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隻惦記你行不行

容煙心裏本就有氣,被容天德一罵,更是窩火。

礙於醫生在場,她強忍著內心的不悅看向容天德,“我不是來聽你罵人的——”

“那就幫我交錢治病!”容天德臉色鐵青,不敢和容煙直視,“把你養這麽大,花你幾個錢天經地義!”

在外人麵前和容天德吵架,真的很掉價。

容煙耐著性子問醫生:“這次大約需要多少?”

“預存個五六萬塊就差不多了。”醫生麵有難色看了眼容天德,“心髒病,重要的是手術後的療養。如果短時間後再犯病,就難有回天之力了。”

容天德的兩套房子因為破產被拍賣,現在他居無定所,真要出了院,別說好好養著,就是一日三餐也成問題。

上次容天德手術後沒幾天,兩個債主來醫院堵他,嚇得他沒辦手續就溜了。

後來還是醫院通知容煙來補辦了出院手續。

容煙二話沒說,往容天德的賬戶上預存了五萬塊。

手術前要采血化驗,還要做許多器官的檢查,這些都是容煙推著容天德完成的。

經過幾位心內科醫師的一再斟酌,把手術定在了明天上午九點。

容煙把容天德送進病房安頓好,準備離開。

“你別打歪主意!”容天德情緒激動,說起話來有些喘,“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別以為我現在破產沒錢了,就想撇清與我的關係!”

“那就馬上做個親子鑒定,讓我安心!”容煙不再掩飾自己的想法,“我現在就聯係一家鑒定機構,讓他們派人過來。”

“親父女做鑒定,簡直讓人笑掉大牙!”容天德伸手指著容煙,憤怒地說,“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在,做親子鑒定,沒門!”

“就你現在這副心虛樣,不做親子鑒定,我也知道結果了。”容煙冷笑著緩和了下語氣,“剛剛我又為你付了五萬塊的治療費。你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就告訴我——我的爸爸媽媽是誰,他們又在哪裏?”

“親爸就在你麵前你不想認,你媽在你六歲那年跟著個野男人去了國外!”容天德一口氣沒緩過來,臉皮漲得像豬肝。

見他軟硬不吃,容煙失望地離開醫院。

回到君悅府,發現顧行還沒回來。

本來說最多待一個小時,現在都出去三個小時了!

容煙撥顧行的電話,第一次沒人接。

第二次才傳來顧行微醺的嗓音,“喂——”

“再不回來,我先睡了。”她怕顧行誤以為在查崗,故意打了個哈欠。

“已經在找代駕了,再等我半小時,嗯?”顧行聲音不大,但出奇的溫柔。

“好。半小時,現在倒計時開始。”

容煙開著玩笑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到鍾睿說了句“韻桐姐的工作室明天開業,都記得去捧個人場哈——”

接著葉溫言的聲音傳來,“我們去不去捧場都無所謂,關鍵是行哥……”

容煙沒有聽到後續,電話就被顧行掛斷了。

她的心情瞬間就不好了。

邱韻桐成立工作室,是要在錦城安家落戶的節奏。

雖然顧行一直不承認顧璋的生母是邱韻桐,但以容煙對他的了解,多年前能為他生下孩子的女人除了邱韻桐不會再有別人!

邱韻桐現在離婚回國了,他們一家團聚就行了,顧行為什麽非要讓她再生一個呢?

容煙躺沙發上,想許久也沒理出個頭緒。

門鎖響動,顧行回來了。

“不好意思,和葉溫言他們一聊就收不住,回來晚了。”顧行邊脫外套邊道歉。

容煙嘲諷地說:“不晚,離淩晨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我怎麽聽著像是生氣了?”顧行也坐到沙發上,伸手去攬她,她起身避開。

“一身酒味兒,快去洗澡刷牙。”她沒有理顧行,回了主臥。

顧行跟過來:“喝中藥了麽?”

“喝進嘴裏又吐幹淨了。”容煙實話實說。

“這樣不行。我再去替你熱一包,看著你慢慢喝。”顧行轉身去了廚房。

容煙刷著手機,無意中看到一則“韻桐舞蹈工作室”的招生小視頻。

上麵的邱韻桐容貌清麗,身材纖細,骨架比例很好,氣質清冷得和顧行有一拚。

為了多看幾眼邱韻桐,容煙把視頻接連看了三遍。

“趁熱喝。”不知何時,顧行已站到她身側,把一包還冒著熱氣的中藥遞過來。

容煙手機上還在播著邱韻桐的招生廣告,顧行目光投過來那刻,她酸澀地笑了聲,“顧璋的媽媽回來了呀!”

“她不是顧璋的媽媽。”顧行聲線沉冽,帶了些情緒。

容煙以為他在說氣話,繼續追問:“那麽你告訴我,顧璋的媽媽是誰?”

