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化
“東西就這些了。這兩天要的量比較大。不過之後就不會那麽忙。”
“行, 我知道了。這事情郭哥你也不用親自跑一趟。反正成子今天放假。你早點打電話過來，讓他自己去拿，就不用耽擱你時間了。”
郭雄不在意地擺擺手：“我是剛好來這邊談點事情, 不然肯定讓成子去我那拉貨。”
今天又是一個周末放假的日子。
白棠一早起來做早飯。
何天成則是帶著兩個一早醒來的孩子，清理羊圈。把羊糞跟髒的幹草清理出來。有用的就留著用來做院子那三壟菜地的肥料。沒用的還需要收拾倒在胡同口的公廁裏。
一家人大早上忙活的時候, 沒想到郭雄一早就上門來了。而且還拉了小半板車的各種食材。
白棠粗粗掃了兩眼, 有一筐山藥、一筐紅薯，還有兩個看不到裏頭東西的麻袋。不過，她大概也能猜到什麽東西。
等對方說明來意後，更是確定這些食材是接下來的訂單需要使用到的。
“這一次的貨就麻煩你們兩口子了。”
郭雄說著樂嗬地從兜裏掏出一把大白兔，就想往兩個娃兒手裏塞。
兩個孩子看了爸媽一眼, 看到父母都點頭, 十分大方上去接過糖, 口中不忘說一句謝謝。
“你家的孩子可真懂事！”
郭雄感歎兩句，剛想準備離開。
不過，他又停下了邁開的腳步。想了想, 壓低聲音道：“上次不是問了你們大院有誰跟老巫合作嗎？”
何天成一聽，停下手裏忙活的動作，點頭：“郭哥，是出啥事了嗎？”
郭雄點頭：“就你們大院上周那個抓奸的事情, 這一周不是傳得沸沸揚揚的嗎？我今天來之前, 聽說了那兩個留在派出所的, 處理結果出來了。”
白棠聽到這個, 立刻精神了起來。
說起來, 上個周末可真是過得驚心動魄又跌宕起伏。
而且, 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天抓奸回來後, 大家口中的話題就圍繞著那三個被警察抓走的人展開。
之後兩天, 龐家閉門謝客，蘇玲玲一直沒有被放回來。
哪成想出事的二天後，蘇玲玲毫無預兆回到了大院。
再之後就是跟妯娌、丈夫吵架。
然後，狗血的事情發生了。
過於激動暈倒的蘇玲玲，最終被送到了醫院。查出了已經懷孕的消息。
那天龐家鬧哄哄用門板抬人上醫院的時候，白棠也看到了。
當時她就想這蘇玲玲年紀輕輕，怎麽又暈倒，攤上躺在門板的待遇。那個時候，白棠還沒能想到對方已經懷孕了。
不過，當蘇玲玲懷孕的消息傳回來時，大院多少人家下巴都差點掉地上了。
白棠也驚訝得不得了。
特別這個孩子是在父親提出要離婚的情況下，被發現的。
白棠覺得那種得知即將擁有孩子的喜悅，被離婚的消息一衝，可能都不剩下多少。特別對於龐誌祖這個想要離婚的男人來說，這個孩子，可能更多是枷鎖。
不過，這些都跟白棠沒啥關係。她把注意力放在郭雄即將要說出來的話。
“巫老八被判了勞改，應該會在這兩天就送走。”
郭雄說到這裏，滿臉一言難盡的樣子。
“跟你們說這個，不是為了別的，是想提醒你們一句。”
說到這裏，郭雄再次壓低了音量：“我跟你們說，這巫老八是老巫唯一弟弟。你們大院那個女人，害得他要被送去勞改。老巫指定心裏不知道憋了多少壞水。這人我知道，心狠手辣得很。”
白棠跟何天成聽到這話，心中都一個咯噔。
而郭雄仿佛沒有察覺到兩人的想法，說出了最後一句話：“就那個跟巫老八一起關在派出所的女人。之前不是說搭上了賴主任那條線嗎？聽說這姓賴的還想撈人來著。但是巫老八一句話，就讓他住手了。”
白棠直接問道：“這……這人現在是個怎樣的結果？”
