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那不是我孫子

“什麽, 醫生求你再說一遍。”

作為專門治療男性難言之隱的主治醫生,見多了這樣情緒激動的家屬。

他努力地忍住衣領被人拽緊的難受,盡量用正常的語氣, 說出讓二大媽如遭雷擊的話。

說完後,他麻溜兒從病人家屬手中掙脫, 朝著自己的辦公室匆匆跑去。離開的時候, 醫生仿佛記起。來看病的這對母子,好像認識上次在他們科室住院將近一個月的龐姓病人。

嘖嘖,這種難言之隱,居然還會紮堆。

“媽……”顧立強無奈地看著親媽。如果有可能,他還真不想把自己的毛病告訴她。這讓他心中有種隱秘的羞恥愧疚感。

二大媽卻沒有接收到兒子的話。她滿腦子都回**著醫生說過的話。

“病人病程看樣子已經很久了。具體的病因需要做更多的檢查。但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 隻能吃藥看看效果。”

說是說要吃藥, 但二大媽想到醫生的表情, 就知道希望不大。

她想不明白,自己是做錯了什麽。讓兒子遭這樣大的罪。

越想越拐進了死胡同。

於是,她伸手錘了胸口。邊錘邊罵自己。肯定是上輩子做了啥不好的事情。這輩子才會遭報應。

這讓顧立強嚇得趕緊把親媽給拉走。

他們現在還在醫院, 人來人往。說什麽上輩子,簡直是落人把柄。

離開醫院後,顧立強找了個人少的地方。把親媽安頓下來。又跑去附近的售賣點,給買了瓶汽水回來。

等哄著親媽喝了幾口汽水後, 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下來。

二大媽看著雖然不是很高大, 但精神的兒子。心中想不明白。這好好的小夥子, 咋就有那毛病呢?

她也顧不上羞不羞的, 立刻追問:“這事兒你是結婚的時候才發現的?”

顧立強點頭。

這年頭的人結婚早, 而且也沒什麽婚前的教育。他也不太懂夫妻之間的那種事情。也是結婚後, 漸漸才知道的。但那個時候, 說啥都晚了。

他不是沒想到跟胡梅梅離婚。畢竟人家好好一個大姑娘, 他可不能把人給耽誤了。

不過最後,對方的話說服了自己。

最後一絲希望斷絕,二大媽追問:“那金寶呢?金寶是誰的孩子?”

顧立強搖頭:“金寶是梅梅的孩子。但是孩子的親爹是誰,我不知道。”

“你怎麽就這麽糊塗啊!”

二大媽聽到這話,氣得跳起來給了兒子肩膀來了幾下。

天啊!

那個她從小護著長大的孩子,居然不是他兒子的種。

“胡梅梅,胡梅梅她怎麽敢?”

“媽……”

顧立強拉住想要往家裏衝的親媽,無奈地說道:“反正我都這樣了。梅梅也不介意。她自己想辦法懷個孩子,以後我們兩老了也有依靠。”

這話聽著有點道理。但二大媽深深知道裏頭蘊含的意思。

胡梅梅可真是打了一副好算盤。

反正都嫁給她兒子了,家裏有兩個城裏工人。這樣好的婆家,她當然舍不得離開。還不如就繼續住在這,拿捏兒子的把柄,又不知道從哪裏懷了個孩子。這樣,前半輩子有兒子的照顧,後半輩子又有孫子的照料。

可真是把自己的小日子,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二大媽心中那個恨啊!

