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客人
白棠其實已經有兩年多沒看到過牛勝利了。對方雖然每年都會回家探親。但每次都來去匆匆。加上白棠已經搬出大雜院。所以基本上沒啥見麵的機會。
再有一個, 就是何天成因為宋莉的事情，跟牛勝利雖然沒有鬧掰。但是那種往日兄弟之間的那種相處模式。也多了幾分尷尬。
所以，他們夫妻其實已經有兩年多都沒見過牛勝利了。
“不是說他遞交了轉業報告嗎？這是批下來了嗎？”
白棠的問題, 牛大姐也不知道。
轉業的一些情況她還是聽老陸說的。具體是個什麽章程，隻有牛勝利自己知道了。
“他要轉業回來也好。家裏爸媽年紀都大了。他能在家裏住著也好。我就是擔心那個該死的宋莉。”
這麽幾年下來, 牛大姐是徹底知道自己弟弟同樣有一副牛脾氣。說啥承諾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這兩年她不知道弟弟跟宋莉是怎麽相處的。但顯然, 兩人依然沒有離婚。
這次弟弟轉業回來，宋莉作為妻子是會跟隨一起過來的。到時候，家裏怕是要不平靜了。
白棠看出牛大姐擔心的地方。說實在話，她對於宋莉這樣的奇葩也是心有餘悸。
“大不了就讓你弟弟帶著宋莉自己找地方住唄。”
現在隻要有錢，在外麵租房子一點都不難。牛大爺、牛大媽住的就是一間耳房。兒子女兒偶爾回去住幾天沒啥。但長久住顯然是不合適的。
特別是在家裏並不是沒錢的情況下。
兩人邊聊邊幹活, 時間倒是過得很快。
與此同時, 特意開車過來接人的陸堅。一直在火車站那等了好久, 沒見著人。於是下車進站立找人去。
結果就聽說有一列剛從大東北過來的火車已經到站。但車上有人發急病，有醫生正在急救。
陸堅一聽大概猜到沒見到人，估計是被這事兒給耽擱了。
等他一直找到列車那, 才知道牛勝利一行人不是被這個事情給耽擱了。而是他們直接就是救人的醫生。
準備來說，是跟著牛勝利他們一個車廂，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兩位醫生。
陸堅靜靜等在那，等病人搶救過來後。這才看清救人的醫生到底是誰。
一個他不認識, 一個他卻是很眼熟。
再看著這兩位醫生, 都跟牛勝利認識的模樣。陸堅多多少少猜到了些。
“沒事吧！”
牛勝利背著個跟人差不多高的大背包直接走了過來。身後就是那兩位剛剛救人的醫生。這兩人帶的東西倒是不多, 就是一個小小的包。
陸堅朝他們身後看了看, 好奇問道：“你媳婦呢？”
牛勝利臉上那剛剛因為見到姐夫, 而露出的笑容。在聽到這話後瞬間消失了。
“家裏還有東西沒收拾。她要晚點回來。”
多的沒說, 陸堅也沒問。而是看向牛勝利身後的兩位醫生。
“這兩位呢？”
“我們可不是一起的。隻不過剛好認識, 又剛好從一個地方出發, 又剛好在同一個地方下車而已。”
回答陸堅的，不是牛勝利。而是那個看著很好看的女醫生。
三個剛好，已經讓陸堅知道。這位女醫生不喜歡牛勝利。
而女醫生身邊的男醫生，倒是在看到陸堅的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你不是陸同誌嗎？這可真是巧。居然在這裏碰到你。”
陸堅也笑著說道：“彭大夫，我也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這話一出，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怎麽，你們認識？”
