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養雞養羊
胡梅梅的娘家同樣位於京郊的一個生產大隊。不過這個生產大隊的位置相較於白棠娘家, 十分偏僻。
二大媽一行人下了公交車後，走路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此行的目的地。
村裏的人都認識二大媽。她們一進村就受到了熱情款待。
“親家，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胡梅梅的娘家媽見到二大媽帶了一群城裏人來, 激動不已。這親家每次來都不空手。可以說得上是這附近一帶最好的親家了。
樂嗬嗬接過二大媽手裏提著的罐頭餅幹，胡梅梅的娘家媽隨口問道：“我家梅梅咋沒一起回來？”
“她要在家看孩子呢！我這次來是帶些老姐妹過來, 換些東西回去的。怎麽樣？母雞還能換不？”
其他人一聽二大媽開始談換母雞的事情, 一個個都湊了過去。
他們可是在進村這一路上，發現這個生產隊家家戶戶都養了不少雞的。之前聽來過的一大媽說，這裏很偏僻不會有人找麻煩，她們還有點不相信。不過，看著眼前這些或碰亂跳的大肥雞, 又由不得她們不相信。
有人甚至覺得自己終於能夠明白, 為什麽二大媽找了個鄉下媳婦。
這有個鄉下親戚居然還有那麽多好處！
那頭, 二大媽已經跟親家談好。然後就由對方做為代表，去村裏其他人家收母雞去了。
這母雞一時半會兒收不回來，大媽們開始在胡家溜達。
這一溜達, 就發現胡家的男人們都去田裏幹活兒了。就剩下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在院子裏剁豬草。
小姑娘看起來嬌嬌怯怯的，大媽們也不好多問東西。有手鬆的給小姑娘塞了兩顆水果硬糖，就算是可以的了。
本來以為就是這麽一個小插曲。
大媽們等到母雞送過來，交換完後準備離開。
不過, 二大媽就被胡梅梅親媽給拉住了。
等他們一行人回來的時候, 除了每個人的背簍裏麵偷偷摸摸裝了一兩隻雞外, 後頭還跟著個抱著包袱的小姑娘。
白棠這個時候正好在牛家門前, 跟牛大媽說著話。
忽然見到大媽們帶著個小姑娘進來, 疑惑地看了過去。
一大媽更是直接問小姑娘是哪裏人。
胡梅梅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小竹, 你怎麽來呢？”胡梅梅臉色不怎麽好地看著家裏最小的妹妹。
她家一共有兩姐妹跟一個大哥。大哥出生的時候, 因為接生婆手勁兒大, 直接把腿給拉歪了。長大後這大哥走路就一瘸一拐。
這樣的人在農村算不得勞動力，自然也就娶不上媳婦。
最後還是胡梅梅出嫁，換回來的彩禮才給大哥娶了個寡婦。之後家裏就剩下個小妹妹胡小竹。
不過，胡梅梅其實跟這個小妹的關係不怎麽好。
“姐，我……”
胡小竹緊緊抱著手裏的包袱，一副不知道該說啥的模樣。
還是二大媽這個當婆婆的解圍：“有事情就回家裏說去。大家夥趕緊把背簍裏的母雞拿出來。可別給憋壞嘍……”
二大媽這一番話，立刻讓大家的注意力回到了剛買回來的雞上。
要知道，這雞可不好換。不止要錢，還要各種票才能換回來。
以後，可就是家裏的雞屁股銀行了。
白棠掃了那頭胡家姐妹兩的氣氛，覺得二大媽家怕是又要有熱鬧可瞧了。
看著周圍人熱熱鬧鬧地開始收拾雞，互相比著誰家的雞更加有活力。
白棠就先跟牛大媽擺擺手，回家準備吃午飯了。
中午，何天成剛踏入家門，就看到自家兩娃兒趴在羊圈，一副挪不開的模樣。
