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幫我做件事
容煙以為聽錯了,伸手摸了摸謝楚的額頭。
“不燒呀,怎麽淨說糊塗話?”
謝楚的自尊心被她不屑的表情給刺激到了,訕笑著解釋:“確實是糊塗了。但,糊塗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說出來的。”
還真被顧行給說對了,謝楚這次找她做裝修是另有所圖。
“謝公子,實話講,你這種公子哥,我高攀不上,也耗不起。”容煙表完態,立馬話鋒一轉,“談感情多沒意思,咱們繼續聊工作,先從你辦公室的色調說起吧——”
謝楚被拒絕得灰頭土臉,梗著嗓子應了聲“好”。
在他的人生裏,接觸過的女人對他都言聽計從,像容煙這樣直接拒絕的還是第一個!
他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謝公子,昏了頭才會生出找個正經女朋友的心思!
也是哈,談什麽不好,非要談感情。
容煙把話題再度扯到裝修方案上,謝楚答得心不在焉。
一個小時後,華霖的設計團隊量完所有房間。離開時,謝楚隻讓下屬送他們下樓,自己並未露麵。
容煙有種預感,謝公子十有八九生氣了。
下午,A組給謝楚公司出了兩版設計圖,容煙通過微信給謝楚發過去。
但等到下班,謝楚也沒回過來片言隻語。
打他電話也不接,或許在飛京城的航班上吧,容煙這樣想。
令容煙欣慰的是,今天下體沒怎麽出血。
開車去醫院的路上,她一遍遍問自己:這個孩子到底該留下,還是該做掉?
她想得腦門疼,也沒想出答案。
其實她這樣故意無視他的存在,任他一天天長大,已經是答案了。
中午在病房衛生間那場歡愛,像電影浮現在她眼前。
那時的她和顧行都摒棄了雜念,做了欲望的囚徒。
什麽邱韻桐,顧璋,腹中的孩子,都被她拋在腦後,她盡情享受著顧行帶給他的肉體歡愉,猶如一隻沒有饜足的獸。
那一刻,恨不得和顧行一夜白頭。
快到醫院她才想起來顧行可能還沒吃飯,忙撥了他的電話。
很快,顧行的聲音傳來:“下班了?”
如此簡單的問候語,竟令她生出丈夫在家等妻子回家的錯覺。
“快到醫院才想起還沒為你買晚飯,想吃什麽我帶過去。”她說著調了下藍牙耳機的音量,“醫生說最近不能吃太油膩的,要以暖胃養胃為主。”
“邵天早就把晚餐訂好了,很快就送過來,你趕緊回來吧。”顧行愣了愣,語氣忽然溫和許多,“這個點是下班的晚高峰,開車小心點。”
“好。”容煙說完摘掉藍牙耳機,心卻平靜不下來。
隻要顧行對她好一點,她的骨頭就軟了。
竟然還生出一個不該有的想法!
繞著停車場轉了兩圈,容煙才找到一個停車位,剛把車停好,謝楚的電話就來了。
“抱歉啊,容煙,落地後一直在忙,現在才有時間給你打電話。”謝楚還是昔日不著調的口氣,似乎並沒有生她的氣。
“道歉就見外了,錦城誰不知道謝公子忙。”容煙笑了笑,“A組出了兩版設計圖,喜歡哪一個,或者有什麽意見都可以告訴我。”
謝楚想了想,道:“第二版吧,但有幾個地方需要改一下。電話裏說不清,等我回錦城見麵再談。”
“好嘞,等你電話,謝公子。”容煙說著已擰開車門。
“拜拜,忙去啦!”謝楚先掛了電話。
容煙舒了口氣,謝公子心胸還算豁達,並沒有因為示好被拒而心生怨恨。
走進病房,容煙看到顧行正用左手笨拙地擺著餐盒。
病**多了個折疊桌,上麵堆滿了文件。
“帶病工作,顧律師真是辛苦。”她由衷地誇了句。
“打完點滴才兩個小時,想辛苦也辛苦不到哪兒去。”顧行看她的眸光多了幾分繾綣,“快去洗手,馬上開飯。”
容煙脫掉外套,洗完手坐到顧行對麵。
小幾上的飯菜,比她中午帶過來的高了好幾個段位。
但想到顧行中午依舊吃得津津有味,她就心裏平衡了。
這次顧行左手拿勺,沒讓她喂。或許是飯菜對了胃口,她也沒再吐。
吃完飯,顧行的目光幾次落在她身上,欲言又止。
顧行坐到病**忙公事,容煙追過來,“有事就說。”
他沉思片刻:“想讓你幫我做件事。”
“什麽難以啟齒的事兒,令你這樣為難?”容煙做好傾聽的準備。
“替我去見下田佳妮。”顧行從手包抽出張支票和一份協議書,“讓她收錢簽字,帶著孩子離開錦城。”
容煙一眼就看到支票上那串長長的零,拿起協議書大致翻了下。
雖說她對田佳妮的事兒知道一二,但以顧行的性子,根本不會讓顧濟民和田佳妮的醜聞被外人知曉。
但沒想到顧行竟然一點也不避諱她!
“你就這麽相信我?”容煙沒有馬上應下,協議書放回原處。
顧行又恢複了以往的高冷:“去,還是不去?”