女醫生倒是被自家男人的話給驚訝了一下下。沒想到這個牛勝利的姐夫，老彭居然認識。
老彭笑著點頭：“認識，當然認識。這位當年可是軍區的這個……”
說著，老彭對著陸堅豎起了大拇指。
陸堅笑著回了對方：“我那是再厲害，到了你手下還不是乖乖聽話……”
當年他因為一次任務，受傷有點太狠了些。最後送醫院搶救，當時的主治大夫之一就是彭醫生。那次之後，彭大夫還說以後別在醫院見麵了。
這下好了。不在醫院見麵，在火車站遇到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於是，陸堅熱情地邀請對方上車。他親自開車送他們去住的地方。
“不用，不用。我們夫妻這次是來京市開會的。會議主辦方有派人來接我們……”
老彭說著，抬頭看到不遠處有人舉著個牌子。上麵寫著會議主辦方的名字。就知道這是來接人的工作人員。
於是，立刻跟何天成還有牛勝利道別。然後拉著自家媳婦朝那頭走去。
看著這兩人離開的背影，陸堅轉頭好奇地問道：“勝利，那位女醫生怎麽那麽討厭你。”
牛勝利搖頭：“她不是討厭我，是討厭宋莉。”
陸堅懂了，恨屋及烏。
直到把牛勝利送回大雜院，陸堅也沒問那位女醫生叫什麽名字。畢竟，他認識彭大夫就夠了。彭大夫是個很好的骨科大夫。他想看看對方在京市的時候有沒有時間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當時敘敘舊，感謝當年對方給自己的幫助。
於此同時，離開的兩位醫生上了主辦方過來接人的車輛後。老彭這才拉了拉媳婦的手，小聲嘀咕：“這牛勝利人還是很不錯的。你沒必要這樣冷著臉。”
“我為啥不能冷著臉。我又沒有義務要對所有人笑臉相迎。我就不喜歡宋莉。所以不喜歡宋莉的丈夫。”
這話說得沒毛病，老彭都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好。
最後隻能歎了句：“清歡啊……”
——
白棠是在接近中午的時候，知道牛勝利已經回來的消息。
帶來消息的，是開車過來接牛大姐回大雜院的陸堅同誌。
“老陸，你這是把大姐送過去一起吃放？”
牛大姐在這裏幫忙了幾個小時，白棠想著請牛大姐吃個飯再回去。
“對，那邊飯已經做好了。對了。你跟成子要空的話，可以過來大雜院。大夥兒敘敘舊多好啊！趁著那個宋莉還沒過來之前。”
白棠沒想到宋莉沒有跟著一起回來。等弄清楚對方是要留在後麵，把那邊家裏的東西收拾好後。白棠就覺得沒啥特別的。
不過，宋莉沒有在，他們回去說不定還能說話更加自在。
等到晚上何天成回家吃飯，白棠把事情一說。何天成倒是露出些笑容來。
“哎，那等周末咱過去大雜院瞧瞧。也好些天沒有過去了。”
“是啊！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你這牛兄弟又是個什麽反應。”
反正，因為宋莉的事情。牛勝利對他們這些朋友都有一種詭異的愧疚感。說真的，讓人覺得挺不好受的。
說完牛勝利的話題後，白棠又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那文具店的貨已經到了。就是沒找到合適的人賣貨。我一天兩天去充當賣貨的還行。時間長了，怕是要兩頭管不著了。”
白棠現在的事業雖然都是吃食相關行業。但有點太雜了。現在是冬天還好，很多食材都沒到季節。一般到了夏天，才是白棠最忙碌的時候。
