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舊識
人海洶洶,多少相逢隨浮萍,匆匆一瞥,陌生者依舊陌生。
將女孩送到通榆縣城的中心醫院門口後,兩個人的交易就算完成了。一個司機,一個乘客,一段路程過後,連彼此的姓名都不知道。
檀玄開車沿著馬路找了個半開放式的大排檔,每個城市都有這樣的一個地方,為那些夜裏還在謀生活的人提供一份溫飽。當然,他們也是為了他們的生活。
大排檔的人不多,檀玄隨便點了一些烤串,要了一瓶飲料,便坐在那等著安慰自己的五髒廟。
想到剛才那個女孩下車時千叮嚀萬囑咐自己要等到天亮再開車回江州的樣子,檀玄就是一陣搖頭苦笑。女孩依舊不相信自己睡著並做了噩夢,但也沒有強迫檀玄相信她真的看到鬼了,隻是委婉的勸檀玄不要疲勞駕駛,最好等天亮了再回江州。
檀玄知道女孩著急回來隻是為了看某人最後一眼,所以沒有耽擱她的時間去做什麽解釋,使她能看到一個“熱乎”的人,沒有白白著急趕回來,隻是告誡她以後在身體不舒服的那幾天盡量不要走夜路,也算是對女孩好言相勸的一個回報。女孩的好意他心領了,但是不能接受,她怕鬼又不是自己怕鬼,如果自己被鬼嚇得不敢走夜路回家,那可真會被某些人笑掉大牙。
等自己點的東西陸續上桌,檀玄便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麵前,一手一把簽子開始大口的擼串,世界上那麽多事哪是他該操心的,自己有自己的生活,管好自己才是關鍵。
烤串兒好吃嗎?也就是湊合,檀玄不是個過於講究的人,隻是為了填飽肚子,沒有必要太較真,如果真的在乎味道,他也不會來這種地方。
三下五除二,一堆有葷有素的烤串兒都被一掃而空,檀玄水足飯飽後拍了拍肚子,付過賬找了個黑暗的角落方便了一下,一身輕鬆後慢悠悠的回到車裏,他準備趁著夜色回到江州,運氣好的話,回去還能遇到兩單“倦鳥歸巢”的乘客。
檀玄上車後屁股還沒坐穩就發現前麵路邊不遠處站了醉醺醺的男子,良好的職業眼光使他清楚那是一位酒後打算打車的人,於是立刻將車往前開了幾步,停到了男子身邊。
“大哥,去哪兒?坐車嗎?”
“我去……”男子一邊答應一邊抬頭看車,但是他緊接著又擺了擺手,“算了吧,我不和別人拚車。”
“拚車?”檀玄聽的直皺眉頭,“這是喝了多少啊,看東西都重影了,哥們兒,我就一個人。”
當檀玄目光掃了眼後視鏡後,檀玄不說話了,伸手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唉呀!”
車子後排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三道身影,一虛二實,其中那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他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
“咯咯……”笑聲過後,後排傳來一陣戲謔的調侃,“怎麽的,小玄子,看到我們就拍腦袋,你這是高興啊,還是不高興啊?”
緊挨兩邊車門的兩位是檀玄的老朋友了,雖然身份有別更不是一個維度空間的存在,但是因為以前工作的時候接觸很多,並且一起同甘共苦過,慢慢就成了朋友。他們二位是那邊專門負責接引工作的,而中間那位一看就是他們這次接引的對象。隻是自從檀玄從原工作崗位離開後就沒再與以前的一切有太多接觸,和他們也一直沒有聯係。
檀玄的表情變化很快,轉過頭立刻露出一張特別真誠的笑臉,“圈兒姐,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當然是高興了,隻是過於激動了。你們怎麽來這裏了?怎麽的?你們也被降職了?”
“你給我閉嘴。”被稱為圈兒姐的白衣女子立刻阻止了檀玄的話。
檀玄正後方的男子也開口說話道:“呸,呸!你那破嘴別瞎說話,自己什麽德行自己不知道嗎?你那烏鴉嘴跟開了光似的,我們才不像你一樣被打發回老家了呢,我們到這兒來是公幹。”
麵對黑子男子的警告,檀玄嘿嘿一笑,依舊很不識趣地說道:“原來是公幹啊,你們兩個出現在這兒,我還以為那邊也裁員了呢。”
“閉嘴!”
