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大雪漫天滿地覆蓋無人的平原,白茫茫一片之中隻有一處廢棄的采礦工廠。

廢棄工廠之內的狹小器材室中又腥又臭,冷得出奇,角落裏半人高的大狗籠子裏關著三個髒兮兮的孩子,稍大一些的男孩蜷縮在角落裏埋頭抱著膝蓋,他腳邊是兩個看起來更小些的男孩和女孩。

男孩抱著昏過去的小女孩,著急地輕輕拍著她的臉:“別睡孟真,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小女孩看起來隻有四五歲,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嘴唇龜裂,已經沒了呼吸。

隆冬的天氣他們身上隻穿著單薄的衣褲,髒兮兮地黏著汙垢和血漬。

“孟真醒醒……”小男孩眼眶發紅還在不停地叫,試圖喚醒已經斷了氣的小女孩。

角落裏年紀稍大的少年目光一直在小女孩身上,他的半張臉都埋在手臂裏,卷長睫毛下是一雙顏色很淺的眸子,偷偷看著叫不醒的小女孩,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鼻子。

他記得妹妹討厭他碰她,從不願意叫他哥哥,和那些人一樣背地裏叫他老瘋人、白臉鬼。

他的手指很小心摸上了她的鼻子,沒有呼吸,她的鼻子涼透了。

妹妹討厭他、厭嫌他,可他還是不希望妹妹死,這是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醒過來、快點醒過來吧,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他手指輕輕撫摸在她冰冷的鼻頭,心裏一遍一遍祈禱,下一瞬耳朵裏突然響起了“叮”的聲音,有個陌生的聲音在他耳朵裏倒數:三,二,一……

他指尖早已冰冷的鼻頭突然湧出急促的呼吸,妹妹在他手指下猛烈地呼吸了起來。

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和什麽東西達成了交易。

昏暗光線下,小小的女孩兒睫毛顫動地睜開了眼。

他慌忙收回手指,將臉埋進手臂裏,妹妹不喜歡他碰她,不喜歡看到他。

但她活過來了,那就好,就好,他願意付出一切……

————

“孟真你終於醒了!”

孟真從混沌中醒來,太久沒有做人讓她不適應急促呼吸下的冰冷空氣,和身上的疼痛。

自從死後,她就莫名其妙附體在那把自殺時用的槍上,槍被她唯一的哥哥孟舒雲貼身收著,她日日夜夜和哥哥在一起才明白這個世上唯一在意她,愛護她,願意為她付出一切的人,原來是這個她從小討厭、懼怕,甚至是不熟的哥哥孟舒雲。

隻有孟舒雲每一夜都在為她的死痛苦,他整夜整夜睡不著,坐在她的床邊撫摸著手裏的槍,他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沒能趕去救她。

直到有一天孟舒雲用她這把槍殺了逼死她的所有人——繼母姚絲絲、繼母的兒子、女兒、她的親生父親孟蘭芝。

哥哥把這些人的屍體做成標本整整齊齊擺放在曾經的家裏,對著她的照片說:“還差最後一個,欺負你的人就全死了,真真別怕,很快哥哥就能下去陪你了。”

他帶著她這把槍去找顧青,要殺了這最後一個欺負過她的人。

可是哥哥不知道,她們活在一本名為《頂級豪門》的書裏,而顧青是這本書中的男主,男主永遠不會被男配殺死。

哪怕孟舒雲用自己的命和他同歸於盡,顧青也被救下來,隻有孟舒雲孤零零地死在顧青精心打造的奢華露天泳池裏,手裏死死抓著這把槍。

孟真在槍中痛苦得心膽俱裂,可她什麽也做不了。

她沉入泳池最底部,藍色的水被孟舒雲的血染紅,這個巨大的如同希臘宮殿一般的露天泳池曾經是顧青為了補償她而建造的,顧青知道她這個人奢靡、貪婪、粗鄙、自卑,隻需要用昂貴的東西哄一哄就好。

她以為她終於要死了,可是沒有,她的靈魂穿進了很多快穿世界裏,附體在女主的槍上、刀上、劍上……她也不記得自己究竟經曆了多少個世界,隻記得每個世界裏女主都舍不得把她這把利器刺入男主的心髒,寧願自己灰飛煙滅。

她積攢了無數怨氣,突然靈魂被從器物上抽走,傳送進了一具身體裏。

一具小小的女孩兒身體裏,她渾渾噩噩地適應著這具身體,漸漸聽清四周的聲音,有個小男孩兒一直在喊她:孟真、孟真。

這個聲音,是顧青,少年時的顧青。

哪怕死再多次她也清晰地記得,顧青的聲音。

她……重生回了自己的身體裏?