事兒太雜，就會占用太多的事情。但目前來說，白棠還不知道該怎麽取舍比較好。每當想到這裏，白棠都恨不得自己能分成幾個。一個去管早餐店，一個去管小飯館，一個去管熟食，一個去管辣椒醬，一個去管文具店。
“還有一個冬天可以想。想清楚後，咱選一個最喜歡的繼續做下去。剩下的可以請人來做。”
反正不能為了賺錢，就忽視了對自己身體的愛護。
說是這麽說，但這文具店還是要找個信得過的人來做才行。
隻不過，白棠沒想到這麽快，這個人選就確定下來了。
——
“什麽？媽，你確定嗎？”
白棠沒想到，明明昨晚還在跟何天成說，不知道找誰經營文具店。誰知道第二天婆婆過來，直接自薦起來。
“媽，你咋知道我要找人賣貨的？”
白棠這店鋪還在進行簡單的清理工作。暫時並沒有對外找賣貨的幫工。沒想到自家婆婆居然也知道。
“這不是我那好兒子親自過來問的嗎？”
白棠沒想到何天成今天一早出門，居然直接去找婆婆說了這個事情。擔心婆婆不是很樂意。畢竟做店裏看店的人，其實是很枯燥乏味的。
於是，她直接說道：“媽，你別聽成子的。這當看店的店員很累的。你還是……”
“ 媽知道你的心意……”
石香葉笑眯眯地看向白棠，輕輕拍了拍白棠的手背。
“媽知道你是擔心我累著。但是，我還不到五十呢！再說，我以前在海城的時候還不是天天上班。隻不多京市這裏沒有合適的崗位，一直沒去上班罷了。我還以為會一直很無聊呢！沒想到成子這孩子居然還挺有想法的。居然喊我過來幫忙……”
白棠心中有點無奈。她是真怕累著婆婆了。這婆婆人是真好，但他們兒女的工作，怎麽能麻煩老人家呢。
不過，白棠知道婆婆是個做出決定就不會更改的人。當下不再勸說，而是加了句：“那等我們找到合適的人後。婆婆你就負責幫忙把控店裏的總方向就可以了。”
石香葉聽到這話，這才滿意地點頭：“這就對了。放心，我不會累著自己的。”
暫時婆婆會幫忙看著，但白棠還是琢磨著找個信得過的人。
隻是，跟她關係好的，家裏條件都不錯。合適的人呢，又跟自己有親戚關係。白棠是不想請親戚幹活的。
一來，請親戚幹活，估計親戚情分，很容易會模糊了雇傭關係。到時候很多事情不好處理。
二來，現在外麵大把機會。相較於請親戚幹活。白棠更加希望幫著他們學會怎樣賺錢。
就好比鐵蛋。
鐵蛋在老洪那學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白棠琢磨著等來年春天，鐵蛋就可以直接從老洪這裏拿貨。拉到鄉下開個雜貨店賣東西了。
這樣一來離家裏近了，能夠照顧家裏。二來則是能夠賺更多的錢。
這個問題到了周末很快就得到解決。
周末一早，白棠跟何天成就帶著孩子回了趟大雜院。
一路上，團子跟圓子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手裏更是抱著要送給小夥伴的禮物不撒手。
白棠跟何天成手裏也提了些糕點。是給大雜院的鄰居送的。一般來一次，白棠都會帶一次。反正不費幾個錢。大家夥坐在一起喝茶吃糕點聊天，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冬日的胡同格外寧靜。
白棠跟何天成帶著孩子走在熟悉的胡同路上。偶爾遇到一個老鄰居，就會跟對方打招呼。
還沒走進大雜院，就聽到裏麵很熱鬧的聲音。徐大媽那大嗓門，大老遠就能聽到：
“哎喲，你們是不知道啊！自由市場那今天有賣很好看的棉衣。一件隻要二十塊。聽說是從廣省那運過來的。摸著特別厚實……”
“嘿，說你傻你還不信。那廣省聽說是很熱的地方。那做的棉衣肯定不保暖啊！”