但是,這個事情想半天,她發現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注定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因為,他們沒有任何辦法,能夠拿捏住胡梅梅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二大媽心中一片蒼涼。

“媽,你別想那麽多了。我們家現在日子不也過得挺好的嗎?梅梅這人雖然有時候手段過激。但人算不得壞。家裏也不缺吃喝的那點錢……”

二大媽見兒子一副認命甚至是自得其樂的模樣。任何尖銳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甚至,還答應兒子,不把自己知情的事情告訴胡梅梅。

就這樣,母子兩人還去了趟百貨商店。稱了兩斤雞蛋糕回家。

“啊……雞蛋糕,雞蛋糕。香香的雞蛋糕……”

大院裏,見到奶奶跟爹回來。還帶了自己最愛吃的雞蛋糕。顧金寶樂得立刻衝上來,就想要扒拉一塊雞蛋糕在手上。

然後,他就可以帶著雞蛋糕,在這一片胡同炫耀了。

二大媽見到這樣的孫子,心中是一陣陣不耐煩。

這樣的孩子,果然不是他們老顧家的種。怪不得這麽調皮。

這樣想著,二大媽也不管顧金寶的扒拉。把手裏提著的雞蛋糕往兒子懷裏塞。接著頭也不回地往外頭跑了。

眼不見可能就心不煩了。

顧立強看著親媽離開的背影,知道她是一時轉不過彎來。

他也不生氣。好脾氣地蹲下身,給兒子拿了塊雞蛋糕。

胡梅梅從自己的屋裏過來堂屋的時候,剛好就看到顧立強這個模樣。

她十分滿意地點頭。然後不客氣地伸手把整袋子雞蛋糕往自己屋裏拿。

顧立強也沒阻止她。

反正這雞蛋糕買了也是給金寶吃的。胡梅梅自己雖然也吃,但更會顧忌孩子。

老顧家這事兒到了這裏,好像就這麽結束了。

除了二大媽心情沉重,其他人的日子看起來並沒有改變。

但是,隻有二大媽知道。自己看待那個寶貝蛋孫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

“二大媽,你家金寶哭了……”

大下午,初秋的太陽曬得人暖烘烘的。大家夥吃完午飯過後,索性就在院子裏溜達聊天。孩子則是在院子裏到處跑來跑去。

白棠也在送走要上班的何天成後,帶著孩子過來二院,去遊婷美家竄門。

當聽到二院有孩子的哭聲時,擔心是自家娃兒。她還急匆匆地從屋裏跑了出來。

結果一看,哭鬧的小朋友隻有顧金寶。她家那兩個小調皮。正跟不少孩子站在顧金寶對麵。

顧金寶身後也跟著幾個小孩子。

雙方之間都是滿臉氣鼓鼓的模樣。

——

“這是發生啥事兒呢?”白棠走到自家娃兒身邊,蹲下身來問道。

圓子最會說話,見媽媽問。立刻小嘴叭叭地說道:“媽媽,顧金寶是壞小孩。她搶紅紅的糖塊。”

紅紅是後院的孩子,還不到三周歲。是圓子在前幾天去後院新認識的好朋友。

團子見妹妹告狀,也湊到媽媽身邊,一邊點頭一邊指著顧金寶手裏攥著的糖塊。

那是一塊黃色的冰糖,一般是買了做菜的。但是家裏孩子饞嘴的時候。家長會拿菜刀,從大塊的冰糖身上,剁些碎塊下來。

這可以算得上是大院小孩最常吃到的糖塊了。

白棠有點好奇,這顧金寶搶了人家紅紅小女娃的糖塊。怎麽還哭起來。

不過,她的好奇也是一秒鍾。

因為她很快就看到顧金寶臉上有個小牙印。

牙齒的印子不深,看那個大小,就是孩子的小乳牙咬的。

這個時候,不少正在聊天的大媽嬸子小媳婦也走了過來。

當看到不是自家娃吃虧時,她們都默默不吱聲。

剛好一大媽這個時候抱著福寶從屋裏出來。看到這些孩子的樣兒,就好奇地問道:“二大媽,你家金寶在哭呢。”

這個時候眾人才反應,二大媽怎麽沒過來看看她那寶貝孫子。平時不是磕了碰了都跟要命一樣嗎?

