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說不清
鄭沅帶來的好消息並沒有令容煙輕鬆半分。
畢竟，她和周庭的緋聞已經在網上被鬧得人盡皆知。
就算周庭花錢撤下所有消息，以大家對花邊新聞的喜好，她的名聲是壞掉了。
在所有人眼裏，她就是破壞周庭婚姻的“三兒”，是要被釘在恥辱柱上的。
刺耳的手機來電響起，是周庭。
她沒有接，但對方很執著，一直打。
點開接聽鍵，周庭的聲音傳來，“煙煙，你還好吧？”
容煙賭氣不語。
周庭又道：“現在，網上已經找不到任何關於我和你的消息。”
“這種說辭說白了就是自欺欺人。”容煙心底湧出一股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縱使網上找不到，但是看過的人都是有記憶的！周庭，當初你為什麽要和我身旁的人換座位？為什麽要送我來酒店？還非要住在我隔壁？”
容煙說著就哭起來。
周庭的心被她的哭聲扯得七零八落。
滿腹安慰的話，與她受到的傷害相比，是那麽蒼白無力。
“對不起。”周庭沉默多時，才道：“煙煙，我還是那句話，欠你的，總有一天我會加倍償還。”
“周庭你聽好了，你不欠我任何東西！當年愛上你怪我眼瞎！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從現在起，你有多遠滾多遠，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你！”
容煙哭著掛了電話，把周庭的手機號拉黑。
哭累了，她洗了個澡。
生活還在繼續，但凡有一口氣在，她就要厚著臉皮活下去。
翌日去會議室上培訓課，大家看容煙的眼神怪怪的。
容煙腰杆挺得筆直，對大家的指指點點充耳不聞。
好容易捱完一周的學習，容煙的航班是周三傍晚在錦城落地的。
在停車場找到車子，正準備把行李箱搬上去的時候，遇到了葉溫言。
確切地說，葉溫言身旁還有一個顧行。
葉溫言的車和容煙隻隔了一輛車。
兩人並沒有帶行李和手包，似乎是來機場送人的。
葉溫言笑著打招呼：“容妹妹這是出差剛回來？”
“剛回來。”容煙情緒很低落，因為力氣不夠，沒有把行李箱塞進車內。
葉溫言伸手幫了一把，她的行李箱順利上車。
“謝啦。”容煙沒有停留的打算，擰開車門。
“晚上我在零點定了房，容妹妹要不要來玩？”葉溫言賤賤地問，還不忘偷偷瞄了眼顧行。
顧行已雲淡風輕地上了車，並係好了安全帶。
“不去了，下次吧。”容煙蔫蔫地與葉溫言揮手道別。
白色Polo急駛而去。
葉溫言坐到駕駛座後，邊啟動引擎邊問身側的顧行，“真準備斷了？”
“已經斷了。”顧行朝後仰了下，用手摁住眉心。
葉溫言打趣：“容妹妹身材相貌也算萬裏挑一了，不談感情，當個炮友也不錯。”
“人心不足蛇吞象。做著炮友，卻生出了不該有的念想。”顧行自嘲，“再不及時刹車，我一世英名就毀了。”
“這不怪你，行哥。”葉溫言笑道，“和一個天生尤物耳鬢廝磨，就算冷血動物也要生出幾分感情吧？所以，同為男人，我特別能理解周庭。”
聽到“周庭”的名字，顧行的目光直接移到窗外。
“關於周家那邊，我有內部消息，要不要聽？”葉溫言欲言又止。
顧行難得有興致，“別墨跡。”
“周庭從京城回來，還沒等華袖鬧，就攤牌了。如果周家和華袖敢去挑釁容煙，他就離開周家，結束和華袖的婚姻關係。”
葉溫言邊說邊點評，“周家就周庭一個兒子。他真要破罐子破摔，周家還真拿他沒招兒。為了穩住他和華袖的婚姻，周家人不得不妥協。”
“看來，周庭對容煙是真愛。”顧行的語氣有些酸。
“如果周庭當年有這個魄力，他和容煙也不至於走到現在這個地步。”葉溫言惋惜地連連搖頭，“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現在再說真愛，未免矯情。”
顧行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眼，沒有接。
葉溫言好奇地瞅了眼，看到屏幕上閃爍的是鍾睿的名字，壞笑，“鍾睿賊心不死，撮合你和他表姐呢！”
顧行沒有吭聲。
“邱韻桐成立了舞蹈工作室，正大張旗鼓地招人，看來是不準備回M國了。”葉溫言旁敲側擊，“真想不到，大美女邱韻桐也會遇人不淑，嫁了個家暴男。”
“少說兩句，沒人會把你當啞巴。”顧行擰眉，懟道。
“聽說邱韻桐兩次懷孕，都是被她前夫打掉的，最後一次大出血被醫院切掉了子宮。不然，她也不會放棄國外蒸蒸日上的事業，選擇離婚回國。”
葉溫言像個八婆，越說越帶勁兒。
“行哥，給你提個醒哈，舊情複燃可以，千萬別當真。畢竟娶個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挺考驗人的。”