“哎我說你個練大媽，你又沒買過，你咋知道……”
這種熱熱鬧鬧鬥嘴的場麵，白棠好久沒聽過。當下，就笑了起來：“你說這些大媽還真是有活力。”
何天成笑著回應道：“等你到這歲數，你可能比她們還會說話。”
夫妻兩人說話間已經走進了大雜院。
前院是他們家，這會兒輕悄悄的。等過了垂花門，那叫一個熱鬧。
白棠還琢磨著大冬天，怎麽都不怕冷在外頭聊天。結果現在一看，原來不知道什麽時候。二院的院子上方，居然掛起了一個塑料布棚子。
棚子很大，直接靠著四個方位的抄手遊廊固定。因此，乍一眼看上去，就像二院的院子多了個屋頂一樣。
看到白棠一家人進來，正在跟練大媽鬥嘴的徐大媽，立刻嚷嚷：“哎喲，哎喲。白棠一家人來嘍 ……”
不少人都朝夫妻兩人打招呼，而團子跟圓子，已經抱著自己帶過來的小禮物，朝小夥伴們衝了過去。
白棠笑著跟鄰居們打招呼。注意到這些人裏麵，沒有牛家人。
“這糕點是新做的，給大家夥嚐嚐味兒。”
“哎喲，怎麽那麽客氣……”
“就是啊！回來就回來，咋次次都給我們送好吃的。”
客氣是客氣，但大媽們分糕點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漫。他們分到的手的糕點，自己也不吃。直接就喂給身邊的孫子、孫女口中。
這也是白棠願意帶糕點過來的原因。
雖說這幾年生活是越來越好了。但拿著工資的大雜院鄰居，日子卻不一定過得更好。畢竟，物價已經有了抬頭的趨勢。然而工資上漲的速度遠遠跟不上。
這就讓很多人下意識地節衣縮食起來。
看著孩子們吃著糕點滿足的樣子，白棠自己也覺得心裏暖呼呼的。
跟眾人一番寒暄過後，白棠這才問起牛家人都去哪裏了。
“好像一大早去自由市場買菜吧！”
大家都不太確定，說了兩句後，又打聽起白棠那要不要招新的幫工。
孫大媽跟邱大媽一開始給白棠當幫工的時候，其實大院有人覺得不是很體麵。
畢竟大家都是鄰居，是平等的。給白棠當幫工後，好像就低人一等了。
結果，不到一個星期，他們一個個都羨慕死了。
無他，這幫工的工資雖然跟工廠工人差不多。但是福利太好了。
因為白棠是賣吃食的，所以經常會給孫大媽、邱大媽一些肉或者直接賣的熟食。
這一天天下來，眾人都看在眼裏。自然就打起了這個幫工的主意。
可惜，白棠一直不招新的幫工，她們也隻能眼饞。
眾人熱鬧的時候，後院的人也出來了。
依然租住在後院的許芳芳，也就是花寶安的媳婦。看到白棠過來，眼睛都亮了。
白棠知道這種眼神，跟剛剛那些打聽幫工工作的大媽如出一轍。
她剛準備等對方問工作時，說自己不招人。但忽然想到了那間文具店。
文具店的工作不同於小飯館。需要的店員多多少少得認識字，有點文化水平就更好了。
而許芳芳是個高中生，雖然畢業後直接嫁人，之後更是沒上過班。但是無疑許芳芳非常適合這個工作。
於是，等許芳芳找了個人少的機會，湊到白棠跟前問工作的事情時。
白棠直接把自己要請人去文具店看店的事兒一說。許芳芳當場就高興得不行。
“太好了，太好了。”
兩人說完工作後，白棠好奇地問道：“花寶安不是讓你安心在家裏嗎？怎麽忽然想要上班。”
許芳芳高中畢業那一年嫁給花寶安後，就一直在家裏照顧孩子，並沒有出來工作。當時，白棠記得花寶安說過，自己雖然沒啥大本事，但一定能照顧好家人。不會讓許芳芳受委屈的。
“我們想要買房子啊！”
罐頭廠很快又要蓋集資樓了。這個事情很多人都知道。許芳芳一家三口目前依然租住在後院那半拉房子了。孩子越來越大了，自然想要買房子。但買房子的錢不夠。
這不，許芳芳就生出要出去工作的念頭。