關於巫老八跟付七妹的處理結果，一直都沒有消息。就連經常在外頭走動的何天成，也沒聽到多少風聲。沒想到郭雄居然聽到了。
看來，郭雄的人脈關係比他們想象得要更加寬廣。
聽到白棠的問題，郭雄擺擺手:“她我就不知道了。就連巫老八的事情，也是聽我們那圈子的人說的。反正我就給你們兩提個醒兒。這老巫唯一的弟弟被你們大院的那個人給弄去勞改。對方肯定不睡善罷甘休的。”
送走了郭雄，白棠提著的心還沒放鬆下來。
“別擔心！”
何天成伸手拍了拍白棠的手背：“那個老巫如果跟郭哥說的那樣聰明的話，就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退一萬步講，得罪他的是蘇玲玲這個人。要帶累也是帶累龐家。不過，這事兒郭哥既然提醒了，我會去跟一大爺提提。”
白棠聽到這話沒有阻止的意思。
不說旁的，這一大爺除了人平時有點官迷兒，沒啥大毛病。當初何天成能夠順利頂了公公的缺進廠，對方也是幫過忙的。
——
白棠這裏的消息算是比較快的。
一直到中午，大院其他人家這才聽說了巫老八跟付七妹的處理結果。
“聽說直接送去勞改呢！”
二大媽說著從街道那邊打聽回來的消息，十分唏噓。
“那女人壞得很，有啥好同情的。”
徐大媽不知道哪裏抹了兩把南瓜子，一邊嗑一邊外地上噴著瓜子皮兒。但這瓜子一點兒也不耽誤對方繼續貶低付七妹。
“你們那天沒聽蘇玲玲說嗎？出事兒的時候，這付七妹不止不幫忙，還準備給那什麽巫老八放哨。這樣的人還有啥好同情的。”
白棠十分讚同徐大媽這句話。
擱哪個稍微有點良心的人身上，也做不出不阻止巫老八的行動，更甚者主動提出幫忙放哨的。
聽到有人提起蘇玲玲，孫大媽用眼神悄悄瞟了龐家依然緊閉的房門一眼。接著單手捂著嘴巴，直接問道：“老徐，那蘇玲玲這些天有動靜嗎？”
作為跟蘇玲玲一牆之隔居住的徐大媽，對這個事情最有發言權了。
“能有啥事？不過，就聽說龐誌祖這小子還在鬧離婚。這些天都沒在家裏，直接搬到廠裏龐家老大那個筒子樓去住了。”
這些裏頭的彎彎繞繞，聽得白棠簡直歎為觀止。
不說旁的，徐大媽這份啥事都能插上一腳的本事，也不是誰都能學得會的。
“媽媽……媽媽……”
白棠聽到自家娃兒的喊聲，隻能趕緊走過去。
牛家門口的廊下，這裏已經被一個草棚子給圍了起來，顯得有點逼仄。
不過現在，草棚子的門口，吳婷婷正抱著一個半大的紅眼睛白兔子。而自家兩個娃兒，一人拿著一片菜葉子正在喂兔子。
牛大媽則是坐在一旁的板凳上，一邊縫衣服，一邊看著孩子笑眯眯。
“媽媽，我也想要兔兔……”
“想要兔兔……”
白棠蹲下身來，看著那個半大的兔子張開三瓣嘴巴，吧唧一下就把菜葉子啃掉一截。
“不行哦！家裏已經有羊咩咩了，不能再養其他東西了。”
“我就說陸堅這小夥子不能送兔子來。結果，他還真給送來了……”
牛大媽這話聽起來帶點埋怨的意思，但語氣可完全相反。
不過，吳婷婷顯然聽不出大人的情緒。直接說道：“姥姥，你別罵陸叔叔。這是我求他幫忙找的。”
白棠看到這裏，樂嗬嗬地笑了起來。
說來，陸堅這人可真是有耐心。
在一開始直接表白失敗後，開始了曲線救國。
隻要一放假，就會用各種借口來牛家幫忙。偏偏人家找的那些借口，全是名正言順的。
什麽勝利是他兄弟，拜托他幫忙照看家裏。
什麽廠裏發福利，太多家裏用不上，就送些過來雲雲。
吳婷婷懷中抱著的小兔子，也是陸堅看到吳婷婷實在眼饞白棠家的羊咩咩。最後從熟人那抱過來的。
剛抱過來的時候，牛大爺還嘀咕怎麽送個半大的兔子。這半大兔子一般是不吃的。
沒想到對方是送給孫女養的。
白棠看著三個孩子，圍著那小白兔喊著兔兔的喜歡模樣。很懷疑等到這小白兔變成大白兔的時候，這孩子還舍得吃這小動物嗎？
