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齊韻和田東成欣喜若狂。
他們都沒想到, 會這麽快聽到這兩個稱呼。
孩子不是一兩歲,而是十四歲,已經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 還有幾年就要成年了。
他們不想逼孩子,已經做好了長期打算。
反正孩子回到了身邊, 叫什麽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人回來了。
但現在聽到了夢寐以求的叫喚,才發現, 那都是借口!
齊韻克製住內心的激動之情, 但臉上大大的笑臉暴露了她的喜悅:“吃大排麵, 你爸爸最拿手的菜之一。”
田東成揮舞菜刀的手更加有勁兒, 渾身充滿了力氣:“對,爸爸……你爸爸我還會做很多菜,以後都做給你吃!”
田恬那點不自在慢慢消散。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 接下來就順暢許多。
“那我也給爸爸媽媽露一手吧。”沒道理以前做飯給李大妮和田勇吃,現在卻不做給親生父母吃。
她看到有番茄有蛋,道:“我喜歡吃番茄炒蛋, 我能做這個嗎?”
“當然可以, ”齊韻驚喜, 就是,她有點舍不得女兒動手, “要不還是我來做吧嗎?”
“以前都是我做飯, 我也想做給你們嚐嚐。”
扭扭捏捏不是她的性子,既然選擇了回來,那當然是要更快地融入這個家。
她對他們的確不太熟悉, 可無論是昨晚,還是今天, 她都認為現在的父母很不錯。
既然如此,主動更加不是壞事。加快了解或許對雙方都有好處
正如他們剛才聊的那樣,以後他們可是要長長久久住在一起的,越快成為一家人,不是越好嗎?
“哇,好香啊,”田蜜嗅著鼻子進來,“哇,姐姐,你也會做菜嗎?”
田恬點頭:“番茄炒蛋。”
她一邊說,手裏熟練地用菜刀切蔥,她喜歡撒上蔥花做點綴。
切菜聲唰唰的,聽上去頗有節奏感。
其他三人什麽都不做,專心地在她身邊圍觀。
田蜜鼓掌驚歎,仿佛這是一件特別了不起的事情:“姐姐太厲害了!”
齊韻:“這蔥花切得好,看著長短差不多。”
田東成不甘落後:“刀也使得好。”
和田勇李大妮田衝時時刻刻厭惡她,試圖指使她、掌控她的眼神不一樣,妹妹和父母眼裏,盛滿了“為她驕傲”的光。
失散這麽多年,沒見過,沒相處過,可好像就算遺失了時間,也並不妨礙他們愛她。
諸多複雜情緒翻湧著,最後化成一個輕輕的點頭。
“謝謝。”田恬眼裏有薄薄的一層濕潤。
原來在愛你的家人眼中,無論你做什麽,都是可愛的,喜歡的,值得稱讚的。
齊韻輕輕捏著田蜜的耳朵:“從今天開始,你也要學做菜了,知道嗎?你也長大了,可以進廚房了。”
田蜜:“那我可以做什麽?要不我學做大排麵吧?我可以做給姐姐吃。”
齊韻猶豫了:“不要吧,讓姐姐給你試毒嗎?”
田蜜叉腰不服:“媽媽,你就對我這麽沒信心嗎?”
“姐姐,你說呢?”
“嗏”一聲,番茄倒入油鍋。
田恬熟練翻炒,道:“你敢吃,我就跟著你吃。”
田蜜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手藝,慫了:“我不敢。”
“那我還是從番茄炒蛋開始學起吧?我跟姐姐學。”
田恬撒上蔥花,這道菜就大功告成了:“那你先嚐嚐,看看喜不喜歡。”
田蜜直接用手拈起一塊雞蛋,豎起大拇指。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姐姐,非常好吃,等以後我學會了,天天做給你吃。”
“那倒不必,”田恬輕輕推她出去,“天天吃也會膩。”
齊韻和田東成對姐妹倆和諧相處樂見其成。
一桌子菜布置完畢,大家坐下來。
田東成左右看看,勞動成果在麵前,兩輩子陪伴在一起的妻子在身旁,一雙聰明可愛的女兒在對麵。
美味與家人同在,他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我要嚐嚐田恬做的番茄炒蛋。”
“超級好吃的,”田蜜打廣告,轉頭道,“姐姐,你也快嚐嚐爸爸做的麵!”