但是，這個時候滿城都是返鄉青年。工廠招工她排不上。隻能把目光放到私人買賣。
不會做生意的許芳芳，覺得給白棠當幫工是最好的出路。
白棠聽到買房子也不意外了。何天成過完年也要幫著罐頭廠搞新一期的集資樓項目。
大院的鄰居如果這個時候買的話，確實很劃算。再過幾年，可能市場又會不一樣了。
白棠這頭跟許芳芳說著話，那頭何天成正在跟人打聽牛勝利回來後，大院有沒有發生什麽事兒。
花寶強今天難得地沒有去釣魚。聽到何天成的問題，舉著手裏的紫砂壺，對著壺嘴喝了一口茶水。這才說道：“沒呢！勝利這小子跟我們關係一般般。他回來就好像經常往外頭跑。沒咋在大院裏走動。”
花寶強說著，又舉著紫砂壺喝了一口。
何天成看他這副無欲無求的老幹部模樣，嘴角抽抽。
這花寶強還沒三十吧！咋真的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想到付七妹的消息，何天成再看看花寶強現在這小日子。決定什麽都不說，讓花寶強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去。
花寶安平時就不怎麽說話，見何天成問了。就搖頭：“我回家都呆在後院，不知道他嘍。”
顧立強也是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模樣。
至於劉丹香她男人賀包田，昨天把黴豆腐存貨賣完後。今天難得地在大院休息。
現在聽到何天成的問題後，想想說道：“我看到過幾次。他好像都是往咱罐頭廠去的。”
大院的鄰居們並不知道牛勝利已經遞交了轉業申請。從流程上來說，他現在處於等待工作崗位安排的狀態。
何天成想到對方如果經常跑罐頭廠。難不成新單位是罐頭廠的？
這也不奇怪。這年頭，無論是工廠還是單位，都是國家的。如何分配工作，要看哪裏剛好缺人。
何天成扒拉了一下記憶，沒聽說罐頭廠哪裏缺人的。
就在這個時候，等了好久的牛勝利，攙扶著親媽從外頭走了進來。
剛跨過垂花門，剛好跟何天成對上了視線。
白棠見狀，就知道自家男人估計有很多話要跟牛勝利說了。
於是，立刻起身走過去。攙扶起牛大媽另一邊空著的手。笑著打招呼：“大媽，我一早就來大院了。就是沒見著你。還想著別都要回去了，還沒看到你回來。那我得傷心了……”
“哈哈，你這丫頭就是會說話。大媽這是出去外頭買菜呢！別說，現在外麵啥都有。我跟你說……”
何天成看著媳婦兒把牛大媽送回家後。看向牛勝利：“你小子，過來。咱哥倆好好聊聊……”
——
緊鎖的屏門被打開，裏麵應該不怎麽住人，灰塵有點大。加上這裏作為生產辣椒醬的作坊，空氣中都好像帶著點辣。
何天成扒拉出這裏備用放著的火盆，把裏麵木炭加上火油，直接點燃了起來。
很快，本來涼颼颼的室內，溫度開始慢慢升高。
“勝利啊！你這兩年過得還好嗎？”
牛勝利這兩年特意避開大院人，每年回家探望父母總是行色匆匆。現在聽到何天成還是跟以前那樣，並沒有對自己起什麽疙瘩。忽然就笑了起來：“我能有哪裏不好。有吃有穿有戰友有朋友有家人。”
何天成不愛兜圈子，直接問道：“你怎麽忽然就專業了？”
牛勝利愛部隊的生活，何天成是十分清楚的。小時後這小子的夢想就是保家衛國。怎麽看著好好的忽然就轉業。
見牛勝利一副不樂意說的樣子，何天成也沒勉強。隻是改了話題，開始關心起對方專業的工作。
“還沒確定下來，但應該是在罐頭廠的職務。”
何天成一愣，居然還真是罐頭廠。“但廠裏有空職務嗎？”
按照牛勝利的級別，就是轉業當了公家單位的高級幹部也是可以的。怎麽選罐頭廠？
