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偷菜賊【五連更第三更】

“呼……今晚可真冷!”

白棠朝著剛剛洗過的手吹著熱氣, 麻溜兒地跑到炕上。

下午在做紅棗糕的時候,天氣還沒那麽冷。等紅棗糕下肚沒多久,氣溫好像又降低了不少。

“估計半夜會下雪!”

何天成搗鼓著那台舊收音機, 篤定道。

這收音機被他搗鼓兩天,又去維修站淘換了些零件回來。現在已經可以時不時聽到滋啦滋啦的聲音。偶爾還能接收到信號, 聽點廣播。

不過, 裏麵的信號接收器有點問題,廣播聽得斷斷續續的。

“等我上班後,去找單位的李工問問,能不能給找個二手的信號接收器。”

白棠笑著接住手腳並用朝著自己撲過來的團子圓子,笑眯眯地回道:“沒關係, 慢慢找。以前沒收音機, 日子還不是這樣過。”

“那哪一樣呢?日子肯定得越過越好……”

夫妻兩說笑了一會兒, 見時間已經快到晚上九點鍾,就準備拉燈睡覺。拉燈前,白棠忽然問道:“你說今晚那麽冷, 二大媽還會幹那事嗎?”

何天成幫孩子掖了掖被角,聽到這話,嗬嗬一笑:“那麽愛占便宜的人,能忍得住才奇怪。”

隨著燈線被拉, 室內暗了下來。黑暗中, 夫妻兩人靠在一起, 入睡的同時期待今晚將要上演的戲碼。

——

淩晨一點左右, 細細的雪花開始飄落。安靜的大雜院, 家家戶戶都已經陷入深眠。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 位於正房隔壁的一間耳房, 木門吱呀一響。

隔壁正房的一大媽剛好因為炕燒得太熱, 口渴起來喝水。聽到聲音,隻以為是哪家人半夜上廁所。

他們這邊上廁所都是去胡同口的公廁。有些人會在家裏用痰盂。白天起床再倒在公廁。不過,也有人不用痰盂,而是直接去公廁解決。

就在一大媽喝完半杯水,躺回炕上還沒來得及睡著的時候。忽然一陣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大雜院的寧靜。

叫聲過於尖利,覺輕的老人先醒過來。接著就是敏感的孩子。整個大雜院甚至隔壁大雜院都有人家開始拉亮家裏的燈泡。

白棠家自然也聽到了動靜。她麻溜兒坐起身來,就發現何天成已經把兩個孩子捂在懷裏了。

“怎麽樣?是不是中計呢?”

白棠臉上沒有被吵醒的煩悶,反而透著一股雀躍的歡樂。

“要去看熱鬧可以,得多穿衣服知道嗎?”

這個時候,二院那邊已經有好幾個大小夥子披著棉衣,從家裏出來,看看到底是哪裏發出叫聲了。

一大爺一大媽、二大爺這樣的管院兒更是一手手電筒,一手木棍,準備看看是不是有賊了。

白棠就是在眾人聚集到聲音源頭所在位置時,悄悄站在人群外圍的。

他們這會兒都站在大雜院的南麵兒。這裏有一道門,通往整個大雜院的地窖。

“什麽毛賊那麽蠢,居然摸去地窖。不知道地窖隻有冬菜沒啥值錢的東西嗎?”

練大媽雙手交握在胸前,絮絮叨叨十分不滿。

她家寶貝孫子金寶,剛剛被那叫聲嚇得哇哇大哭。要不是想教訓賊人一趟,她都舍不得離開金孫。

——

一大爺身先士卒,準備讓自家兒子打頭進去地窖抓賊。二大爺不甘示弱,讓自家兩兒子跟上。

一大媽注意到二大媽沒有出現,疑惑道:“老花,你家婆娘呢?”

二大爺花大山搖頭:“說肚子疼上公廁,還沒回來……”

白棠站在人群外 2圍,親眼看著一大爺二大爺家還有許家、顧家等幾家的大小夥子一起下到地窖。不到一分鍾,裏麵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以及嗡嗡的求饒聲。

“我怎麽聽著,這聲音那麽耳熟呢?”

練大媽小聲嘀咕,靳大媽也跟著疑惑起來。

其他大媽嬸子小媳婦紛紛點頭。

一大媽更是對著已經打開的地窖門喊道:“誌光,打開手電筒看看那賊到底是誰?”