白棠笑著抱怨：“你家兒子、女兒可不得了。一個上午就趴在羊圈不肯走。就連隔壁小孩過來喊他們去玩，也不走了。”
羊圈中正在悠閑吃著青菜葉子的母羊，仿佛聽到白棠說它似的。咩咩叫了起來。
這羊一叫喚，兩個孩子立刻學著咩咩叫。
一時之間，整個院子都是羊叫聲。
隔個道院牆的西廂耳房。
孫大媽正在指揮兒媳婦，給剛剛買回來的母雞弄些菜葉子吃。聽到隔壁院子傳來的羊叫聲，驚訝問道：“春花，隔壁什麽時候來了羊？”
黎春花也是一臉懵：“沒聽說啊！就早上你們剛出門沒多久。白棠好像有個親戚上門來了。”
聽到兒媳婦的話，孫大媽直接捧著碗筷，邊吃邊朝小院兒走去。
“哇，你家這還真的弄來頭羊啊！”
白棠剛把兩個舍不得離開羊半步的孩子弄到飯桌上。
剛一家人準備動筷子，孫大媽就上門來了。
她也沒跟孫大媽客氣，一邊給孩子裝飯，一邊點頭：“對，家裏親戚送過來的。”
孫大媽見沒打聽到什麽也不氣餒。而是換了個話題：“那你今天沒跟著一起去換母雞。就想著養這羊嗎？羊可不好養。城裏沒有地方割草。平時得喂菜葉子。”
這白棠都已經打算好的：“是啊！這不是還有菜站的菜葉子嗎？”
菜站是他們平時買菜的地方。雖然這個時候物資緊缺。但到了夏天蔬菜高產的時候，一些老菜葉是沒人要的。到時候白棠隻需要買菜的時候，順道撿些回來就可以。再說了。等紅薯藤長起來後，更加不用擔心這羊的吃食。
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這羊之後下崽，接生的問題該怎麽解決。
孫大媽把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打聽清楚後，心滿意足捧著碗走了。
而隨著她回到了二院，二院所有鄰居都知道。白棠不跟著她們養雞，反而養起羊來了。
見孫大媽走了後，白棠這才把今天早上郭雄過來說的事情，小聲說了一下。
“我就怕蘇玲玲把事情鬧大，會連累我們整個大院。”
何天成對於城裏的黑市勢力也不太了解。畢竟需求不大。但這種地方背後的利益關係錯終複雜。真陷進去鐵定帶累身邊的人。
“這樣，你最近在大院留意一下她的動靜。至於外頭，我托人打聽一下。好歹現在我也是個小頭頭，認識的人還不少……”
白棠：“反正得小心點。大不了以後我們把這小院兒的門封起來。另外單開一個門，自家過得了。”
這是白棠之前考慮過的改造方案。
就是把自家的小院子全部用圍牆圍起來。同時，在隔壁屋子正對胡同路那麵牆，開一個門，作為進出的大門。這樣的話，他們家理論上就從整座大院分開，自成一家。
到時候前院變後院更加自在。不用像現在一樣，白天屏門很少拴上。不然會被有些人抓著問不放。
不過，這個改造方案動作比較大。加上胡同路那開門的話，又會引來胡同這邊鄰居的窺探。暫時不想引起太多關注的白棠，最終放棄了這個計劃。
——
夫妻兩人話題中的蘇玲玲，可不覺得自己危險。
周末賺了一波大的，讓她越發飄了起來。
結果中午回家吃個飯，發現一個二院幾乎家家戶戶門前都養著兩隻雞。有的人家門口已經用木柵欄圍了起來。這會兒把雞養在裏頭溜達。
有些人家還沒來得及搞這個。就用繩子幫著條雞腳，讓雞到處溜達又不會跑掉。
這樣一來，整個二院都是雞叫聲跟雞屎臭味。
蘇玲玲一跨過垂花門，差點以為自己穿越到了鄉下。
“真是一群窮鬼……”
她的嘀咕被身邊走著的龐誌祖聽了個正著。
“那你還要嫁到這個窮鬼住的地方來？”
從結婚到現在，龐誌祖一直在忍耐。不過，先是牛大姐離婚，後來隔壁的花寶強也離婚了。這讓龐誌祖的心開始有了變化。