田恬輕輕一笑:“好。”
視線對上了蜜兒清亮的眼睛,她無法抗拒這樣的溫暖。
田東成先給妻子盛了一勺,淋在麵上,然後再給自己盛了。
這是他兩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番茄炒蛋!
他埋頭吃了好一會兒,抬頭就看見田恬的進食速度非常快。
田東成連忙道:“慢點慢點,田恬,咱們不急。”
田恬一經提醒,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笑道:“習慣了。”
以前有好吃的,她都要在廚房快速吃完,就算是燙也總好比餓肚子好。畢竟在飯桌上,她在李大妮和田勇的“監視”下,不能吃太多。
現在一看到好吃的,她就忍不住了。
齊韻和田東成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疼極了。
齊韻麵上不顯,若無其事笑道:“你吃太多,你爸就該覺得他做得天下第一好吃,尾巴都翹起來了。”
田恬睫毛輕扇:“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麵。”
田東成的心都要化了,大女兒太可人疼了。
他豪氣揮手:“以後給你做更好吃的,美味值得慢慢品嚐,我們慢慢吃。”
田恬:“好。”
她看向餐桌,這裏的所有菜,都比她吃過的菜加起來還要好吃。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她不需要偷偷摸摸吃,她可以光明正大,慢慢品嚐。
從童年開始的戰戰兢兢,忙忙碌碌,結束了。
她深呼吸,通身泛起暖意。
可能是大排麵轉化的熱量,也可能是,從心底裏散發的熱量。
飯後,田東成抓著田蜜去洗碗了。
齊韻相當讚成。
家裏有兩個孩子,那就要公平,沒做飯,就要洗碗。
雖然說,兩個小姐妹不計較這些,但公平能讓姐妹感情更好。
“田恬。”
聽到齊韻叫自己,田恬抬頭。
“待會兒我們要去一趟Jing局,”齊韻小心解釋,“雖然說我們自己驗過了,機構權威,但那邊有自己的流程要走,他們還要再核實一下。”
齊韻強調道:“我和爸爸完全相信之前的結果。”
田恬當然沒有這麽小心眼,她欣然答應:“沒問題。”
齊韻高興起來:“那等辦完了事兒,我們到處逛逛?你有想去的地方嗎?”
田恬想起一家人食品,道:“工廠方便嗎?”
“這哪兒有什麽不方便的,”齊韻擺手,“想去就去,這也是爸爸媽媽工作的地方,要不我們從我們的店鋪給你介紹起?”
田恬還真不知道這個。
“我們還有燒臘店,”齊韻笑道,“做的都是街坊生意,一家人食品公司是運往各地。”
齊韻和田恬大致說了一下從前的情景。
田恬又知道了,原來他們背後做了那麽多。
“沒錢寸步難行啊。”齊韻感慨。
田恬體會過自己買東西,深有同感。
一家人收拾好,慢慢走出去,田恬認真聽家人介紹周圍。
“齊韻?東成?”打招呼的嬸子雖然喊的是兩個大人的名字,但目光卻落在陌生的田恬身上。
田東成說話的聲音都大了起來:“田恬,這是住在前頭的牛嬸子,嬸子,這是我們的大女兒。”
牛嬸目瞪口呆:“找回來了?”
“找回來了!”
“哎喲,”牛嬸大力擊掌,真心為這一家人高興,“太好了!太好了!這是大喜事啊!可不得擺幾桌!”
可不就是嘛。
齊韻和田東成笑得見牙不見眼。
田東成拍胸脯保證:“這樣的大喜事,肯定要擺幾桌,到時大家不要嫌棄,都過來喝幾杯。”
牛嬸直樂嗬:“那肯定得沾沾喜氣啊!”
和牛嬸開心告別後,一家人先是開車去了Jing局,然後沿著路線巡視店鋪,最後到達工廠。
田恬見到這麽大的廠區,驚訝得長大嘴巴。
“所以啊,爸爸媽媽會努力給你們掙錢的。”齊韻現在超級有動力。
大女兒兒找回來了,他們更加沒有後顧之憂,可以大力發展生產,開拓新領域了!