一大媽隻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然而事實上,事情就如同她所猜測的那般進行。

地窖內的麵積十分寬敞,裏麵按照大雜院不同人家,用石灰劃出了不少位置差不多的格子。這些格子裏麵,整整齊齊碼放著堆到地窖頂部的冬菜。

而在一個角落,冬菜被推到在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倒在上頭,兩隻手抱著腳滾來滾去,發出悶哼聲。

小夥子們下來後,就被這個人影嚇了一跳。

最近因為找到對象春風得意的花寶強,不等領頭的龐誌光指揮,一個箭步上去,朝著那黑乎乎人影就是一棍子。

這年頭,很多人家連門都不鎖的。人員流到性小,民風淳樸。加上大家的生活水平差不多,也用不著去偷去搶。要是被抓到的話,付出的代價過於昂貴了。

因此,看到有賊大半夜跑到地窖。甭管是來幹啥的,先打一頓再說。

“別在這打。要打得把人拖上去再說。”

龐誌光拉住想衝過去幫忙的其他小夥子,指了指手電筒照到的那些冬菜。

上個月剛買的冬菜,家家戶戶都儲存了幾百上千斤。現在整個地窖滿滿當當的,實在活動不開來,也容易糟蹋這些冬菜。

——

抱著腳哀嚎的二大媽,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兒子敲了個悶棍。

她本來隻是想來偷點鄰居的冬菜,放在自家那堆菜裏麵。反正冬菜都長得差不多。隻要到了自家的菜堆裏麵,就是自家的。她隻要今天這家偷兩顆,明天那家偷兩顆,根本不會有人察覺。這些年以來,她都是這麽幹的。

哪裏想到今天那麽寸,居然在角落這堆菜摸索的時候,一腳就被個鐵夾子給夾住了。

這該死的鐵夾子夾得她腳太痛了,二大媽忍不住痛呼出聲。

聲音出來後,她已經意識到事情要不好。本來想拖著被夾住的腳,往家裏躲一躲的。結果,好家夥,大院的人已經堵在地窖入口了。

她都這樣慘了,親兒子還往自己身上砸棍子,真是不孝。

想到這些委屈,二大媽再也不裝了。反正也沒人知道她來地窖幹啥。她得給打自己的兒子送個大耳瓜子。

於是,在小夥子們的目光中,那個抱著腳哀嚎的人影,騰得一下就從地上跳了起來,朝花寶強衝了過去。

與此同時,龐誌光聽到上頭親媽的話,立馬讓帶著手電筒的幾人,把燈光對準那道撲過來的人影。

“媽,怎麽是你?”

“二大媽,你怎麽在這兒?”

在場的小夥子同時說出不一樣的話,聲音很大,守在地窖出口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一大媽隻覺得眼前一黑,臉都綠了。

二大爺花大山則是臉色漲紅,好像隨時都會冒火的煙囪一般。

白棠在後頭看得真真切切。心中快意二大媽被抓住的同時,不免覺得花家其他人很無辜。

周圍的鄰居聽到後,立馬哄得一聲,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本來天氣那麽冷,人又困,還下著小雪。他們都準備回家去了。結果,好家夥。這賊不是別人,居然是他們大院的二大媽。這下,眾人的瞌睡蟲都跑光了。

白棠隔壁站著的一個小媳婦,更是雙眼冒光地拉著白棠問道:“那賊是你們大院兒的呀!”

白棠:這姐是哪家的啊!

像是看出了白棠的疑惑,小媳婦自來熟地介紹:“我是隔壁大院新搬進來的。怎麽樣?怎麽樣?那賊真是你們大院的二大媽啊!”

白棠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身後站了一堆人。這些人身上甚至還帶著雪花。看樣子應該是站了挺久一直沒動的緣故。

這些人還不是他們院的,都是附近幾個大院。

看來,二大媽那聲尖叫的穿透性太強了。

“嗯,聽說好像是吧……”

白棠勉勉強強應了小媳婦一句,目光依然緊緊盯著地窖入口。

——

萬眾矚目中,二大媽期期艾艾被兩個兒子攙扶著上來了。

明明大半夜又沒有燈光,應該很昏暗才對。但是二大媽覺得自己就像誤入狼群的待宰羊羔一樣。無數的眼睛盯著自己,厚臉皮如她都難得地漲紅了臉。

“大媽,你走什麽走?”