二大媽坐在不遠處,正在剝豆莢。聽到一大媽的話,這才不情不願地從椅子上坐起來。走過去拉住正在哭的顧金寶。

顧金寶見奶奶過來了,立刻哭得更大聲:“奶奶,奶奶,打她,打她!”

白棠看了看顧金寶所指的方向,正是那個叫紅紅的小女孩。

這下她可以確定,顧金寶臉蛋上的牙印是紅紅給咬的。

白棠在心裏默默地給紅紅點了個讚。同時也在心裏組織好語言,待會兒要是二大媽對紅紅說些重話,她得阻止。

不過,事情接下來的走向出乎了她的意料。

“金寶,你怎麽這麽不懂事?還搶小妹妹的糖塊,家裏是缺你吃的還是缺你喝的?”

二大媽說著抓起顧金寶手裏的糖塊就搶了過去。然後單手拎起孩子放在大腿上,接著大手直接拍下。

白棠就看著二大媽對準顧金寶的小屁股,啪啪好幾下。聲音特別響亮。讓本就在哭的顧金寶哭的更大聲了。

但是顧金寶哭得再大聲,也比不過在場所有人心中的震動。

公/眾/號:月/下/看?書人

天呐!二大媽居然會打她的寶貝孫子。那不是她家九代單傳的**嗎?怎麽今天舍得教訓呢?

大家在心裏頭默默地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在屋裏躺著睡午覺的胡梅梅。在聽到兒子的哭聲後,立刻踏著拖鞋從屋裏跑了出來。

“咋啦?咋啦?媽的金寶,你咋哭啦?”

胡梅梅直接把兒子從婆婆手底下搶過來。拍著他的背哄著他。然後對著婆婆不客氣地說道:“媽,你怎麽打金寶了?”

這話剛說完,胡梅梅就發現兒子的臉上有一個小牙印。於是不客氣轉頭,對著那群有點戰戰兢兢的孩子開口大罵:“哪個小鬼把我兒子的臉咬了一口。”

這話一出,瞬間得罪了一大片的家長。

這裏的孩子有前院、後院、二院,甚至是整片胡同的孩子。大家一起玩耍,有點磕碰是難免的。再說這一次是顧金寶先搶人家紅紅的糖。

這種不問自家孩子對錯,隻會指責別人家孩子的家長。白棠願意稱她為熊家長。

而對付這種家長,白棠是直接無視的。

上一次她家修建圍牆時,胡梅梅那種態度已經讓她知道。這種人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胡梅梅見院子所有家長都瞪著自己,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得罪了人。於是她灰溜溜抱著還在哭的兒子朝家裏走去。

留在大院的人麵麵相覷起來。

沒了惹禍的人,大家又都陸陸續續回到原位。繼續幹活的幹活,小孩子繼續玩耍的玩耍。但是白棠卻注意到二大媽的神情不對勁。

想想那天散步聽到的話,結合今天二大媽的舉動。白棠可以確定,這顧金寶應該不是顧立強的孩子。

——

“我就知道會這樣。”

夜深人靜,夫妻兩人躺在炕上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當白棠說到孩子爭執時,二大媽不同尋常的舉動。何天成就知道這裏麵肯定有問題了。

隻是沒想到事實真的這樣打擊人。

那天散步聽到二大媽跟顧立強的對話,他隱隱就知道事情不對勁。現在事情得到證實,他對顧立強是真的同情。

因為在男人那方麵的問題上,何天成跟其他男人的看法是一樣的。

顧立強那方麵從外表上看起來沒什麽問題。但事實如此,他一個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至於顧金寶到底是誰的孩子,老顧家又會做什麽。他更加不會多嘴。

於是,話題轉向了辣椒上來。

秋天來了,辣椒漸漸成熟。去年跟郭雄合作過的辣椒醬生意一直做的很好。就連夏天的時候都沒有完全斷過。之前用的原料還是幹辣椒。現在新的一批辣椒已經采摘下來,按郭雄那邊的意思,是想要白棠進行大麵積的生產。