不等她緩過來,不遠處的鐵門就被推了開。

她模糊看見兩個高壯的男人一前一後進來,關上鐵門走到關著她的籠子旁。

一隻沾滿積雪的腳踢了踢挨在籠子上的她:“先剁了孟家小千金的手指,孟大老板孟蘭芝不是最疼這個小女兒嗎?剁了她的手指錄下來,不信孟蘭芝不拿贖金贖人。”

剁手指、狗籠子……久遠的記憶重新湧現……

籠子裏的她被抓著脖子要拎出去。

“放開她!”顧青死死抱住了她,發怒地吼著:“你們放開她!”

“滾開小野種。”拎著孟真的男人抓住了顧青的頭發將他按了回去,“你老子好歹是三大豪門的顧家,以為你還能值幾百萬,沒想到你老子壓根不承認你這個野種,十塊錢也都不出!”

顧青被重重摔回狗籠子裏,額頭撞出血來。

渾噩的孟真被拎出去按在了髒兮兮的地上。

“剁了她的小拇指。”一個男人拿著手機對著她。

孟真終於恢複了神誌,記起來這是五歲時她被綁架發生的事情,一夥綁匪綁架了她和六七歲的顧青,以及當時剛剛回國的孟舒雲……

“她的手指沒用。”

孟真聽見了哥哥的聲音,她努力地睜大眼睛,視力在一點點恢複,她模糊地看見籠子角落裏的少年孟舒雲。

他很瘦,短發下是一雙異常平靜的眼,對綁匪說:“孟家早就沒人在意她的死活了。我是孟舒雲,你們應該聽過我的名字,拿我的手指去找我爺爺,他不會跟你們討價還價。”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按在髒兮兮的土地上。

孟真掙紮了起來,她想說話可是靈魂還沒有適配身體,她無法控製舌頭、喉嚨。

“孟舒雲?你是孟家長孫孟舒雲?”綁匪不可思議地罵了一句髒話。

孟舒雲可是被孟老爺子一手帶大,寄予厚望的長孫,是唯一對外承認的孟家繼承人!

因為孟舒雲從出生就患有癲癇,從小被孟老爺子帶去國外治療,幾乎沒有在國內露過臉,孟老爺子極其保護他的隱私,連張照片也沒有泄露過,所以綁匪們根本沒有認出來一塊綁來的還有孟舒雲!

“他媽的發財了!沒想到還綁到個金疙瘩!”綁匪粗暴地將孟真丟回籠子裏。

孟真被摔得一陣發黑,喉嚨裏才發出個“不”字,眼睛就被背後的顧青緊緊捂了住。

“不要看!”顧青的聲音在發抖。

她聽見了孟舒雲短促的悶叫聲,什麽也沒看見,隻感覺有熱熱的**噴在臉上。

是血的腥味,孟舒雲血的味道,她附在槍上時很熟悉他的氣味。

血在她臉上變涼,她仿佛打了個冷顫,靈魂歸位。

“不要看……”顧青抱著她渾身發抖地哭了。

她在指縫裏看見孟舒雲的一節手指掉在籠子外,看見孟舒雲抱著流血的手倒在角落裏突然**顫抖了起來,抽搐得嘴唇發紫吐出白沫來。

他癲癇發作了,那副樣子連兩個行凶的男人也嚇了一跳,慌忙抓了一塊爛布塞進他的嘴巴裏,防止他咬到舌頭。

沒有多逗留,兩個男人就帶著孟舒雲的手指和錄好的視頻離開了。

腥臭的房間裏隻剩下孟舒雲抽搐的聲音,像瀕死的魚在旱地拍打。

孟真掙紮著從顧青懷裏伸出手,抓住了孟舒雲嘴裏的爛布用力拔了出來,不能堵住嘴巴,會窒息。

“哥哥……”她喉嚨沙啞,語調笨拙得像是剛學會說話。

**的孟舒雲大口大口地過著呼吸,那雙眼通紅地盯住了孟真,他看見小小的女孩兒趴在顧青的懷裏嗚嗚地哭了,這是她第一次叫他哥哥。

是他嚇到妹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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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孟舒雲恢複了平靜,他依舊躺在角落裏沒有動,安靜得像是死了一樣。