別的不說,就說買地皮,他們從後世回來,知道地皮在以後會有多升值,這鐵定要入手啊。
這些資產,都是他們為女兒打下的江山。
田恬有種中了彩票,一夜暴富的感覺。
“咱們家,不缺錢?”她試探問到。
田東成和齊韻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一點都沒把田恬當小孩子:“這要看你想過什麽生活,要是想過奢侈的,那咱們得再繼續努力,要是過吃飽穿暖有點小娛樂的日子,大概是不缺的。”
齊韻和田恬分析:“現在資金大部分在工廠這邊,後續我們會進行其他投資,盡量讓錢生錢。”
田東成不想讓孩子有壓力,道:“等我們老了,這些資產,以後平分給你們兩姐妹,你們就不需要承擔經濟壓力了。”
這是他們做父母的最大願想,就讓兩個孩子開開心心、甜甜蜜蜜地生活。
田恬忽然想起一句學過的古話,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
她當時讀到這句話,還覺得天底下有這樣的父母,但絕不會是她的父母。
現在,她真的擁有了這樣的父母。
幾天前,她還在為學費發愁。如今,她不用擔心沒錢讀書,沒錢買生活用品,沒錢回家。
“我不需要那麽多,能有錢讀書就已經很好了。”
“傻孩子,”齊韻忍不住揉了揉田恬的頭,“爸爸媽媽樂意給你們掙錢,你們姐倆以後分工合作。”
這孩子,別看特別有主見,但其實心思也很單純。
田蜜插話道:“我不要。”
田恬的心提了起來。難道是田蜜覺得這樣不公平?
“我的都給姐姐,我不需要,我需要零花錢的時候,找姐姐拿就好啦。”
田恬眨眨眼,有點不好意思。
她和田衝算計慣了,一個不小心,自動代入了大腦裏。自己方才的想法,好像太過功利了。
齊韻和田東成扶額。
這姐倆,心思一個比一個單純。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齊韻道,“你們都還沒讀完書,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田恬認同,的確這樣。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
她以為她即便進入了這個家,也要殫精竭慮為自己打算,現在看來,以後的選擇的餘地很大。
反正她肯定不會和田蜜爭的。
她不貪心。
要是貪心,以前她在廚房偷吃菜,多吃幾筷子,說不定就會被李大妮抓住。
要是貪心,她為了多掙錢使勁宰客,自己掙錢這事兒說不定會被人說出來。
她最大的優勢,是清醒地知道適可而止,保持小心。
李大妮和田勇貪心嗎?無疑是貪心的,他們想要兒子,就把她抱回去,他們想要兒子有人照顧,就給她洗腦,如今的後果是他們咎由自取。
這兩人給她敲的警鍾震耳欲聾。
生命中最珍貴的東西,從來不是貪心就能得到的。
至少,她是這麽想的。
田恬收回思緒,聽齊韻說話。
齊韻想到將來,攬住兩個女兒,說出心裏話:“我和爸爸對你們沒有別的期望,你們成才,那就上交國家,你們平庸,那就承歡膝下,不管你們做什麽,我們都支持,隻要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開開心心。”
她低頭和田蜜道:“以前爸爸媽媽對你學習成績有要求,是我們想岔了。”
經曆過失而複得,看到田恬完完整整出現在他們麵前,她和田東成更加懂得什麽才是最珍貴的。
那就是孩子。
“往後,你不需要考多少多少名,比起成績,你的快樂和健康更重要。”
田蜜眼睛一亮:“真的嗎?”
“真的,”田東成感慨點頭,“我和媽媽往後對你們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能做違反法律道德的事情。”
田恬和田蜜心有靈犀,同時想起被Jing察抓住的田勇李大妮。
田恬緊緊抿唇。她以前就發誓,長大後不要成為李大妮那樣的人。今後當然也不會。
田蜜連連搖頭,她才不要變成那樣子!
幾人走進辦公室。
齊韻道:“你周阿姨掛心著你,要不你先給她打個電話報平安?”