那頭，有個後院的嬸子看到牛大媽這在這裏，又湊過來問了問陸堅的事情。
“老姐妹，就經常上你家那個陸同誌，他這是跟勝男處對象的嗎？”
牛大媽趕緊搖頭：“這事兒你可別亂說！”
關於女兒的事情，牛大媽是堅決閉緊嘴巴的。
那嬸子被牛大媽拒絕也沒生氣。
反而樂嗬嗬地說道：“是這樣的，這不是有人想要跟那位陸同誌處對象，托我打聽嗎？”
邊上的白棠聽到這話，笑容微微收了起來：是誰想要跟陸堅處對象？
——
院子這裏這熱鬧鬧，而緊閉屋門的龐家，裏麵其實也不平靜。
抓奸事件過去僅僅一周，之前躲在家裏不上班的龐家兒子、兒媳婦，已經在兩天前恢複了上班。
那兩天聽到的閑言碎語有多難聽就不說了。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休息。龐家幾個兒媳婦都躲在屋裏不出來。這讓在廚房一個人忙活的一大媽，覺得心裏很苦。
耳邊是院子裏那些老姐妹說閑話的聲音。煙霧繚繞的廚房裏，一大媽隻要想到小兒子堅決要離婚的態度，就覺得腦殼疼。
如果蘇玲玲沒有懷孕，那麽離婚她是不會阻止的。
偏偏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但也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一大媽拒絕了兒子離婚的要求。
因為一大媽怕蘇玲玲離婚後就把孩子給打掉。那怎麽說也是一條人命，是她未來的孫子。
一大媽舍不得。
小兒子為了這事直接躲到廠裏的筒子樓去了。
看著開始滾起來的雞湯，一大媽一邊用勺子盛出來，一邊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等裝好滿滿一大碗雞湯後，眼淚也止住了。
捧著雞湯，一大媽進了隔壁小兒子的屋裏。
屋裏，蘇玲玲一個人躺在**看書。看到一大媽進來，直接問道：“媽，誌祖還不肯回家是嗎？”
一大媽不知道該怎麽回這個問題。
事實上，她有滿肚子的怨氣沒地方發泄。但是麵對蘇玲玲這個已經懷孕的兒媳婦，她隻能忍住不發作。把雞湯放下就走了。
麵對一大媽這種沉默式的對待，蘇玲玲的心理素質相當好。
在經曆過巫老八跟付七妹那件事後，她暫時隻想安安分分呆在家裏。
想到這，她伸手摸了摸沒有任何變化的肚子：兒子，你真是個聽話的，來的正是時候。
——
龐家平靜下的暗潮洶湧，白棠是看不到的。
但是，眼前這走進來的中年夫妻，白棠卻是認識的。
“這蘇家人過來是要找龐家談判嗎？”
關於龐誌祖要離婚，之後蘇玲玲查出懷孕的事情，整個大院的人都是知道的。
一開始大家以為蘇玲玲都懷上了，看在孩子的麵子上，龐誌祖會收回離婚的話。
結果對方的態度卻異常堅決，這幾天更是直接住到罐頭廠裏。
大家麵上不說，私下都在猜這個事情，最終是龐誌祖屈服，還是蘇玲玲被趕回娘家。
沒想到這蘇家兩口子就來了。
聽說蘇玲玲能夠被放回來，這蘇家的當家人出了不少力氣。
想到這裏，大院的人看向這對夫妻的眼神，分外灼熱。
白棠注意到這夫妻兩人的表情十分淡定。麵對快十雙眼睛的盯視，居然麵不改色。
等對方的身影被龐家的大門阻隔時，所有人都歎了口氣。接著不約而同抬腳就走到龐家門口。
那裏，廊下不少地方被木柵欄圍起來。不過，裏麵養著的兩隻雞，都已經殺了給蘇玲玲燉湯補身體。
現在，這新做的雞窩空****的。
而大院不少人，就直接推開柵欄，踩到空****的雞窩裏，把腦袋往關著的船戶貼過去。
白棠看到這裏，好笑地搖頭。