“選罐頭廠安全。”
一句話，何天成有點明白對方的意思了。牛勝利身邊就一個不穩定因素——宋莉。
何天成也不知道該說啥好，隻能拍拍對方的肩膀。
“那你工作什麽時候可以下來，需不需要幫忙？”
何天成在罐頭廠還是有些人脈的。
“等到年前應該可以定下來。大概率是管廠裏安全的副廠長。”
“行啊！你小子。一下子成了我的頂頭上司了。”
既然牛勝利報喜不報憂，何天成也不會挖掘啥。反而跟牛勝利插科打諢起來。
說說城裏這兩年的變化。說說最近出現什麽新東西。說說有啥好吃的。反正啥都說，就是不說正事。但這樣也很好地彌補了這兩年以來，互相之間的隔閡感。
大家寒暄了好一會兒，之後白棠跟何天成就先回家幹活去了。準備等中午的時候，再過來把兩個不樂意走的孩子接回家。
回家路上，白棠跟何天成互相交流了一下剛剛大雜院裏麵發生的事情。
在知道白棠請許芳芳當文具店的店員後，何天成十分讚同。
“許芳芳不說旁的，人是很不錯的。雖然有點內向，但媽也在那。倒是不用發愁。”
何天成說著，又歎了口氣：“我是擔心勝利那人。真的啥都不說。看他這樣者我都覺得累得慌。”
夫妻兩人說著話上了公交車，順利回到了四合院。
這個時候，孫大媽跟邱大媽已經把中午小飯館要用的菜給準備好了。
今天中午小飯館供應的菜色比較簡單。
就是羊肉羹跟羊雜湯，素菜就是酸辣大白菜。簡簡單單的菜色，卻讓路過看到牌子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羊雜湯是早上起床的時候就開始燉的。這會兒香味飄散到整片街區。讓不少聞到味道的鄰居，又想起了那天羊骨湯的味道。
還沒到 2 2點開放的時候，就有不少人過來問價格了。
不過，羊雜湯比羊骨湯要貴。因為裏麵白棠放了些羊肉。好幾個聽到人聽到價格後都遲疑起來。
他們這種一家人的，一般買都是買一家人的分量。一碗湯的價格可能不貴，但一家人就得要一盆湯了。
白棠見到鄰居們表情的變化，就知道今天的羊雜湯可能依然受歡迎。但是賣出去的量會少很多。這也是白棠一開始計劃的。
等到 2 2點小飯館開門，果然如同預料一般，很多人過來買羊雜湯。但是賣出去的量不算太大。
白棠看著賣剩下的半鍋湯，剛準備也給家裏人一人留兩碗。就聽到外頭有人走過來的聲音。
她還以為是來食客了，結果一轉頭就看到陸堅跟牛大姐。兩人身邊跟著一對不認識的男女。
見到白棠，牛大姐率先打起了招呼：“白棠，今天餐牌上的菜還有吧！”
白棠點頭：“有，還有呢。”
“好咧！”
牛大姐說著，直接朝白棠走過來，拉著她就朝大廚房走去。邊走邊跟白棠介紹：“那兩人都是醫生。是勝利駐地那邊的醫生。那我男醫生以前給老陸做過手術。這不，這兩人剛好來京市參加會議。就這麽給撞上了。”
白棠聽了一段那兩位醫生的來曆，以及跟陸堅、牛勝利的淵源。連連感歎這個世界好小啊！好多認識的人兜兜轉轉都能碰到一起。
“老陸說要請他們吃飯，約了幾次，人家今天才有時間出來。我這做飯也不好吃。這不，還是把人往你這兒帶。”
牛大姐說著，跟白棠一起進了大廚房。
羊肉羹跟羊雜湯都是現成熱乎乎的。隻要裝盤就能端出去。於是，兩人很快就端著吃的到了其中一間堂食的屋子裏。
屋裏，陸堅正在跟那位姓彭的大夫說話。那位女大夫倒是有點無聊，正在四處打量屋子的擺設。
這屋子白棠當初也沒怎麽大裝修，就是換了原木色的桌椅，牆壁上掛著些美食畫報。讓人看著很舒服而已。
看到白棠跟牛大姐兩人端著冒著熱氣的吃食進來。那位女大夫立刻起身上去幫忙。