田恬正有此意。
她就是想到工廠有電話,所以才提出到工廠來參觀一下。
齊韻多想想就明白女兒的心思了。
與其讓女兒提出,不如她主動大方地提出。
這樣她在女兒那裏也有個好形象。
工廠需要經營,婚姻都需要經營,雖然母女之情是天生的,但後天也很重要。女兒突然回到這個家,母女倆的感情肯定需要重新彌補聯係。
田恬迫不及待打電話給周蘭。
小賣部那邊很快叫了周阿姨過來。
周蘭聽田恬說一切都好,心也放了下來。
“你的中學校長昨天還托小學校長過去鎮上詢問你的情況了,他說你的獎學金還沒領呢。”
田恬手指繞著電話線:“對哦,我差點忘了。”
又簡單聊了幾句,她掛了電話,又聽到齊韻和田東成在聊要怎麽感謝周阿姨和那裏的同誌。
見她通完打電話了,齊韻招手讓她過去。
“田恬,我們打算做個大禮包,用來感謝那裏的同誌還有你的周阿姨,以及幫助過你的鄰居怎麽樣?”
田恬不好意思,道歉:“昨天我任性了。”
那邊估計還有不少事情需要收尾,可她卻要離開。
“不能這麽說,”田東成連忙安慰,不讚同道,“沒有一種情緒是任性的,你當時想要離開那裏的心情,和我們想要帶你離開的心情是一樣的。”
“我覺得任性在某種程度上是好事,可以任由自己的性子做事,多自由多幸福啊,隻要不損害他人的利益就成。所以,”齊韻摟住田恬,“沒事啊,你看,要是需要,咱們再坐車回去不就成了,多大點事呢。田蜜不知道多想乘車呢。”
聽到自己的名字,田蜜從自娛自樂的五子棋中茫然抬頭。
啊,她想乘車?
“我們要去玩了?”
齊韻道:“這次我們自己開車去姐姐那裏,你要去嗎?”
“去啊,”田蜜想也不想道,“你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她晃晃腦袋,“我就是你們的小尾巴。我還沒坐過小汽車去那麽遠的地方呢,聽上去好好玩啊。”
齊韻道:“這叫自駕遊,我們可以慢點開,欣賞一下路上的風景,待會兒你可以自己去買點零食。”
“哦耶!”田蜜歡呼。有零食吃,去哪兒都行!
田恬心裏像是放下了一塊大石。
這就是齊韻田東成和李大妮田勇的不同。
在李大妮這樣,這樣會歸結為很麻煩的事情,又要花錢又要花時間,她會被罵一整個月。
在這裏,卻都不是事兒。
田恬想到了一個詞形容這個家,那就是鬆弛感。
她在鎮子上,無時無刻都在緊張,緊張自己會被罵,緊張自己被發現藏了錢,緊張李大妮田勇又不知道弄出什麽幺蛾子。
而在這裏,齊韻和田東成首先給了她鬆弛感,不強求她喊爸媽,做什麽都詢問她的意見,主動提出她想做的事情。
李大妮和田勇說“為你好”,隻會在嘴上說。可真正為她好的,不看嘴上功夫,而是看做了多少。
田恬決定再踏出一步。
“其實,與其送家屬樓的鄰居大禮包,不如直接給他們錢,他們更需要實際的東西。”這種大禮包零食對家屬院的家庭來說,有點奢侈,隻能哄孩子高興。
“可直接給錢,也不太好,所以,我在想,不如直接和廠裏對接,”田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廠裏有很多滯銷布,廠長愁得很,已經好久沒發過完整的工資開完整的工了。”
田恬補充道:“對了,當初廠長伯伯也為我撐過腰。”
她說了一下中考成績出之前的事。
齊韻和田東成心疼極了:“你到底瞞了爸媽多少事?”