但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白棠隻有一個人,但是辣椒的數量卻是源源不斷。她不可能招工人。同時在大院這樣人多眼雜的地方,如果大量的加工辣椒醬肯定會被人舉報。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讓郭雄那邊找場地、找熟人,對辣椒進行初加工,也就是把辣椒剁碎。白棠這裏再過去那邊進行炒製。

——

小院兒這邊白棠夫妻兩人,有商有量說著以後的事業安排。

而二院那頭的正方西耳房裏,胡梅梅跟顧立強夫妻兩人也正在商量著事情。

“顧立強,你媽今天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居然動手打金寶。金寶被別的小孩欺負,她也不幫著出頭。”

說到下午孩子們之間的打鬧,胡梅梅就來氣。

如果是她家金寶打了別的小孩,胡梅梅還沒什麽。但是反過來,金寶被別的孩子在臉上咬了一大口。她心中那個氣喲。恨不得把那個咬兒子的孩子提起來,打上兩頓。

偏偏大院那些多管閑事的老娘們,讓她隻能灰溜溜地跑回家裏來。

“你別生氣。媽這麽疼金寶。這樣做總是有原因的。還有,金寶實在太調皮了。如果可以的話,你跟媽也別隻縱容他。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就沒他那麽皮。”

顧立強覺得兒子不能太過寵著。沒看別人家的兒子都很有禮貌。還會數數,還會叫人。自家金寶,就是他這當爹的,也知道不太像話。

但家裏兩個女人都不讓他跟爹插手。

哎……

胡梅梅見顧立強完全沒有體會到自己話中的含義,氣了個倒仰。

她氣呼呼地躺在**,琢磨婆婆到底咋呢?怎麽忽然好像看金寶不順眼?

——

被胡梅梅惦記著的婆婆二大媽,這會兒心中也十分不平靜。

那天看完醫生後,二大媽就把檢查結果告訴了家裏的老頭子。當時老頭子並沒有說什麽,但是表情十分難看。

今天自己對顧金寶的態度,讓二大媽深深的知道。她沒辦法把這個沒有自家血脈的孩子,當成親生的。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還好,現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後,她看著那個孩子就覺得特別別扭。那孩子是胡梅梅瞞著她兒子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種。

“誒。老頭子。” 二大媽推了推身邊閉上眼睛的二大爺。

二大爺這幾天心情也不好,事情的發展實在出乎了他的預料。現在老伴忽然推自己,他就轉頭問道:“咋啦?”

隻見二大媽的臉色有點奇怪,像是想說又是不想說。好一會兒後,她終於憋出了一句話:“老頭子,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

二大爺被她這句話嚇得直接從**彈了起來。

“你這是開什麽玩笑?”

夫妻兩人的歲數加起來得過百了。他幹多幾年就要退休了。現在還說要再生娃。別說這娃能不能生出來,就是生出來的,給誰照顧又是一個大問題。

“我這不是身體還行嗎?我就想著咱兒子不行,那我們老兩口自己頂上。給兒子生個孩子。這孩子就給立強養著,以後等立強老了也可以給他養老。”

二大爺簡直被她這個提議嚇壞了。

他連忙搖頭:“不行不行,不說我們兩個的歲數。就是這孩子,即使你能生。生了之後給立強帶,你有問過他願意嗎?你有跟兒媳婦談過嗎?到時候這孩子過得苦,誰又能負責?”

二大爺勸說了好一會兒,見二大媽還是一副不改初心的模樣。忽然覺得心好累……

——

第二天一早的,大院的人都發現二大媽好像變了。

就變得更加注重外表的那種改變。

今天二大媽穿著一身年輕小姑娘才會穿的白色的確良衫,腰身都顯露了出來。被大院幾個大媽看到後,背地裏笑話她這是老來俏了。

而二大媽並不在意這個,反而十分高興自己還能再打扮打扮。

說不定老頭子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就回心轉意了。

白棠帶著孩子過來二院串門的時候,就看到二大媽的改變。

她的腦洞還沒那麽大,沒想到二大媽居然準備生二胎。不過,她跟大院的人一樣,也發現了二大媽的異常。

“你說這二大媽是老來俏嗎?”