這種變化在蘇玲玲白天不見人影。晚上上炕不說話，就拉著他進行夫妻運動時，達到頂峰。
龐誌祖覺得自己，就好像農村人用來配種的豬一樣。每天除了這檔子事，蘇玲玲就不跟自己溝通交流了。
整天神神秘秘地拿著本子寫寫畫畫，不然就抱著本子癡癡笑。再不然放假就跑外頭沒個影兒。
這樣的婚姻，用花寶強的話來說，還不如單身自在。
蘇玲玲不知道龐誌祖積攢了那麽多怨氣。
聽到他諷刺的話後，立刻懟了回去：“結婚前我就說過，平時住我娘家多好。有水房可以洗澡，有廁所不用上公廁。最起碼，還沒人在筒子樓裏養雞……”
夫妻兩人的爭吵一直到了龐家依然沒有停止。
隔壁胡梅梅這會兒正拉準備吃午飯的妹妹胡小竹出來，想問清楚對方的是個什麽意思。剛好就撞上蘇玲玲夫妻吵架。
“大姐，你們城裏人吵架，跟鄉下人也沒差啊！”
胡梅梅看完戲後，心中一陣暗爽。
整個大院她最不喜歡的小媳婦裏頭，蘇玲玲排第二。現在看到對方跟男人吵架，胡梅梅就覺得心中一陣痛快。
不過，她拉著胡小竹出來，可不是想跟她聊這個的。
“你個臭丫頭，不聲不響地跑來我家，還帶著包袱。我問你，你打算住多久？”
胡小竹眼珠子一轉，完全沒有麵對大媽們那個怯弱的模樣：
“大姐，你在城裏享福也別忘了鄉下的妹妹啊！媽那個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她都要我嫁人。與其嫁到鄉下到時候窮，天天上你家來打秋風。還不如嫁到城裏來，到時候有事情還能給你搭把手……”
“怎麽不裝呢？剛來的時候不是裝得挺好的嗎？”
胡梅梅很難表達今天看到胡小竹跟著回來的震驚。
別人不清楚，跟胡小竹從小一起長大的胡梅梅，可是很清楚這個小妹的為人。別看她隻有十七八歲，從小心眼兒賊多。胡梅梅都數不清自己被她坑過多少次。
還是自己嫁到城裏後，這妹妹才消停下來。
她剛想開口拒絕，把人給趕回娘家。
不過，轉念一想對方話中的意思。
好像，有個嫁到城裏來的妹妹，有事兒搭把手的確不錯。
想通了這點，胡梅梅裝作一副高傲的樣子：“那你得安分點。家裏的鍋碗瓢盆、衣服鞋襪還有我家金寶的屎尿布巾，以後就你給包了。”
住的話，你就住堂屋可以了。
天氣開始漸漸熱起來。胡小竹也不用給她睡得太舒服。一張草席子，一張薄被子就夠了。
胡小竹聽到要打地鋪，居然也不生氣。反而猛點頭：“大姐，你放心。以後你家的事情我都包圓了。你就努力給我找個城裏的對象。不求多好的條件，但起碼跟姐夫差不多……”
聽到這話，胡梅梅雙眼一瞪，眉毛一豎：“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家男人這樣的條件，是你能攀上的……”
胡梅梅邊念叨邊轉身回屋準備吃午飯。
完全沒有注意到剛剛還拍著胸脯保證的妹妹，這會兒嘴巴不幹不淨地罵著自己……
——
二院的那些紛紛擾擾白棠暫時不知道。
送走何天成沒多久，牛大媽就過來了。
白棠剛開始還以為是啥事。結果牛大媽一說，白棠這才知道。
牛家傍晚也準備把門口的地圈起來。不過不是用來養雞，而是搭出一間棚屋。主要是擔心牛勝利放假回來，家裏沒地方住。
“這事兒本來你牛大姐一起，我們爺三個也就夠了。但是也不知道勝男為什麽告訴了陸堅。然後中午跟我說，陸堅下午下班後也來家裏幫忙。你說說，這……”
白棠立刻明白對方的意思。
這牛大姐跟陸堅正處於那種朋友跟對象之間那種朦朧階段。
昨天陸堅來了趟後，白棠就知道這兩人還是有門的。隻是還差一些契機而已。
“大媽，人陸堅要來你就讓他來唄！不說其他，光是他跟勝利的關係，你也不用擔心人家的閑話。再說了，你家要搭棚子，成子肯定會過去幫忙。到時候我也帶著孩子過去走走。這熱熱鬧鬧的，誰敢說什麽閑話！”