田恬仰著頭,她的臉被齊韻捧著,田恬有些害羞,搖頭:“反正就還過得去,真的。”
她輕輕拉開齊韻的手,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如果可以的話,除了家屬院,我還想感謝一下學校。”
她說了小學的劉老師和校長,還有中學跳級的事,連開學賣生活用品和賣紅豆餅補貼的事情也說了,當然,也沒忘了獎學金的事。
“我的困難差不多就這些了,都可以解決,真沒受太多苦,”田恬實話實說,她真這麽覺得,“就是老師同學們幫助了我許多,我想對他們表示一下感謝。”
齊韻和田東成當然覺得自家孩子可憐,可孩子不覺得,那就不說,他們可以私底下自己心疼。
這也說明了他們家孩子有心氣,有能力,齊韻和田東成真是心疼又自豪。
“那必須感謝,”齊韻沉吟片刻,道,“這樣,我們派人去廠裏看看有多少存貨,如果不多,就全要了。以前家裏情況不太好的時候,這邊的鄰居們也幫了我們,我們肯定要擺幾桌,感謝一下他們,到時就把這些布匹作為謝禮送給他們。如果還有剩下,就給廠裏的工人做獎勵。”
“東成,隔兩條街的地方,好像有個文具廠,你去和他們談談,咱們可以做個小禮包感謝一下學校,各種文具都來一樣,再加上我們這邊的鹵雞腿和兩個鹵雞蛋,寓意一百分。每個學生都可以領一份。家屬院的孩子也每人一份。就不送大人禮包了,我們去買布匹,和廠長提一提,到時應該能發多點工資。”
“然後老師和學校領導那邊,不好給紅包,怕有影響,就用大禮包,文具來一點,但不用太多。你去北麵那個工業區的絲巾廠看看,然後再加上我們這邊的鹵製品。”
齊韻一條條說下去,可以說是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田恬聽得一愣一愣的,最新奇的是,田東成居然拿著小本本記錄下來,儼然是下屬對老板的感覺。
期間,有員工過來簽文件,也是齊韻簽名。
顯然,不僅在家裏,就連在廠裏,也是齊韻做主的!
這可和田勇支使李大妮,李大妮半點都不敢反抗的樣子不一樣!
田恬吃驚的樣子太明顯了,齊韻還以為是孩子覺得禮物太多,舍不得,就說:“該舍得的時候,就要舍得,不能小氣。”
“這不僅僅是你想感謝,我們也想感謝。找回你,對於咱們家來說,是大事情,那咱們就要各方麵都大氣起來,才能體現出對你的重視,對大家幫助的重視。”齊韻諄諄教導。
“錢花了,可以再賺,但是你隻有一個。”
田恬喉間微澀。
原來,他們想了那麽多。
田東成合上筆記本,十分讚同:“這些錢,我們花得開心,那就很值。”
“媳婦,我有一個建議。”
齊韻點頭批準:“說。”
“咱們是不是可以用田恬的名字在縣城的中學設立助學金?”田東成驕傲道,“就像是咱們田恬一樣,考得這麽好,學校也願意幫助她繼續讀書。”
“咱們的感謝不能單用禮包來衡量,那樣顯得太一竿子了,我們可以長期幫扶。”
齊韻豎起大拇指:“不錯。我也正有此意。”被丈夫說在前麵了。
田恬對父母的大手筆,有點適應了,但還是不太習慣。
而且,她硬著頭皮道:“還是不要用我的名字了。”
好羞恥。
齊韻第一次看到田恬羞囧的樣子,哈哈笑出來:“行,你不想用,那就不用,用一家人食品的名義吧。”
田東成忍著笑點頭。
田恬輕咳了聲,耳根薄紅:“我也有個小建議。”
齊韻笑得慈愛:“你說。”
“能不能隻資助女孩子?”田恬說到正事,那股不自在減弱了,“這次中考,我們學校前幾名都是女生。”
田恬生活在鄉鎮縣城,更加深刻體會到女孩子受教育機會的缺乏。
齊韻正色起來:“詳細說說看。”
田恬把自己所看、所見、所思、所想都說了出來。
這不是高高在上的俯瞰,必定是深入其中,而且體會了許久,才會有這樣的思想。
齊韻握緊田恬的手:“你做得很好。”
在那樣的大環境下,田恬沒有自暴自棄,放棄讀書,而是努力進取,每次都拿第一。這樣的心性和毅力,真的,齊韻第一千零一次為自家大女兒驕傲。
“那就資助女孩子,主要是初中和高中,特別是高中。能考上大學更好,我們可以繼續資助。當然,成績肯定要好。”
他們想做慈善,但不是當傻大頭。
慈善的意義,是可以改變某個人的人生。
她們首先要自己努力,才能迎來機遇,浴火重生。
“這個基金,我們肯定要有信得過的人來看著,”齊韻問田恬,“你覺得什麽人適合擔當這樣的職責?”