為了看熱鬧，這些人也不埋汰雞窩髒臭了。
叫上兩個沉迷於小白兔的娃兒回家，白棠不準備繼續留在這看熱鬧。反正按照龐家的隔音效果，不用多久，那裏頭發生什麽事情，大家都會知道。
——
“龐家是又有熱鬧可以看嗎？”
院子裏，被清洗趕緊的羊圈在陽光下反射著水珠的光芒。
白棠點頭，看著兩娃兒蹲在地上看羊咩咩。也就坐到何天成身邊：“蘇玲玲的爹媽來了。不知道會談到哪個程度。不過，蘇玲玲的親爹有本事把她從派出所弄出來。顯然應該能夠應對得了一大爺。”
白棠的猜測沒有錯誤。
龐家的堂屋，放假的一大爺今天沒有出去會友。
事實上，出了這種丟臉的事情，很長一段時間，一大爺都不敢跟老朋友聚會。
他還沒有去找蘇家人的麻煩，這蘇家人居然就上門來了。
“親家，我們夫妻今天過來是道歉的。我家玲玲被寵壞了，摻和到那種事情裏麵。不過，你可以放心。我都打點好了，絕對沒有留下什麽不好的記錄。”
一大爺看著這親家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運的運氣：“這不是記錄的問題，而是你女兒幹的事情，半個京市的人都知道了。我不信你們紡織廠的領導沒有任何動靜。”
這話直指要害，讓蘇爸爸訕笑起來。
紡織廠那邊確實有動靜，廠長跟書記直接找他談話。最終的處理結果是讓蘇玲玲主動辭職。蘇家也不能再拿紡織廠的一絲一毫。即使是不要錢的碎布頭也不行。
這個處理結果，還是看在對方這些年來對紡織廠的貢獻。不然就連他這個紡織廠的老人，也可能會被調到清水衙門，再也爬不起來。
“親家，你這話說得也太過了。我們夫妻也不想出現這種事情。但事情出現了就得解決。前幾天我們跑上跑下，終於把玲玲給帶出來了。也沒留下什麽不良記錄，就連罰款也是我們蘇家這邊交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女兒沒有錯嘍？”很少發言的一大媽，這一次終於忍不下去。
“不是不是……”蘇爸爸立刻阻止自家媳婦的話。
“我是聽說誌祖這孩子，跟我們家玲玲之間有些誤會。想要跟她離婚。就想著過來問問情況。”
“爸媽，你們來啦！”
隔壁屋子的蘇玲玲，聽到院子的動靜，就知道父母來了。
她顧不上其他，立刻撲到親媽懷裏，嚶嚶嚶哭了起來。
不知情的人看到後，會以為她才是受害者。
龐家裏頭的親家對壘，外頭的鄰居們看得十分起勁。而有人則是跑去廠裏，直接把龐誌祖給找了回來。
於是，在一大爺差點跟蘇玲玲的親爹打起來時，龐誌祖來了。
正主出現，這龐家的氣氛更加火爆了。
龐誌祖說什麽都要離婚，堅決離婚。
蘇玲玲則是說什麽都不離婚，堅決不離婚。
這種僵持的狀態持續了大概一個多小時，這才有了轉機。
而轉機隻是因為蘇玲玲親爹的一句話。
為了補償龐家，他願意幫忙龐家人，在紡織廠弄一個正式工工作。
——
當白棠知道龐誌祖不會跟蘇玲玲離婚的時候，十分震驚。
因為龐誌祖那會兒態度可是相當之堅決。就連被叫過去勸說的何天成，回來後都評價對方是個漢子。
怎麽才短短幾天，這就不離婚呢？
不過，白棠很快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廚房裏，白棠正在跟何天成一起趕製一批山藥糕。
關於龐家跟蘇家之間的事情，還是牛大媽過來嘮嗑的時候說出來的。
白棠記得那會兒牛大媽的感歎：“這個事情最終唯一不滿意的人，居然是什麽都沒做錯的龐誌祖。這可真是……”
可不是嘛？
整件事情看下來，沒有任何過錯的龐誌祖，卻被迫繼續跟不喜歡的人綁在一起。而龐家人雖然遭受非議，但能得到一個正式工工作。這樣的買賣，看起來挺劃算的。
