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我沒事,我還好(結尾劇情修了一點)
鹿兒島的路不是在向上就是在向下,鮮少有像清北那樣平整的路段,路知夏坐在車裏還不明顯,下車後沒走幾步就差點摔倒。
得虧周嘉和伸手快,路知夏才拉住他的手臂,穩住身形。
“你重心不穩,走慢點。”周嘉和不輕不重的開口。
從她手裏拿過自己的手杖,一甩將手杖舒展開,牢牢地撐在地上。
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說,保證不會讓他摔著路知夏燙手般的收回自己的手。
神色局促的站在他身邊。
走在前麵帶路的桑梓銘聽到動靜,回頭就看到路知夏表情有些不安的站在一旁,便開口解圍,“路小姐,剛來這裏不習慣,我剛來這裏,下坡永遠在跑,上坡永遠在爬。”
“這裏的路環形的比較多,不熟悉的人看導航會覺得繞,所以路小姐要出門的話,一定記得找當地的人一起。”
桑梓銘說著將兩人帶到周嘉和住院前臨時居住的公寓。
路知夏點頭道謝。
看桑梓銘走的時候,路知夏又想起之前小圓說的焰火晚會的事情。
就又跟出去,詳細問了幾句。
等她回來的時候,發現周嘉和還站在門口進入客廳的走道上,位置與她離開時沒有變,背對著門口。
隻是眼上的紗布被他解了下來,長長的紗布纏繞在尾指與手腕間。
“周先生你的眼?”
周嘉和的眼底出血情況已經好了許多。
隻是還殘留著不規則的小片血跡圍繞在瞳孔周圍,乍看起來觸目驚心。
周嘉和聽到路知夏聲音的時候人已經跑到他麵前了。
眼前模糊了一片,隻能勉強感受光源。
他隻看到一個影子在他眼前,然後在他眼前抬手晃了晃
他憑著感覺抓到那隻手,聲音淡淡地問,“做什麽?”
路知夏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拉著他就要往外走,“我們回清北去住院。”
“送貨的貨輪三天一班。”周嘉和提醒她,“你要遊回去嗎?”
“但是你的眼睛……”路知夏急的額頭冒出汗來,濡濕散落在額前的頭發。
“瞎不了。”周嘉和語調平平的說著,他想起來蘇夢禾說的,不要輕易把眼睛露出來嚇人的話。
伸手將紗布纏了幾道將眼睛遮蓋住。
路知夏聽著他平平淡淡的語氣,一股冷意突然就從她的心裏冒出來了。
她僵直的站在原地。
看著周嘉和尋著記憶裏公寓的布局,撐著手杖在鞋櫃處蹲下,從裏麵拿出換用的一次性拖鞋。
“這裏隻準備我的尺碼。你湊合穿。”
“好,我想起來我有個電話要打。我出去一下。”
路知夏頭也不抬的從隻有兩個人的房間裏出來。
門沒有關嚴,被風吹的發出吱呀的聲音。
周嘉和緩緩的坐在門口的換鞋凳子上。
神色倦怠淡漠。
清北的午後要比鹿兒島的明亮許多。
沈南希的心情卻沒有好多少,因為一輛車為了避讓突然跑出來的小狗,將她的車撞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她與舞劇院負責人約定好的時間再耽誤下去就要遲到了。
“真的對不起,維修費用我會承擔。”
羅飛沒想到他會在離單位還有五十米的路上撞上一輛大G。他在腦海裏迅速的核算了一下自己的積蓄,估計連賠償的零頭都沒有。
沈南希上下打量了一眼羅飛,他的穿著打扮沒有一個地方能支撐他說的這句話。
沈南希看著表情猶如壯士斷腕的人,神色淡淡的說,“十五分鍾內,把我送到清北舞劇院,維修賠償金給你打五折。前提我暈車,一般的車坐不了。”
她說完就看到羅飛眼睛發亮的看著周圍。
他每指向一輛車時,沈南希都搖頭。
“那種車上有味道,我坐了就會暈車。”
沈南希一邊搖頭否決,一邊拿著手機聯係舞劇院的人。
她剛要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說要延遲時間,就看到羅飛推了一輛帶座的共享單車走到了她麵前。
“這個,我們走近路,能到。”
沈南希懷疑的看著他,感覺這個演起來俊秀靦腆的男生是在逗她。
“你確定?”