遊婷美牽著自家女兒,在地上慢慢地挪動起來。眼神卻看向在水槽那洗衣服的二大媽。

還別說,二大媽換了一副打扮後,好像看著是年輕了那麽點。

胡梅梅在院子另一頭看著兒子。昨天兒子被人欺負後,她就決定從今天開始,絕對不離開兒子身邊一步。

這個時候,孫大媽的兒媳婦湊了過來:“梅梅,你看你婆婆穿得多好看。”

胡梅梅這幾天對婆婆的意見大著呢!看到她那個樣兒,直接翻了個白眼。

真是老人多做怪!

“別說他了。聽說市裏的動物園最近不收門票,要不要過去瞧瞧?”

胡梅梅知道兒子昨天受委屈了,就想著帶他出去散散心。剛好今天聽說動物園不收門票,就想著幹脆帶兒子過去,看看那些小動物。

一天不要門票的事兒,孫大媽的兒媳婦也感興趣起來。

一傳十,十傳百。

還沒到中午,整片胡同的人都知道了這個事情。大家索性約好中午吃完飯後,帶著孩子一起去市動物園裏走走。

白棠本來不太想去的。因為她家兩個孩子。去到人員密集的地方,很容易跟孩子走散。而且孩子大了,越發不願意被父母拉著。要去動物園,她也想等周末,跟何天成一起,帶著兩個孩子出發。

不過,最終她拗不過牛大媽、遊婷美的勸說。決定帶著孩子一起去動物園走走。

牛大媽已經答應幫忙看著孩子。

於是,午飯過後,這一片胡同的鄰居。有老有小,有女人有孩子。加起來大概有二十幾號人。浩浩****朝著動物園而去。

果然,到了目的地後。白棠就發現這不要門票,人就多起來。

幸好家裏的孩子看到這麽多人,都老實起來。兩人抱著媽媽的手不敢鬆開。

這個時候的動物園其實動物的種類並不多。但是孩子平時在城裏也沒見到多少小動物。於是一個個看到個獅子,老虎就哇哇大叫起來。

白棠在身邊看著,也覺得孩子們真的很有趣。

遊婷美這次出來也帶上了她家朵朵。不過孩子是用背帶綁在胸前的,所以也不怕孩子走丟什麽的。

眾人就這樣走走停停,過得很和諧。白棠甚至覺得這樣的集體出行,也挺有意思的。

不過,好心情很快就終結了。

“啊!我家金寶呢?”

耳邊是胡梅梅突如起來的尖叫聲。在動物園人來人往的背景下,居然十分清晰。

白棠聽到是孩子不見了,有點擔心起來。

大家開始分散幫忙找孩子。

“人太多了,會不會是一個不注意就脫手了。”

帶著孩子來的人不少,大家都知道要把孩子牽住或者幹脆抱起來。

“還不是她家金寶太調皮了。我之前就看到胡梅梅自己都顧著看那打老虎。說不定就是她自己脫手的。”

事實上,顧金寶走丟了,確實是胡梅梅自己脫手的。

她以為身邊跟著婆婆,婆婆會看好兒子的。哪成想這婆婆簡直沒把兒子放在心上。她自己又沉迷在那沒見過的大老虎身上。這才把兒子給忘了個一幹二淨。

大家夥辛辛苦苦整個動物園翻找了一遍。就連動物園的管理人都被驚動了。

最後孩子是在一個賣汽水的代銷點找到的。

找到孩子的時候,這孩子正扒拉在代銷點的櫃台上不肯離開。

“你個臭小子,怎麽跟你媽走丟的?”

