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意匆匆取了東西下樓, 到大廈門口，看見陳艾文和周之越好像在說話。
她不禁覺得陳艾文這人真有點社牛屬性，跟周之越這種生人勿進體質也能聊上閑天。
走近之後，又隱約發現這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但細看又說不出究竟哪裏古怪。
周之越抬眼看她,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走了，回家。”
這四個字聽得許意一怔。
不知道的, 還以為他們是夫妻倆呢。
陳艾文看著她, 笑了下：“明天見啊, 早上有想喝的嗎？我給你帶咖啡。”
許意剛邁上車坐好，正準備回頭說些什麽。
砰的一聲。
周之越把她車門關上了。
“......”
隔著玻璃, 她看見陳艾文在風中淩亂地紫色頭發, 還有一臉懵逼的表情。
出於對同事的尊重，許意降下車窗, “不用了，我不怎麽喝咖啡。”
陳艾文扯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啊，行。”
周之越繞到另一邊上車, 提醒她係安全帶, 隨後發動車子。
狹小的空間, 許意聞到他身上有很淡的煙味，似乎好像，還有那款冷杉香的沐浴液味, 比平時重一些，像是剛洗過澡的味道。
片刻後，周之越目視前方, 語氣淡淡地說：“最近都可以順便接你回。”
許意遲疑著問：“你也加班到這麽晚？”
周之越：“嗯。”
許意想了想，說：“其實我也沒有固定的加班時間, 不一定每天都會到這麽晚。”
周之越沉默兩秒，緩緩道：“你結束給我發條消息，如果我在，就正好。”
許意抿了下唇。
最近加班強度大，能少走幾步路確實不錯。
再說今天微信上似乎拒絕過，現在還是啪啪打臉讓他來接。有一次就有兩次，也不算什麽太麻煩他的事。
許意最終點點頭：“好啊，那先謝謝你。”
周之越沒說話。
幾百米的路程很快，車子駛進九裏清江，許意想到一個沒什麽營養，但又有點想問的問題。
她側頭看向周之越，試探著說：“你為什麽主動說要送我回來啊，突然這麽善良，我還有點不習慣。”
周之越額角連跳了好幾下。
好一會兒後，他說：“看見那幾條新聞，怕你太晚在外麵會出事。”
許意眨了下眼，車已經開到地下車庫的入口，她的心好像隨著眼前這坡一起下墜，不敢再盯著他看。
緊接著，聽見周之越悠悠說：“不然，我這房子可能就成了凶宅，以後轉賣都成問題。”
許意：“..........”
她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等車停好，扯出一個“禮貌”的微笑：“這你放心，我就算真變成了阿飄，也不至於在你這房子裏遊**。”
周之越解了安全帶，拉開車門，輕飄飄地丟下一句：“哦，但別人又不知道。”
“......”
許意覺得自己要被周之越氣死了。
一路上電梯，她把頭別向另一邊，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真不明白，剛才那瞬間是怎樣奇葩的腦回路，才能讓她誤會周之越好像對她有那麽一點點超出室友關係之外的關心。
正氣著，電梯上到頂層，周之越走過去門口輸密碼。
許意的手機忽然振動，她拿出來看，發現是陳艾文打來的語音通話。
也是奇怪，這麽晚了，給她打語音做什麽？
許意接起來：“喂，怎麽了Alan？”
周之越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涼颼颼的。
電話裏，聽見陳艾文說：“沒什麽大事，剛才他們在群裏說，明天上午10點到就行，大家都累了，不想去太早。我看你一直沒在群裏說話，怕你沒看見消息，白白早起。”
許意一邊聽一邊邁進門：“...啊好的好的，謝謝啊。”
陳艾文：“客氣，那你早點睡哈，等忙過這段時間請你吃飯。晚安。”
掛了電話，一回頭，看見周之越還沒進屋，在玄關的架子前站著，伸出一隻手指去戳凱撒小帝的鼻子。
他看向許意，片刻後，似是漫不經心地說：“你這個紫毛同事，好像對你還挺不一般。”
許意說：“可能吧，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本來就是這種性格，對我們組裏其他同事也都挺關心的。”
說完，才想起剛才在車裏關於“凶宅”的話，火重新冒上來，沒好氣地問：“怎麽了，跟你有關係嗎？”
周之越沉默兩秒，緩緩說：“沒關係。就是想提醒一下，就算你想談戀愛，至少也該認真挑挑。”
“......”