羅飛點頭。
沈南希掛了電話,表情有些嫌棄的看著共享單車。
羅飛將他的外套脫下來,墊在後座上。
“這個不會暈車,不會難受。”羅飛聲音笨拙的解釋,他不是為了省錢。
“好,把你的身份證發給我,我拍照發給我家人,你鑰匙耍花樣,我在清北挖地三尺也能找到你,知道吧?”
沈南希將照片拍好之後,語氣涼薄地說。
“我就在前麵民政局工作。”
羅飛說著將電車簍裏的頭盔拿出來,就要給沈南希戴上。
“我不戴。”沈南希想著自己花了兩個小時的造型,實在是不想讓這個醜東西出現在自己的腦袋上。
“會被查,罰款。”羅飛左右為難的說。
“我交。趕緊走。不然我改變主意了。”沈南希耐性不足的說。
“你等我一分鍾。”
羅飛扔下這句話,就趁著最後五秒綠燈時間跑到了馬路對麵的一家百貨店裏。
路知夏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沈南希因為有些意外,都忘了生羅飛的氣。
她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表情,才點了接聽。
“路小姐。”
九號職工公寓的院子裏種著枝繁葉茂的梧桐樹,樹下有院子裏的小孩在嬉笑奔跑。
路知夏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與電話另一端的人說,“沈小姐,你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聊周先生。”
羅飛抱著一個粉色的頭盔滿頭大汗的跑回來的時候,沈南希已經正冷著神色發呆。
“抱歉,這個是最好看的了。”
羅飛微微彎著腰,額頭的汗水砸在地上,砸出深色的水花。
“那是你見的太少了,才會覺得它最好。”
沈南希一調整著戴在頭上的頭盔,一邊嫌棄的說。
說完之後,羅飛訥訥的應了一聲,兩人便開始沉默。
路上夾雜著初夏潮熱的風吹拂在沈南希的臉上,就在她覺得厭煩,準備讓男人停下來,給哥哥蘇澤打電話,讓人來接她的時候,羅飛帶著她拐進了一個巷道裏。
從炙熱的馬路到陰涼的巷道,風都是涼爽的。
“這邊涼快一些。”
羅飛說著穿梭在陰涼的巷道裏,因為他在這片住,就會遇見一些熟人。
“小飛,帶著女朋友回來了啊。”有麵熟他的阿婆給他打招呼。
“阿婆,不是,我還有事,回來給你解釋。”
羅飛急忙大喊著離開。
離開後,沈南希問他,“這有什麽好解釋的,不是就不是。”
“對你不好。這種事情經過幾場廣場舞就會傳的人盡皆知了。”
沈南希不以為然。
到目的地的時候,用了十三分鍾。
羅飛看了看時間,看了看沈南希。
“說話算數,五折。回去把你的電話給保險公司,我會聯係他們。”
沈南希將頭盔還給他。
羅飛的視線落在對方一閃而過的手腕劃痕上。
他抱著頭盔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朝著要離開的人說,“你說的對。我覺得這個頭盔好,是因為我隻看到的有限。人也一樣,覺得某個人最好,可能是她沒見到更好的人。但更好的人一直在。”
沈南希驀然回頭,看見羅飛視線沒有掩飾的落在她手腕處,“你這麽好心,會遇見更好的人的。”
“更好的人?”沈南希語氣輕嘲,“那好人,維修賠償金就全額付吧。”
羅飛表情凝滯了一瞬,在再度開口前沉聲說,“好。”
沈南希挑了挑眉,低低的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不知道哪來的愣頭青。
從舞劇院裏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她出來看竟然看到那個愣頭青正騎著共享電車朝舞劇院這邊趕過來。
“還好趕上了。你要去哪?我送你。”
羅飛從車上下來,手裏拿著那個粉色頭盔。
沈南希看著他,沒有說話。
正好保險公司的人打電話過來,沈南希就接了電話。
“沈小姐,那位羅先生表示會全額賠償。”
沈南希掛了電話。
看著羅飛。
“不用了,有人來接我。”
沈南希說著,朝他淺淺的點了頭,朝著路對麵走去。
後排車窗的窗戶搖下來。羅飛看到一個戴著金絲邊框眼鏡的男人,神色冷冷的朝這邊看了一眼。
“那人是誰?”沈澤合上文件,問上車的人。
“撞了我車的愣頭青。哥,家裏麵安排讓我和蘇寧川相親是真的嗎?”
