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雪人藏屍23
孟星辰長得很漂亮,身上有股江南自帶的溫婉氣質,從外形上看,一點都不像個殺人凶手。
沒等傅晉寒開口詢問,她就已經率先開口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袁成江是我殺的。”
說出這句話時,她麵色很平靜,看不出一點情緒上的波瀾,仿佛在和朋友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
薑安心裏頗為訝異,她以為孟星辰起碼會狡辯一下,沒想到她承認的這麽坦**。
孟星辰繼續道:“我和他微信一直有聯係,他很相信我,因為我是他第一個自認為治愈好的病人,他用我的病愈過程講了很多堂課,還獲得了獎項。所以他後來經常為我做複查,確認我的病情沒有繼續複發,就連殺完人出逃的時候,也不忘記問我。”
孟星辰詭異的笑了下:“當時我問他在哪兒,他直接就跟我說了,還讓我不要告訴警方,他說他殺了人再也不是那個心理醫生了,他是個罪犯,是殺人凶手——總之,他那天晚上很崩潰,我說我想去看看他,他同意了。然後我就過去了啊,後來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去了別墅把他騙到了車上,我告訴他一直待在別墅一定會被警察順藤摸瓜找到,我幫他安排地方,他信了。”
孟星辰聳了聳肩:“後來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了啊,我把他迷暈之後割破他的手腕,讓他慢慢流血而死。”
傅晉寒眸色微沉,問:“為什麽殺害袁成江。”
孟星辰低了低眸,依舊麵無表情:“沒有理由,就是想殺。”
傅晉寒皺了皺眉,孟星辰交代了詳盡的犯罪過程,但卻不告知殺人動機,無差別殺人隻存在於反社會人格,但孟星辰顯然不是如此。
薑安撐著下巴仔細觀察孟星辰說話時的反應,忽然問:“既然決定模仿十二年前日落黃昏連環殺人案的作案手法,為什麽不模仿的徹底一些,還要留一些漏洞。”
孟星辰看上去才二十出頭,十二年前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無論如何也和十二年前的殺人案掛不上鉤,既然十二年前不是她,那十二年後的孟星辰就是模仿作案,通常選擇模仿作案的無外乎兩種心理。
一:模糊警方視線,試圖將犯下的罪行嫁禍給原本的凶手。
二:崇拜心理,日落黃昏的凶手出逃十二年也未曾被警方找到,而一些有犯罪傾向的一類人就會將他看作為神,繼而想通過模仿作案來表達自己對神的敬意。
無論是哪一種,在犯罪手法上麵隻會複刻,不會有任何的變化。
這兩點薑安之前跟著老師辦案子時都碰到過,但孟星辰看上去卻不屬於這其中的任何一種。
孟星辰沉默了一會,才說:“不是漏洞。”
“那是什麽?”薑安問。
孟星辰:“我隻是覺得或許他不會喜歡有人複刻他的作案手法。”
薑安蹙了蹙眉,這是什麽觀點?
怕那個他不喜歡,所以在作案手法上變動了一下?
聽著怎麽這麽奇怪。
薑安壓下心中的疑惑,看了一眼傅晉寒,發現對方這眉眼始終沉鬱。
她其實能猜到傅晉寒的想法。
如果袁成江的案子是孟星辰做的,那案件就會被重新定義成模仿作案,將和十二年前日落黃昏殺人案沒有牽扯,那之前好不容易爭取的並案調查又被推翻。
舊案重查本身就困難重重,失去一個機會不知道下一個機會還要等多久。
傅晉寒身體微微後仰,抬眸看向孟星辰:“沒有殺人動機的模仿犯罪,孟星辰,你是覺得警察好糊弄嗎。”
孟星辰抿了抿唇,“為什麽殺人一定要需要理由。”
傅晉寒:“這很簡單,你怎麽不殺張三不殺李四,偏偏去殺了已經是嫌疑犯一旦被警方抓獲之後就會被判死刑的袁成江呢?一個必死的人你卻還要親自動手,這點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孟星辰沉默著不說話。
傅晉寒繼續說道:“認識洛白嗎。”
薑安一怔,大概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洛白的名字。
隨即很快去看孟星辰,對方瞳孔微微收縮,眉心輕擰,很快表情就放鬆下來:“不認識。”
孟星辰在撒謊。
她這個反應可一點都不像是不認識洛白。
洛白……
薑安忽然說:“孟星辰,你和洛白的眼睛長得還挺像的,都是丹鳳眼。”
這種眼型的人其實現實當中挺多的,自帶文藝獨特的氣息。兩個人一個是瑜伽教師,一個是鋼琴教師,身上的確自帶這種文藝特質。
孟星辰臉色驟然劇變,雙手按壓在桌子上,沉著臉說:“我說了,我不認識洛白!”
