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對戲
關崇遠有點惆悵，越是想要靠近，就感覺宋輕舟越是遙遠。
這場戲是在綠布影棚裏拍攝，到目前為止，多采用實景拍攝，不過考慮到後麵的資金問題，可能會縮減成本。
這次與關崇遠對戲的，是個老戲骨，五十幾歲，大夥兒都親切叫他九爺，九爺是他最經典的一個角色，拍戲經驗十分豐富。
以前大多的老戲骨十分敬業，攝像機對準，一秒入戲。
——《洪荒記事》第四十七場一次兩鏡，action！
朱導還怕宋輕舟接不住戲，可沒想到，對上九爺的眼神，兩人就開始飆戲。
九爺戲中是個大魔頭，也是唐零的主子。
因為唐零刺殺唐墨任務失敗，要拿他開刷。
動怒時，九爺抬腳踹向宋輕舟，宋輕舟要演出受力，因老九的內力滑出三米開外。
老九第一次沒敢踹，怕給這‘小家夥’踹壞了。
宋輕舟演受力往後躺時，背後是一個四輪滑板，有人拉著往後拽。
第一次往下倒給倒偏了，滑板翻了個個兒直接飛了出去，宋輕舟沒覺得疼，就笑場了。
所有人本來挺緊張的，怕他爺兒摔著了，看他笑場，全都跟著笑了。
隻有關崇遠虎著張臉，狠狠咬了口不知從哪兒順來的白蘿卜，嚼得‘嘎吱’響。
“嘿，甜嗎？”鬱風洐不知何時蹲到了關崇遠身邊，看他吃白蘿卜吃得夠味兒，便好奇問了句。
“你要？”關崇遠睨了他一眼，崴了一小截給他。
“謝了。”鬱風洐接過他遞來的一小截白蘿卜，那雙丹鳳眼直勾勾的盯著站在朱導身邊討論得很起勁兒的古南淮，咬了一口蘿卜，笑容邪得沒邊，“真TM夠味兒。”
關崇遠像看神經病似的嫌棄瞥了他一眼，吃個蘿卜都能給他吃出變態味兒來。
宋輕舟爬了起來，還沒收回來，笑著跟老九說道：“九爺，剛才那一腳，其實你還可以再用力一點，說真的，你踹出來的時候輕飄飄的太假了。”
九爺眉頭一挑，心想這‘小家夥’有點意思哈，居然嫌他踹輕了。
“那我可真踹了！”九爺虎著臉說。
宋輕舟笑說：“踹吧踹吧，還勞煩九爺狠一點踹。”
九爺向來是個嚴肅的人，看著宋輕舟卻笑了出來，“你小子，有意思，有前途！”
關崇遠冷嗤了聲：“拍個三流劇，做什麽這麽較真！”
鬱風洐有點不高興了，“什麽三流劇啊？這國內巨資打造年度仙俠大劇！你懂不懂？”
關崇遠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鬱風洐推了他一把，“你這什麽表情？別以為你吃了幾年洋膠片就了不起！”
關崇遠一下子就炸了，“你TM有病啊？說就說你還想動手是不是？！”
鬱風洐擼了把古裝寬袖，“來啊，打啊！”
“艸！”關崇遠掄起拳頭就想揍這丫傻逼，誰知古南淮拿著現場喇叭嚎了一嗓門兒。
“鬱風洐！！你在幹什麽？！”
片場幾十雙眼睛刷刷地向後看齊，鬱風洐剛才還虎虎生威，麵對古南淮就秒慫了。
“我，我做個伸展運動你也管？來，一起做哈！”說著拉過關崇遠做了一個弓步拉伸。
“白癡！”關崇遠翻了一個大白眼，閃遠了些。
宋輕舟暗自歎了口氣，這兩冤家，隻要放任著不管，分分鍾能幹起架。
——《洪荒記事》第四十七場兩次兩鏡，action！
宋輕舟單膝跪地，頻頻回頭看了看滑板位置，“踹吧九爺。”
九爺一秒入戲，那雙眼狠戾得讓人生懼，說著狠話：“讓你辦這點事兒都辦不好，本座要你何用？啊？！”
“主，主上，饒了我吧……”宋輕舟因內心最恐懼的情緒而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指尖失控的彈跳了幾下。
朱導給了個細節特寫，情緒也牽著起伏不定。
“沒用的東西，滾！”九爺抬腳踹去，這一腳宋輕舟結實感到了疼痛，可不想再挨第二下。
好在倒下去時，滑板滑出很完美，宋輕舟咬破嘴裏的血袋噴出，鏡頭追上，給了一個麵部特寫。
——cut！
“哎呀！”朱導不由得感歎了聲：“剛才我看輕舟跟九爺對戲，莫明的爽快！”
九爺難得給於了肯定：“現在像這種敬業又有演技的年輕人不多了，朱導你可得多給機會。”
關崇遠拿了水杯過來，讓宋輕舟漱了口，揉了揉他有胸口，一臉心疼的問了句：“疼嗎？”
“沒事。”宋輕舟哂然一笑，沒再理會他。
關崇遠還想說些什麽，卻隻見他轉身離開的背影，滿心惆悵，留他一個人在原地自言自語：“明明很疼，撒一下嬌會死嗎？我疼你啊，宋叔叔。”
下午最後一場壓軸戲，宋輕舟與鬱風洐的那場對決，拍完這場戲，他們就得回H市了。
關崇遠守著宋輕舟拍最後一場戲時，發現瞿白也來了。