“蘇寧川最近會從國外回來一趟,有時間的話,你們一起吃個飯,這是爸媽的意思。”
沈澤神色晦澀的直視道路的前方。
茂盛的行道樹下露出日光細碎的光影。
就算是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也不行,沒有人能隻手遮天。
沈澤回頭看向一旁神色平平的沈南希。
“見了,不喜歡就不喜歡,”
沈南希這時的神情才放開了一些。
她神色有些沒落的說,“哥哥,我們是不是注定都不會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沈澤很久沒有聽到她像小時候那樣親昵的喊他哥哥了。
他愣了一瞬,恍然回神。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去喜歡在一起的人。對你來說後者更輕鬆一點。”
他神色憐愛的拍了拍沈南希的腦袋。
她這個小時候像一隻小貓一樣柔軟妹妹,終於也開始長大了。
她站在門外,沒有勇氣抬手開門。
雖然一直存在,但是她是真切的意識到,她從來都不了解周嘉和。
周嘉和的過去,她從來都是從旁人那裏聽說一二。
她從來沒有細究過,在過往的那些事情發生時,周嘉和心裏是怎麽想的?
韓碩說的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路知夏吸了一口氣,開門的時候,周嘉和從門口的凳子上站起來。
“哎,周先生怎麽一直坐在這。剛從醫院裏出來,要去洗漱一下,去去病氣。”
“我給你調好水溫。你能自己洗嗎?我給你拿衣服。陽台上晾著的就可以是吧。”
路知夏說著去扭動水閥門。
溫涼的水頃刻澆落下來。
周嘉和微微皺眉,“路知夏。”
“我沒事。我還好。”路知夏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就是這裏的東西我不太會用。”
路知夏似笑非笑的說。
周嘉和沉默了片刻伸手,他一悸自己的身高,和水噴灑的方向,摸索了兩下就找到了調節的閥門。
“正常用按開門就可以,上水需要往右扭動。水溫是預設好的,一般不需要調節。”
“周先生怎麽不直接把我趕走呢?”
周嘉和說完,突然聽到一道喃喃自語的聲音。
放在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路知夏突然回神,不等周嘉和回答,就落荒而逃。
剛剛的水流進她腦子裏了吧。
她為什麽要問周嘉和不直接把她趕走。
萬一周嘉和理解成她想走怎麽辦?
路知夏抬手敲了一下腦袋。
有些懊惱的看著點來電顯示。
沈南希。
“周嘉和是一個沒有自我,不,是一個極力壓抑自我的人。他不在乎自己,所以當初我說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答應了。當初陳望認為是他害死了陳勵遠。他就把自己送到了警察局。
因為陳勵遠與他誌同道合,在車禍發生的時候,用力將方向盤轉向了自己的方向,所以隻要是對我和陳望好的事,他都會做。
我們分開是因為,我變得更痛苦了。
陳望的經紀公司背後出資人是他,但是因為陳望一直討厭他,所以他就一直不出現在陳望麵前。
他為陳望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我從來沒告訴過陳望。還是任由陳望怨恨他。
我心有不平。
所以我讓我哥拆散你們。
路知夏,他會答應你他能做到的一切,但是他不會給你,你想要的情緒回饋。你覺得你會是例外嗎?”