薑安笑了笑:“我隻是說你們長得像,沒說你們認識啊,你情緒不用這麽激動。”
孟星辰像是剛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她緩緩收回手,表情又恢複到之前的鎮定:“我隻是不喜歡別人說我和其他人長得像。”
薑安哦了一聲:“那就不說了,還是說回案子吧,為什麽殺害袁成江。”
孟星辰皺眉:“我不是說了嗎,沒有原因,就是想殺。”
“那為什麽又要去模仿殺人呢。”
孟星辰這次沒回答的那麽快,而是過了會兒才出聲:“我不想讓你們找到我。”
“噗。”薑安忽然輕笑出聲。
她這聲笑在孟星辰看來就是挑釁,她有些生氣的問:“你笑什麽?你們警方辦案都是這麽不正經的嗎。”
薑安說:“抱歉啊,我隻是覺得你說話太有意思了,你不覺得你每句話都是相悖的嗎?既然不想我們找到你,又為什麽故意在現場留下紐扣呢。”
她這話叫孟星辰一楞,她手指緊了緊,深深地看向薑安:“你是怎麽知道的。”
薑安淡淡道,“你說袁成江很信任你,他是自願跟你上車,而你又是在車上麵把他迷暈的,既然沒有發生過摩擦掙紮,那你的紐扣為什麽會跑到雜草叢生的角落裏,你不覺得把扣子扔在那兒太刻意了嗎?”
孟星辰雙手緊握,十指不斷的揉搓,神情很不對勁,整個人陷入焦慮緊張的狀態。
薑安皺了皺眉,問她:“你之前到袁成江那邊治療什麽病?”
孟星辰聲音突然變得很低,“狂躁症。”
薑安:“……”
傅晉寒站起身:“今天就到這兒。”
從審訊室出來,薑安還在想剛才孟星辰的反應,一個極端焦慮狂躁病患,真的有能力去殺死一個人嗎?過程中任何一點沒有按照她的計劃預設去走的話,那她很有可能隨時患病。
更重要的是,如果證實孟星辰的精神病沒有治好,那很有可能會逃脫法律的製裁。
老李摘下耳麥,“傅隊,她的病不是說在袁成江那兒治好了嗎?怎麽還會突然犯病。”
傅晉寒沉眸道:“劉文文也說這自己在袁成江那兒治好了,兩周後以自殺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了生命。”
“……”老李有些無語:“敢情這袁成江是個庸醫啊!”
怎麽從他這裏出去的病人還是會接著犯病呢,這也叫治好了?
薑安說:“孟星辰很有可能認識X。”
提到X這個名字,審訊室裏陷入沉默。
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就貫穿了所有案件,幾乎每一個案件後麵都是他在操控,但對方卻一點蹤跡都沒有留下,警方根本無從尋找。
老李沉默片刻後問:“你們說這個X會不會有可能是洛白?”
剛才他在外麵一直盯著孟星辰,對方是在薑安提到洛白這個名字之後才開始情緒不穩定的,這明顯就是認識洛白啊。
這個人每次都那麽巧合地出現在案件附近,天底下哪有這麽多湊巧的事。
傅晉寒問:“包子那邊盯得怎麽樣了。”
老李搖搖頭:“沒進展,這個洛白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三天過去了也沒見他下樓,怕他夜裏出去,包子帶著江辰在小區門外守了了他兩個整夜,也沒見人出去。”
薑安詫異道:“他難道不用吃飯的嗎?”