兩人正說著話，二院裏頭，一大媽也拉著幾個大媽正在倒苦水。
“你們說說，玲玲這孩子怎麽就這樣呢？老是跟誌祖吵架。”
“那你得教教這個兒媳婦啊！你這兒媳婦一放假就不見人影。就是你脾氣太好了。擱我這，這樣的兒媳婦先打幾頓再說。”
徐大媽坐在不遠處，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胡咧咧起來。
大家都知道她家的事情，付七妹好端端一個人在那佇著。也沒人搭理她吹牛，繼續給一大媽出謀劃策。
“我家那小子還說昨天放假的時候，看到你家兒媳婦進了城西一座小院。”孫大媽這個時候，忽然神神秘秘地說道。
孫大媽的男人是罐頭廠職工，兒子卻是在城西一家皮鞋廠上班。因為隔得遠，平時上下班時間長。大院很少有人會在工作日遇到他。
聽到孫大媽這話，一大媽立刻頭皮發麻。
主要是大院出了付七妹這樣的小媳婦。雖然關於她之前懷孕到底是誰的種這個話題，被花寶強親自否認了。但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大概知道對方是喜當爹的。
“這……這不太可能吧……”
一旁磕著瓜子的徐大媽，聽到這個話題，眼睛一豎，立刻巴拉巴拉說道：“怎麽不可能。我跟你說，有些女人就是褲腰帶鬆得很。男人嘴巴一哄，就分不著北了。我跟你說，你家那個小兒媳胸大屁股大，看起來就不是個安分的。”
一大媽覺得不可能，是因為大院不隔音。她晚上睡覺偶爾會聽到小兒媳纏著兒子的聲音。
“要不去瞧瞧。”
二大媽作為龐家的鄰居，當然也聽到到龐家發生的動靜。
這種事情不好說。但孫大媽那兒子許文華，就不是個喜歡說大話的。既然看到的話，加上蘇玲玲周末經常不著家。是得去瞧一瞧。
要是真有了外心，早點知道也好。
要是沒有外心，把這疑心去掉更好。
於是，大媽們湊到一起。由徐大媽出謀劃策，孫大媽找自家兒子問清楚地方。時間就定在下個周末。一定要弄明白蘇玲玲這小媳婦，到底是不是外頭有了人……
剛來大院半天的胡小竹，沒想到能聽到這樣精彩的對話，眼睛異彩連連。
隔壁龐家聽說是整個大院最有錢的人家。要是這家女人真外頭有人，那麽……
——
關於二院大媽們即將幹一件大事的事情，白棠是在傍晚到了牛家門口。看著棚子開始搭建時，被遊婷美拉到一邊，這才知道的。
白棠聽完後，眼睛都瞪大了。
這……這些大媽的想法還真是……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所謂要抓奸的地點，估計就是蘇玲玲跟付七妹接頭的地方了。
“你都不知道，那些大媽密謀的時候，那個樣子弄得多神秘。我想去聽還不讓我聽。後來，還是我說可以幫忙出主意，這才被拉過去……”
說起下午大媽們的討論，遊婷美就覺得這日子可真不無聊。搬到這個大院這才幾個月，熱鬧看得比前頭十幾年加起來還要多，還要精彩。
白棠看出了遊婷美的意思，直接不客氣地伸手點了點對方：“你啊！你別光顧著看熱鬧，就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這遊婷美肚子還沒到三個月，就那麽跳脫想要跟著大媽們一去去“抓奸”。這可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你家大有可不會同意你幹這事兒。”
“我就想著離遠點看熱鬧。你不好奇蘇玲玲到底去幹啥了嗎？”
白棠搖頭。
不好奇，她一點都不好奇。