即使是秋天,找了一通孩子下來,大家都是一身汗。

現在見孩子找到後,大家心裏都不免有點火氣。二大媽更是比胡梅梅還要快上一步。直接把孩子從代銷點的櫃台扒拉下來。

舉起手就朝孩子的屁-股打過去。

“媽,你做什麽?”

胡梅梅一邊尖叫一邊衝了過去。直接把二大媽推倒在地,然後抱著兒子不撒手。

這樣的變故看得一眾鄰居目瞪口呆,這都是些什麽事啊?

自然,今天的動物園之旅也就這樣結束了。

——

“這胡梅梅跟二大媽之間的矛盾好像越來越大了。”

傍晚,一家人吃飯的時候,白棠就把今天去動物園的事情說了一下。

兩個孩子聽到動物園三個字,很高興地跟爸爸描述動物園裏麵的大老虎、大獅子。

何天成一邊跟孩子說話,一邊聽著白棠講完後直接搖頭。

“他們家要再這樣鬧下去,怕是藏起來的秘密都會人盡皆知。”

何天成的話不無道理。

老顧家,顧家兩個男人下班回到家裏後。就馬上被各自的媳婦拉著斷官司。

“你媽最近太不像樣了。金寶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她這是吃錯藥了嗎?”

顧立強知道媽為啥會這樣。而這個事情,說到底最錯的人是自己。

“媽年紀都這麽大了,帶金寶也辛苦。你要是覺得她的教育方法不對。以後你就多帶帶金寶就好了。”

另一頭,二大媽正在跟自家老頭子抱怨:“你說說這胡梅梅太不像樣了。明明自己沒看好孩子,孩子不見了還來怨我。”

“什麽,孩子不見呢?”二大爺驚訝地問道。

二大媽瞪了老伴一眼:“就是中間走丟了,後來找回來了。你有聽我的話嗎?我是說著孩子不聽話。都說三歲看老。現在就這樣調皮,以後肯定不能乖乖給兒子養老。要不我們還是努努力吧?”

這話題又轉到生二胎的問題上來,二大爺簡直頭都要大了。

兩個老人正在說話的功夫,那頭顧立強夫妻的談話已經上升到爭吵。

“我不管,你去跟你媽說。讓她以後不要打金寶。還有,她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最近對金寶這樣態度?”

顧立強聽到這些質問,表情越來越難看。

本來就不傻的胡梅梅,忽然想到了那次過來胡咧咧的胡小竹。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是不是事情被你媽知道了。”

顧立強聽罷,痛苦地閉上眼睛點頭。

這下,輪到胡梅梅縮起脖子來了。

於是,到了第二天。大院的人又發現老顧家的婆媳關係變了。

昨天還敢在動物園推到婆婆的胡梅梅,今天變成了個二十四孝媳婦。就連二大媽做習慣的洗衣服,擇菜,都搶了過來。甚至孩子也不讓二大媽照顧。簡直換了個人一般。

“喲,你昨晚怎麽教訓這兒媳婦的?今天居然乖得跟頭小羊羔似的。”

孫大媽湊過來調侃道。她家也有兒媳婦。兒媳婦雖然也肯幹活。但沒到這樣聽話的地步。

二大媽麵上沒啥變化,心中苦笑。這樣的兒媳婦,是以孫子不是親生換來的。擱誰身上,誰能接受。

胡梅梅當然也看到那些大媽們的眼神。隻是這個事兒她還沒想到要怎麽處理。暫時隻能當個乖兒媳。

——

白棠是沒注意到老顧家婆媳的情況。因為最近她開始忙起來了。

也不知道郭雄是怎麽弄來那麽多的辣椒。白棠第一次被帶到那個小倉庫的時候,簡直要傻眼了。

“郭哥,這麽多的幹辣椒。我一個人幹不過來啊!”