兩前任正熱絡的閑聊著，關崇遠默默收回了視線，發現再見到瞿白時，心湖已經再也激不起漣漪。
“奶茶。”瞿白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拿過溫熱的奶茶燙了燙他冰涼的臉。
關崇遠下意識躲了下，接過了他遞來了奶茶，“謝謝。”
瞿白：“是你喜歡的燒仙草。”
“哦……”關崇遠若有所思的拖了下尾音。
瞿白暗自抽了口氣，心情很壓抑，表麵上卻帶著謙和的笑容，“我聽說你們明天起程，我跟你們行程走。”
關崇遠沒有看他，也沒有應聲。
瞿白滿心不是滋味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個吊著威亞的男人，輕輕問了句：“他有那麽好看？你看了這麽久都不膩嗎？”
關崇遠傻傻的蹦出一句：“宋叔叔好看。”
瞿白細細打量著那個人，有些酸澀，低呐：“看多了，不也就那樣？”
瞿白看著關崇遠圍在宋輕舟身邊，端茶遞水，給他擦汗，看起來特別能照顧人。
可是隻有他知道，在沒有遇到宋輕舟之前，關崇遠被所有人小心翼翼嗬護著，又哪敢使喚他？
這小子，照顧起人來，還真像那麽回事。瞿白眼神一直追隨著他，從始至終都沒移開。
宋輕舟是個幸運的人，能得關崇遠的照顧。
瞿白猛的收回了視線，他嘲諷笑了聲，再看下去，就要自戳雙目，嫉妒到不行。
大概等到傍晚六點半，大夥兒散工了，還沒吃飯。
關崇遠拿過準備好的羽絨大衣給宋輕舟裹上，稍微低下了頭在他耳邊問了句：“晚上想吃什麽？”
“我今兒實在太累了，咱們就隨便吃點？”說話間，宋輕舟看到不遠處雙手兜在大風衣裏的瞿遠，看樣子是在等人。
“你小子多榮幸，瞿影帝在等你。”宋輕舟拍了拍他的後背，“人都追到了這兒，可就別再矯情了。”
關崇遠表情僵硬到了極點，暗暗咬著牙，“矯情的不是宋叔叔嗎？”
“啊？”
“就不能有點被包養的自覺？”
宋輕舟不由笑了聲：“你想咳……讓我怎麽個自覺法？你說說？”
關崇遠喉結滾動了下，他的肺氣到快要炸了，他竟然還對他若無其事的笑？？
“宋輕舟，你TM……”關崇遠想發火，可又找不著發火的理由。
宋輕舟挑眉，捏了捏他的下巴：“怎麽了這是？今天咱們少司令吃炸藥了？”
關崇遠沒好氣還有點委屈的說了句：“你的金主爸爸要被別人勾走了！你總得做點什麽挽回一下吧？”
宋輕舟哭笑不得，怎麽越發孩子氣，幼稚起來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金主爸爸要喜新厭舊，我能怎麽辦？”宋輕舟輕歎：“這世間，最不易換的就是人心，你幹嘛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關崇遠氣得眼眶都紅了，沒控製好脾氣吼了句：“你有心嗎？你TM沒心沒肺！！”
宋輕舟斂回笑臉，想著鬧起來不太好，便拉過他的手，哄著說了句：“你想讓我做什麽你直說？”
關崇遠喉結滾動了下，從未像這般委屈過，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矯情委屈個什麽勁兒。
他狠狠甩開了宋輕舟的手，“不用了。”
“欸……”宋輕舟見他轉身大步走向了瞿白，兩人交談了幾句，關崇遠便跟著瞿白走了。
走前，瞿白還偏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真是小孩脾氣！宋輕舟暗自冗長的歎了口氣，徑自回了酒店。
瞿白親正下廚做了好幾個他愛吃的菜，關崇遠仰躺在沙發上還在打遊戲，也未理會。
瞿白拍了拍他的小腿，“我的關少爺，你已經維持著這個姿式打了兩個小時的遊戲，現在都八點了，不吃飯？”
關崇遠懶懶的放下了平板，揉了揉幹澀的眼睛，翻身而起，徑自走到了桌前，說道：“我在你這裏呆到十一點多就走。”
瞿白沉默的給他舀了碗湯，“都是因為燉這個湯搞到現在，你多喝點。”
關崇遠沒看他，慢條斯理的吃著飯。
瞿白將他愛吃的魚都挑了刺放進一旁小碟子裏，關崇遠微怔了片刻，莫明的難受到吃不下飯。
見他放下筷子，瞿白關心的問了句：“飯菜不合胃口？”
“不是……”
瞿白輕歎了口氣：“在想宋輕舟的事？”
關崇遠嚅了嚅唇，聲色沙啞，“哥為什麽……不把我握緊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