孟真這具身體太虛弱了,醒了一會兒就昏昏沉沉不太清醒了。

門外突然響起“砰砰砰”的槍聲。

顧青立刻坐了起來。

隨後“轟”的一聲爆炸鐵門被炸了開,有人拿著槍衝了進來。

“大少爺!”那人衝過來,孟老爺子派來救他們的人。

孟真被從狗籠子裏救出來頭重腳輕,渾噩不清醒,隻感覺顧青拉扯著她往外跑。

才跑出門背後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來救她們的那個人不知道是哪裏中了槍,猛地將一把槍塞給孟舒雲,倒在地上喊道:“往西跑少爺!過了吊橋有人接您!”

幕天席地的大雪蓋住了所有景象和道路,密集的槍聲就響在她們身後,孟真快要燒暈過去,矮小的身體幾乎陷在雪地裏。

一雙手伸過來吃力地抱住了她,抱著她的手還在流血。

是孟舒雲。

她立不住腦袋歪在孟舒雲懷裏。

才跑出去沒多遠,顧青就發出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

孟舒雲慌忙停下來,抱著孟真扭頭看見狼藉的雪地裏顧青的右腳被生鏽的捕獸夾死死地咬了住,鮮血噴湧在白雪裏格外刺目。

顧青倒在地上叫得慘烈,拚命地想要去掰開捕獸夾,可是怎麽可能掰得開,這個大的捕獸夾一旦咬住整條腿都要廢了。

槍聲“砰砰”追過來。

孟真昏沉的腦子裏翻湧了許多記憶,就是在這裏,上一世的她沒有丟下顧青,她哭著求孟舒雲背上顧青一起走,如果顧青不走她就也不走,她抱著顧青死活不撒手。

這一幕顧青每每提起來都會感謝她,也讓她成了顧青的白月光,哪怕後來她流落在外,容貌被毀,變得再壞再不堪,顧青早已不愛她,也無法對她狠下心,依舊兌現諾言要娶她,直到後來她身敗名裂自殺之後,顧青也再也沒有娶妻……

但,那又怎麽樣?裝腔作勢地深情!

就因為在這裏要救他,她才又被綁匪重新抓了回去,隻有她一個人落回綁匪手裏高燒失憶,又被幾經轉手賣了。

因為這是她身為白月光女配該經曆的劇情,她流落在外十幾年,吃盡苦頭,別說上學了,連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也沒有,她沒成年就去打工,為了保護自己被小混混劃傷臉毀容……十八歲那年才被孟家找回去。

那時顧青身邊站著的是和他青梅竹馬的孟璋,而孟璋是她繼母姚絲絲的女兒。

孟家早已是繼母的天下,她的兒女才是孟家金尊玉貴的繼承人。

她格格不入,被取笑醜八怪,被笑話像保姆的女兒,原本對她還有愧疚的父親也越來越厭嫌她,罵她像個潑婦,要將她送去鄉下老宅養著,不許任何人提起這個女兒,就當她早就死了。

她害怕再回到過去的苦日子,在孟家低眉順眼,想要討好爸爸,挖空心思想嫁給顧青,做豪門太太,可最後她被繼母害得身敗名裂自殺死在自己的婚宴上。

經曆了那麽多的痛苦,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這一次她絕不要像從前那樣,活得謹小慎微,努力討好不該討好的人。

她的母親才是父親名正言順的發妻,她和哥哥才是孟家的繼承人。

明明爺爺對外承認的繼承人隻有她和哥哥、明明她的哥哥在原文裏可以成為雲京隻手遮天的掌權人、明明她可以肆意妄為地活一世,手不沾血毀掉所有欺負過她們的人……

卻被繼母策劃的這起綁架毀了一切。

“砰”的一聲槍響震徹雪原。

孟真吃力地抓住了孟舒雲的衣襟:“哥哥快跑……”

孟舒雲愣了一下,低下頭看見懷裏小小女孩兒蒼白的臉和凍到發紫的小手,她已經燒得睜不開眼,可那隻發紫的小手緊緊抓著他,沙啞地重複:“哥哥快跑……救他會被抓……”

她好小,抱在懷裏小貓似的脆弱。

她明明是母親拚著命生下來的寶貝,是孟家的小千金,爺爺的小小姐,可她卻吃了這麽多苦。

孟舒雲抬手將屬下給他的槍丟給顧青,“拿著,你自己保重。”

他抱緊懷裏的小女孩轉身跑在茫茫大雪裏,像抱著自己命。

孟真抓緊他的手臂,哥哥還是太仁慈了,把槍給了顧青……

“孟真!”