郭雄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有啥啊!弟妹你要是忙不過來,就帶多幾個幫手。要是沒人選,我可以給你介紹。”

今天是周末,白棠一大早跟何天成一起騎著自行車。到達了郭雄提到的小倉庫。看完辣椒後,對方就提出這個要求。

白棠跟何天成對視一眼,兩人都看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看來,這郭雄是想要學她做辣椒醬的手藝了。

也是,這辣椒醬雖然對方沒仔細說。但是何天成從其他渠道了解到。不少貨車司機都會帶上這麽一瓶辣椒醬。甚至有些出差的人,也會想辦法在黑市上買上一瓶。

這辣椒醬沒名字,因為在京郊的黑市買的。大家就叫京郊辣椒醬。

現在郭雄這麽直接地說出這樣的話,不能說是陰謀。隻能說如果自己不能接住的話,對方真可能會想辦法把製作辣椒醬的秘方弄到手。

畢竟,這種利潤大的東西。顯然能拿捏住才是正理。

那頭的郭雄說出這話的時候,心中也是有盤算的。

他也沒想到小小的辣椒醬,經過小半年的傳播,居然已經在北方這一片的運輸圈子打出了名頭。

不少運輸司機會回頭過來找這個辣椒醬,買不到的時候還會著急。

他是嚐過這辣椒醬的味道,確實跟供銷社買的那種不一樣。也不是說用的油或者是原材料有多好,就是那種味道格外不一樣。

因此今年辣椒下來後,他才會托關係弄了那麽多辣椒回來。不說買賣做得多大。但一定要把運輸司機的圈子維護住。

這些人,是給他帶貨的主力。

這麽重要的資源,如果可以。郭雄想捏在自己手中。

於是,就有了今天的試探。

不過,顯然他的期望會落空。

白棠跟何天成對視一眼後,兩人馬上就有了決斷。

“哈哈,郭哥。這麽多的辣椒我一個人確實是忙不過來。至於說找人幫忙就算了。我就是小打小鬧,給家裏賺點補貼而已。至於教人的話,那我更加沒這麽個能力了。我自己就是個普通農村人。哪會這麽多。”

“對,郭哥。你也別太看得起我們夫妻了。這樣,這麽多的辣椒我媳婦兒確實是做不來。要不就像去年那樣,就加工個兩百斤夠多的了。畢竟這辣椒醬也不當吃,不當喝。兩百斤可以賣很久了。”

不軟不硬的釘子,讓郭雄知道自己是徹底沒有機會了。

他也不想把眼前這兩人給得罪了。畢竟一個是曾經救過他生命。一個是給他帶來更多人脈的幫手。

於是,他話鋒一轉:“哎呀,老弟、弟妹。我這不是隨口說說的嗎?你們也別跟我這大老粗計較那麽多。這辣椒醬弟妹想怎麽安排都行。我聽著就可以了。”

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好像就這樣過去了。但是雙方都知道這個事情算是有一個結在那裏。什麽時候雙方可能就會鬧掰。

載著一麻袋的辣椒回到家裏,白棠坐在小院兒的石凳子上,長長歎了口氣。

“果然財帛動人心。”

何天成卸下辣椒,把自行車推到廊下放好後,也坐了過來。

“這也沒啥。反正利字當頭,親兄弟還有鬧掰的時候。我說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這兩年咱們之間的來往,已經漸漸變為合作方了。在商言商,也沒啥好說的。”

這話有道理,但是白棠還是覺得有點遺憾。

“反正秘方是不可能給他的。”

白棠都已經做好計劃。等市場開放,自己就要開一家小小的菜館。手裏這辣椒醬,辣椒油也會在菜館裏麵售賣。長期的目標可能就是像罐頭廠那樣,把辣椒做成一罐罐的辣椒醬,賣到全國各地。

