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木偶人01

南城的大雨突約而至,下了大半夜,仿佛想要將這座小城市籠罩著的陰霾洗刷幹淨。

“本市插播一條最新消息,就在剛剛,環城小區發現了一具無頭男屍,死狀慘烈,警方現已將現場進行封鎖……”

位於環城小區對麵三樓的一間公寓內,沒有開燈,隻有一台老式黑白電視機播放著本城晚間新聞。

羸弱的光線下,一名身穿黑衣的嬌小身影窩坐在沙發上,白皙精致的臉蛋顯得有些蒼白病態。保持著蜷縮抱膝的姿勢,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小腿傳來微麻的酸意,才換了動作。

薑安拂了拂寬大的衣袖,抬起白嫩的手臂,拾起桌上一根棒棒糖,動作很快的拆開包裝紙,放進嘴裏。

眸光在從電視機上移開,最終定格在桌上,那裏放著出版不久的《木偶人》第一冊。

直到甜味在舌尖四散開來,她才謂歎了聲:“好日子要沒了……”

吃完一顆糖,薑安借著電視機的光線起身。許是坐了太久的緣故,嬌小的身子晃了晃才站定。

將沙發上的背包簡單收拾了下,又將剩餘未拆封的棒棒糖一把抓起放進兜裏,這才穿著寬鬆的連帽衣出門。

夜色漸深,街邊行人三三兩兩,很是稀少。

兩旁的路燈將薑安的影子拉的修長,她攏了攏衣帽。雖是夏天,但深夜依舊涼沉如水,泛著絲絲冷意。

她住的公寓就在環城小區的對麵,兩邊僅僅隔著一條街的距離。

即便這麽近,依舊花費了薑安不少的時間,她生來性子慢,走的也慢。

環城小區事發現場附近的路燈早就被凶手毀壞,說是找人來修,但物業遲遲不見動作。就好像後麵那堵牆矮的隨便是個人都能翻過來,不知道多少戶主反應,卻一直沒人去加高一樣。

此時的薑安,佇立在那堵矮牆之下,琢磨著要怎麽翻過去。

那堵牆隻比她高一個頭,但對於身材嬌小的她來說,想要過去還是有點困難。

這堵牆後麵,就是案發現場。隱隱能聽見吵鬧聲,以及警察喝止的聲音。

薑安不知從哪搬來了一個廢紙箱,踩著紙箱翻上了牆頭,這個位置能夠更好的看到案發現場。

警方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周圍搭起了燈架,現場有好幾名警察,還有一名身穿白色製服的法醫。

圍觀群眾被驅散的差不多,現場沒有多餘的人員。

“死者是一名男性,年齡初步判斷在30到35歲之間。死者脖子有明顯勒痕,身上其他刀傷應該是死後所刺。缺失部位切口完整,屬於利器切割。另外死者的肝髒器官都已不在。更具體的,需要等屍體詳細解剖之後才知道。”

陳末一邊做記錄,一邊匯報。他隻是粗略檢查了屍體,饒是他這樣見慣了血腥場麵的人,也忍不住蹙眉。屍體的頭顱,手腳均被利器割斷,器官全被拿走,肚皮整個掀開。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才能做到這樣的地步。

凶手甚至還很冷靜的清理並布置了第二案發現場。

是的,這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第一案發現場還沒有發現,他們也是突然得到消息說環城小區發現了無頭屍。

“老大,陳醫,你們說這凶手也忒殘忍了點吧!我在南城幹刑警都五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殺人方式。”

陳末點點頭,合上了筆記:“這確實有點匪夷所思,但當下之急應該先找到第一案發現場,否則屍體缺了那麽多零件,會影響鑒定結果。”

說著,他抬頭望向蹲在那裏,一直巡視案發現場的男人:“傅隊,你有什麽看法?”

薑安趴在牆頭,白皙的臉蛋因為戴了帽子,遮住了大半。手心被薄汗浸濕,她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這現場和新聞播放的照片一樣。

就連擺放位置,屍體的切割方式,以及死者殘留的衣物顏色,甚至腳腕上戴的鏈子。無論哪裏,哪個細節,都和那本《木偶人》一模一樣!

有人複製了書裏的殺人情節。

薑安額頭有冷汗溢出,就在她再度看向案發現場時。冷不丁的對上了一雙沉寂,冰冷的目光。

那眸子暗沉如水,卻又亮若星光,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靈。

薑安嚇得一抖,身子一歪,從牆頭掉了下去。

‘砰’

硬物撞地的聲音。

“嘶~”薑安吃痛的呼了一聲,摸著自己負傷的屁股,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誰在那裏!”一瞬間,周圍幾個人全被牆角的聲響吸引住了目光。

薑安聞言,趴在地上,不光身體痛,心裏更痛。

丟人!

薑安閉著眼睛,正在發愁到底要不要裝死,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淡漠低啞的聲音。

“需要幫忙嗎。”

薑安幾乎是下意識地,馬上回答:“不用了!”

薑安行動力慢,但她的腦袋轉的很快。所以,她在說完之後立馬抬頭。她已經開口了,裝死行不通了。

‘啪嗒’一聲。

薑安隱隱感覺左手手腕被什麽東西禁錮住了,很快,她被人拉了起來,準確說應該是拽。

手機掉在了地上,背麵朝上。正好照亮了他們這一小片區域。

隨著光線,薑安看到了聲音的主人。

那是一個男人,很高的男人。

薑安需要仰著頭才能勉強看到他的下巴。

“你是誰?”薑安想往後退,拉開一些距離。但她一動作,左手就被牽扯住,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明晃晃的銀色質感的金屬物件。

薑安嘴角抽了抽,聲音難得有一絲怒氣:“警察先生,我不是罪犯。”

薑安天生的聲音甜糯,再生氣說話都是一副軟軟的腔調。加上剛才摔痛,聲音隱隱帶著哭腔,聽起來倒有些嬌嗔委屈的味道。

男人眉梢微挑,眸光裏多了些尋味,嗓音依然沉冷低啞,清清冷冷的,出奇的好聽。

“是嗎。”

“老大!這女的三更半夜在案發現場鬼鬼祟祟,還穿著一身黑衣服,又戴著個帽子,我看她很可疑!”有刑警走過來喊道。

薑安被鬼鬼祟祟四個字驚到了。

“先生,我想你誤會了。”薑安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頭又抬起幾分,試圖替自己辯駁:“我隻是散步散到這裏……”

“是不是誤會,你到公安局再解釋吧。”那名刑警絲毫不給薑安說話的機會。

薑安覺得跟這人說,形同雞同鴨講,她決定和那個高個子男人談一下。

“警察叔叔,你聽我說,我真的是……”

“帶走。”男人暗沉的嗓音一如他說出來的話,簡明扼要。

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