眼見著二大媽催促著倆兒子趕緊把自己拉回家。人群中不知道誰發出這一道聲音。

白棠立刻緊追其後,跟著起哄。

大家圍繞著地窖入口這一片地方,不讓裏頭任何人有機會逃出。

“哎啊,你們這些人是想做什麽。我回家不行嗎?”

“行是行。但你能解釋一下大半夜不睡覺,跑到地窖幹什麽?還把外麵這些鄰居都給吵醒了。明天我可是要上班的。被你這樣吵醒,明天都沒精神上班了。”

“就是啊!就是啊!”

好些人特別是隔壁大院過來的人,其實一開始不是為了看熱鬧,而是想來罵人的。畢竟大家都是要上班的人,被這樣吵醒,還怎麽休息。

偏偏現在發現那個賊居然是這座大雜院的二大媽,事情就好玩了。

“呸,你們要睡覺現在就回去。別擋著老娘回家睡大覺。”

白棠看著到這個地步還強撐著懟人的二大媽,實在佩服。

難道她沒發現二大爺已經瞪了她好久嗎?

果然,沒等二大媽繼續說話。一直不吭聲的二大爺冷冰冰地問道:“你大晚上不睡覺,不是上公廁,跑地窖來做什麽?現在就老老實實說清楚,別在這跟人吵。”

很少摻和大院事情的一大爺,這個時候開口了:“有事說是,說說你做什麽大半夜跑地窖去。還有,你腳上這又是什麽?”

眾人這才注意到,二大媽的腳上,還夾著個很大的鐵夾子。比一般的老鼠夾子要大一倍。但那被夾住的腳又沒有血冒出來,很是奇怪。

白棠聽到這話,終於撥開人群走了進來。

“啊!這不是我家的老鼠夾嗎?二大媽,怎麽在你腳上?”

本來就被二大爺、一大爺接連逼問有點亂了陣腳的二大媽。聽到白棠的話後,理智全失:“好你個白棠。好生生居然在地窖放老鼠夾。你看看你看看,把我的腳夾成這個樣兒。我不管,必須給我賠醫藥費。”

這樣倒打一耙的話,白棠聽到後挑了挑眉毛。口氣卻是一副愧疚的模樣:“二大媽,我……我這鐵夾子是用來夾老鼠的。”

“地窖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麽在裏頭放鐵夾子?”

見白棠一副氣弱的模樣,身邊又沒有何天成。二大媽乘勝追擊,力圖讓群眾把焦點轉移到白棠私自在公共地窖放鐵夾這件事情上來。

“是啊!地窖是大家共有的。放那麽大個鐵夾子,真是危險。”

“幸好我們大院沒人幹這種事情。”

“哎,這小媳婦可真是不省心……”

周圍人的議論讓二大媽的嘴角翹起,覺得自己很機靈。

白棠見眾人不讚同的聲音越來越大,這才緩緩說道:“可是,我這鐵夾子是放在我家冬菜堆後頭的。那裏,已經是牆角了。”

大院的人都知道白棠家的地窖分的位置在哪裏。

聽到她這樣一說,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就是,劃給白棠家那片地窖就在最裏頭。她把鐵夾子放在牆根下沒毛病。那裏就放她一家的菜。”

“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去人家冬菜堆做什麽?難不成是偷菜啊!”

練大媽的男人顧大爺聽著這些繞來繞去的話,不耐煩地冷哼了一聲。

不過,就是這樣一聲,眾人全都反應了過來。

好家夥,肯定是去偷菜。

整個地窖也沒啥好東西。這裏家家戶戶的地窖就囤著冬菜。稍微值點錢的、稀罕的東西,都是放在自家的。

“不過,冬菜有啥好偷的……”

有人發出這樣一道靈魂提問。

白棠可以回答這個問題。那就是二大媽這人習慣性地小偷小摸。因為偷的數量不多,加上都是大半夜幹的。各家儲存的冬菜量又大。乍一眼看上去,還真的沒人能看出來。

就連她,也是因為去年冬下,何天成大半夜就要趕火車出差。她跟對方一起去地窖拿菜做的時候發現的。

那個時候,二大媽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而白棠跟何天成則是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上對方偷的動作很小,就沒怎麽管。

而眼下,他們想要讓對方沒了二大媽的職位。那就隻能把她偷冬菜的事情曝光了。

不過,白棠注意到一直沒吭聲的一大媽。看她的表情,估計早發現二大媽做的“好事”!