田恬首先想到的當然是教過自己的老師,因為她和他們相處過,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她這樣說了,齊韻欣慰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小學升初中的獎勵資金,就由你周阿姨和劉老師共同負責,和學校那邊金星溝通。”
“初中升高中,就由教過你的兩個班主任負責。”
齊韻道:“兩個人可以相互分擔,也可以相互監督,我們這邊會給他們專門開一份工資,不會讓他們白幹。”
“我們這個助學金,雖然不用你的名字命名,但是得讓大家知道,是因為你而設立的。這些教過你的老師,就是最好的證據。往後無論是誰,都無法指責你忘恩負義,去了外麵,有了父母,就忘了曾經幫助你的人。”
田恬恍然,原來一開始想用她的名字,還有這樣為她打算的含義。
他們連她的名聲都考慮到了,真的為她想了很多。
而且,齊韻說得這麽細,也是在教她為人處事。李大妮從來不會這樣。
田恬心裏的天平已經徹底傾斜,對齊韻和田東成的戒心又少了。
齊韻和田東成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麽。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他們是田恬的父母,那當然要為她考慮周全。
夫妻倆商討了一下細節。
時間緊任務重,田東成帶人出去跑了,爭取早日確定。
齊韻則是繼續留在這裏處理廠裏的事情,畢竟接下來他們又要離開。
田恬目送田東成出了大門,齊韻從文件中抬頭,打趣道:“不舍得爸爸?”
田恬嘴角翹了翹,坐到齊韻身邊:“媽媽。”
齊韻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但心還是像是踩在棉花糖裏那樣,甜蜜蜜的,語氣都跟著柔和起來:“嗯?”
田恬:“爸爸家裏聽你的,廠裏聽你的,都聽你的?”
齊韻一愣,而後笑得開懷極了。
田蜜跑過來。之前的話題,她都不太懂,這個話題,她終於可以說得上了!
“這個我知道!我們家裏媽媽說的話最管用,爸爸做什麽都要問媽媽,我也要問媽媽,媽媽的話就是聖旨。”
田蜜摸摸田恬的手臂,“姐姐,你以後也要聽媽媽的話哦。”
田恬從心底裏佩服齊韻!
這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啊。
齊韻樂得給女兒們傳授經驗,以後女兒們要是找男朋友,可不能被渣男們給哄騙pua了。
“記得,一個家庭裏,男人聽女人的話,是應該的。爸爸愛媽媽,心甘情願聽我的,要是他不愛我,他理都不理我說什麽。”
田恬和田蜜若有所思。
傍晚,一家人處理好廠裏的事,再次回到家裏。
一路上,碰到的鄰居都在恭喜,本來從停車到家裏,三分鍾就能到,現在生生花了三十分鍾的時間。
田恬對大家的熱情有了新的認識。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
翌日早上。
田恬起床,看到齊韻開門,和門外一個人正在說著什麽,門外的人拿著相機,隱約提到了“報社記者”、“尋親”、“認親”、“找女兒”這樣的字眼。
她經過的時候,齊韻的眼神飄到了她身上。
田恬想了想,特地揚聲問:“媽媽,什麽事?”
門外的女人趁勢道:“齊女士,您可以和家人商量一下,我去附近轉轉。”
齊韻沉吟著關上了門。
田恬好奇往窗外看了下,田東成拿著勺子從廚房出來:“怎麽了?”
“應該是知道我們找到了女兒的人,和省報記者提了這個消息,記者想來采訪一下我們。”
齊韻目光落在低頭不知在想什麽的大女兒身上。
她和丈夫一直低調處理,就是不想讓女兒受到影響,被揭傷疤。
“田恬,沒關係,我待會兒和那位記者說一聲,說聲不好意思。你別為這個困擾。”
田恬抬頭,嘴角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我覺得,我們可以接受采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