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聽見他這麽問, 許意才意識到,自己盯著他看得好像確實有點久。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
是周之越先在公共空間穿著暴露在先,被她看見也是很正常的事。
再說, 五年前談戀愛的時候, 她哪兒沒看過...
許意感覺喉嚨有些幹,輕咳兩聲, 抬起手把外套遞給他。
“謝謝啊, 我不知道你這個能不能機洗, 還是直接還給你。”
周之越接過,把外套掛手上, 去門口玄關處的架子上拿手機, 又打開冰箱拿礦泉水。
這麽晃悠一圈,客廳裏各處都飄著他身上幽幽的冷杉香味。
許意還是忍不住抬頭多看一眼。
他正站在冰箱門口喝水, 脖子微微仰起,喉結上下滑動,唇角還溢出幾顆水珠, 看起來非常色|情...
見周之越喝完水擰上瓶蓋, 許意迅速轉身, 回屋。
剛才做賊似的偷看了兩眼,這會兒一閉上眼睛,居然腦子裏就是周之越赤.**上半身的畫麵...
許意深呼吸, 正準備出去也拿瓶冰水進來,突然感覺鼻孔涼颼颼的。
心裏有不好的預感。
抽了紙巾一蹭——居然真的流鼻血了。
許意心裏第一個想法,還好不是進屋前就流鼻血, 不然被周之越看見,也太丟人了!
她捏了個小紙團塞進鼻子裏, 安慰自己:是因為北方秋天天氣幹燥,加上她剛洗完澡,身體水分蒸發太厲害,才會恰好流鼻血。
但這種安慰效果並不佳,許意想了想,還是打開周之越的聊天框,一本正經地說:
【我們之前好像說過,不能在公共區域穿著太暴露。】
【麻煩你以後還是注意點,穿好衣服再出臥室。】
過了2分鍾,周之越還是沒回複。
許意盯著這聊天界麵,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欲蓋彌彰,或者說“得了便宜賣乖”。
剛才明明盯著看了那麽久。後來還又偷看了一會兒。
可消息已經不能撤回。
她切出,躺在**刷幾個公告行業的自媒體賬號。
又過了很久,才收到周之越的消息,言簡意賅。
【ok】
許意懸著的一顆石頭落下。還好,沒說什麽讓她尷尬的話。
緊接著,收到下一條:【以後我會很注意的。】
這話表麵看著沒什麽問題,但許意盯著看了會兒,又腦補周之越說這句話的語氣。
硬是被她看出了“男孩子出門在外要保護好自己”的那個意思。
正發著呆,凱撒小帝蹦躂到**,睜著兩隻大眼睛看她。
許意伸手戳戳它的小肚子,抿了下唇:“要不要給你也穿件衣服?”
“喵~嗚嗚~”
一聲明顯的拒絕。
-
隔天早上,周之越起床時,許意房間的門還是關著的。
他早上要去趟公司,也沒吃早餐,換好衣服就過去了。
午飯後,手機響個不停。
拿起來看,是趙柯宇、何睿和他的三人小群。
何睿:【我已經到了,你倆人呢?】
趙柯宇:【我在家,現在出發。】
何睿:【?】
何睿:【不是約好三點嗎?】
趙柯宇:【這不還有半小時嗎。】
趙柯宇:【沒事,放心,我肯定比周之越早到。】
周之越看見消息,這才想起今天有跟何睿和趙柯宇的局。
他處理完最後一點工作,關掉電腦,開車去市區的一家會所。
三個男人聚在一起,除了喝酒就是打牌。從趙柯宇定的地方來推斷,今天應該是牌局。
這個時間不怎麽堵車,一路開車過去,大概三點半。
推開包間的門,趙柯宇的聲音就傳過來:“看見沒,我就說肯定是我先到。”
周之越瞥他一眼,懶得搭理。
何睿拍了下他肩膀,笑說:“有三年沒見了吧?上次還是在美國見的,還以為你不會回國來著。”
趙柯宇搶話:“我原先也這麽以為。沒想到,還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深深吸引。我一說想叫他回國一起創業,他沒幾天就回來了。”
周之越:“......”