許意莫名就更生氣了，白他一眼，一邊往房間走，一邊陰陽怪氣道：“是哦，至少不能比周總差啊。但是像您這麽優秀的人，可能不太容易找到呢。”
身後，周之越“嗯”了一聲，低垂著眼眸，猶豫地說：“不過，如果你——”
說到一半，聽見重重一聲門響。
許意已經進了臥室。
周之越盯著緊閉的門看了一會兒，抿了下唇，也回自己房間。
-
許意摔了門，把包扔**，氣鼓鼓地去浴室洗澡。
花灑的水嘩啦啦衝下來，好像把心裏那股火氣也澆滅了。
她剛才被氣得不輕，但現在想想，又覺得這氣生得有些莫名其妙。
“凶宅”的事倒還好，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周之越這人的說話風格，平時不愛說話，偶爾冒出一句能氣死人的。
也是分手太久沒見麵，現在許意懟他的功力大不如前，急待練習和提高。
主要問題在於後半段。
周之越說讓她之後談戀愛要好好挑，她聽了就突然特別生氣，也不知道為什麽。
唉。
可能這兩天熬夜，情緒不大好。
許意吹幹頭發出浴室，想起明天不用早起，給周之越發了條消息：【明早我晚些去公司，早餐不用準備我那份。】
很快，收到回複。
周之越：【好】
......
第二天睡到九點，洗漱完從屋裏出去，打算去冰箱隨便找個什麽東西熱一熱。
今天是個大晴天，陽光正好，從陽台的落地窗直直照進來，搭配暖色調的裝修風格，顯得整間房子都暖洋洋的。
許意走到餐廳，看見桌上放著煎好的雞蛋和麵包，旁邊還留了張便利貼。
周之越的字很是龍飛鳳舞，連筆連得跟鬼畫符似的。
「不小心忘了，做多一份，你用微波爐熱一下吧」
許意好久沒看見周之越寫的字了，久到她已經忘了上一次是什麽時候。
也許是收集癖發作，她把這張便利貼揭下來，回了趟臥室，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夾進中間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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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意加班已經持續了一周，周之越接她下班的活動也持續了一周。
周一這天，柯越開完每周的例會，趙柯宇跟著周之越一起進他辦公室。
前兩天，他聽周之越的助理說，周總已經連續好幾天在公司待到淩晨。他本來還納悶，近期公司的項目進度也正常，似乎沒什麽事需要他這麽加班。
結果，昨天晚上，他回公司取東西，在門口遇到許意上了周之越的車。
趙柯宇坐在沙發上，笑著調侃：“可以啊，你這進度比我想象中快太多了，都開始接送上下班了？打算什麽時候提複合？”
雖然周之越沒跟他明說過，但兩人從小的交情，不用他說，趙柯宇也猜到周之越對這前女友是什麽意思。
周之越看他一眼：“你少管。”
趙柯宇：“哦，那就是還沒打算提唄。”
周之越：“......”
趙柯宇喝了口茶，搖搖頭：“我猜——你是不是怕被拒絕，或者複合之後再被她甩一次？”
周之越看著電腦屏幕，沒搭理他。
趙柯宇想了想，又說：“我倒是覺得，你還是直接提比較好，跟開盲盒似的，多刺激。她答應了，皆大歡喜，不答應，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周之越不屑的語氣：“你自己開盲盒去吧，我沒這愛好。”
還“開盲盒”“刺激”，怪不得每段戀愛都不超過一個月。
趙柯宇笑了聲：“得，當我沒說。我新談的這個女朋友正好有個愛好，全國各地打卡寺廟，燒香拜佛。”
周之越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信這些？”
趙柯宇：“我是想說，讓她幫忙留意留意，看哪個廟環境好點。聽說隻要你給寺廟多捐些錢，捐個千八百萬的，收你過去當和尚應該沒問題。”
“......”