距離市場開放也沒幾年了。這種自己有信心的賺錢項目,她是舍不得放開的。

在那個夢裏,市場開房後,就是賣茶葉蛋都能發財。但白棠更喜歡在食品行業賺錢。可能這就是她的一點小小倔強吧!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白棠開始分批加工這些辣椒。都是在自家的房子裏麵完成的。剛好秋天來了,家家戶戶都開始醃鹹菜,醃蘿卜、做泡菜、做辣椒醬。白棠這樣的做法倒是不突兀。

不過之前說好的,去郭雄指定的地方加工辣椒醬的事情,好像就被雙方遺忘了那樣。

不過,就是因為醃鹹菜。這好像和好的顧家婆媳,又爆發了一次大戰。

——

北方人做醃菜,都是用大缸來醃製的。醃製一大缸醃菜,可以從秋天吃到來年的春天。

醃菜就需要用到大缸。一般用的大缸都有成人腰部那麽高。白棠家自然也是用這種大缸。而且因為家裏小院兒有地方。她不止醃了鹹菜。還做了一缸的酸筍,一缸的辣白菜。

而大院不少人家,門口放大缸的地方不多。一般都是醃一缸就算了。

這天,二大媽正在拿棍子翻檢大缸裏麵的醃菜。看看醃得怎樣的時候。

那頭的顧金寶不知道跟哪個孩子玩打仗遊戲。這孩子一玩起來,就玩瘋了。

直接從地上或者角落抓把泥沙就互相扔了起來。

有個孩子的眼睛被顧金寶揚起的沙子,弄得很痛。他一氣之下,就跑到一大媽家門前的羊圈裏麵。抓了一把羊糞就朝顧金寶丟了過去。

而顧金寶當然就反擊。也去抓羊糞丟了回去。

這孩子丟著丟著,就把羊糞直接丟進了正敞開的大缸裏麵。

二大媽看著醃菜缸裏頭躺著的羊糞,氣得破口大罵:“你個臭小子,把好好的一缸醃菜都給糟蹋了。”

邊罵邊追著顧金寶來打。

等胡梅梅從外頭買菜回來時,兒子顧金寶的屁股已經被婆婆打得腫了起來。

“媽,你為什麽打金寶……”

“哼,你不問問你的好兒子幹了什麽好事?”

二大媽蹲在醃菜缸前,試圖把醃菜全部撈出來,用水洗過看看能不能吃。

胡梅梅見到兒子的慘狀,又看到二大媽這個不管不顧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麽,一陣火起。

對著正彎腰把上半身探入醃菜缸的二大媽,直接一腳就踹到了她的屁股上。

邊踹邊罵道:“叫你打我兒子屁股,叫你打我兒子屁股……”

這一腳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直接把二大媽踢得身體前傾。剛好她的上半身就在大缸上頭。自然就整個人倒插蒜一般,紮進了醃菜缸裏麵。

正在醃製中的酸菜會產生很多氣體。二大媽這一腦袋紮進去後,鼻子立刻充斥了一堆醃菜造成的鹹水。

這樣的變故,大院的人觸不及防。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把二大媽從大缸裏麵拉拔出來。

這個時候,對方已經被醃菜水給弄得差點失去呼吸。

幸好一大媽對這個有經驗,把人給按了好一會兒,終於把人給救了回來。

重新找回呼吸的二大媽,滿臉蒼白。腦袋上甚至還頂著兩片醃菜葉子。菜葉子上頭的酸水,正順著葉片、臉部滴流著酸水。

這樣狼狽的二大媽,眾人卻沒有笑話。

剛剛太驚險了,不少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你……你……帶著你那兒子,給我滾出我家……”

眾人一聽,趕緊勸說起來。

這婆媳矛盾是一回事,趕兒媳婦帶著孫子離開婆家又是一回事。

“哎喲,趕走兒媳婦就算了。哪有連孫子一起趕的。”

不知道哪個大媽嘀咕了這麽一句。正在氣頭上的二大媽,想也不想就來了句:“那不是我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