身後的男人和女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好家夥,上句還是降職呢,下一句就說裁員了,這個烏鴉嘴也語出驚人了。隻是他們這一驚一乍的,害得中間那位慘叫不已。
“你們這是什麽情況?”檀玄瞄了一眼這對男女中間那道影影綽綽的身影,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檀玄不是嫌棄他的狀態,而是反感他的身份,雖然自己開的是網約車,但也不是什麽東西都能坐到自己車上的。
圈兒姐笑著說道:“我們奉命出來辦公,收了這個新人,正打算帶回去呢,沒想到遇到你小子在這兒,我們就過來找你敘敘舊。”
“什麽人還需要勾哥圈兒姐一起出動?還跑了這麽老遠。”檀玄又多看了中間那位一眼,能驚動這兩位親自出馬,看來這位來頭不小啊,隻是看著對方一身富態,一臉茫然,而且氣息微弱很不穩定,一看就是個“新人”,但是根本不像什麽大奸大惡之輩,根本不是值得這兩位親自跑一趟的。
被稱作勾哥的黑衣男子哼了一聲,甕聲甕氣道:“上麵安排我們來迎接一下這位大善人,說他生前做了不少好事,怕他路上受罪,這不就把我們打發來了麽。”
檀玄文言嗬嗬一笑,揶揄道:“合著這還是一位來頭不小的牛人呀,整不好還是你們領導的座上賓,你們可要伺候好了,千萬別怠慢了。”
“屁!”勾哥重重地哼了一聲,深情很是不屑,“這年頭沽名釣譽之輩太多了,不過都是耍了些騙人騙鬼自以為天衣無縫的手段而已,這樣的我見多了,做壞事總想著神不知鬼不覺,做好事恨不得世人皆知,隻是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伺候什麽伺候,他也配?走走過場回去交差就得了,不聽話我照樣把他收拾服帖了,看誰難受。”
“你牛。”檀玄豎起了大拇指,然後打起了哈哈,“那你們忙著,回頭有空咱們再約。”
圈兒姐拍了一下檀玄的座椅,不滿地說道:“小玄子,你什麽意思,趕我們走呢?”
檀玄悻悻一笑,並沒有否認,“你們這不是辦公呢麽,別耽誤你們工作,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聚。”
一旁的勾哥搭話道:“不耽誤,我們要帶他到州裏備案,正好坐你車回去,免得我們費事了。”
“坐我車?”檀玄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和苦瓜似的。圈兒姐說話還可能是開玩笑,勾哥可是很少開玩笑的,他那張黑臉上就差寫上“我很嚴肅”幾個字了。當然,就他那膚色寫字也要寫白字的。
“圈兒姐,我這可是拉人的車,你和勾哥咱們是朋友坐就坐了,他這算怎麽回事啊?”檀玄指著中間那位和白衣女子說到,因為他清楚,她才是說話算數的,所以道理要和她講。
“他呀?”圈兒姐咯咯一笑,“他還真不是白坐,你拉他還真不白拉。”
“不白拉?難道我是我親戚不成?”檀玄撇了撇嘴,“咋的,你們兩位不辭辛苦把他從我家祖墳裏拽出來的?如果是就好了,我謝謝您二位,正好你們多受累,帶我去認認墳。”
檀玄才不相信那人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因為他是孤兒,從小被師父拉扯大,就連他的姓都是他師父根據他身上唯一帶著的檀香木圓球吊墜取的,哪裏知道自己的祖上是誰,家鄉在哪更別提了,頂多把他被撿到的地方作為老家了。
“你少貧嘴。”圈兒姐笑罵道,她知道譚笑從小到大的經曆,也不和他多解釋,“反正你沒吃虧,以後你就知道了。”
“什麽意思?”
檀玄想問清楚,可惜後麵那兩位卻明顯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而那位“當事者”更是沒有自己表達的能力。
“不說拉倒,那我問你們個事兒。”檀玄知道問不出個結果就轉移了話題。
結果沒等檀玄問出口,圈兒姐就搭話了,並且沒了剛才嬉笑的表情,嚴肅的說道:“你是問你師父的下落嗎?如果是你不用問了,我們也沒有關老先生的消息。”
檀玄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雖然師父消失兩年了,期間他問過不少人,得到的答案都是這樣,但是現在從不是人的這二位嘴裏聽到這個,心裏本來就不多的希望又少了幾分。
圈兒姐伸手搭在檀玄的肩上,安慰道:“小玄子,你別擔心,雖然我們不知道關老先生的下落,但是這也是件好事兒啊,至少說明他還活著。”
“是啊,換個角度考慮一下,而是還沒有結果的事情,瞎操什麽心,萬一老先生是去給你找師娘了呢,回頭兒再給你帶個師弟回來。”勾哥也跟著安慰道。
“好吧。”檀玄點了點頭,這種不好笑的笑話能從勾哥嘴裏說出來實屬不易,不管如何,也不該用壓抑的心情待客。
“你們這次是真的是出公差,不是為了特意見我?”