“許大夫不用不用，你坐著。我們來就行了。這家小飯館是我朋友自家開的。東西做得很有特色。”
牛大姐對那位女大夫說著話，手已經把菜放到桌上了。
菜上齊後，白棠這個小飯館老板當然不能在這裏打擾人家了。
於是，她很快就退了出來，準備回大廚房看看。
何天成已經去大雜院接孩子了。等孩子接回來，他們一家人也可以吃飯了。
——
小飯館裏，交談還在繼續。
因為隻有陸堅跟那位彭大夫是認識的。於是席上牛大姐就一直努力尋找話題。試圖讓這位看著很漂亮的許大夫不那麽無聊。
許清歡挺喜歡吃羊雜湯的，這會兒捧著熱乎乎的湯喝了好幾口。見牛大姐臉上有點尷尬的神色，微微笑道：“大姐，你不用這樣。咱兩還不熟，你沒有話跟我聊很正常。”
這樣直接話讓牛大姐放鬆了不少。
兩人認識沒超過一個小時，確實很難找到話題。
不過牛大姐一放鬆，就開始跟許清歡聊起了家常。
許清歡本來在知道牛大姐是牛勝利的姐姐時，還是有那麽點奇怪的。但當聽著她說話後，就覺得這位大姐相處起來特別舒服。
這會兒見牛大姐聊起了家常，終於忍不住問道：“宋莉這樣惡心的人，你們咋忍受得了？”
這話一出，牛大姐還沒反應過來。倒是一旁的彭大夫小聲說道：“清歡……”
“老彭，你也別這樣藏著掖著。咱都是認識的人了，有啥說啥就是了。我跟你們說，我不喜歡你們那個弟媳婦宋莉。所以，連帶著也不怎麽待見牛勝利同誌。”
白棠沒想到自己隻是過來，準備問客人要不要添點羊雜湯。哪成想居然聽到這樣的宣言。
瞬間，覺得這位女大夫說話好直接啊！
老彭見媳婦兒居然一股腦把話都說出來，忍不住扶額。他家媳婦哪都好，就這張嘴容易得罪人。
不過，這一次老彭倒是錯估了。
因為聽到許清歡這一番宣言過後，牛大姐雙手擊掌，大聲說道：“可不是嗎？你去問問，我們大雜院甚至是我們那片胡同。就沒有一個人喜歡宋莉的。她前幾年來過一次我娘家。結果把整片胡同的人都給得罪了。”
這下，許清歡眼神都變得興味起來。
她可是知道，宋莉幾年前跟牛勝利結婚後，是來過京市的。好像呆了差不多一個月就回了大東北。
自己那會兒剛好調任回到了軍區醫院。這不，剛好就跟宋莉對上了。
想到自從那天開始，她見一次宋莉，就教訓她一次的快樂。許清歡忍不住露出大大的笑容。
然後，她也不避諱這些都是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直接把自己跟宋莉的那點破事兒，說了個清楚明白。
“這下，你們知道我為啥惡心宋莉吧！我惡心她惡心到，連娶了她的男人，都覺得有問題。”
“那你就誤會我那弟弟了。”陸堅終於忍不住開始給牛勝利叫屈。
於是，這大東北過來的彭大夫、許大夫，又聽到了另一個關於宋莉的故事。故事裏的宋莉做過多少奇葩的事情。都被陸堅一一說了出來。期間，牛大姐一直在補充細節。就是白棠這個不小心扯進來的吃瓜群眾，都提供了一些素材。
好一會兒過後，這兩位大夫才一臉恍惚地說道：“難怪……這樣說來，牛勝利同誌也算個受害者了。”
許清歡想到自己給牛勝利的那些冷臉，瞬間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
“老彭，我要去給牛勝利同誌道歉。”
這種說幹就幹的作風，讓白棠目瞪口呆。
有錯就認是正確的，但白棠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說要認錯，就馬上站起來準備行動的。
老彭立刻打圓場：“清歡這人脾氣有點執拗。認定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才罷休。真是不好意思了。”