那頭，何天成跟陸堅搭檔一起扛著木頭。先把耳房前頭的空地挖坑。然後把作為地基的木頭往坑裏麵填。之後在四周釘上木板，最後再蓋上草棚。一個簡單的棚子就完成了。
不過，他這頭正在揮灑汗水。那頭發現白棠正在跟遊婷美小聲嘀咕。兩人邊說邊變換著臉色。弄得他都好奇起來。
“兄弟，待會兒你說我要怎麽……”
陸堅也是一邊幹活一邊忐忑。
“你說，我待會兒要怎麽跟牛家大爺、大媽說……”
今天下午一來，牛大媽還好。牛大爺看著自己的目光沒有了以往的那種親近。這讓陸堅這個妾身未明的人，覺得很是忐忑。
“怕什麽。你就好好表現。有重活累活搶著幹就對了。”
何天成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又開始給陸堅傳授經驗了。說著，他還給旁邊被他抓壯丁的梁大有搭話：“對吧！大有。你娶媳婦前，在老丈人那不是要使勁兒幹活，好好表現。”
正在加固木頭柱子的梁大有聽到這話，愣了愣。十分老實地搖頭：“婷美家可不是這樣……”
多的梁大有也沒說，卻讓陸堅這沒有經驗的更加抓馬。
這個時候，牛大姐捧著個茶盤出來。上頭放著好幾碗衝好的紅糖雞蛋水。
“休息一下，過來喝點東西……”
“白棠，叫團子、圓子過來喝……”
白棠想到正在自家小院兒溜達的母羊，以及跟在母羊屁股後頭的兩個娃兒，就連忙搖頭：“不用管他們。”
說來也奇怪。
這頭母羊歇了一上午後，下午就精力旺盛得很，一直用腦袋去頂羊圈。
白棠沒法子，隻能把羊弄出來。把屏門拴上，讓它在小院兒溜達。
剛出來的時候，兩娃兒都不肯離開過來二院。加上吳婷婷小朋友也在家裏。白棠幹脆就一個人過來這邊看看情況。
見到這裏進度很快，也就放心準備回家了。
不過，剛準備走，那頭陸堅已經喝著紅糖水開口說話了。
話題還跟李老師那一家有關。
“那天我媽不是過去還東西嗎？哪成想他們就鬧了起來。之後家屬樓的鄰居們幫腔。最後李家是道歉了。不過，等今天早上一到學校不久。李家父女兩人都被校長叫過去談話了。”
白棠聽著陸堅的敘述，對於這李家的下場心裏有數。
製衣廠職工子弟學校的話事人，依然是廠裏的領導。而一上班就這麽迅速被叫去談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周末當天，就有人把這事情上報廠裏。
看陸堅的表情，這個上報的人不做他想。
“反正他們一家蹦躂不了多久。”
聽著這話，白棠緩緩朝笑鬧生不止的自家走去。
小院裏，團子跟圓子以及吳婷婷三個小朋友，一直跟在母羊身後溜達。
白棠預想中的那種搶著抱母羊，搶著去摸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看來孩子們都聽話，沒有去觸摸懷孕中的母羊。
“媽媽，媽媽……”
“白阿姨，這羊咩咩叫什麽名字？”
“名字，名字……”
“哈哈……”
跟著過來的遊婷美看到這一幕樂得不行。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要給羊起名字的。
這羊白棠是準備買著養來擠羊奶的。倒是沒想殺來吃。這樣的話，起個名字也沒啥。
於是，一分鍾後，何家的羊咩咩有了新名字，就叫咩咩。
“哈哈……”
聽著孩子們對著一頭羊狂喊咩咩的樣子，遊婷美簡直要笑不停。
“笑啥笑。小心點你的肚子……”
“啊！大有媳婦這是有了嗎？”
敞開的屏門前，孫大媽、一大媽、二大媽、陳大媽、邱大媽等等幾個大媽正站在那。
白棠一看，回頭無奈地看了遊婷美一眼。得到對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是啊！婷美這是懷上了。”