“來這裏是辦公,見你是抽空辦點私事,無傷大雅。”勾哥恢複了那張冷臉,很嚴肅的說到。
“哦,這樣啊。”檀玄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然後臉上露出了壞笑,“老話說的好,親兄弟,明算賬。既然你們是辦公,那你們坐我車可不能白坐。”
檀玄翻臉比翻書還快,使得勾哥不樂意了,原本就挺黑的臉都快黑出亮光了,伸手砸了下檀玄的椅背,怒道:“嘿!你小子還打算和我們要車費啊?”
檀玄根本不吃他那套,依舊嬉笑著說道:“你們做公差的,公私要分明啊,如果你們是專程來看我,我不但不要錢,咱們還得好好聚一聚呢。但是你們現在是在辦公事,我和你們有交情,可是和你們上麵又沒……咱們不假公濟私,但也不能往裏賠呀,你說是吧?”
勾哥還要反駁,圈兒姐攔住了勾哥,笑眯眯地說道:“小玄子說的在理,咱們為了公事打車,憑什麽動用私人關係呀,這錢該給,不能讓小玄子白辛苦啊。從這裏到江州,還是大晚上的,五百吧。”
檀玄笑了,笑的很開心,“還是圈兒通情達理,五百就五百了,反正是公家報銷,我也不和你們客氣,吃虧我也認了,回頭我給你們整點發票好回去報銷。”
“你小子……”圈兒姐拍拍座椅笑了。
談妥了就是買賣,檀玄當然不會耽誤朋友的正事兒,於是發動車子就再次上路。而且不用催促,車速比來的時候要快上不少。當然,與來的時候更加不同的是車裏的氛圍,來的時候死氣沉沉,回去的時候歡歌笑語,尤其是當那二位聽說譚笑走夜路撞鬼的事,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哪來的笨東西,出門沒看黃曆嗎,竟敢找替身找到你這午夜良人的頭上來,你沒順手收拾了嗎?”圈兒姐笑得花枝招展,那張嬌白的臉上都快笑出花了。
檀玄搖了搖頭,“當時把車上的客人嚇得夠嗆,我就沒聲張,而且出麵的隻是一個倀鬼,後麵的沒出來。一會兒路過那裏,勞煩圈兒姐出手給解決了吧,最近鬧的影響挺不好的。”
圈兒姐哼了一聲,故作生氣道:“這個時候想起你圈兒姐了,我才不管呢,你自己又不是不能解決。”
檀玄嘿嘿一笑,“我是能解決,不過不是沒你們專業嘛,而且我現在已經辭職了,師出無名的,辦好事也容易讓人以為是狗拿耗子,完全是費力不討好。”
圈兒姐不再笑了,一臉惋惜的看著譚笑,“小玄子,當初的事情我和你勾哥事後也都知道了。姐說你兩句你別不愛聽,你師父失蹤的事你別怨你們局長,她有她的難處,這兩年她也通過她的途徑在查找你師父的下落呢。你們師徒的感情大家都知道,你的心情大家也都理解,你在你們局裏大鬧了一場也就行了,雖然你辭職了,但你也不要有什麽怨恨,更不應該因為不在良人局就再管那些事了,別忘了,你是暮夜良人,除惡是你的本分之事。”
一旁的勾哥也吭聲說道:“對呀,不管你在不在良人局,遇到該管的事不要因為自己個人恩怨而選擇視而不見,關老先生也一定不會希望你是這個樣子……”
檀玄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們說的都是些什麽話呀,怎麽聽著我跟破罐子破摔了似的,雖然不做以前的營生了,但我現在自力更生,還是個挺有上進心的有為青年好麽?”