“我……我大半夜睡不著覺。去地窖溜達不給嗎?我就愛在地窖溜達,你們管得著嗎?”

這樣死扛著不承認的話,沒有人相信。隻是,大家也沒有把她偷菜的行為當場逮了個正著。沒法子把人給釘死。

這個時候,一大媽開口了:“行了,行了。這個事情是個誤會。徐大丫大半夜逛地窖,那是她的個人愛好。至於白棠,在自家冬菜後頭跟牆根之間放老鼠夾也沒問題。大家也別在嘀咕些偷菜這樣沒影兒的事情。”

一大媽說著,伸手攔住了想要繼續開口的一大爺以及二大爺,小聲說道:“今年的優秀大院評比結果還沒出來呢!”

這下,不止一大爺二大爺了。就連離得近的幾個大媽一聽,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

甭管二大媽去地窖做什麽。當務之急,是要保住今年的優秀大院名額。要知道,他們大院年年都能拿到優秀大院的名頭。這樣的光榮,是其他大院羨慕都來不及的。可不能因為這次事情,就給丟了。

於是,大媽們不用指揮,就自動自發地把其他大院的人往外頭推。一邊推一邊說:“走走走,回家休息去。明天不用上班啊!”

“不用上班?那不用洗衣做飯帶孩子啊!”

不用幾分鍾,擠滿整座大院的吃瓜群眾被一掃而空。最後,大門哐得一聲關上,門栓被栓得死死的。

自以為逃過一劫的二大媽,正吆喝著自家兒子幫忙掰開腳上的鐵夾子。

結果一大媽轉頭就對著她喝到: “徐大丫,外人走了。現在咱得算個總賬了。”

白棠並沒有繼續蹲守在那等待最終處理結果。她隻跟一大媽說了自己的意見後,就先回家睡覺了。

——

第二天,天剛亮。大院不少人家都醒來了。大家打著哈欠,頂著寒風去水槽接水。順便跟鄰居聊聊二大媽昨晚的豐功偉績。

昨晚那些要上班的人並沒有留到最後。不清楚一大爺、一大媽他們處理的最終結果。現在冒著寒風,也得問個清楚明白。

“我跟你們說,昨晚真是丟死個人了。就這徐大丫這樣,還配當咱們院的二大媽?”

“她肯定去地窖偷菜了。怪不得我說她家的冬菜年年都能吃那麽久。明明跟我家買的是一樣的數量。”

“你還別說,我放在地窖的一缸酸菜,好像也少了些。”

“哎,你們說她這偷菜是偷了多少年了啊!”

“多虧了昨晚那鐵夾子,不然怕又被她給溜了……”

……

白棠過來二院打聽消息的時候,就聽到水槽那邊的竊竊私語。

大早上氣溫大概隻有五六度的樣子。這些人像是不怕冷一般,刷著牙,擦著臉就開始分享自己的意見。

見到白棠過來,幾個聚在一起的大媽嬸子就朝白棠招手:“白棠,白棠。你來得正好!說說你那個鐵夾子是什麽來頭。聽說昨晚幾個大男人合力,才把那夾子給弄開。”

麵對大媽嬸子好奇的目光,以及周圍豎起耳朵想知道的鄰居,白棠十分直接地解答了他們的疑問。

鐵夾子其實是何天成以前去山裏收購水果時帶回來的。據說是山裏的獵戶專門用來狩獵大型動物。因為擔心傷害到普通人,特意改良過,把鐵夾子本來的鋸齒給去掉。轉而增加了拉力。

這樣的鐵夾子能夠困住被夾住的生物,但又不至於把生物弄得血糊糊的。

當然,缺點就是需要好幾個人一起打開。同時,被夾住的地方痛感會特別明顯。而且還不能夾太久。久了血液不通暢,那被夾住的部位就廢掉了。

聽完白棠的話後,眾人一副開了眼界的樣子。

“原來還有這樣的東西。要不是你這夾子,咱還不知道這二大媽居然幹這種事情。”