“哎，這可是喜事。沒想到咱老姐妹過來想看看這羊的。居然聽到這樣的好消息。”
“婷美，趕緊兒跟白棠要兩件團子圓子的小衣裳。說不得你也生對龍鳳胎。”
“對對對。這小衣裳可能帶孩子了。”
這孩子的話題一來，大媽們都忘記了過來的目的。拉著遊婷美就是一頓孩子經。
可能這裏忽然熱鬧起來。沒過多久，二院那頭不少女人孩子都走了過來。
他們中不少人很少來到白棠這裏。現在進來小院兒，到處張望。還有人湊到庫房那間屋子，從打開的窗戶看到那堵新砌好的牆。
“哎，你這牆還真是自家砌的啊！沒想到成子這手藝還不錯。”
“那也是，這牆砌得筆直。水泥也抹得光滑。要不說是成子自個兒動手動。我還以為是哪個老師傅的手藝……”
白棠見有人提到這個話題，故意大聲說道：“這牆啊，還多虧了一大媽家的蘇玲玲幫忙。她那天特別熱情，又是幫忙搬東西，又是幫忙活水泥，又是幫忙搬磚。”
其他人一聽紛紛愣住了。
特別是那幾個約好一起周末去蹲點蘇玲玲的大媽，滿臉不可置信。
要不說整座大院，最了解蘇玲玲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些消息靈通的大媽。
大家圍著院牆說了一會兒。在知道遊婷美懷孕後，女人們又湊到一起繼續說著孩子經。
這個時候，忽然有孩子叫起來。
白棠一聽是自家圓子，立刻轉頭看去。發現圓子被推到在地。團子雙手撐開擋在妹妹跟前。而兩個孩子身後，是那隻被逼到牆角咩咩叫的母羊。
至於他們跟前的，則是大院的小霸王顧金寶。
“壞人……壞人……”
“哥哥，打壞人……”
除了三個孩子跟一頭羊外，吳婷婷也在前頭拉著顧金寶。
白棠見狀，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這母羊帶崽的會比較凶。白棠一開始就沒想到散養。隻不過暫時放出來而已。哪成想大院一下子進來那麽多女人孩子。
這些孩子難得見到羊，可不就一個個衝上去。
團子、圓子跟吳婷婷有自己教導。知道不能去摸母羊或者拉它。三個孩子也乖乖的遵守這條規則。
而剛進來的孩子顯然是不知道的。不過有吳婷婷這個大孩子護著，相安無事。
哪成想顧金寶這個霸道的，二話不說就推開擋在母羊跟前的圓子，就想伸手去抓母羊的毛。
白棠過去把圓子從地上抱起來。
孩子立刻抱著媽媽的手開始告狀：“媽媽，打壞人，打壞人……”
白棠是真的不喜歡顧金寶。
看到自己一個大人過來了，這孩子還在對著擋住他的吳婷婷揮舞著拳頭，一副小霸王模樣。
這樣的孩子，如果再不趁著還小多教教，長大後怕是要鬧事的。
不過，白棠不準備幫人教孩子。而是叫住那頭跟人說得真起勁的二大媽。
“二大媽，你家金寶累了要睡覺。”
一聽金寶兩個字，二大媽神情都不一樣。丟下正在嘮嗑的老姐妹。心裏暗自嘀咕自家孫子剛吃完飯不久，怎麽就鬧覺呢？
結果這一看，發現孫子舉著拳頭想要打吳婷婷。而白棠顯然已經上手準備把吳婷婷抱走。
她立刻意識到是自己孫子又幹了什麽。趕緊上去把孩子抱到懷中，口中不好意思地說道：“白棠，真是……這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計較哈！”
白棠看著虛歲都快四歲的顧金寶，還能說啥。
——
等何天成踏著夜色回到家中，熱熱鬧鬧的人群都離開了。
“剛怎麽那麽熱鬧。”
白棠正在疊衣服，聽到這話搖頭：“就是些雞皮蒜毛的事情。不過，二大媽家那個金寶可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紀就這樣霸道……”
