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別耽誤後麵乘車的人
朱宴歡離婚的消息因為周春安那麽一鬧,在工作室裏很快就傳開了,年近三十的年紀,大部分人都說她不該離。
更有甚者說她心高氣傲,手裏有錢心就不在家庭裏了。
這些話傳進朱宴歡的耳朵裏她也隻是笑笑,這幾年因為她是個女人難聽的話沒少聽,也不差這一句兩句的。
朱宴歡偶爾能看到工作室門口的垃圾桶裏被丟進一束白玫瑰,時間一長她就再也沒看到了。
偶爾她會收到鍾渝發來糯糯和瑞瑞跟周春安相處的視頻,她會看,但不會回。
除了這些,這段時間許炎夏有事沒事的就往工作室跑,朱宴歡隻好交代前台,隻要她人在辦公室就讓許炎夏進來。
工作室的同事都眼熟許炎夏,有些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
元旦滑雪活動前一天,幾人在家收拾好行李,上午九點四十五分坐上相關高鐵到達了目的地,入住滑雪山腳下的那棟小別墅。
別墅風格有些複古,總共三層,兩室兩廳一廚三衛,後麵有個大院。
同行的兩位女士住在二樓的房間,三位男士住的三樓,各自在房內簡單收拾了一番便在群裏商量著在後院燒烤。
謝知遠開車帶朱宴歡,陶沛顏去附近小鎮上采買,餘霍和許炎夏負責在別墅後院收拾用具和搭建。
車子是餘霍提前叫人來這邊提前租好的,就停在門前。
回來時,謝知遠手上拎著兩大袋東西,跟在後麵的陶沛顏和朱宴歡懷裏分別抱了一聽啤酒,塞進了冰箱。
大概到了六點半,五個人聚在別墅後的小院,一張圓桌中間放著小烤架,上麵鋪著大小不一的肉片、肉塊,不斷冒著熱氣,肉表層起泡,有油從裏滲出,謝知遠和朱宴歡手裏拿著夾子將烤肉偶爾翻滾,時不時聊上幾句,陶沛顏在屋裏頭搗鼓冰塊。
左上方還支著燒烤架,餘霍和許炎夏站在他們的斜對麵。
“你跟朱宴歡什麽時候認識的?”餘霍跟許炎夏並排站著,輕聲問道。
自從和陶沛顏說開後,他就很少去酒吧了,他跟許炎夏一個白班一個夜班,餘霍就一直沒找到機會和許炎夏好好聊聊,一個情場老手,一個剛結束十年感情,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想好好談的。
餘霍不關心許炎夏是怎麽想的,主要是朱宴歡,她和陶沛顏從高中起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他怕朱宴歡陷進去,許炎夏卻隻是想玩玩,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影響到陶沛顏。
從周春安的事情上餘霍就看出來了,陶沛顏很重視朱宴歡這個朋友,甚至從某些方麵來說,陶沛顏很容易受到朱宴歡的影響。
“在酒吧,因為陶沛顏認識的。”許炎夏低著頭仔細擺弄著手裏的烤串,聲音不緊不慢。
“你跟她是怎麽想的?”
許炎夏沉默了會兒才說:“她把我當工具。”
餘霍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聽見陶沛顏的聲音從裏屋傳來,“歡歡你來一趟。”
兩人不約而同的偏頭看去,隻見朱宴歡聞聲將手裏的夾子放下,起身過了小門走進屋裏。
後院和裏屋相隔的是麵玻璃,但也隻能模糊的看清裏頭的兩道身影。
朱宴歡剛走進去就看到陶沛顏站在客廳的位置,麵朝大門,視線越過,再往前看去,門口站著位熟人。
朱宴歡走上前,站在陶沛顏身側,“他怎麽來了?”朱宴歡小聲問道。
“估計是我發的朋友圈。”陶沛顏抿了下唇,“他想找你好好聊聊,你想跟他聊嗎?不想就算了。”
朱宴歡看著別墅外的那抹身影,有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
“算了。”朱宴歡說,“總要有個了結。”
朱宴歡走了出去,在距離周春安一米多的位置停下,不等他開口,朱宴歡偏頭看向別墅前的這段柏油路,聲音極輕,“陪我走走吧。”
周春安的眼中劃過一抹欣喜,他點頭道:“好。”
兩人並排走著,一路上,周春安一口氣說了好多好多,大多都是在回憶以前。
回憶他們一起收到同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剛入學時一起手牽手逛校園,在圖書館一起準備英語考級,她給他買相機,他陪她通宵畫稿等等,還有好多好多,但朱宴歡不想聽了。
“春安,那些都過去了。”朱宴歡輕聲打斷了他。
回憶戛然而止,他聽見她說:“我提出離婚那晚你為什麽沒回家?”
周春安抿了下唇,聲音艱澀,“我以為你需要時間,不想看到我。”
“不,是你心虛。”朱宴歡肯定道。
“我沒有,我了解你,你剛做決定的那段時間聽不進任何話,所以我才……”
“周春安,是你騙了我,如果真的隻是工作為什麽不能直接告訴我呢?”周春安迫切想要解釋的那股氣突然就泄了。
朱宴歡的聲音還在繼續,幫周春安做了解釋,“你潛意識裏覺得這不能說,可為什麽不能說,想必你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當你因為洪夢選擇忽略家裏等你過紀念日的我時,大腦在告訴你,這樣不對,你有愛人你的愛人還在家裏等你,它告訴你你不可以這樣做,但你的行為跟著心走,於是大腦做了判斷,選擇跟我撒謊幫你隱瞞。”
人是感性的,大多時候感性可以戰勝理智,它藏在不可窺的內心深處,隻有在特定的場景裏微不可查的暴露出來,再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堆積的越來越多,直到再也藏不住開始去占據心髒的主要位置,攻擊理智,一點點的去滲透、吞噬,直到身體的主人在做某件事情的時候下意識的想到另一個人。
有人將這樣的情感變化定義為“精神出軌”。
而朱宴歡,不過是在這段感情初露頭角時選擇及時脫身,她絕對的清醒,也絕對的無情。
朱宴歡停下腳步,回頭向他們來時的方向看去,他們已經走的很遠了,已經看不見別墅的身影了,隻有一排照明的路燈。
朱宴歡回望著,平靜地開口:“春安,這條路你已經陪我夠久了,別耽誤後麵要乘車的人了。”
朱宴歡轉過身開始往回走,周春安被落在了後麵,直到兩人拉開距離,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要跟上。
兩人間一直保持著一段距離,那是他們如何都跨不過的鴻溝,直到別墅重新出現在視野中,朱宴歡在別墅門口停下了腳步,沒有回頭。
周春安目光暗淡,不覺間竟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啞,“那……做朋友?”
朱宴歡微微歎息,周春安注視著她的背影,良久才看到她點頭。
朱宴歡拿出手機將周春安的微信號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才說:“走吧。”話落,她不再注意身後的人,走進了屋。
周春安對著她的背影,臉上強硬地擠出一個笑來。
一點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