不過，白棠可記得，龐家的四個兒媳婦裏麵。除了大兒媳王小荷是個正式工。二兒媳跟三兒媳都是臨時工。至於剛被紡織廠勸退的蘇玲玲，並不計算在其中。
現在，一個工作，兩個兒媳婦都想要。
在這個工作就是命的年代，龐家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注定不可能平靜的。
白棠甚至覺得，提出這種補償的蘇家人不安好心。
——
可不就是不安好心嗎？
被父母以帶回家照顧一段時間，大家緩和一下為由，蘇玲玲跟著父母一起回了娘家。
當然一路上遭受了不少樓裏鄰居的怪異目光。但蘇玲玲這會兒相當淡定。
隻要不跟未來的億萬富翁離婚，加上肚子裏的這塊肉。蘇玲玲有把握自己以後的地位穩固得很。
回到寬敞的家，蘇玲玲靠坐在椅子上，這才把剛剛在龐家的疑問問了出來。
“爸，你怎麽這麽傻。居然給龐家那些人一個正式工的工作崗位。這不是肉包子打狗，白白沒了嗎？”
按照蘇玲玲的邏輯，隻要她肚子裏有龐家的子孫，她就不怕龐誌祖真敢跟自己離婚。
他敢，家裏那婆婆也不會願意。
孝順的龐誌祖，最終隻會屈服。
當時看這本年代文時，蘇玲玲不止一次嫌棄龐誌祖這個男主的孝順。到了這個時候，她倒是感激這本書的作者，把龐誌祖設定成為一個孝順的兒子。
“你怎麽就這麽沒腦子呢？你爸花大力氣弄來的這工作，就是個魚餌。撒出去，你那幾個妯娌還不打得頭破血流。到時候，誰會來找你麻煩。”
蘇玲玲一聽立刻醒悟過來。
好家夥，她一個穿越的現代人，居然還沒這個時候的人那麽聰明。
蘇玲玲想到這兒，討好地抱著親媽的手撒嬌：“媽，我錯了。我……”
蘇爸爸這個時候終於板起臉來：“前兩天在派出所就交代過你。這些天在龐家不要跟妯娌吵架。要多討好公婆。你看看你嫁過去才多久，把妯娌、大伯哥全得罪了個遍。這次是你運氣好，沒有被人拿到證據，你爸我才能把你撈出來。下次你可別再這樣幹了。”
說到這裏，蘇爸爸就生氣。
他一直知道女兒有偷摸著，倒騰廠裏的布料到黑市去賣。
但他工作忙，根本不知道女兒倒騰的數量會這麽多。而且還跟那些背景有問題的人打交道。
幸好，他留了一手。在廠裏的出入庫資料上做文章。
像自家女兒這樣倒騰廠裏布料的人不在少數。
蘇爸爸知道女兒被抓後，一點都不擔心廠裏會出問題。不然拔出一個蘿卜帶出泥，到時候廠裏的麻煩才更大。
因此，最終女兒在查明情況後，被放了出來。當然，罰款是少不了的。不過，總算是沒在檔案上留下什麽汙點。
但她膽子太大了，廠裏也害怕。隻能讓女兒主動辭職。
“反正，你肚子也有孩子。這段日子老老實實呆在家裏別出門。等以後生了孩子，孩子大一點，爸媽會再給你找一份好工作。”
蘇玲玲聽著爸媽對未來的安排，十分滿意。看來，自己穿越過來的好運氣，都體現在父母身上了。
——
與此同時，被迫繼續跟蘇玲玲綁定的龐誌祖，心情跟蘇玲玲完全相反。
蘇家人離開後，他先是跟親爹吵了一架，又跟勸自己別離婚的哥嫂吵了一架。
“你們說得可真好聽。前幾天是誰鼓動我趕緊離婚的。人家蘇家人丟出一個工作，你們就跟哈巴狗看到肉骨頭一樣咬上去。你們要咬就咬，為什麽要讓我承擔後果……”
龐家兄弟幾個聽到弟弟的話，臉上出現不自然的神色。倒是龐家幾個兒媳婦，在知道這份工作很可能落在自己頭上時，開始在心中盤算起來。
龐家大兒媳覺得這工作是給龐家的補償。她身為龐家的兒媳婦，有份享受。
她都打定主意，到時候要到這個工作，就給娘家弟弟。她娘家的弟弟這會兒還是個臨時工。
至於龐家二兒媳、三兒媳都是臨時工，都想著讓公婆把這份工作給到自己手上。