“噓,昨晚不是說了,這事情不能說出來,不能說偷咧。”

這大媽的話還沒說完,一大媽已經從龐家走出來。龐家的幾個兒媳婦緊接其後,開始挨家挨戶喊人出來開會。

大院要開會正常是要敲鑼通知的。但待會兒要說的事情比較糟心,一大媽怕外頭其他大院的人過來看熱鬧。隻能挨家挨戶喊人。

好不容易把人給聚集齊了,已經過去十多分鍾。有些人待會兒還得上班上學,捧著個碗就站在二院寬敞的院子中。

白棠跟何天成一起,站在角落聽著站在門檻上頭的一大爺講話。

“相信昨晚的事情大家都心裏有數。有些事情我不說,你們也是知道的。現在,我宣布對徐大丫的處理結果。”

一大爺說著,看了一眼低著腦袋站在最前頭的徐大丫,也就是二大媽的本名。

“徐大丫原是咱大院的二大媽。因為昨晚的事情,不再擔任咱院兒的二大媽。從今天開始,大家別叫她二大媽,叫她徐大媽就可以了。另外,二大爺花大山覺得自己沒有教育好家屬。也決定不當這個二大爺了。”

“哇……”

“這不是要有新的二大爺、二大媽嗎?”

“老花也真倒黴,攤上這樣的婆娘。”

“哎,前兩天看徐大丫那麽嘚瑟有個好兒媳。現在,嘖嘖。要是她那未來兒媳知道她是個這樣的人。可不得要跟寶強鬧掰嘍!”

……

原來的二大媽現在的徐大丫,聽著身後鄰居們的竊竊私語,隻覺得胸口憋悶。她不過就是拿了幾顆菜嗎?就這點小事,還不讓自己當這二大媽。哼,她才不稀罕當什麽二大媽。沒有工資拿,屁事兒還多。

徐大丫這會兒完全忘記,幾年前原來的二大媽搬走時,她是怎麽拍著胸脯保證會服務好大院。又是怎樣挨家挨戶求人,才得了這麽個位置。

一大爺讓大家討論了幾分鍾,這才說出最為重要的一件事。

“優秀大院眼見著就要評比了。昨晚那事兒大家出去的時候,可別亂說。人家要問起,就說徐大丫夢遊。在地窖不小心踩到老鼠夾。”

大家瞬間明白了一大爺的意思。

不就是醜事不能外揚嗎?要揚出去,他們的優秀大院榮譽就飛了。

“那……那昨晚那麽多的外院人,他們出去說咋辦?”

一大爺聽到這話,回了句:“那就讓他們說去。反正也沒親眼逮著。”

“行了,這事兒先這樣。還有點事情,等你們下班後回來再開大會討論……”

眾人聽到這話,這才驚覺已經快到上班時間了。紛紛回家放下碗筷就朝廠裏跑去。

蘇玲玲跟在上班大隊伍的後方,十分不滿地說道:“那徐大丫就不是個好人,幹啥給她隱瞞這種醜事?”

蘇玲玲覺得給徐大丫隱瞞偷菜的事實,就是對她的縱容。按她看過的年代文,對付這種極品,就得把人拉去□□。

邊上龐誌祖聽到這樣的話,打了個冷顫:“老鄰居這麽多年了。徐大媽是偷菜,但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真把人給舉報了,那不是害了人一輩子嗎?”

——

留在大院的白棠,也是有同樣的想法。

不說徐大丫就隻是偷菜,即使偷肉,大院也沒人真會把她給舉報了。

這年頭,要真被舉報,即使是偷根針,都很可能被送到偏遠地區勞改。就她那年紀,可能就不能活著回來了。

因此,白棠從來沒想過真把人弄到那個地步。因為沒必要。加上如果徐大丫真因為偷盜被抓,那她會連累老實幹活的花大爺以及她兩個勤勞的兒子。

一般人,還真幹不出這種害人一家的事情。

“成子、白棠,你們兩等等。”

一大媽目送著上班上學人群離開後,叫住了何天成跟白棠。

“那鐵夾子待會兒我給你們送過去。還有就是,昨晚徐大丫把你們家的冬菜壓爛了不少。按我的意思,待會兒你們自己去地窖清點一下損失。該賠菜還是賠錢你們夫妻商量一下。”

