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人卡
譚斐妮直接扔在一邊, 罵道,“他是不是有神經啊他!”
扔完又想起來,年三十晚上在三亞,她在官網搶這個熱門色號, 沒搶到還往沙灘上揚了一把沙子。
她覺得不可思議, 章伯寧不會來真的吧?都這麽長時間了,他怎麽還對她那麽上心?
不對, 好像是越來越上心。
這鬼念想一旦起了個頭, 疑雲就不斷地籠罩過來。除夕晚上, 在三亞碰見他,大概也不是偶然。
譚斐妮捂著突突跳的心口問看簡靜。她問, “靜兒,以你對章伯寧的了解, 你覺得他是在幹什麽?”
簡靜挑揀著口紅色號,篤定地說,“他八成是得了病。不用理, 死一頓就好了。”
譚斐妮沒反應過來, 還喔一聲,“那我就放心了。”
想想覺得更不對, “他得的什麽病啊?”
“戀愛腦癌晚期。靶向治療都夠嗆的那種。”
“......”
簡靜挑完就扔了盒子,“你們現在, 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他不追你這幹嘛呢?”
譚斐妮也納悶,“我哪知道!知道還用問你?”
簡靜隨口說,“那你們這**得可真夠稀裏糊塗的啊。”
“……”
譚斐妮一下子就臉紅了。她捏緊了指甲蓋兒, 快慪死了, “這是章伯寧說的?”
“真不是。”
簡靜笑得特有成就感,“他沒想說, 但被陳晼給套出話來了。”
譚斐妮氣得都不願看她,“你們倆一天天的,有正經事兒沒有?”
“沒有。我們從小就沒有過,”簡靜說完,輕拍了拍她的腿,“都不是外人,這有什麽呀?我們又不會到處去講,就幾個知道而已。”
“......就幾個?都有誰?”
譚斐妮忽然掐上她的脖子問。
“我想想那天吃飯的都有誰。”
簡靜被她晃得頭暈,開始慢慢回想,“於祗就坐在旁邊,她肯定是聽到了。雖然她教養好,沒發表任何意見,但晚上進了被窩,跟不跟她老公討論,我可不知道。反正我是跟周晉辰講了。”
“......”
“還有於祲和龔序秋,事後問了一嘴,大家夥兒也就沒瞞著。”
“......”
“對了,好像......”
譚斐妮終於忍不了,她抓著頭發大喊,“夠了!不要再說了!”
簡靜出於本能地捂上耳朵。
沒等她反應過來,譚斐妮又抓起她的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你殺了我,就現在!”
簡靜抽出手去順她的背,“冷靜啊妮兒,別老死啊活的,該死的又不是你!”
譚斐妮被刺激地瘋瘋癲癲,“該死的人是章伯寧!我這就去和他拚命。”
“......”
簡靜在車裏安撫了她半個小時,才漸漸把譚斐妮的怒火平息。
她也在譚斐妮的敘述裏,聽出了個前因後果來。簡靜問,“所以,你們那天是誤打誤撞的,不是約炮?”
“約你大爺!”
譚斐妮又要掐她,“我是有多想不開,會去約章伯寧啊!”
簡靜連連喊饒,“行行行!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了,別掐。”
等譚斐妮的火氣下來,簡靜又問,“可你為什麽瞧不上他?章伯寧這人挺實在的。”
譚斐妮說,“我知道他心眼實誠,但我不喜歡他這種。”
“懂了。你喜歡魏凱那種畜生,並且立誌要體驗全北京的海王,看看還有多少種被渣的路數。妮兒你放心,我完全理解你這種ENFP人格的叛逆心理,主打一個我行我素,義無反顧。”
簡靜說完,又扶著額頭,很為她惋惜的樣子。
“......”
晚上她去會所取瓶酒,托章伯寧從pauillac(波雅克)帶來的拉圖。
簡靜進門,一眼就看見他坐在吧台邊,無精打采地喝悶酒。
她拍了下他肩膀,“章老板,心情不怎麽樣啊?”
“少煩。”
章伯寧說了句,轉頭吩咐侍酒師,“把剛到的那箱酒給她搬車上去。”
簡靜把車鑰匙遞給他們,“辛苦了。”
她坐下來,陪了小半杯,“口紅我幫你給斐妮了,但追她還是算了吧,你倆的性格又不對路。”
章伯寧的目光全在酒杯中,他伸出一根手指,差點比劃到簡靜的臉上,帶著幾分醉意說,“她肯定不是這麽說的。譚斐妮是不是說,她壓根看不上我。”
簡靜暗道怎麽猜這麽準。她挑中聽的說,“沒有,她誇你心眼好兒來著。”
“那就對了。”
簡靜扶著桌子,往他那邊俯就過去。她問,“哪兒對?”
章伯寧這才轉過頭,一臉很懂的樣子,“對男人最明確的拒絕,就是褒獎他為人實誠。江湖上稱之為好人卡。”
“......”
行。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簡靜從高腳凳上下來,眼看就要走。
但章伯寧拉住了她,“是人嗎你?看我這個樣子,你還把我丟下!”
簡靜扯了扯袖子,“你什麽都知道,譚斐妮想什麽一清二楚,簡直是個大明白啊!我留下有什麽用?”
她下意識地環顧四周,確定周晉辰不在。他那人保守又古板,被他看見了,回家不定又要怎麽樣。
章伯寧喊了一嗓子,“坐下!陪我喝酒!”
簡靜也凶回去,“你跟誰下指示呢章伯寧!別逼我罵你啊。”
“就你這樣的性格!哼,要不是搭上周晉辰剛回國摸不清狀況,誰能娶?”