聽出白棠話中蘊含的意思，何天成無可無不可地點頭：“那種九代單傳的人家，離遠點好……”
白棠懂這話的意思。
九代單傳就這麽一條根，就是掉根毛，那也是天大的事情。
二院裏，正房西耳房的老顧家，這會兒顧金寶這唯一的根，正在堂屋裏哭鬧不止。
老顧家一共有兩間耳房。靠近正房的那一間，就是顧老頭跟練大媽睡覺的屋子。裏頭用木板隔出一半當做堂屋來使用。而靠外牆的那一間，則是兒子顧立強跟兒媳婦胡梅梅睡覺的屋子。
這個時候，正是各家洗漱吃飯的點。
但是顧金寶這小娃卻一直在地上打滾，口中喊道：“我也要養羊，我也要養羊……”
同樣的話在大院不少人家同時出現。
區別在於別家娃兒都是求著爸媽。而顧金寶則是直接在地上打滾要挾。
“我的乖孫，金寶哦！別哭好吧！”
聽到婆婆在哄兒子，胡梅梅生氣地攥緊手裏的筷子：“都怪那個白棠。家家都養雞，就她喜歡跟人不一樣。都怪她要養羊，害得我家金寶哭鬧……”
胡小竹縮在飯桌的角落，趁著這婆媳兩因為顧金寶哭鬧的間隙，拚命往碗裏夾菜。邊吃邊在心中嗤之以鼻：她這姐姐還真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惡心。人家家裏養羊，管你啥事！
顧家的男人顧大爺跟顧立強父子兩人，已經習慣了顧金寶的鬧騰。
兩人同樣麵不改色地夾菜吃著。
不過，顧大爺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因為兒媳婦胡梅梅為難地對著自己說道：“爹，金寶這樣哭鬧可不行。他身子弱，再哭怕是要抽過去。要不，你去何家說說。讓他們把那頭羊借過來，給金寶過過癮？”
本來在地上打滾的顧金寶，聽到這話，立刻鼻子往回吸。沾滿泥巴的手一抹眼，滿眼期待地看向爺爺。
而練大媽這個時候也看向老伴。
意思很明顯，一起去何家借羊。
——
白棠沒想到家裏這羊咩咩剛到家還沒一天，就有人上門來借。
“二大媽，這羊可不能借！”
麵對二大媽的請求，白棠斬釘截鐵地拒絕。
開玩笑，她家這羊咩咩可是個帶崽的。要就這樣送去老顧家，怕不今晚就被顧金寶折騰地小羊都要沒了。
一直沒吭聲的二大爺老顧則是對何天成說道：“成子，大爺也不想這樣。不過，金寶這孩子給寵壞了。要是看不到羊，我怕今晚咱整座大院都被他吵得不安生。”
好吧！
這話一出，白棠更加覺得不能借了。
這不就是把顧金寶吵鬧的鍋，蓋在自家頭上嗎？
好好的一樁事兒，倒是讓他們弄得人不痛快。
白棠這樣想著，就看向何天成。示意對方解決老顧家的人。自己則是轉身就回到屋裏。繼續收拾冬天的衣服。
等把二大媽夫妻打發走後，何天成回到屋裏，直接歎了口氣：“以前顧大爺可不是這樣的。”
顧大爺也就是新任的二大爺。
這人在大院沒啥存在感，白棠對他的印像就是個不說話的老頭。
“你可別看他這樣。以前顧大爺還是廠裏倉庫搬運工的時候。一個人一趟能夠搬別人兩趟的貨。後來顧立強大了後，他就話也少了。再後來當了倉庫庫管組長，人都沉默了。”
白棠哄著孩子睡覺，耳邊聽著何天成介紹老顧家的情況。
發現自己對老顧家的男人真的沒啥印象。那位顧立強印象中就是個普通有點瘦弱的年輕男人。
“那顧立強在廠裏是幹什麽的？”
“就是一普通倉庫管理員。登記入庫出庫的。雖然他這人挺內向不說話。但在倉庫有顧大爺的麵子，其實還是過得挺不錯的。”
白棠聽完後點點頭。這老顧家一家子，真是女人比較出彩，男人就沉默。
夫妻兩人安心睡大覺去了。
而二院整個院子，真的是鬧騰了一個晚上。
主要是顧金寶沒能得到羊，就真敢鬧大半個晚上。直到後來哭累了，這才睡著。