寒暄了幾句,三人便坐在桌前開始打牌。
趙柯宇笑著說:“叫周之越打牌,就是明擺著給他送錢。”
何睿在一旁附和:“對啊,我還記得上學的時候一起打,當時也不玩兒錢,我的各種遊戲機、玩具啥的,都被他贏走。”
周之越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毫不謙虛地吐出幾個字:“那是你菜。”
何睿笑了聲:“你這記牌的腦子,換誰跟你打都是個菜。”
周之越眉梢微動。
他一邊抽牌,一邊想到,許意就是個例外。
大學時許意拉著他在家打牌,他必須得讓著她,讓她贏,不然輸多了她會氣得炸毛耍賴。
跳起來掐他脖子,或者直接給他兩拳。
總之就是很凶。
周之越不由拿現在的她做對比。
跟他說話很有禮貌,或者說,很客氣疏離。
他仔細想了想,發現許意對不熟的人都是這種態度,熟起來之後就愈發沒收斂,每天嘰嘰喳喳、活蹦亂跳。
那就證明,現在,他還在許意的“不熟”清單裏。
趙柯宇拿牌的手在周之越眼前晃了晃,打斷他的思緒。
“幹嘛呢,到你了,你是在看牌還是發呆。”
周之越這才掀了下眼皮,瞧一眼桌上的牌,漫不經心地打出去一張。
打了快2小時,三人一根煙接著一根煙,聊天內容也從敘舊轉到生意,再轉到感情生活。
趙柯宇先問何睿:“你還跟之前那個女朋友談著呢?”
何睿笑了下:“是啊,家裏給安排的,這次回國估計就打算結婚了。兩年之內的事兒吧,到時候婚禮你倆來給我當伴郎啊。”
周之越懶散道:“我不當。”
何睿看他一眼,習慣似的語氣:“這種露臉走流程的事,就知道你會拒絕。”
又看向趙柯宇:“你呢?”
趙柯宇笑:“那我當然得去,不然我倆都不當,豈不是顯得你太慘。”
何睿:“還是你靠譜!”
聽見“靠譜”兩個字,周之越想到昨天在車上,許意對趙柯宇的評價,也是“靠譜”。
周之越抬起下巴,多看了趙柯宇兩眼。
一局牌結束,趙柯宇和何睿開始討論晚飯去哪家餐廳吃的問題。
周之越無所謂吃什麽,低頭看了眼手機,發現半小時前有一條消息。
許意:【家裏忽然停電了,是不是沒交電費?】
許意:【還是跳閘了?】
許意:【電表在哪裏,我去看看。】
周之越皺了下眉。
應該不是沒電費,這房子的電費剛搬來時讓助理充了很多,這才沒幾個月。
他想了想,回複:【等我回去看看吧。】
許意幾乎是秒回:【你大概什麽時候回來?】
許意:【冰箱裏有很多速凍食品,太晚的話我怕化了。】
許意:【而且這房子信號很差,沒有wifi什麽都幹不了。】
剛看到消息,就發現許意把最後一條關於wifi和信號的給撤回了。
不知道為什麽。
周之越站起身,掃了眼何睿和趙柯宇,隨意的語氣:“我不吃了,家裏有點事。”
趙柯宇和何睿對視一眼,八卦地問:“周叔叔找你?他不是已經懶得管你了嗎?”
周之越摁滅煙頭:“不是。”
趙柯宇笑著說:“哦,那就是開發區那邊的家。那能有什麽事,你家貓沒貓糧嗎?”
周之越扯扯唇角,輕飄飄道:“差不多吧。”
話畢,關門出去。
留下包間裏剩下兩個人。
何睿看著趙柯宇,問:“他養貓了?”
趙柯宇點頭:“是啊,養的還挺寶貝。最近晚上都不在公司加班了,趕著回家去看他家貓。”
何睿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看不出來啊,這也太反差了。”
-
許意手機電量耗盡之前,收到周之越發來的最後一條消息。
【現在回,1個多小時到。】
然後,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這會兒不到六點,天色已經有些黑。
離開電子設備,許意還真不知道要做點什麽。
在屋裏轉悠一圈,還是拿出筆記本電腦,用僅存的電量看之前保存的幾份廣告策劃。
一個半小時過去,周之越還沒到。
兩個小時過去,快到8點,天已經黑得差不多,門外終於傳來腳步聲。
黑燈瞎火的,許意坐在客廳沙發上,隻有電腦屏幕上的文檔發出微弱的白光。
周之越開門,沒太適應光線,打開了手機上的手電筒,聲音低沉道:“路上堵車。”
許意把電腦放一邊,站起身:“你跟我說電閘在哪就可以的。”
昏暗的燈光中,周之越看她一眼,語氣散漫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剛才打電話問物業。”
“......”許意也往門口走,準備一起出去,問:“所以在哪?”