這樣互相算計的場麵，擱以往天真的龐誌祖是看不清楚的。
不過這些天被蘇玲玲折騰得，他都開始成熟起來。
看懂了嫂子們眼中的算計，以及親哥哥眼中的閃躲。
龐誌祖忽然覺得沒什麽意思：“好好好！你們要把我賣了換工作是吧！都給我記住……”
最後這句話龐誌祖是吼出來的。整座大院的人都能聽到。
白棠從自家院子探出頭來，剛好看到龐誌祖急匆匆跑走的背影。
“他這是……”
何天成接了句：“有點可憐。”
——
龐家隔壁的胡家，胡小竹正在給顧金寶清洗屎尿布。
這熊孩子都三四歲了，居然偶爾還會拉褲子裏。這家人也不教教孩子，愣是給他穿尿布。
手裏動作不停時，聽到隔壁的動靜，胡小竹直搖頭。
她是想嫁到城裏來，但沒想到城裏居然也跟鄉下一樣複雜。就隔壁這家，戲碼多得比他們生產隊還複雜。
不過，如果有機會，胡小竹還是樂意嫁過去的。
隻是，一直說著離婚的人家，忽然不離婚了。她一個農村姑娘，也沒法子動什麽手腳了。
胡小竹來到這座大雜院小半個月，已經摸清了這個大雜院的情況。
按她說，整座大院條件最好的是前院倒座房的何家。
上頭沒有婆婆壓著，身邊沒有妯娌煩著，還有兩間大屋子，男人還出息。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對象了。更好的是，對方的媳婦還是鄉下來的。說明對方並不嫌棄鄉下人。
偏偏，對方沒有正眼瞧過自己一下。顯然是沒有任何空子可鑽。
至於有兩個老光棍的花家，那徐大媽看著難纏，家裏又窮。不到萬不得已，胡小竹並不準備跟那家多有接觸。
而剩下幾家，統統都是已婚人士，條件也沒有出彩到哪裏。
這讓胡小竹覺得頭疼。
她的年紀不小了，再不找對象，怕是要被嫁到鄉下。
過了一段時間城裏人生活的胡小竹，表示自己覺得受不了回到鄉下繼續受苦。
就在她琢磨的時候，隔壁花家的徐大媽上門來了。
她樂嗬嗬地跟對方說起話來。
當然沒有忽視對方眼中的滿意。這種眼神，讓胡小竹覺得很滿足。
——
這個時候大院不止胡小竹這個外來人在唏噓龐誌祖。
不少人在聽到龐誌祖的吼聲就直搖頭。
而離開大院的龐誌祖並沒有地方可以去。
他跟隔壁花家的花寶強，本質上都差不多。平時除了上班之外，就是跟幾個朋友偶爾聚會。但那些朋友都是結婚前的朋友。結婚後，大家有了各自的家庭。就連聚會都很少了。
這個時候，他那些煩心事也不想找朋友訴苦。免得人家聽著也煩。
於是，在外頭轉悠了一圈之後，龐誌祖拎著從外頭買的幾瓶白酒，直接回了罐頭廠的筒子樓。
罐頭廠的筒子樓是前些年蓋的。算是這一片比較新的筒子樓。
龐誌祖這拎著酒出現的身影，被不少人看到了。不過，大家都很同情他的遭遇。有那些嘴碎地想上來打聽，都被人給拉住了。
回到屋裏，他隨手把門一關就開始喝起酒來。這一喝就是天昏地暗，直接錯過了午飯。之後，更是醉醺醺倒下一直睡到晚上七八點。
這個時候，外頭天都黑了。筒子樓裏不少人家為了省錢，家裏連電燈都不開。就點根蠟燭或者煤油燈。早早地回到家裏躺著不活動。
龐誌祖可不會省錢。反正這屋子是他大哥的。扣水電費也是扣大哥的錢。
搖了搖因為喝酒導致有點昏沉的腦袋，龐誌祖伸手扶著牆壁，準備去摸拉燈的繩子。
結果，這邊拉燈繩子沒找到。那頭屋門傳來開門的聲音。
龐誌祖以為是大哥這個時候過來，表情十分不屑。
不過，下一刻他的酒就醒了。
因為室內昏暗，他看不清門口拿鑰匙開門的人是誰。但可以肯定，絕對是個女同誌。
對方並不知道自己在家，躡手躡腳進來後，小聲喊道：“誌光，誌光在嗎？”
陌生的女人聲音，還拿著大哥家的鑰匙，這兩個元素疊加到一起，龐誌祖哪裏有不明白的。
