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悄悄
(他不會真想親回來吧?)
陸斯宴淡淡瞥了柏睿一眼。
柏睿一邊趴在桌上笑, 一邊在自己嘴前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意思是他閉嘴了。
陸斯宴這才轉頭又重新看向旁邊的女生:“走吧,上去學琴。”
紀悄鬆開被咬扁的吸管:“現在就去啊?”
陸斯宴把手機揣回兜裏, 徑直朝門口走去:“不然你還想在這兒待多久?”
紀悄忙站起身,跟其他人揮揮手:“那我先走啦,下次見啊。”
進了二樓,紀悄頭一次跟著陸斯宴去了他那間掛滿吉他的收藏室。
房間裏明顯電吉他更多一些,木吉他大概隻有七八把。
陸斯宴朝木吉他那個方向抬了抬下巴:“想要哪把?”
紀悄伸手指了指其中最好看的那把:“這個吧。”
陸斯宴“嗯”了聲, 過去拿琴。
紀悄目光不自覺又被那把雙頭琴吸引過去。
近看好像更酷一點。
眼前忽然被一個高大身影籠住, 臉側也落下一隻手,紀悄再次被那股半強迫半溫柔的力度帶著轉了視線。
雙頭琴完全消失在視線,紀悄略抬了抬眸,目光和他對上,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對別人這麽大方,對我怎麽還是小氣得要死。”
陸斯宴眉梢輕揚:“他們跟你說什麽了?”
紀悄:“就說你幫宋楊青找醫生、找護工還借他錢的事啊。”
“舉手之勞。”陸斯宴一副“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語氣, “怎麽就成了對別人就這麽大方。”
紀悄知道他不缺錢,這些事對他來說確實可能就是舉手之勞。
但不是所有人都會願意做出這種舉手之勞的。
而且請護工、借錢勉強還算是舉手之勞,但管著宋楊青學習怎麽能輕易說成舉手之勞。
但這畢竟是他和宋楊青的事, 紀悄沒多說,隻順著他的話反駁道:“那你的雙頭琴給我看一下不也是舉手之勞嘛。”
陸斯宴勾了下唇:“又繞回來了是吧, 不是早就說好了, 你要有本事讓我真收你當學生,雙頭琴我親自教你。”
紀悄:“那這都挺久了,陸老師還沒看出我天分很好嗎, 陸老師你眼光不太行啊。”
陸斯宴:“……”
自戀鬼。
“學個基本功能看出什麽?”他頓了下, “還是你這點考驗都受不住?”
紀悄:“誰說我受不住。”
陸老師:“那去上課吧。”
紀悄跟著他回了客廳。
在沙發上坐好後, 她從他手裏接過那木吉他, 上手摁了兩下,她又驚訝抬頭:“陸老師你這把琴弦距怎麽也調這麽低啊?”
陸斯宴瞥了眼她按在他琴上的細白手指,語氣淺淡:“想調就調了。”
紀悄:“……”
琴多就是任性。
他一起拎過來的還有另一把木吉他,紀悄現在細看也覺得挺好看,不由腦袋往那邊湊了湊:“你怎麽拿了兩把木吉他過來啊,這把也是借我彈的嗎?”
“想什麽呢。”陸斯宴把她腦袋推回去,“上課了。”
紀悄:“……”
他對她就是小氣死了。
不過課快上完的時候,紀悄終於知道他為什麽拿了兩把木吉他過來。
這節課他居然教了她一首簡化版的英文民謠。
練基本功枯燥死了。
她就練了這麽一段時間,左手指尖也有點很薄的繭子,看起來醜得不行。
紀悄要不是跟他較著勁,又覺得玩吉他是真的很帥,說不定也跟小時候一樣直接放棄了。
小星星那些兒歌她早練得不想練了,能有新歌學,哪怕是簡化版也很好。
課上完,陸斯宴讓她留下來先把歌練熟。
紀悄把事情忙完作業寫完才過來的,就也不著急走,抱著琴對著譜架上的六線譜練歌。
練了一會,紀悄忽然想起再過兩個多月就是舒藍女士的生日,她不由回過頭,看向一旁的男生:“陸老師,怎麽扒譜啊?”
