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許炎夏
車上,朱宴歡將手機靜音,手肘擱在車窗上掌心撐著腦袋,“來這麽快,你在附近?”
“對,跟餘總一起,他說請我吃飯,又在附近逛了逛,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正好在看電影,手機靜音了。”話落,陶沛顏緩緩停下了車,朱宴歡這才注意到,陶沛顏口中的餘總還站在路邊。
陶沛顏降下車窗,衝車外的餘總道:“不好意思了餘總,中途放你鴿子,下回我請回來。”
餘總笑得溫和,“既然陶總有事那就先忙。”
語罷,餘總又和副駕駛的朱宴歡眼神對視了一下,算是打過招呼。
“那下次見。”
陶沛顏見餘總點頭,便啟動了車子,揚長而去。
“餘總在追你?”
“這不是很明顯。”陶沛顏笑了下。
“那你怎麽想?”
餘總是她們工作室的客戶之一,在朱宴歡看來,餘總確實是大家口中的高質量男性。
“在沒發生今天這件事以前,我還在考慮,發生之後我就想,這婚又不是非結不可。”
很顯然,陶沛顏已經全然知道朱宴歡和周春安之間發生了什麽。
“沛顏,我要離婚了。”
“嗯,聽見了。”
朱宴歡拉開車門準備上車時,她聽見了周春安的挽留和朱宴歡的決絕。
“現在能告訴我你在電話裏沒說的話是什麽了嗎?”
陶沛顏笑,“就是想起今天是你們結婚紀念日,卻看到輕歡還開著。”
就這麽再正常不過的小事,兩人間感情外的旁觀者,因為一盞燈,因為一扇敞開的大門,輕而易舉的就發現了其中端倪,而她本人還在確認。
結婚生子,是人生的另一階段,而如今朱宴歡往後退了一步。
朱宴歡偏頭望向窗外,直到陶沛顏將車停下,她才堪堪回過神來,車窗外是一家酒吧,裏頭喧鬧的聲音傳來,朱宴歡皺起了眉。
“沛顏,我……”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但現在的你需要。”
車內的氣氛沉寂片刻,陶沛顏又開口道:“下車吧,這家酒吧你之前有來過幾次,裏麵我也有熟人。”
朱宴歡最終妥協,比起熱鬧的環境,她更喜歡一個靜靜的待著,把腦袋放空,視線不知道落在哪,發著呆,但陶沛顏都這樣說了,換個環境也不算是件壞事。
陶沛顏去停了車,朱宴歡先一步走進了酒吧。
酒吧內,最吸引她的便是最上頭的舞池,男男女女們舞動著腰肢,頭頂上的燈光不停的轉換,整耳欲聾的流行音樂充斥著整個大廳,卡座上有人勾肩搭背,互相攀談著,有人興起玩著遊戲,轉動著桌上的酒瓶。
朱宴歡掃了一眼,走向了吧台,坐下,向裏頭的酒保要了杯雞尾酒。
酒保是位男性,穿著白色襯衣,外麵扣著件黑色馬甲,頭發不長不短,劉海正好到了眉毛,將那雙精明的眼睛完全暴露。
他很貼心的夾了片檸檬扣在杯口上。
男人長得不算差,如果那雙眼睛給朱宴歡的感覺沒那麽討厭的話,她可能會禮貌性的朝人笑一下。
但那雙眼睛就是讓她感到了不舒服,所以,她沉默地拿過那杯酒,起身坐到了吧台前最邊上的一個空位。
酒保的視線依舊時不時地落到她身上,朱宴歡想著,她要是直接說了,估計男人也不會承認,她隻當沒看見。
陶沛顏停好車趕來的時候,就看見酒保雖然在擦著手裏的杯子,但視線總是落在一旁朱宴歡的身上。
陶沛顏皺著眉走過去,張口就要了杯柯夢波丹。
那酒保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拿不準就叫你們許頭牌來。”陶沛顏在朱宴歡的身側入座,單手撐著下顎,另一隻手的指尖敲了敲吧台,語調無波無瀾。
趕人意味實在明顯,男人也是個識趣的,討好地笑道:“顏姐好,我這就叫許哥來。”說罷,男人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就出了吧台裏。
看著男人消失的背影,陶沛顏湊到朱宴歡耳邊問:“他沒怎麽你吧?”