白棠跟何天成對視一眼,點頭表示感謝。之後回到家裏就商量開來。

昨晚的計劃唯一的缺點就是他們家的冬菜會遭受損失。

冬天氣溫低,蔬菜不好生長。可以說,冬菜是一個家庭一個冬天的蔬菜儲備。白棠當然不會願意要錢。距離囤冬菜的日期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有錢也沒地兒買菜。要賠隻能賠菜,而且還得是質量好的菜。有些人的冬菜在剛買時沒有晾曬好就送到地窖,是很容易發黴變爛的。

夫妻兩人商量好後,等一大媽上門送鐵夾子,就跟一大媽說了自己的方案。

之後,白棠一個人去地窖清點損失,何天成負責帶孩子。

等白棠從地窖上來後,已經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剛出地窖就撞上了想要下地窖拿菜的徐大媽。

“哼……”

徐大媽已經回過味兒來,覺得自己現在的遭遇是白棠家給害的。如果他們老老實實,跟其他人一樣讓她偷菜,就沒那麽多事情了。

想到明天未來大兒媳就要上門,徐大媽覺得真是糟心。這人還沒娶回來,可不能因為這件事就飛了。

這樣想著,她也顧不上瞪白棠了。抱著顆大白菜就朝家裏跑去。

白棠無語地搖頭,直接去到龐家,跟一大媽報了個損失的數額。剩下就是一大媽跟徐大媽交涉了。

——

最終,白棠家的大白菜在下午花家人下班後,被送了過來。

白棠清點過後,留下一部分用來做泡菜。剩下的全部放回了自家所屬的地窖位置。

至於徐大丫會不會再偷這個問題,就不用她擔心了,大院很多人家比她更加擔心。

這不,等吃完晚飯過後,大冷天的,大院大會再次召開。

這一次,每家派出代表去龐大爺家商量。

在晚上八點多時,何天成終於帶著個消息回來了。

“確定把地窖隔開呢?”

關於地窖隔開的問題,其實大院討論了好些年。不過因為家家都不願意出那點水泥磚石錢,就拖了好幾年。

現在徐大媽偷菜的事情曝光後,各家終於擔心了起來。

即使冬菜不值錢,也經不住這樣造。

於是,沒等徐大丫施行再一次偷菜行為的時候,大院就一致通過了明天放假時,男人們一起動手,把地窖給隔開。

——

“不行,明天我們要招待付七妹。你們都在地窖幹活,家裏誰來招待客人。這可是你的終生大事,傻小子。”

花家,徐大媽在知道地窖明天就會被磚石隔開後。來不及心疼以後沒地兒偷菜,就對家裏這三個木頭疙瘩十分不滿。

花大山見她伸出手指想點大兒子的腦袋,立馬一拍桌子。大聲怒罵:“你這個敗家娘們。我不揍你是看在兩個兒子的麵上。你看看你幹的那些事兒?哪裏是能拿出手的。要是兒子真娶不到媳婦,也不是因為他要去幹活。而是有你這樣的娘。”

花大山是個能忍的。甚至大院很多老爺們私下說他跟老王八似的,忍功了得。這才縱得二大媽越發蹭鼻子上臉。

“這些年來,我賺的那些工資都給你補貼娘家就算了。家裏的存款最後被你借給娘家要不回來我也不說了。兩個兒子被你摳搜著養大。大的那個養的跟麻杆兒似的。小的那個更慘,個頭矮的跟個冬瓜一般。這些我都不說了。家裏三個職工,頓頓吃菜,一年到頭沒沾點油花我也不說了。但是,結果呢?你他媽就連給我們吃的菜都是偷來的。那老子的錢,兒子的錢都哪裏去呢?又送回你那該死的娘家!”

花家的屋子就在龐家隔壁的東耳房。很多大院的人開完會後還沒散。這會兒聽到隔壁花家的動靜,麵麵相覷。

一大爺更是抄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口,歎道:“看來,老實人要發火了!”

——

老實人發火真的很可怕!