陸斯宴教完她就另外拿了把電吉他過來,聞言略略抬眸朝她看過來,落在指板上的手指卻沒停,依舊靈活得像是要起飛。
吉他在他手上就像是一個乖順無比的玩具。
“想學扒譜?”
紀悄羨慕不已。
她低頭看著指板都彈得磕磕巴巴。
什麽時候她也能有這速度。
紀悄目光從他手上移開,視線和他對上,稍稍點了點頭:“想學。”
“想扒什麽歌?”
“《沙龍》,一首粵語歌。”
是講攝影的。
舒藍女士還挺喜歡這首歌。
陸斯宴把電吉他放下,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紀悄眨眨眼,把手上的木吉他也放下,順手關了一旁開著的節拍器,坐到他旁邊去。
陸斯宴手伸進黑色工裝褲口袋,像是拿了什麽東西。
然後紀悄看見他忽然朝她這邊傾身,半握拳的手朝她伸過來。
距離一瞬拉得很近。
紀悄眼前的光線被他遮擋住,鼻間聞見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爽氣息,莫名想起了上周六晚上廚房裏那個意外的吻。
呼吸也隨之輕輕一滯。
他要幹嘛?
不是在說扒譜的事情嗎?
還是想找她還債?
他不會真想親回來吧?
紀悄呼吸完全屏住。
然而那隻剛還在電吉他指板上的起飛的手越來越近,從她臉過劃過,目標像是她耳朵?
她上次好像落了隻耳釘在他這兒,他不會是打算親自給她戴上吧?
耳朵被輕輕按進去一個東西。
好像是耳機。
他其實有注意著沒碰到她皮膚,但因為距離過近,呼吸間的熱氣噴灑在她耳朵上,掀起一陣細微電流。
紀悄目光正好落到他唇上,幾乎能看清上麵細小的紋路。
上周六晚那抹極柔軟的觸感浮現在腦海。
右耳隨即也被塞了個耳機進去。
男生那股極具存在感的氣息退開,接著,耳機裏響起節奏感很強的音樂。
紀悄耳朵還在發麻,依舊沒明白他這是在幹什麽,隻覺得心跳聲好像比平時響了不少。
一聲一聲,和耳機裏分明的鼓點重合起來。
紀悄怔怔朝他看過去,還沒來得及問他這是要做什麽,陸斯宴又重新朝她傾身過來。
耳朵裏兩隻耳機被他取走。
依舊很注意沒碰到她皮膚,但因此動作不可控地變慢了少許。
呼吸間的熱氣也久久停在耳朵上。
左耳好像更燙一點。
陸斯宴退回去,聲音還落在低聲部,聽不出情緒:“聽得出bassline嗎?”
嗯嗯?
聽得出什麽?
bassline?
紀悄懵著搖了搖頭。
陸斯宴唇角似乎彎了下,朝她剛放下的那把木吉他抬了抬下巴:“那繼續練你的歌去。”
??
什麽情況啊?
不是在講扒歌嗎?所以他剛才是隨便給她出了個題當考試?