老李道:“所有穿著外賣衣服的人都被我們攔下來問了,沒有一個外賣是送洛白家裏去的,反正這三天他沒叫外賣,也沒出門,估計是家裏冰箱有存貨吧,誰知道呢。”
提起洛白,老李就一陣頭痛,這個人就跟銅牆鐵壁一樣找不到一點漏洞,行為也沒一點異樣,完全找不到突破口。
傅晉寒冷聲道:“接著盯,盯到他出門為止。”
“行。”
老李看向薑安:“小薑今天怎麽話少了,審完孟星辰難道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薑安回神,吸了吸鼻子:“我還是覺得孟星辰眉眼和洛白長得有點像。”
老李笑了:“洛白才32,這孟星辰都25了,你總不能懷疑孟星辰是洛白生的吧,這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況且我瞅著一點也不像,不就都長了一雙丹鳳眼嗎,咱們陳法醫,不也是丹鳳眼。”
薑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可能就是我想多了吧。”
她倒不是覺得孟星辰和洛白一定有什麽親屬關係,就是看到孟星辰時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
就像是……不知道在哪兒見過她似的。
薑安甩了甩頭,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晚上,包綠軸子從外麵回來,一進門就灌了一大口水。
楊樂這沒忍住調侃:“你怎麽這時候回來了,洛白那邊呢?誰盯著。”
包子說:“小慕跟江辰在那兒呢,我回來洗個澡,我這都看了兩夜了,再不洗澡我人都要臭了。”
楊樂:“不至於吧,這是冬天又不是夏天,哪兒那麽誇張啊。”
包子擺了擺手:“老大他們呢?”
楊樂道:“去走訪孟星辰那些街坊鄰居,學生家長還有同事們去了,估計這會兒應該差不多了吧。”
刑偵辦裏開了空調,熱氣往外冒,包子把外套脫了:“洛白那我看是找不到什麽線索了,這人每天不出門的,我們也不能進他家裏去盯,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啊。”
楊樂說:“就聽老大的吧,他讓你盯你就盯唄,而且我覺得老大讓你盯著肯定有老大的理由。”
包子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m他才連著盯了兩夜,這會小慕接班他才敢回來,“老大說沒說什麽回來?”
楊樂搖搖頭:“不清楚,不過都一下午了,估計快回了。”
他話音剛落,薑安跟傅晉寒就出現在了門口。
包子問道:“老大,查出什麽線索沒。”
傅晉寒沉默著掃視了一圈,冷聲道:“孟星辰曾經居住在南城茶石村。”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驚天大雷炸在所有人的心口。
老李緩緩解釋:“我們走訪了所有孟星辰近幾年有過接觸的人,其中一名學生家長和她是同學,據她所說,孟星辰以前是茶石村人,她是在初二那年轉學到南城市裏的,舉家搬遷。而那一年,正好是十二年前日落黃昏殺人案凶手頻繁作案的一年。”
他深吸一口氣:“不光如此,自從孟家搬走之後,日落黃昏殺人案的凶手也跟著銷聲匿跡了,再也沒有作過案。”
“什麽意思?”包子倒吸一口涼氣:“難道孟星辰和十二年前日落黃昏連環殺人案真的有關係?”
薑安說:“孟家搬家的時間實在太過詭異,正好是當年最後一起案件發生的時間,半個月沒到,孟家就舉家搬來了南城市區,這麽多年再也沒有回去過。”
所有人都沉默了。
薑安緩緩道:“如果孟星辰不是殺人凶手,那她很有可能就是當年的受害者。”
“……”
可如果孟星辰是當年的受害者,那她又怎麽會在12年後變成一個殺人犯?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所有案件中一直出現的X又是誰呢?
太多的謎題圍繞在南城市局,天空籠罩著陰霾,大雪似乎再次將至。而所有人的內心就如這揮散不去的烏雲一般,不知道什麽時候這股陰霾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