之前一直沒法摸到的拉燈繩，在這一刻就好像長了腳一般，自動自覺走到了自己手裏。
龐誌祖心中嘿嘿一笑，手用力一拉。
“啪……”的一聲，燈泡被點亮。
同時，他也看清了來人的身份。
真好玩，真好玩……
龐誌祖覺得自己這一刻的心情，居然是幸災樂禍跟爽快交織到一起的。
原來，他那好大哥還有這麽一個相好。
那個在家裏趾高氣昂的大嫂，知道嗎？
——
這一個晚上，大院不少人都輾轉反側睡不著。
有的人是為了即將到手的工作激動得睡不著覺。
有的人是憂愁自己未來的著落在何方。
有的人則是為了家裏兒女的爭吵，煩惱不休。
但這些都跟白棠家沒啥關係。
白天忙碌了一天，才把郭雄今天早上送過來的食材全部加工完畢。做出來的糕點很多。
明天早上還得讓何天成聯係一下，讓他們派人過來收貨。因為明天又是工作日，何天成沒法兒幫忙。而白棠一個人，顯然幹不了送貨的事情。
睡前，白棠還跟何天成提了提。如果郭雄這邊走貨量繼續加大的話。她這裏可能就顧不上來。之後隻能選擇要不放棄一部分單量，要不就招一個幫手。
但這兩個選擇都各有利弊，目前依然無法確定下來。
“算了，你忘了一開始幹這個的初衷嗎？太忙的話，那你也沒時間學習菜譜的其他新菜式了。”
對於這個，白棠倒是有自己的打算。
隻是現在是35年的3月。距離運動結束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這一年多時間之前白棠覺得會很快過去。但當自己投入到工作中，這才發覺這個時間還很長。
她真想時間過得再快一點，再快一點。這樣的話，屬於自家的店就可以開起來了。
當然，也因為白棠的勞累。白棠說著說著話，很快就睡著了。
這一晚，大院無事發生。
而罐頭廠筒子樓裏，龐誌祖在花費了不少功夫後，終於把那個女人給擺平了。
現在，他就等著看大哥家的笑話。
於是，第二天一早起來後。龐誌祖神清氣爽去上班。路上隻要遇到相熟的人，他都熱情打著招呼。一副沒有受到任何打擊的模樣。
大家見他這樣，更加不好意思跟他打聽蘇玲玲的事情。
陰差陽錯，龐誌祖發現了如何讓自己更好工作的方法。
而當龐誌光過來找弟弟時，就發現對方神態輕鬆，正跟辦公室的人聊天。
甚至，看到自己後，這個昨天還一副生無可戀的弟弟，居然主動喊自己大哥。
這讓龐誌光詫異的同時，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了信心。
“誌祖是這樣的。昨天你嶽父說的那個工作，你看看能不能跟你嶽父說說，盡量找個輕鬆點的活兒？”
想到昨天媳婦兒的交代，龐誌光一股腦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錢多票多事少還得輕鬆，就是王小荷給丈夫提的要求。
這個工作她是準備要來給娘家弟弟的。怎麽著也得把工作弄得體體麵麵的。這樣自己麵上也有光。
龐誌光以為自己說完後，多少會得到弟弟的埋怨。哪成想今天這弟弟就像吃了蜜似的，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下來過。
“哦，行啊！大哥。還有什麽要求你再提提。比如幹脆就安排到辦公室，做些普通的文職工作？這工作不要白不要，大哥你有啥要求盡管提就對了……”
龐誌祖的同事看到他臉上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覺得瘮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