但哪有人考驗別人都不提前說一聲就搞突然襲擊的啊。
紀悄朝他望過去,他手上那對耳機也是黑色的,襯得那雙修長的手越發冷白。
眼看他似乎打算把耳機收回去,紀悄忙伸手去搶:“等等。”
剛才那次怎麽都不算數吧。
人類對低頻本來就不算敏感,剛才那種情況,她怎麽還可能去注意貝斯聲或其他低音線條。
陸斯宴手指剛好在這一瞬收攏,紀悄沒搶到耳機,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指尖一僵,紀悄目光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紀悄。”
陸斯宴視線稍稍往下,落在她握著他手的那隻手上,語氣格外意味深長。
“你這是又幹什麽。”
紀悄驀地把手鬆開:“剛才不算,我要再聽一次。”
“再聽一次是吧。”陸斯宴目光挪到她臉上,頓了頓,他點點頭,“行。”
紀悄剛想伸手去拿耳機。
男生一瞬忽又靠近過來。
耳機重新被塞進來的時候,他依舊完全沒碰到她,她心跳卻依舊亂了節奏。
除了格外重的鼓點之外,紀悄這次連吉他旋律似乎都沒聽入耳,更別說是貝斯聲。
她試圖平緩了下情緒。
但心跳依舊亂得很厲害。
在胸口鼓噪又喧囂。
從沒有過的感覺。
直到右側的耳機被他又取出,陸斯宴維持著靠近過來的距離,低聲問她:“這次聽出來了嗎?”
男生那張極其優越的臉幾乎近在咫尺。
紀悄心跳依舊亂著,說不上來剛才是什麽情況,承認又沒聽出來好像很沒麵子,但她的驕傲又不允許她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我下次會聽出來的。”
“行。”陸斯宴似乎笑了聲,“那等你聽出來再說。”
左邊的耳機隨即也被取出,距離也重新被拉開。
紀悄沒再接話,也沒看他,挪回自己之前的位置上,抱起吉他,順手打開了節拍器。
4/4拍的噠噠噠噠輕響隨即在客廳響起。
稍稍驅散了周圍那股若有似無的說不出來的氣氛。
手機響了聲。
紀悄拿起來看了眼。
消息是龐筱發過來的,是讓她和唐思言幫她新愛豆投票。
紀悄點開鏈接幫她投了下票,也沒在群裏說話,低頭撥起了吉他。
但簡化版的曲譜這會兒彈起來好像忽然變難了,不是和弦按錯,就是弦撥錯,節奏也忽快忽慢跟不上節拍器。
平時對她要求挺嚴格,有錯誤就會指出來的陸老師不知怎麽回事,也沒開口提醒她。
須臾,紀悄感覺身邊不遠的男生忽然起身。
他幹嘛去啊?
紀悄空出一隻手摸了摸耳朵,也沒去看他。
少傾,剛剛離開的人又回來,紀悄餘光瞥見他手上好像多了個A4紙寬的本子。
他要寫作業嗎?
那也應該拿電腦才對啊。
紀悄心不在焉地繼續彈著琴,沒多久,陸斯宴又站起身,像是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男生高高瘦瘦的身影籠在她身前,光線變得稍暗。
紀悄抬起頭,看見一張A4紙大小的白紙被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按在她身前的譜架上,白紙上方龍飛鳳舞的兩個潦草大字——
“沙龍”
標題下麵是一份手寫的吉他譜。
紀悄眨眨眼。
心口像是被人輕輕戳了下。
“陸老師。”紀悄抬眸看他,“你剛才是在幫我扒譜啊?”
陸斯宴把那張紙固定好,麵無表情道:“不是,閑得無聊。”
紀悄已經跟他相處了這麽久,剛才又在樓下聽了宋楊青那番話,知道他就這麽個口是心非、傲嬌得要死的性格,也不跟他計較,眉眼彎彎問他:“那我現在能改學這首嗎?”
陸斯宴手垂落下來:“現在還不行。”
紀悄目光順著往下,落到他那隻冷白如玉的手上,心裏無端浮現起一個念頭。
“那要不——”她重新抬頭,“陸老師你提前給我演示一遍。”
陸斯宴垂眸瞥了她一眼。
表情像是有點無語,那雙桃花眼眼尾似乎又微微下彎了一點。
他伸手在她臉上輕輕掐了一把:“別得寸進尺啊。”
作者有話說:
我這種非耳機黨日常基本聽不貝斯聲哈哈,除非像91冷雨夜live中間直接貝斯solo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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