“這是顧璋的隱私,也是我的隱私。”顧行深深望定她,“我知道你一直在暗暗揣測顧璋的媽媽是誰。其實,事實與你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你的話外之音是——除了邱韻桐,你以前還有一個女人。”容煙冷嗬了聲,“是不是像我這樣,隻是炮友,卻不小心睡出個孩子來?”

“這個話題無法再繼續下去了,翻篇吧。”顧行一臉沉重。

他越是不敢承認,容煙越覺得邱韻桐就是顧璋的生母。

或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因為這場不愉快的談話,顧行洗完澡去書房呆了一夜。

容煙這一夜也沒睡好。

早上起床發現顧行已經去上班了。

飯桌上擺好了煎蛋,牛奶,烤麵包。

顧行好像隻會做這幾樣。

容煙隻喝了點牛奶吃了片烤麵包,煎蛋的味兒令她不舒服,她一口沒吃。

因為容天德要做手術,她不得不請了半天假來到醫院。

容天德昨晚打了半夜點滴,氣色有些好轉,但看起來依舊十分孱弱。

昨天的不歡而散,容天德還記恨著容煙。

以至於進手術室的時候,也沒與容煙說句話。

和上次一樣,又是容煙在手術風險單上簽的字。

容煙坐在等待區,心中五味雜陳。

她現在對容天德的感情十分複雜,親切尊敬談不上,卻也不再是單純的厭惡和憎恨。

既然不是父女,他不喜歡她也在情理之中,但為什麽卻把她養大,不把她送進福利院,或讓她流落街頭?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到了中午飯點兒,顧行打來電話問她怎麽沒在華霖。

“我上午請假了,沒去上班。”她心事重重,“你怎麽知道我沒去公司?”

“江南春的午餐送過去,一直沒人簽收。”顧行籲了口氣,“去哪兒了?”

“我在醫院。容——他需要進行二次手術。”她話音中全是無奈。

顧行立馬說:“需要錢就說一聲。你最近被孕吐折騰得不輕,別累太很。還是找兩個陪護吧。”

她“嗯”了聲,心情十分低落。

因為她想到了邱韻桐工作室今天要開業,估摸著顧行也去捧場了。

“這個點兒了還沒吃飯?”顧行忽然問。

“吃不下。”她往後仰了下,閉上疲憊的雙目,酸溜溜地說,“你早上走那麽早,也不和我說一聲。到現在才想起我來,是不是去看人家開業了呀?”

顧行氣得歎了聲,“我七點開車出了君悅府,七點二十到十點半一直在律所忙。十點五十到顧氏,開了兩個會,簽了一尺高的文件,到現在別說吃飯,就是連口水都沒喝上。”

容煙的心一顫。

忽然開始心疼起這個男人。

她再次試探地問:“真沒去給人家捧場?”

“沒有。”顧行說得十分決然,“容煙,以後我不在你麵前提周庭,也希望你別再提邱韻桐。”

“我可以不提邱韻桐,但是不許你再惦記她——”容煙說著急忙閉嘴。

她的話過頭了!

她和顧行隻是炮友,顧行惦記誰與她又有什麽關係?

“以後隻惦記你行不行?”顧行忽然開了句玩笑。

容煙輕笑:“這可是你親口說的,我記下了。”

兩人又閑扯了幾句,結束通話後,手術室的門開了,容煙急忙迎上去。

醫生說容天德的手術還算成功,但這個月需要在醫院靜養,不能胡亂走動,更不能動氣。

容煙聽得眉頭緊皺。

這個月她又將有一筆不小的開銷。

想到容天德對她的態度,她恨不得一走了之,但如果還想得到親生父母的消息,又非容天德不可!

容天德被送回病房後,容煙看了他幾眼就準備離開醫院。

“煙煙——”

身上還插著管子的容天德忽然喊出她名字,聲音小得如同蚊蠅。

容煙不以為然的應了聲。

“等——我——好點——就——”容天德看容煙的目光比以往溫和了許多。

但他斷斷續續說著就痛苦搖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是不是要告訴我,親生父母的事兒?”容煙急切地問。

他有氣無力地點頭,但囁嚅了許久也沒說出什麽。

容煙被容天德身上的管子刺得眼疼,安慰道:“別急,你剛動完手術,等把身體養好再告訴我也不遲。”

容天德長長歎息著閉上雙眼。

“這個月你好好在醫院養著,後續的費用我來交。”容煙怕他反悔,忙拋出香餌。

容天德呼吸聲很重,想和容煙說話,試了幾次最終以失敗告終。

容煙在病房坐了會兒才離開。

電梯門開啟,幾個流裏流氣的小夥子從電梯間走出來。

為首的是染著一頭黃發的顧承。

他已認出容煙是上次在派出所替鄭沅講話的人,出電梯時故意用胳膊肘碰了下容煙。

容煙穿著高跟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不長眼麽!這麽寬敞的地兒也往人身上撞!”容煙下意識捂住小腹,頭都沒抬罵了句。

“撞你是看你長得漂亮!美女,還記得我嗎,上次在六和路派出所——”顧承嚼著口香糖,壞笑著去扯容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