“去了對我又沒任何損失,但我不能保證一定會成事兒。”容煙說出自己的擔憂。
“上次在如意莊園,她與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感覺她在乎的不是錢,是孩子的名分。”
“她想讓女兒冠上‘顧’姓,認祖歸宗。”顧行看容煙的目光越發深邃,“你知道麽,如果把她女兒弄回顧家,後續會有多少麻煩嗎?”
容煙豈會不知,豪門中多個孩子,原有繼承人就會少得一份。
“可現在的法律有明文規定,就算是私生子,也有和婚生子同等的繼承權。”她有些擔心。
“別看田佳妮現在可憐巴巴,真等到她女兒回了顧家,她指定不會安分。韓佩雲顧承也不會善罷甘休,顧家再無寧日。”
顧行倚靠在床頭,閉上雙眼,“其實田佳妮和韓佩雲都不知道,顧濟民早就留好了遺囑——”
如此近距離地聽到這種豪門秘事,容煙瞬間來了精神。
“田佳妮的女兒就算回了顧家,到最後也拿不到支票上的數額。”顧行薄唇劃出一抹冷笑,“韓佩雲算計一輩子,也就落個衣食無憂罷了。”
容煙聽得直冒冷汗。
世人皆知顧家二房是顧濟民的心頭寵,卻沒有幾人真正知曉顧濟民深藏不露的心思。
“見到田佳妮,勸她在協議書簽字,收下支票就行,其他的不用多言。”
顧行拿起床頭櫃上的腕表看了下,“辛苦一下,替我去趟‘西雅圖’咖啡館。”
“我能力有限,你別抱太大希望。”容煙把紙牌和協議書放進手包,拿起外套就走。
她一隻腳剛邁出病房,顧行再次叫住她。
“無論成不成事兒,都謝謝你,容煙。”
“舉手之勞,客氣!”她朝顧行抿嘴一笑,“但願我能給你帶來好消息。”
顧行眸中含笑,凝視著她離開。
把如此隱秘重要的事情交給容煙,是他深思熟慮的結果。
容煙能言善道,又對田佳妮的事兒比較了解,最重要的是——他現在對容煙有種莫名的信任!
在救護車上,容煙握住他手那刻,他是完全清醒的。
那個時候,他心中全是對未來生死難料的茫然。
容煙的關心和嗬護,令他這隻漂泊在海浪中的孤舟,瞬間找到了停靠的港灣。
西雅圖咖啡館。
容煙趕到的時候,田佳妮已等候多時。
今天的田佳妮穿了件質感很好的羊絨連衣裙,腰間係了條暗紅色細腰帶,蓬鬆微卷的長發散在腦後,氣質滿滿。
“顧行怎麽沒來?”田佳妮左顧右盼也沒看到顧行的影子,很是失望。
容煙坐到她對麵,未語先笑:“其實我來也是一樣。”
“你是顧行的什麽人?妻子,女友,還是普通朋友?”田佳妮口氣很衝,再無和顧行說話時的低三下四。
“我叫容煙,是受顧律師委托才坐到這裏的。”容煙對這個兩副嘴臉的女人再無好感,“顧律師不想見田小姐,田小姐真的不知道嗎?”
田佳妮已有種不好的預感,厲聲問:“顧行到底什麽意思?”
容煙把支票和協議書從手包拿出,放到她眼皮底下,“顧律師父子的態度很堅決,不會讓你女兒認祖歸宗。”
“這點錢就想把我女兒打發掉,做夢!”田佳妮掃了眼支票,滿眼嫌棄,“我女兒也是顧濟民的女兒,他們真要欺人太甚,我就找律師打官司,到時候看看丟人的是誰!”
“田小姐鬧騰這麽久都沒看到想要的結果,再折騰下去你覺得能鬥得過顧家嗎?”容煙雙手抱懷,“其實,這筆錢數目不小了,田小姐,人不可太貪心。”
“見不到顧濟民,那就讓顧行來和我談。”田佳妮打開協議書,邊看邊搖頭,“隻要我女兒得到顧家的認可,我就離開錦城,否則沒得談。”
容煙早就料到會是這個結果,沒有再勸,拿起支票和協議書走人。
去停車場取車時,迎麵遇到邱韻桐。
確切地說,是邱韻桐和顧璋。
兩人牽著手,任誰看都是母慈子孝。
容煙這兩天對顧行剛燃起的信任和好感立馬歸零。
“容阿姨!邱阿姨帶我來吃披薩了!”顧璋根本沒發現容煙臉色已變。
邱韻桐看到容煙,故意把顧璋往身側拉了拉,“在這裏也能遇到容設計師,真巧。”
“邱阿姨原來也認識容阿姨!”顧璋興奮地來牽容煙的手。
容煙避開,擰開車門絕塵而去。
這一幕被邱韻桐盡收眼底,她唇角的笑容越來越盛,“顧璋,她是不是經常和老顧在一起?”
“前陣子經常在一起,現在我不太清楚。因為容阿姨沒怎麽去過錦繡裏,也不怎麽和我互動了。”顧璋稚嫩的小臉上全是無奈。
邱韻桐彎腰蹲下,柔聲問顧璋:“你喜歡容阿姨還是——媽咪?”
“媽咪”是兩人私下的稱呼。
“喜歡容阿姨,但更喜歡媽咪!”顧璋摟住邱韻桐的脖頸,親昵地貼上去。
邱韻桐強忍著內心的嫌棄,說:“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