周之越抬起頭，麵無表情地指了指門的方向。
“沒事，不當和尚也行，要不你就直接給她當專職司機算了，看你這一天天，接人接得好像也挺開心。”
趙柯宇笑著站起身，臨出門前，回頭補了句：“好心奉勸你，想點別的招吧——”
正準備繼續看郵件，周之越的手機響了下。
許意：【今晚我不加班了，同事聚餐，結束了我就回。】
周之越：【哦。】
-
樓下，COLY。
高強度加班一周多，終於把一整套方案搞定了。
約定的提案時間是明天，大家打算今晚去簡單吃個飯，然後早點回家洗洗睡覺，養精蓄銳。
一天下來，會議室亂糟糟的，桌上什麽東西都有。
最後把提案流程過了一遍，其他人約著下樓去便利店買飲料，順便活動活動，許意留在會議室收拾桌子。
正整理著，微信上又收到消息。
周之越：【別太晚。】
周之越：【凱撒小帝看著有點抑鬱。】
周之越：【可能是因為，快半個月我們都沒怎麽在家陪它。】
許意看到消息，順手打開家裏的監控。
攝像頭在家轉了一圈，在她房間的衣櫃裏看到凱撒小帝，趴在她的一件睡衣上，看著確實有點愁眉苦臉。
許意便回複：【本來也準備早點回的。】
【六七點吧，不出意外的話，昨天就是最後一天加班。】
周之越：【ok】
五點左右，許意跟一群同事一起去了附近一家火鍋店。
她不太能吃辣，大家為了遷就她，點了鴛鴦鍋。
陳艾文也在，坐在她旁邊的位置。
他伸了伸懶腰：“總算是忙完了，要是明天順利通過，我得去跟老秦申請休幾天假。”
薑淩笑說：“用不著申請，如果你沒有其他ddl，想休多久休多久。”
陳艾文：“有是有，不過也不著急，活是永遠幹不完的，能拖一天是一天，ddl是第一生產力。”
他轉頭，看向許意：“今晚要不要去看電影？有新上映的蜘蛛俠。”
許意搖頭：“不看了，我回家還有事。”
聽到“回家”兩個字，陳艾文想起了她那位姓周的室友，挑眉問：“回家有什麽意思，一個電影又花不了多久。”
許意笑了下：“真的有事，而且我不喜歡蜘蛛俠，你問問他們有沒有空。”
陳艾文無聲地歎了口氣。
身邊另一個男同事舉手：“我有空啊，要不咋倆去？”
陳艾文：“...行吧。”
這頓火鍋吃得挺快，大家前段時間也都熬累了，沒什麽多餘的精力鬧騰。
許意從火鍋店出來，徑直回九裏清江。
已經是深秋，最近一直在降溫。北陽這個季節風很大，尤其是開發區這種比較空曠的地方。
許意把衣服拉緊了些，但臉還是被吹得有點疼。
一段路走得十分艱難，不禁懷念之前一周，晚上有周之越載她回家的日子。
馬上就要入冬，許意有點糾結，要不然以後早上讓周之越順路送她去公司？
晚上下班時間不一定能撞上，但他們早上出門的時間倒差不多，他車上多一個人也不多費一份油，很順便的事。
這麽想著，許意已經走到樓下，按電梯上去。
到了頂層，一打開門，發現裏麵燈是亮著的。
周之越正坐在沙發上，電視開著，好像是在放一部電視劇。
凱撒小帝趴在周之越身邊，也睜著圓眼睛在看電視。
許意換了鞋進去，隨口問：“你今天也不加班？”
周之越抬了下眼：“嗯。”
他頓了頓，眉頭微動：“你臉怎麽這麽紅？”
許意用手摸了下臉，果然冰涼涼的。
“外麵風特別大，吹的。”
周之越身子稍往前傾了傾：“那怎麽不叫我去接你。”
許意：“那多麻煩你。”
周之越：“又沒多遠。”
許意沒著急進屋換衣服，坐在沙發上，和他中間隔著貓。
她伸手，摸了摸凱撒小帝的腦袋，試探著說：“那你這麽說的話，我有個不情之請。”
周之越微揚起下巴，“說。”
許意看著他說：“這不是快冬天了，我在想，早上能不能蹭你的車去上班...你不方便就算了。”
周之越勾了下唇，緩慢地說：“行，晚上下班也可以，如果時間差不多。”
許意睜大眼，受寵若驚：“真的？”
她頓了幾秒，恍然道：“哦，你是擔心我冬天在路上凍死，你這房子成凶宅。”
周之越：“...那倒不是。這樣的話，以後車也可以輪流開，你一周我一周。”
許意瞥他一眼：“我拿到駕照就沒怎麽開過，萬一撞了剮了蹭了，我可沒錢賠你。”
周之越心情不錯的樣子，“不用你賠，隨便開開，能移動就行。”
許意：“那可以，從明天開始？”
周之越：“嗯。”
事情商量完，許意轉回頭，正準備回屋，看見電視上正在播放的那部電視劇，愣了好一會兒。
是那部他們五年前沒看完的懸疑片，現在這段他們好像看過，應該是前幾集，具體她也記不太清。
下一刻，耳邊飄來周之越低沉的聲音，語氣稍有些不自然：“你...想看電視嗎？”
許意攥了下拳，心跳不受控製地變快。
她猶豫了好久，低頭看著貓，小聲：“看一會兒吧。”
她感覺自己的臉要出問題，剛才在外麵被風吹得冰涼，這會兒又感覺在發燙，尤其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許意站起身，輕咳一聲：“那個，那我先去換下衣服。”
一會兒後，她臥室的門關上，客廳隻剩下周之越一個人。
他側頭，看了看她剛才坐的位置。
離他還挺遠，中間隔著整整一隻貓的距離。
周之越思忖片刻，把凱撒小帝拎起來，給它挪到沙發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