朱宴歡搖了搖頭,“就是眼神不太舒服。”
陶沛顏“嘖”了一聲,“要不是現在打人犯法,我高低整個酒瓶上去。”
朱宴歡笑了下。
說話間,有人手裏係著馬甲,腳步匆匆地往這趕,他的麵色有些慌張,頭發悉數向後倒著,前額掛下幾撇劉海晃在空中。
“這就是你的熟人?”朱宴歡挑眉,小聲的問一旁的陶沛顏。
男人麵相成熟,五官立體,身上的穿著將他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明顯能看出健身的痕跡,但不誇張。
“是啊,隨叫隨到,調得一手好酒,不過我剛剛點的那杯是故意為難上一個的,誰讓他眼睛不老實。”
陶沛顏點的那杯雞尾酒調起來也不算難,但加入其中的橙酒一旦把控不好,口感就會變得有些澀。
陶沛顏也算這地方的常客了,在這請客,一請就是大花銷,得罪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朱宴歡的錯覺,她感覺新來的那個男人在走進吧台後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裏充滿了驚喜。
“許頭牌,你們老板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差了。”
被叫許頭牌的男人沒應聲,而是問她:“柯夢波丹?”
“嗯哼。”
許頭牌點了點頭,著手拿出調酒需要用到的酒品,漫不經心道:“陶小姐如果有正當理由,我可以考慮和我們老板說說。”
“有啊,怎麽沒有。”陶沛顏拍了拍朱宴歡的肩膀,“我姐們兒,正兒八經來喝酒的,剛剛那家夥的眼睛老往她身上瞟,她是脾氣好,我可不慣著。”
“她?脾氣好?”男人語氣訝異,薄唇微微勾起,帶著點笑。
陶沛顏奇怪,“不然呢?”
男人低笑,一不留神,手中的橙酒倒多了,男人立刻停了動作,放下了手裏的酒,陶沛顏顯然也意識到男人手中的這杯酒成了失敗品。
“這杯我照付,你好好調,我給我姐們兒點的,她心情不好。”
男兒收斂了笑意,餘光看向朱宴歡,卻發現她正趴在吧台上,看著自己手中的那杯雞尾酒出神,對他們這邊發生的一切毫不關心。
男人的心裏泛起些澀意,對朱宴歡的態度有些不是滋味,調酒的動作沒停,他將失敗品放置一邊,拿過一隻空杯,重新開始。
中途,陶沛顏去了洗手間,同朱宴歡交代了一聲。
沒多久,男人便將手中調好的酒推到了朱宴歡的手邊。
男人手中的成品雖需要加入蔓越莓汁,但作用更偏向於調色,酒吧內也就吧台這裏的燈要亮些,那杯柯夢波丹的顏色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出幾分夢幻。
朱宴歡的手背感受到涼意,回神,視線從酒杯上掃過,向上看去便對上了男人的目光。
調酒對男人而言輕而易舉,但現在,他卻像是想得到誇獎一般,低頭瞧她,同她說:“好不容易調出來的,嚐嚐?”
男人的眼眸似是有魔力般,朱宴歡望著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朱宴歡將酒杯拿起,放到唇邊抿了一口。
香甜略帶酸澀。
“好喝。”朱宴歡真心的評價道。
男人聞言輕笑了下。
陶沛顏甩著手上的水漬,從洗手間走了出來,看見有處的卡座似乎發生了爭執,隱隱有做大的趨勢。
酒吧這種地方,經過酒精的催發總會與人發生些口角,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陶沛顏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走回了吧台前。
“喲,做好了。”陶沛顏看見朱宴歡手裏的那杯,說了一聲,又向男人要了杯威士忌。
“我看洗手間那邊的卡座有人吵架,要不要叫保安進來?”陶沛顏抿了一口酒,同男人說道。
男人的神情瞬間變得煩躁起來,丟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出了吧台。
朱宴歡抿了一口酒,見男人走遠,她湊近陶沛顏,問她,男人叫什麽名字。
陶沛顏說,他叫許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