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草莓園就是王馭的工作場所,隻要待在這兒,大大小小的事他總要親自去看一眼,所以沒時間陪著程展翼,程展翼依舊是留在了房間玩電腦。

在二樓玩夠了電腦,程展翼伸了個懶腰,朝窗外看了一眼,現在的天氣不怎麽能看到太陽,天灰蒙蒙的,房間裏待著有點沒勁了,他慢慢悠悠地下樓。

一回生二回熟,程展翼對這兒也熟悉了,雖然沒怎麽跟其他工作人員說上話,但是大家都眼熟,他一個人在平房這邊溜達,也不嫌尷尬,有人看到他還會衝他微笑。

隻是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工作,直播間熱火朝天的,主播扯著嗓子介紹身後的產品,其他工作人員也忙著上鏈接,就連做飯的阿姨,這個時候也在為晚飯做準備。

程展翼百無聊賴地朝四周看了一圈,除了他,最清閑的就是小土狗了,沒想到小土狗今天沒有黏著王馭,在平房這邊睡大覺。

一人一狗視線接觸,小土狗善解人意,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到了程展翼腳邊坐下。

程展翼習慣了小土狗的存在,終於不再一驚一乍的了。

“麻煩讓一下。”忽然,有人壓低了嗓音跟程展翼說話,程展翼忙不迭地走到一旁,讓出了一點兒位置,自己連留在這兒都這麽礙事。

程展翼找了個沒人要的水果籃,又從一旁的打開的箱子裏拿了好幾個草莓,一邊挎著籃子,一邊吃著草莓,往草莓園那邊走去,他回頭看了一眼,小土狗心領神會,跟了上去。

都是老熟人了,園子這邊的幾個老大哥看到程展翼,也沒人找程展翼收門票錢,程展翼帶著小土狗,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園裏。

程展翼仰頭朝大棚張望了一眼,沒看到王馭的人影,他也不是非得掛在王馭褲腰帶上才行,他也不想跟塊年糕一樣,妨礙王馭做事,找不到人也就算了,他領著狗子鑽進了大棚。

今天正是周末,園裏來了些客人,程展翼怕耽誤王馭的生意,沒好意思跟客人搶草莓,帶著小土狗換了好幾個大棚,最後找了個人少的。

最近這幾個周末客人多,草莓都被采摘得七七八八了,新的都還沒長起來,剩下的果實都不怎麽大。

程展翼挑了好半天,都無從下手,那些個青澀個小的,他也不好意思摘,總得等人家長大吧。

後背被什麽東西拱了一下,程展翼回頭一看,不知道小土狗從哪兒叼來的一顆大草莓,就是髒兮兮的。

程展翼不好意思拒絕小土狗的好意,接過草莓仔細端詳,“哪兒來的,這不會是你從地上撿的吧?”

小土狗很有靈性,用行動回答了程展翼的問題,它繞過種植草莓的地方,從另一邊地上又叼了一顆過來,送給了程展翼。

果然是在地上撿的!

地上撿的東西,程展翼肯定是不會吃的,奈何扛不住小土狗真誠的眼神,程展翼這人心軟啊,哪怕對方是一條狗,他都舍不得讓狗子寒了心。

他努力克服內心的抗拒,拍了拍草莓上的泥土,還試圖將壞掉的地方給掐掉,“這裏好像壞了……”

沒等程展翼跟小土狗商量好,從身後傳來王馭的聲音。

“你怎麽從地上撿東西吃?”

王馭剛才忙完想回房間的,沒走出園門,有人告訴他程展翼帶著狗過來過,他隻能一個棚一個棚地找,找了好一陣,終於在沒什麽人大棚裏將人找到了,隻不過剛來就看見程展翼在地上撿草莓吃。

程展翼趕忙站起身來跟王馭解釋,指著小土狗爭辯,“我沒有,是它給我的……”

怎麽大學生還在地上撿東西吃?被人逮到現行的還賴在狗身上,王馭幫小土狗說話。

“它給你,你就吃?它還帶你吃屎呢,你去不去?”

“它是知道不能吃地裏的東西,隻能撿地上的草莓。”

“你來了我這兒跟土匪進村了一樣,又吃又拿的。”

王馭就跟那機關槍開炮似的,劈裏啪啦的一通,根本不給程展翼開口的機會。

“我還想帶點回去呢。”程展翼確實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也隻有一點點。

王馭想起來了,他記得程展翼給他發消息說過想要吃草莓,還讓自己帶點兒給他。

現在大棚裏的草莓都不成氣候,王馭看了眼程展翼籃子裏那幾個歪瓜裂棗,“沒熟的你摘來幹什麽?那邊不是有現成的嗎?明天等你走的時候拿一盒走就行了。”

程展翼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那不是要賣的嘛,我不好意思拿。”

王馭是懂陰陽怪氣的,“你還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給我發什麽消息說要吃草莓?”