見那二位沒有回答,檀玄隻能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說真的,其實我沒有怨誰,我和我師父在局裏過的就是那種生活,即便出了事也是情理之中,大不了就光榮了,怨也隻怨自己能力不足,隻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沒有意料的那麽堅強……對於我們局長,我就更沒什麽怨恨的了,她一直對我很照顧,也很包容,局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要她操心。我現在開網約車,不但手續是她找人幫我辦的,就連車都是她陪我買的……”
“勾哥,圈兒姐,你們不用擔心我,我現在隻是和人接觸多了,多少知道一些人情世故了,我不動手,就是怕不小心壞了別人的好事,畢竟這是一些人吃飯的營生,而你們不一樣,抓鬼本來就是你們的分內之事,誰也跳不出毛病來。”
圈兒姐看了會檀玄的側臉,長出了口氣,“你想開了就好,一會兒路過那裏停下車就是了。”
“那就有勞圈兒姐了,爭取把那些東西一鍋端了。”檀玄轉頭笑嘻嘻的說道。
檀玄轉變的太快,弄的圈兒姐有些不適應,瞪了檀玄一眼說道:“這事不用你囉嗦,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手下有漏網之魚了。”
“是,是,圈兒姐出手,寸草不生。不,不,神鬼皆驚。”檀玄沒正行的吹捧著。反正有專業的出手除害了,而且還是免費的,檀玄不在乎多給幾句發自肺腑的讚美之詞。
檀玄的打算是好的,可是很快現實就讓他失望透頂了,雖然他請來了不一般的幫手,賺幾個小鬼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小事兒,但是到了河邊的時候卻發現那裏幹幹淨淨,不但沒有什麽故弄玄虛催命的惡鬼,就連附近的遊魂野鬼都不見一個。
檀玄望著夜色中的道路及河麵,目瞪口呆,“靠,什麽情況?”
勾哥從葉舒那裏拿來一根煙叼在了嘴裏,“我連點鬼味都沒聞到,也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不像是你同行來過的跡象,估計是那些家夥都被你威嚴偉岸的身姿給嚇住了,所以連夜搬家了吧。”
“這……”檀玄徹底無語了,也沒心思去反駁勾哥的調侃。
圈兒姐望著車外的夜色,兩眼中紅光閃爍,很快又恢複正常,轉頭對檀玄小聲提醒道:“走就走了,還特意將鬼氣驅散,明顯是故意為之,這事有點反常。我和黑子現在有公事在身,不宜耗費時間去深查,你以後多注意點兒吧,既然你接觸過他們,你想一推二四五,躲個清閑是不可能了,該你出手的,你推不掉。”
檀玄看了眼表情嚴肅的圈兒姐,雖然事出反常,但他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一臉無所謂的說道:“以後的事情等以後再說吧,如果真的讓我碰上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反正別有人嫌我狗拿耗子就行。”
圈兒姐臉色一沉,“誰敢有意見你讓他來找我。”
聽人到圈兒姐如此仗義,檀玄沒正行的嘿嘿一笑,“行,有你這話就行。”
順路積點陰德的好事沒辦成,檀玄隻能老老實實的開車回去了,至於是不是以後真的要自己動手,檀玄才不在乎,反正是碰到了再說,該他管的他不會不管。
說歸說,鬧歸鬧,不能耽誤了朋友正經的差事,何況他們現在還是自己的主顧,必須急他們之所急,返程的車速比來時快了不少。一路沒有什麽異樣,檀玄直接一路風馳電掣將車裏的三位“乘客”送到了位於春州老城區的一處城隍廟。
等“乘客”下車後,檀玄和他們打聲招呼就離開了,至於說好的車費,檀玄沒有去要也沒有再提,因為他知道自己那兩個朋友既然答應了就不會不給,隻是他們不會親手交給自己,畢竟他們的錢在這邊不流通,他們會用其他方式轉交給自己。
望著檀玄的車飛速地消失在街頭,圈兒姐歎了口氣,看著身邊的黑大個兒問道:“你說小玄子真的想開了嗎?”
勾哥冷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屁!他能想開就怪了,他這小子有時候比我還一根筋呢。”
“希望他沒事吧。”圈兒再次望向檀玄消失的方向,眼裏閃過毫不掩飾的擔憂。
勾哥看了眼自己的同伴,撇了撇大嘴,“一個凶名在外的暮夜良人能有什麽事。”
“心事比難事更難辦。”
“能藏在心裏的事就不算事兒,至少現在不是,什麽時候藏不住才算。”
圈兒姐有些詫異的看了看同伴,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片刻後,二人轉過身,一左一右拉扯著一直被他們視為空氣的那位走進了城隍廟的大門。
什麽是暮夜良人?良人不是誰的丈夫,暮夜良人更不是大眾老公。良人是與善為善的濫好人,而暮夜良人則是夜裏出現的人,隻是他們不是與善為善,而是與惡為惡,而且針對的對象還都是些不是人的存在。
淩晨的大街上終於靜了,那些曾在午夜精力充沛的人們,現在有的已經睡去了,有的已經醉去了,隻有寥寥少數的人在街上展示著自己的醉態,不知道是無家可歸,還是忘了家在哪裏,時不時為靜謐的夜裏增加幾份不合時宜的吼叫和幾灘醃臢之物。
檀玄開著車遊**在大街上,他沒有再接單,也沒有尋找著急夜歸的人,隻是慢慢的開著車,車在向前行駛,而他的心思則是回到了過去。
夜風涼涼,不盡憂思入愁腸,默默思量,心上人隻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