周之越淡聲:“四樓。”
“哦。”許意就著他手電筒的光,在門口換雙鞋,跟他一起乘電梯下到四樓。
找到他們這一戶的電表,周之越盯著看了會兒,把閘拉上去,再拉下來。
“上去看看。”
於是,許意又跟著上樓。
打開門,到處都是一片光明,用電已經恢複。
許意略有些無語,一邊換鞋一邊說:“早知道我就自己打電話或者下樓,去物業問一下電表在哪。”
周之越發消息讓她等他回來,她還真就等著。
不過也不能完全怪她。
之前一起住在學校對麵那棟公寓時,家裏有什麽壞了、停電停水都是她等著周之越去處理。
雖然離開北陽回蘇城之後,自己也在外麵住了幾年。但有周之越在身邊的時候,她似乎下意識就選擇依賴他。
許意覺得應該改改這個毛病,畢竟他們現在隻是合租關係。
不知在未來的哪一天,這種關係就會突然結束。
周之越沒說話,進屋之後,徑直坐在沙發上,把電視打開。
正好在播放新聞,傳來字正腔圓的播音腔。
許意也沒著急回臥室,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把手機充上電,打開了外賣軟件。
正翻著,想到旁邊還坐著一個人,禮貌性地問:“對了,你吃晚飯了嗎?”
周之越:“沒有。”
許意側過頭:“...我準備點外賣,要幫你一起點嗎?”
“哦,好。”周之越看她一眼,懶洋洋地問:“點什麽?”
“......”
許意一邊翻外賣列表,一邊問:“煲仔飯?”
周之越:“不吃,太幹。”
許意:“砂鍋粥?”
周之越:“不吃,太淡,沒味道。”
許意:“江西炒粉?”
周之越:“太辣,對胃不好。”
......
問了十多個之後,許意忍無可忍,看著他,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要不然,您直接說想吃什麽?”
周之越看到她的表情,站起身,清清嗓子,淡聲說:“還早,去超市買點東西,回來做吧。”
咦?
許意不太確定地問:“你做還是我做?”
周之越嘲諷般地勾了下唇,慢悠悠地問:“你做的,那能吃嗎?”
許意想起五年前,她在那棟公寓的廚房,實驗過的多次黑暗料理,忍不住抿唇解釋:“其實我也有進步...現在會炒那麽一兩個菜。”
當年家裏出事,許父每天早出晚歸開出租還親戚的債,許思玥還正在上初中。
最困難的那一年,點外賣和去外麵的餐館吃都覺得有點浪費錢。於是,許意不得已多次嚐試做菜,在許思玥的不斷嫌棄中,終於做出了還算能吃的番茄炒蛋和清炒菜心。
周之越很淡地笑了聲:“行。如果你實在想展示的話,就你來做。”
“......”
許意撇撇嘴:“那還是你做吧。”
就會番茄炒蛋和清炒菜心,倒也沒到“實在想展示”的程度。
簡單買幾個食材,兩人去了小區裏的超市,一路沒什麽交談。
快速買完需要的東西,周之越拎著購物袋和她一前一後回來。
周之越直接去了廚房,許意習慣性去了沙發上攤著玩手機,等他做菜。
幾分鍾後才意識到,現在又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她光吃什麽都不做,好像不大合適。
於是,許意放下手機去廚房,站在水池旁邊,看著周之越挽著衣袖洗菜。
“那個,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周之越轉了下頭,眼神裏充滿了稀奇,就好像在說:你還知道幫忙?
許意沒等他說話,思忖著說:“切菜我可能不太行,不過我可以幫忙洗菜,或者擇菜。”
不遠處還放著一袋魚,整條的,應該需要醃製,許意覺得自己並不具有這個能力。
片刻後,周之越把水關上,擦幹手,散漫道:“那你洗菜吧。”
許意點點頭:“行。”
她挽了下袖子,接著他剛才的進度洗剩下的半籃生菜。
聽見身後傳來塑料袋稀裏嘩啦的響聲,大概是周之越在處理那條魚。
剛洗到一半,忽然,屋裏的所有燈再次熄滅。
又停電了。
外頭天色已經漆黑,許意眼睛沒適應這種突然的黑暗,一時間什麽都看不見。
她輕聲:“好像,又停電了?”
周之越:“嗯,下去看看吧,不行就叫物業找人來看。”
許意先把水龍頭關上,在水池裏甩幹手,準備摸黑出去。
手機剛才放在客廳沙發上,也沒法開手電,到處都黑黢黢的,一點光都沒有。
開放式的廚房,水池在最裏端的位置,身後就是島台和灶台。
都是有棱有角的,許意害怕撞上什麽尖角,伸開雙臂,一手摸著灶台,一手摸著島台往前走。
走到一半,她右手再次離開灶台,往前挪了一段距離。
可是,這次的觸感不是冰涼的台麵,而是......
她馬上彈開手,心跳停了一拍。
最要命的事,這個位置、這個觸感、這個高度...
她好像抓到了什麽非常不得了的位置。
許意愣愣停住腳步,那一秒,語言已經快於大腦。
“那個...我摸到你哪裏了?”
眼睛已經有些適應黑暗,沉默的空氣中,她依稀看見周之越模糊的輪廓,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半晌後,耳邊傳來周之越低沉又稍有些啞的聲音。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