原來王馭記得自己消息內容,程展翼心裏美滋滋的,他就是這麽容易滿足,隻要王馭對他稍微上心點,他心裏就能樂開花。

“回去了。”王馭轉身就往下走,“讓你別到處亂跑,老實在房間待著不行。”

就程展翼這智商,上回有狗救了他一回,算他命大,王馭真怕他走平路都能掉進旁邊的堰塘,那掉進去,狗可是救不了的。

程展翼和小土狗緊跟其後,程展翼答道:“房間待著無聊死了,你又不在。”

“嫌無聊就別來,早就跟你說了山裏就這樣。”王馭嘴上這麽說,回去後還叫阿姨早點準備了晚飯,吃過晚飯,帶著程展翼和小土狗出去散散步。

趁著天色沒有黑,兩人一狗從石子路走到了公路,沿著蜿蜒的公路,又一路往前走。

山上就是安靜,連這馬路上的車輛都少得可憐,偶爾能聽到從遠處傳來的喇叭,過了很久才能看到一輛車緩緩駛來。

小土狗走在最前頭,每到一個岔路口,都會東張西望,確定沒有危險,回頭看身後兩人一眼,又接著在前麵帶路。

風吹拂在臉上涼颼颼的,程展翼隻覺得愜意,一點兒都不冷,他和王馭並排走在路邊,他的手幾次碰到了王馭的手背。

說起來,他倆還沒有好好牽過手,上過好幾回床的人,連牽手擁抱這點兒小事都沒有正經做過。

可程展翼有點怕王馭,他不知道王馭是啥意思,不知道王馭願不願意牽手,王馭是omega可能會含蓄一點兒,自己應該主動一點兒。

王馭他含蓄嗎?

想到這兒,程展翼明顯有點不自信了,他側頭去看王馭的側臉,王馭什麽時候含蓄過,在**比誰都放得開。

拉還是不拉啊?

就在程展翼猶豫不決的時候,王馭忽然加快了腳步,衝著前方走去,他的手指就這麽和王馭的手背擦過,他沒抓到王馭的手,隻是抓了抓風。

“馬上就到了,去前麵喝水。”王馭是衝小土狗說的,這條路他和狗走了不知道多少回,很清楚這路上哪兒有水喝。

小土狗一聽,跑得飛快,王馭走了兩步,發現身邊的人沒跟上來,他回頭衝程展翼招呼,“走啊,杵在哪兒幹嘛?才走多久你就走不動了,你還體育生呢。”

這不是亂扣屎盆子嘛。

程展翼沒牽到王馭的手心裏有點不痛快,但王馭還記得回頭催他,他心裏又稍微舒坦了一點,加快叫腳步重新走到了王馭身邊。

現在的天說黑就黑,小土狗水都沒喝完,灰蒙蒙的天徹底暗了下來,山上連路燈都沒幾盞,眼看著眼前的人影變成模糊的輪廓。

大山裏的黑夜,可跟市裏不一樣,也不是在宿舍半夜起床摸黑撒尿,冷風陣陣,漆黑一片,一旁的山丘上還有看不大真切的墳頭,別提有多滲人了。

程展翼怕得不行,又想在王馭麵前逞強,極力克製自己的顫音,小聲建議道:“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王馭這人就以揭程展翼短為樂,“怎麽?你怕?”

“太晚了……”程展翼也不正麵承認。

王馭蔫兒壞了,故意道:“你還別說,這山上確實是死過人。”

哪兒沒死過人啊,真新鮮,這話也就唬唬程展翼,嚇得程展翼發出驚恐的輕呼聲,“啊?”

隨後又回頭看了眼墳頭,現在更黑了,墳頭離得有點遠,連模糊的輪廓都完全浸沒在了夜色之中。

“我聽住在這裏的人說,有個色狼,欺負了一個omega,omega不堪受辱自殺了。”王馭從兜裏摸出煙盒和打火機,抽出一支香煙放到嘴裏,“啪”的一聲,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借著微光,他瞥見程展翼總是朝著一個方向偷看,“那個omega……”

火機的火瞬間熄滅,王馭的聲音高了八度,猛地指向程展翼看的方向,“就埋在那兒!”

“啊!!!”程展翼縱身一躍,跳到了王馭身上,死死摟著王馭不肯鬆手,淒厲的叫聲響徹山間,連小土狗都被他驚動,跟著他一起吼叫。

“汪汪汪!”

王馭耳膜都快被他倆喊破了,手裏的煙也掉在了地上,簡直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腰也要被程展翼勒斷了,他試圖從程展翼懷裏掙紮出來,誰知道程展翼力氣這麽大,他動彈不得。

“行了!別喊了!逗你玩的!”

可程展翼還是不肯鬆手,王馭這才發覺,程展翼有點發抖,估計是真的怕了,他也沒想到程展翼膽子這麽小,隻言片語就能嚇唬。

人嚇人能嚇死人,王馭不想玩過火了,大手拍了拍程展翼的後背以示安慰,“別怕別怕,跟你鬧著玩的,怎麽還當真了。”

要不天黑,王馭能看到程展翼眼眶都紅了。

程展翼偷偷擦了擦眼角,靠在王馭肩頭哼唧,“回去吧……”

“回去回去。”王馭掰開腰上的手,拿出手機照明,另一隻手一熱,他回頭一看,程展翼拉住了他。

或許是長期運動的緣故,程展翼的體溫一直很高,掌心也熱熱的,讓人很難忽視,王馭剛還嬉皮笑臉的,臉上的笑容一滯,幹咳一聲,沒有甩開程展翼的手,“走吧。”

作者有話說:

王馭:找個不會在地上撿東西吃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