章伯寧說完,仰頭把酒往口中送。
簡靜就在這時候,給他助了一把力,猛抬起他的杯子,把章伯寧嗆得直咳嗽。
她聽多了類似的話,而且每次都懟回去。
簡靜又踩了他一腳才說,“家底厚到我這程度,性格算個什麽狗屁!”
“......”
章伯寧痛得扔下杯子跳起來。媽的,他就隨便議論了一句。
簡靜出門時路過大廳,又聽見自己的名字,和周晉辰一起被提起來。
是柳瑩瑩她們那一幫人。
【周公子他媽不是回來了嗎?也不知道她見過小周太太沒有?他們家那關係亂的,理都不理不清。】
【簡靜每次提起她老公來,都一副他最不得了的樣子,有什麽不得了的?我和他同學我還不知道?沒你們看的那麽光鮮。這種家庭長大的,心理多少有點扭曲,麵兒上儒雅紳士,背地裏不定怎麽下作陰毒。】
【你們說,就簡小姐那脾氣,吃了虧會怎麽辦?】
她們說得高興的時候,簡靜已經站到了麵前。她忍著火兒,語調泛泛道,“您覺得我會怎麽辦?”
柳瑩瑩倒還挺鎮定地抬頭看她。
她原先追過周晉辰一陣,被拒絕得挺不留餘地,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但她本來就是心眼兒不怎麽大的一個人,打那以後,就喜歡在人後說周晉辰的閑話。
尤其是在周晉辰回國,和簡靜結婚以後,她心裏不忿,連簡靜也一起編排上了。
簡靜曾聽過一耳朵,但沒當麵撞上,也沒和她計較。這次被她逮個正著,按她的性子,當然是老賬新賬一起算。
柳瑩瑩無所謂地笑了下,“你還能怎麽辦?跟你爸告狀咯。”
簡靜輕蔑地哼一聲,“我有爸爸可以告狀,但你爸爸在哪兒呢?蹲號子呢吧?”
這話一說出來,柳瑩瑩臉色都變了,見旁邊的人都不可思議地看著她,結結巴巴的,“胡、胡說,我爸爸在迪拜,沒回來而已。”
“在秦嶺還是在迪拜,你自己心裏有數哈。”
簡靜雙肩抱臂看著她。
她端起一杯酒,慢悠悠走到柳瑩瑩身邊,嚇得她坐不住,站了起來。
簡靜不慌不忙地說,“不知道我對你家的事一清二楚是嗎?所以才這麽囂張!你說我也就算了,居然還敢說周晉辰下作,你自己是個什麽好東西?”
“我說錯他什麽了?他可不就是個心理變態嗎?”柳瑩瑩心裏已然生了怯,但還憑著一口氣在死撐,“讀高中的時候,他拿椅子把一男同學的腿都砸骨折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簡靜愣了愣。她沒有想到,素性溫和的周晉辰會有這一麵,很難想象。
她捏著酒杯的手緊了緊,“誰沒個不懂事的時候!他就不能犯點兒錯了?”
柳瑩瑩說,“他就是個沒人要,也沒父母管教的野孩子,你不用刻意美化他。”
反正她爸的事已經被捅出來,也得罪了簡靜,以後這圈子裏再不會有她的立足之地,還不如得罪個幹淨,出一口這麽多年對周晉辰的怨氣。
他憑什麽那麽高傲?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他才不會沒有人要!”
簡靜從來沒這麽生氣過,連最擅長的架都吵不下去,她一腳踩上茶幾,把杯酒從柳瑩瑩頭上淋下來,“不管什麽時候,都有我要他!”
她說完把杯子重重一摔,玻璃像雨點一樣砸在水圈裏,四分五裂地濺開。
雕金砌玉的大廳了安靜極了。
簡靜動了怒,在場的沒人敢再說話,心裏默默將她和柳瑩瑩做了番對比,略有一點眼色的,也無人敢上前幫柳瑩瑩。
柳瑩瑩哼的一聲,從沙發上扯過包,吃了這個虧也沒吭氣,踢著靴子走了。
簡靜猶自站在茶幾上用力喘氣的時候。
忽然聽見語調沉雅的一聲——“簡靜。”
所有人順著這句抬頭看,端直如青鬆般的周晉辰,就站在大門邊,藏著霧氣的一雙眉眼靄靄,裏麵山色正濃。
他深深望著氣憤不已的小姑娘。隻覺得心口一陣酸澀,眼裏也湧上灼熱,他仰一仰臉,朝她走過去。
周晉辰的步履快而從容,幾步就走到簡靜麵前,一點怨怪,“怎麽站的這麽高?”
簡靜想跺一腳,然後開始罵柳瑩瑩有多沒禮貌,但一看周圍人太多,她忍了忍。
周晉辰已朝她張開手,“來,下來。”
簡靜主動摟上他的脖子,由著他把自己抱在身上。
但周晉辰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他抱孩子式的端穩了她,就往門外走。
雖然這樣很得臉,但這麽坐在周晉辰的手臂上,被大家圍觀,簡靜居然有點害羞,她低頭,小聲說,“老周,要不我自己走?”
周晉辰說,“不用,沒兩步了。”
簡靜目測了一下門頭高度,周晉辰本來就高,這門開得矮,她生怕磕著頭。
她又拍他肩膀,“麻煩你出去的時候,稍微彎那麽一點腰。”
周晉辰不鹹不淡地說,“別太高估自己的坐高。”
“......”
直到他們出了大門,周晉辰看她,“能過來吧?”
簡靜嘴硬,“身高過得來,但我兩米八的氣場過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