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整個大院的人都不用上班上學。一大早,滿院子的人都看到徐大媽鼻青臉腫從家裏出來。

一大媽看到後,剛準備讓老龐說說花大山,讓他下手別那麽重。結果,緊接著花大山從花家出來。臉上不是鼻青臉腫,而是滿臉的抓痕。

這下,一大媽那些勸阻的話又吞了回去。

不少人看到這夫妻兩人臉上都掛了彩,麵上不說,心中暗笑不已。

有人覺得花大山活該,早沒教好婆娘。

有人覺得花大山可憐,幹活幹了一輩子,居然還給婆娘抓花臉。

兩人這個樣子,今天付七妹上門的安排自然被取消了。

花寶強上門來借自行車時,白棠還能看到對方眼中壓抑的怒火:“成子,自行車可能得借上一天。我那對象今天是來不了我家了。我得載著她出去散散心。家裏這點破事還得跟人好好解釋……”

何天成同情地拍了拍花寶強那幹瘦的肩膀:“沒事,兄弟。今天修地窖人那麽多用不上你。這自行車我們家也不用。你好好帶人家姑娘散散心。把事情說清楚,別讓人從其他地方聽說。到時候更加不少解釋……”

“哎,寶強跟寶安兄弟倆可真慘……”

看著花寶強推著自行車離開的瘦高背影,何天成歎了口氣。

當年,他們大院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因為家裏的情況不同,現在都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歎啥氣呢?都年輕著,大好日子在後頭。我倒是很好奇那位付七妹,到底知不知道徐大媽偷菜的事情。”

這事兒說是大院封口了,但前天晚上那麽多人看到,這一片胡同的人在昨天都知道這個事情了。

白棠出去買菜的時候,都不知道被幾個大媽給拉住,就想打聽徐大媽偷菜的經過。特別在知道對方是栽在她家的鐵夾子時,更是好奇得不得了。

——

等到磚石水泥被拖拉機送過來後,整個大院的人都動了起來。

男人們負責活水泥、傳遞磚石,女人們則是負責給男人送水,準備食物。孩子們難得在城裏見到這樣的場麵。更是使勁兒往泥沙堆裏湊。

白棠已經顧不上跟人聊天,眼睛不錯眼地盯著自家團子、圓子。

這兩娃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老虎膽。

泥沙剛卸下,大院的大孩子還沒來得及上去,他們兩小屁孩就敢呼嚕嚕地跳上沙堆。

白棠趕緊上去把兩小屁孩拉了回來。等發現他們的外套、裏頭穿著的毛衣沾滿了泥沙,白棠隻覺得額角抽抽。

偏偏那頭開始活水泥的何天成見狀,樂嗬嗬地朝身邊忙活的龐誌祖炫耀道:“哥跟你說,這孩子就得那麽活潑才行。你也別羨慕我,等你的孩子出生後,你就知道當爸的快樂了!”

正蹲在地上搬磚塊的龐誌祖:……我什麽時候羨慕你了。

想到孩子,龐誌祖不可避免地把目光投向在女人堆裏,正滿臉不耐的蘇玲玲。

他跟這個女人一開始就不是正確的。越是相處,龐誌祖越是後悔自己當初的不謹慎,以及後來的把持不住。

蘇玲玲不知道龐誌祖正在後悔跟自己的婚姻。

她被安排照看大院的孩子。這會兒這些熊孩子正一個個跟白棠家那兩個一樣,拚命往沙堆跑去。弄得她隻能一次次攔著,然後身上沾了不少泥沙。

本來她還挺羨慕白棠家有龍鳳胎的。要知道,龍鳳胎可是穿越女的標配。可惜,按照書中的劇情,她沒有生雙胎的命。

不過,她那單胎的寶,可比白棠這對雙胎要精貴多了。畢竟,她家的寶未來可是有億萬家產要繼承的。

蘇玲玲那滿腦子的想象沒人留意。

大媽嬸子們湊在一起,聊得最多的就是八卦。

今天大院最大的八卦不是修地窖,而是徐大媽口中那個未來的兒媳婦,付七妹不上門。

說好今天上門,因為徐大媽鬧的事情,最終花寶強不讓人姑娘來了。這樣的話,那姑娘還會繼續跟花寶強談對象嗎?

這是大媽們最想知道的。

而作為知道付七妹一些事情的牛大姐,自然就被大媽們給拉住詢問了。

對於付七妹,牛大姐也沒啥好隱瞞的。

那天徐大媽上門,雖然話裏話外讓她很不爽。但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姻緣。

她自然把付七妹的基本信息說給徐大媽聽。

現在,自然也告訴了這些大院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