許清歡卻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爹說了，做人就要頂天立地。有仇報仇，有話當場說。”
白棠這下對著許大夫的爹那是相當佩服了。聽著這些人的談話，估摸著這許大夫的爹肯定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
——
等何天成接完孩子回來後，就看到自家媳婦兒神情有點恍惚的樣子。
“怎麽呢？”
白棠看向何天成，不知道該怎麽描述剛剛發生事情。最後，還是吃完飯緩過神來，這才把牛大姐夫妻帶著客人來吃飯。結果這客人跟宋莉有仇。後來客人了解到牛勝利跟宋莉婚姻的前提後。又風風火火要去給人牛勝利道歉。
“那位許大夫可真是位脾氣很特別的人。這樣的人，難怪不吃宋莉的那一套。”
剛許大夫說了她跟宋莉的仇怨，甚至連見宋莉一次就揍她一次的事兒也給說了。
說實在話，白棠還是很佩服對方的手段。
因為，她也想揍宋莉一頓。隻不過自己無法動手。
白棠在跟何天成說完那兩位大夫的事兒後，就開始著手準備文具店開業的事情。
文具店那邊的平房，因為以前是賣吃食的，牆壁地板多多少少是有髒汙的。白棠也沒準備怎麽搞，就請人用白色的石灰刷了牆壁。至於地板，請人清洗了幹幹淨淨。
之後就是買了個玻璃櫃子跟幾個貨架。
這些事兒在前段時間已經完成了。現在店員到位，店長到位，貨物也到位。就等把貨物擺上貨架跟玻璃櫃子後就可以開業了。
趁著小學還沒放暑假，開業的時候還是能賣一些貨出去的。
說幹就幹。
白棠趁著下午有空，開始對著文具的進貨單子，給所有文具標上了零售價格。
文具這一塊進貨的價格不高，零售的價格白棠也沒準備定得多高。這東西是靠細水長流走量的。
一個下午的時間，白棠就把開業最後的一些事兒準備妥當。準備讓許芳芳明天開始上班。
——
與此同時，被眾人惦記的宋莉。終於在推遲再推遲，多次推遲後。還是坐上了前往京市的火車。
她是真的不想離開家屬院，去京市住那個破大雜院。
但是，結婚那年在大雜院鬧騰的那些事過後。雖然沒有離婚，但是牛勝利顯然已經不怎麽理會自己了。
如果自己不跟他一起回來京市，怕是真要離婚了。
宋莉覺得自己很奇怪。當年是因為年紀到了，找不到對象。勉勉強強嫁給牛勝利。哪成想幾年過去了，變成自己是不放手的那一個。
“莉莉，你就別端著了。這一次勝利轉業後，等工作下來，你就好好跟人談談。夫妻兩人這樣僵持沒有意思。想要繼續生活就好好地生活，不想繼續生活就幹脆離婚得了。”
宋母這一次也跟著一起過來。但她不是為了宋莉，而是過來看親女兒遊婷美的。
當年找回親生女兒後，她跟家裏老頭子都很高興。可惜，這親女兒跟他們不親。一年也就逢年過節會給家裏打電話，寄包裹。讓她來一次家裏都不樂意。
但宋母也想補償女兒。於是經常會趁著假期過來看看女兒。
至於宋莉這個養了二十多年的女兒，讓她丟開手也做不到。但是，讓宋母跟以前那樣如珠如寶對待，她更加做不到。
特別是看著宋莉這兩年的做派，宋母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好像，以前以為宋莉是親生女兒時，她做啥自己都覺得是對的。但當這一層感情濾鏡被撥開後，宋母才發現無論宋莉嫁給誰，對誰都是一場災難。
火車哐哐哐地朝京市駛去。一場白棠糾結了兩年多的疑惑即將揭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