。
是錯覺嗎?怎麽感覺有殺氣……
司機師傅先是本能地慫了一下,然後很快,他就失笑著挺起胸膛,很有骨氣地偷偷回瞪陸秘書一眼。
“還記得嗎?我們可都是你們倆賭局的見證人啊?”
眼鏡仔!還敢瞪我們正義的裁判?
你輸定了懂嗎?
隻怪漂亮小老板手藝太高。
沙蠍又如何?我們今天就吃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