路知夏掛了電話,久久不能回神。
她渾身濕漉漉的站在客廳裏。
給徐天打電話。
“大神啊,他好像很抗拒建立親密聯係。生病了也都是誰都不聯係。當然啊,這都是以前以前。”
和這次在鹿兒島一樣,也是生病被人發現了,才去的醫院。
路知夏凝眉,那在這幾次之前呢,又有多少次這樣的情況。
她給韓碩打電話。
韓碩正和蘇夢禾一起。
“我建議你們來個家庭療法。如果你能願意讓他帶你去見心理醫生,事情就好解決多了。”
蘇夢禾似笑非笑的對電話另一端的人說,“小丫頭,周嘉和可是個沉睡的深淵巨獸。你確定要解開他的枷鎖嗎?”
“夢夢,說不定我們勇敢無畏的路知夏同學是奧特曼,能收服一切怪獸。人嘛,總要相信光。是不是啊,路知夏同學,我絕對支持你拿下周嘉和。”
韓碩湊過來對著電話說。
蘇夢禾扭頭,嘴角無意掠過湊過來的人額頭。
電話斷了,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明明五年前耳鬢廝磨什麽該做的都做過了。
但向來浪**的韓碩卻越發的純情起來。
他的臉與耳朵瞬間像喝了假酒一樣紅了起來。
蘇夢禾伸手毫不留情的推著他的額頭,將他推到一邊。
“再裝純,我就把你扔出去。”
韓碩膩歪著抱過來。
“夢夢,你變了。”
“敢親我,你死定了。腿不想要了。我哥過兩天就回來了。”
“他一落地,我就光著膀子負荊請罪去。”
“滾,別丟我的人。”
兩人鬧夠了,韓碩過去抱著他失而複得的戀人,“你覺得他們兩個最後會不會在一起啊?”
蘇夢禾將播放著手術視頻的電腦合上,想了一下說,“我姑姑曾經建議他嚐試與別人建立親密關係,他與沈南希的結果你也知道了。
高智商的人往往比較理智,理智的人對自己的掌控欲都非常強。對他們來說,讓他們沉淪欲望,差不多等同於自毀。”
畢竟沒有人知道大廈坍塌之後等待著他的是漫山遍野的陽光與鮮花,還是荒野之鄉的一片廢墟。
“不過這種人當他們還能意識到失控時,他們就不會失控。”
“那豈不是沒戲了,那你還讓那個小丫頭去招惹周嘉和?”
雖然周嘉和是他兄弟朋友,但是路知夏還隻是一個剛二十出頭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就此扼殺了她對愛情的美好期望就有點不地道了。
蘇夢禾回頭沒好氣的說,“周嘉和在昏迷的時候,有一次拉著我的手,喊了一句星星。他的潛意識已經開始背叛他的理智了,如果他們多相處,或許你兄弟還有救。”
韓碩頓時跳起來,“你怎麽不早說。他竟然拉你的手,我要去和他打一架。”
“那你去吧,最好是現在,趁著他眼瞎好欺負。”蘇夢禾白了一眼,覺得韓碩怎麽變得越來越幼稚了。她當初果然是吃了見識少的虧,竟然喜歡暗戀了他那麽多年。
“我不是那種趁人之危的人。”聞言,韓碩一臉正氣的說。
被趁人之危的蘇夢禾嗬嗬了兩聲,不想理他。
“我是看到那個小丫頭冒著台風來,不然我才不會管他們的閑事,醫生父母心懂不懂?”
蘇夢禾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
“懂了,等周嘉和病好了,我要讓他喊爸爸。”
蘇夢禾無語的看著得意洋洋的幼稚鬼。
這邊,路知夏拿著電話站在客廳,有風從半開的門裏吹進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才吸了吸鼻子,慢騰騰的往浴室的方向走。
原來周先生不僅身體生病了,心裏也一直生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