到了第二天，大院不少人家都用很厭惡地眼光看向老顧家。
昨晚他們不是沒有去說過，讓他們安靜點。但被胡梅梅給懟了回去。
人家一句孩子不懂事，直接把人咽得說不出話來。
“哎，就這孩子，以後再長大怕不是要當街溜子。”
“小小年紀就這樣鬧騰。要擱我家，我一個耳刮子過去就清淨了。”
“行了行了。人家九代單傳就怎麽一個兒子。能咋辦呢！”
大院的人也就是過過嘴癮，還真不能拿人怎麽辦。
按照顧家的情況，要真動那顧金寶一個手指頭。怕要被顧家婆媳兩人打上門了。
說是這樣說，二大媽作為大院的管事大媽。知道這種事情得處理好。
趁著大家都在家吃早飯還沒上班。她直接揣著雞蛋，一家一家登門道歉。賠禮是一家兩個雞蛋。
這樣大手筆下來，再大的怨氣也是沒了。
不過，等顧家人出了大院後，就有人摸到白棠家，小聲把二院昨晚顧金寶哭鬧的事情說了出來。
“現在我是更加羨慕你住這個小院兒了。昨晚那顧金寶，哭起來真是要人命。”
遊婷美憔悴地走到白棠家坐下，唉聲歎氣。
“二院沒人怪我吧！”
遊婷美搖頭：“怪啥呢？那羊可值不少錢。誰家舍得借給熊孩子玩。大家就是煩那個臭小子那麽吵鬧。昨晚我家大有都想上門揍人了。”
“算了。你也別生氣。要是今晚他家再這樣。一大媽肯定會管的。”
這種半夜吵鬧說難聽點，簡直是大院人最討厭的。
大家都要上班上學，休息不好責任很大的。
兩人說著話，而顧家就剩下胡小竹一個人在家。
這家裏的男人外出上班。婆媳兩人則是帶著顧金寶上百貨商店買玩具。胡小竹不是個認生的。把早飯的碗洗幹淨後，眼珠子一轉，先去隔壁找一大媽。
“大媽，早啊！”
一大媽對這個隔壁新來的小姑娘印象挺好的。手腳麻利幹活不推脫。人還文文靜靜。
“小竹，在大院習慣嗎？”
胡
小竹趕緊點頭：“習慣習慣。謝謝大媽關心。”
胡小竹邊說邊小心打量龐家的環境。口中則是繼續：“大媽，我也不怕跟你說。我娘說了，讓我姐給我在城裏找個對象。但是你知道我姐，平時在家裏帶孩子。哪能認識多少人。我想著能不能請你幫忙，給我介紹對象？”
一大媽還是第一次看到有姑娘這樣自薦，驚訝地張大嘴巴。
胡小竹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大媽，你別笑話我。我也是不得以。反正留在鄉下也是嫁人。還是來城裏找個對象更加靠譜。我的要求很簡單，能夠讓我安心生活就可以了。”
一大媽一聽也明白裏頭的門道。
這農村的姑娘就是苦。胡梅梅的家她去過幾次，環境那樣，家裏的姑娘沒啥出路。結婚倒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不過她一個普通大媽，也沒認識多少未婚男青年。
倒是隔壁花家有兩個男青年。隻是，花家的人能看上胡小竹嗎？
反正花家的人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胡小竹，大院的大媽們倒是漸漸接受這個看起來樸實又勤快的小姑娘。
接下來幾天，白棠就看到胡小竹慢慢融入了大院的生活。
甚至幫著大媽們打理雞圈。說是在鄉下做習慣了，閑不下來。
而這樣的好品質，確實是大媽們最為喜歡的。
有不少小媳婦都被自家婆婆拉著教育，要向胡小竹學習。
當然，這些事情白棠也沒多關注。她的注意力都被即將到來的周末給吸引了。
這個周末，蘇玲玲會不會出現在大媽口中那個小院裏呢？到時候，抓到付七妹就是所謂的奸夫，這些大媽又會有怎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