大雪中,小顧青掙紮著想起身追上她們,可腿疼得鑽心,他倒在地上渾身發抖,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害怕,就像當初他被母親丟在顧家,沒有人喜歡他,沒有人願意和他玩,他像個很髒的小狗,被踢到角落裏。

隻有孟真蹲在他眼前,歪頭問他:“你叫什麽名字?你想和我們一起玩嗎?”

顧青分不清臉上是淚還是冷汗,“孟真!”他絕望地喊著,不要把他一個人丟下。

“孟真!”

孟真在昏迷之前聽見顧青小獸一般的吼叫聲,聽見了久違的係統的提示聲——[您在錯過成為男主顧青白月光的機會,成為男主白月光之後您可以再想辦法提前回到孟家,改變命運,這是一條捷徑。]

——[警告:丟下男主,您將從白月光轉變為惡毒女配。]

就是這個係統音,在她上一世自殺的時候告訴她,她是這本書裏男主的白月光女配,她逆襲成為女主失敗。

究竟誰才是這個世界裏真正的女主?她的繼妹?

已經不重要了,她不稀罕做任何人的女主,顧青可以做這個世界的主人翁,為什麽她不可以?

她縮在孟舒雲懷裏聽著他的心跳,附體在槍上時她就這麽貼著他,她要哥哥活下去,要自己做這個世界的主人翁。

如果做不到,她就毀了顧青、毀了這個世界。

——[叮,您已從白月光降級成為惡毒女配。]

她不在意,惡毒就惡毒到底。

作者有話說:

新文暫定每天晚上六點更新,前幾張都發紅包,大家可以先留評占位置。

嘿嘿,閱讀愉快。

-----接檔文,喜歡哪個收哪個,下篇就寫-----

《道係律師》(專欄預收)

文案:(沙雕爽文)

嶗山小道士一覺醒來發現大清亡了,世界變了,她的靈魄穿進了一具腐爛的女孩身體裏。

為了填飽肚子、修複這具腐爛的身體,出土文物一樣的她下了山。

首先得先賺點錢,民國之後沒有精怪給她除了,好在這具身體的記憶她繼承了一部分,原主是學法的高材生。

她接的第一份工作,是太監的後代和太監妻子的後代爭搶太監留下的遺產,雙方吵的不可開交,荒謬離譜。

她的上司說:“這活沒法接,除非找太監問清楚。”

她半夜捏了個符,在門上拍了拍,推開門太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站在門口。

問清楚不就妥了嗎?

之後律所裏危險的、沒人接的活她全接了。

講道理的她就普法,不講道理的她就超度,本來隻想賺錢填飽肚子修複身體,沒想到還爆紅了。

(有男主,開文補上)

#律師會道術,誰也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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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職業路人甲》(專欄預收)

文案:(沙雕文)

女主是快穿界最普通的任務者——職業路人甲。

古言文裏,她是路邊的乞丐,在未來的攝政王男主少年落難時,搶走了他手裏唯一的饅頭,並且帶著其他乞丐欺負男主,逼斷腿的男主沿街乞討替他們這群乞丐賺錢。

修仙文裏,她是門派裏不起眼的路人劍修,負責跟著欺淩靈根被毀,身世淒慘的啞巴女主。

武俠文裏,她是反派走火入魔時,不開眼的過路人,想從昏迷的反派身上摸走值錢的東西,被他一掌打死。

非常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全靠走量。

直到某一天,係統忽然慌張的告訴她,因為技術原因她兼職的幾個世界融合了,她隻好上午是欺負瘸腿男主的小乞丐,下午是霸淩啞巴女主的路人劍修,晚上趕場去摸反派的“屍體”。

但不知道為什麽,瘸腿男主被豪門世家親爹認回去時拉住她的衣袖,非要讓她一起回去,眼看她就要趕不上修仙文的場去欺淩女主了!

可修仙文的啞巴女主突然開口說:“你是單欺負我?還是其他師弟也欺負?”

她震驚,怎麽是個男人聲音???

更崩的是反派魔頭在昏迷之中叫了她的名字:“小乞丐……”

而世界融合之後,她的身份也融合了,她忽然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

她找到係統重新談:“兼職白月光是另外的價錢,我是正經的合同工。”

#路人甲陷入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