“覆水難收。”顧行沉聲道，“又豈會舊情複燃。”
容煙回到陽光嘉園，接到醫院催她繳費的通知。
她撥通容天德的電話，沒有噓寒問暖，直接表態，“隻要把我的身世說清楚，我就會把你下一波住院的費用交清。”
“你就是我親生的，沒什麽好說的！”容天德脾氣很大，沒做任何解釋就掛了電話。
容煙站在窗前，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她六歲失去母愛，容天德就算再偏心，兩人的血緣擺在那兒，她也有種歸屬感。
可是，自從聽到兩個小護士的話，她和容天德的血緣關係忽然斷了。
她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像莖沒有根基的浮萍，飄在看不到邊際的湖水中，無依無靠。
華瑾南的來電令她瞬間回神。
“華總。”
鑒於上次的眷顧之恩，她很客氣地招呼了聲。
“容煙，作為華袖的兄長，這個電話我必須打。”華瑾南話音剛落，容煙就猜到他後續會說什麽。
她輕輕“嗯”了聲。
“你和周庭以前怎麽樣我不管。現在他和華袖是合法夫妻，華袖已經懷孕四個月，我希望你不要挑釁他們的婚姻。”
華瑾南言辭犀利，再無以往的溫潤。
為自己辯白的話到了容煙嗓子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和周庭是有過往的，這種事隻會越描越黑！
“我記下了，華總。”她狠狠咬唇。
“我不知道你和顧行什麽關係。有件事我必須說給你，以顧行的為人，能開口求我把你弄進華霖，說明你在他心中是很有分量的。”
華瑾南聲音低沉，“好好珍惜當下擁有的，別等失去之後再怨天尤人。”
容煙“多謝”兩個字兒還沒出口，華瑾南已結束通話。
嗬嗬，她在顧行心中是有分量的？
不過是滾了床單，顧行對她有種先入為主的優越感罷了！
想到顧行，她還特意打開微信看了下，暫時沒被他拉黑。
翌日是周四，容煙打完卡路過茶水間，聽到幾個同事在竊竊私語。
隱隱約約聽到幾句，說的正是她和周庭的緋聞。
她故意咳了聲，幾個同事立馬如鳥獸散。
回到繪圖組，她也明顯感覺到大家看她的目光與原來不一樣了。
連對誰都一團和氣的何珊，與她說話都半冷不熱的。
如果她和周庭沒有那段過往，解釋解釋，這事兒沒準兒就翻篇了。
可現在，她說不清。
即便大家對她有看法，但工作上也是本著互助互利的原則，合作還算愉快。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多月就過去了。
沒有顧行的打擾，容煙一心撲在工作上，過得還算充實。
顧璋會隔三差五地與她聊幾句，小家夥每次都抱怨顧行太忙，沒時間陪他。
小姨好幾次邀請她去錦繡裏吃飯，都被她婉拒。
最令她意外和開心的是，RD的賽事結果出來了，她的作品吊了個十強的車尾，白玖凝出局。
看到這個結果，她第一時間想起顧行來。
她想把好消息分享給顧行，點開手機微信，看到兩人的聊天界麵還停留在一個多月之前，瞬間就慫了。
算了，還是別找不痛快了！
鄭沅不知從哪裏聽說她獲獎了，打來電話讓她請客。
兩人商量了會兒，定下晚上一起吃火鍋。
容煙在RD賽事中斬獲第八名的消息，在華霖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能拿到金色邀請卡就足以令人羨慕，入圍前十，已秒殺了許多資曆雄厚的設計師。
賽事結果公布的第二個小時，設計部總監直接把容煙調出繪圖組，空降華霖設計A組。
A組匯聚了華霖最優秀的設計師，承接了國內這兩年近乎所有的頂級設計，一直被外界譽為華霖的“核武器”。
容煙置身於簡奢明亮的新辦公室，心情舒暢，總算有了揚眉吐氣的感覺。
下班後，她沒有回陽光嘉園，開車來到和鄭沅約好的火鍋店。
令她意外的是，顧行和葉溫言不請自來。
看兩人和鄭沅談笑風生的樣子，來的時間似乎不短了。
“容妹妹，好久不見，你氣色倒是越來越好了！”葉溫言嘴巴甜得像抹了蜜。
“就你會說話！這張嘴不知道騙了多少女孩子！”容煙邊和葉溫言打招呼，邊瞄了眼顧行。
一個多月未見，顧行瘦了，但依舊風姿無兩。
顧行的注意力在手機上，並沒有看她。
容煙悄悄瞪了鄭沅一眼，鄭沅忙為自己洗白，“我剛進店，就遇到顧律師和葉先生。吃火鍋人多才熱鬧。”
“聽說容妹妹獲獎了，我和行哥來沾沾喜氣兒。”葉溫言起身為容煙讓座。
容煙也不矯情，坐到顧行對麵。
“我能獲獎，最感謝的是顧律師。”容煙故意和顧行套近乎。
“感謝我？”顧行輕笑，“容小姐獲獎後，怎麽不記得把好消息告訴我？”
容煙啞口無言。
好在有葉溫言和鄭沅，一場尷尬立馬化解在無形之中。
服務生把肉和生鮮一一送上。
容煙還沒動筷子，胃裏就一陣翻江倒海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