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悸動◎
陳靜安喉嚨如吞了團火, 五髒六腑都跟著灼燒,她半睜著眼看他,聲音細小。
“我可以幫你。”
她已經幫過一次。
第一次生疏的很,第一眼就忍不住逃開, 不敢看, 也不敢觸碰。
距離那次, 已經兩個月。
陳靜安忍不住咬唇,這場麵依然叫她難堪, 無法適應, 餘光裏,沈烈半躺在**, 眸色深沉,五官清冷深邃。
仿佛他是被褻瀆的神明。
是她欲念纏身, 要將他拉下神壇。
陳靜安忽然就覺得好不公平, 想要做壞事的分明是他, 怎麽到現在他摘得幹幹淨淨, 清清白白。
她想要將這一假麵扯下。
真用心想要去學一件東西,好像並沒想象中那樣難,她從小對自己感興趣的領域便有著很好的探索欲。
什麽樣的力道合適,什麽時候快,什麽時候慢, 必要時收緊, 然後放開……一切都有跡可循,她從他細微的神情裏得到反饋, 融會貫通, 看著沈烈的清冷禁欲的神情一點點分崩離析。
他仰頭, 突出喉結頻頻滾動, 脖頸線條繃得緊緊的。
那一刻,主動權仿佛遞到陳靜安手裏。
而這,也是沈烈親手遞來的。
他將自己的弱點展現給她,毫不設防,她學得很快,占據上風,肆無忌憚,她體驗到從未有過的快意。
這一次,顯然比上一次要快得多。
陳靜安頗為怔愣,繼而抿抿唇,揚起很淡也很收斂的笑,她將這看作是學習後的正向反饋。
沈烈捕捉到她的笑。
那笑裏幾分俏皮的狡黠。
空虛又極度渴求的拉住陳靜安的手,將她拉到懷裏,鉗製著她的下巴與自己接吻。
“很得意?”聲音喑啞。
陳靜安大膽地直麵他的眼睛:“不喜歡?”
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沈烈笑,翻過身,將兩個的位置對調,含吮著她的唇,用實際行動回答她的問題。
陳靜安驀地睜大眼。
“沈烈!”
耳邊響起低笑:“讓你再得意一會。”
“……”
以前練琵琶都沒這麽累過。
—
一夜折騰,加上白天趕飛機,長途跋涉到達學校,又是清掃宿舍整理行李,幾乎耗光體力,早上沈烈醒來,她感覺到,掀起一條眼縫瞥一眼便有翻身睡過去。
沈烈洗漱完出來,套上襯衣,**的人背對著他攤開細長四肢,埋著頭仍在睡,側臉恬靜,長睫卷翹。
他突然很想叫醒她。
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陳靜安睜開眼,睡眼惺忪,細眉輕擰,無辜又茫然看著沈烈,等到的是係領帶的荒唐理由,她難免有些起床氣,拒不合作,卻被他打撈起來,手掌著她的腰,扶著她,陳靜安腦袋昏沉,雙臂沒什麽力氣,軟趴趴地捏著領帶。
領帶繞過脖頸,她才記起來自己並不會。
不會也沒關係,沈烈便手把手的教,握著她的手,將領帶穿過,勉勉強強係上一個溫莎結。
有點醜。
不忍直視。
陳靜安忍不住笑了,整個人沒脾氣似的。
沈烈也笑,兀自整理了下倒好一些,他吻過她唇邊,讓她再睡會。
“你好煩。”
陳靜安困得不行,幾乎睜不開眼,很不能理解沈烈叫醒她,隻為係一個領帶的行為。
因為被中途打攪,這一覺睡得更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電話是阮靈打來的,聽到她含糊不清的嗓音,瞬間聽出她還在睡,眼下已經快十二點,還在睡意味著什麽?
“那啥,是不是太激烈了?”
“什麽?”陳靜安扒拉被子抱在懷裏,閉著眼將頭發別到耳後。
阮靈想象力爆棚:“不愧是小別勝新歡啊,你們這也猛了吧,不過也正常啊,沈總就是那種看著就很頂的樣子!”
“……”陳靜安反應過來,這樣的話題,足夠令她清醒。
“我本來還想問你今天回不回來,現在看來,你下床都很難。”阮靈抿唇,憋著幾分笑意。
陳靜安抓抓頭發,看時間時才注意到外麵在下雨,她重新倒回被子裏,身體懶散,像是被重組過:“下雨了,我今天應該不回學校了。”
她打算就在這裏練琴。
“嗯嗯,我明白的啦。”阮靈意味深長。
陳靜安頭疼:“真的是因為下雨。”
“明白明白。”
越描越黑,陳靜安索性不解釋了。
兩個人又聊幾句,說起這次比賽,賽事比往年都要隆重,參賽人數也遠超曆年,還有幾個名氣不比陳靜安小的,其中一位也被叫作天才少女,而且年紀比陳靜安還要小一歲。
阮靈打了個嗬欠:“不過我相信你的啦,以你的水平,冠軍一定是你的。”
陳靜安沒自信到這種程度,掛了電話,洗漱下樓,本想去廚房找點什麽東西,煮個麵條她還是會的,還沒到中島台,門鈴響了,她去開門,有人送來午飯。
“陳小姐,這是沈總訂的。”
“謝謝。”
對方撐著雨傘,很小心的護著,沒怎麽被打濕。
陳靜安將食盒拆開,一份米飯,三個菜,口味清淡合乎她的口味,她拍下給沈烈發去照片。
過會,沈烈回:“多吃點。”
陳靜安說好。
吃過午飯,陳靜安在樓上練琴,她將琴房的窗戶打開,雨聲淅瀝,跟琵琶聲混合,有種別樣味道。
陳靜安聽到樓下的有引擎聲。
停下起身過去,倚著門邊,雨幕裏停下輛黑色賓利,沈烈撐把黑傘從車裏出來,傘沿遮住臉,西服筆挺,身形頎長。
無端端的,就這麽看了會。
大概察覺到視線。
傘沿往上抬起,四目猝不及防相對。
陳靜安來不及躲,隻能掩耳盜鈴般低頭垂眼,盯著腳尖,一切隻是本能反應。
車開走。
再抬頭,沈烈還在,兩個人的視線隔著雨幕對上,他似有似無的弧線。
有種淺淺的悸動。
—
很早開始,群裏師姐師兄們就提出要一塊吃頓飯,時間很難對上,這次開學能到場的七八成,機會難得,就由老師周正卿組局一塊吃頓飯。
陳靜安跟著老師過去。
見著麵,見著周正卿都得規規矩矩叫聲老師。
周正卿笑:“這麽嚴肅作什麽,我又不吃人。”
最早被周正卿教過的,現如今都已經帶自己的學生,時常會跟自己學生說起,自己曾有位嚴師,是不吃人,但打人。
而且是戒尺打手心,古板又嚴厲。
時間過去再久,往日留下的陰影還在。
陳靜安在周正卿身邊,挨個叫人,她輩分最小,每一個都要叫到,周正卿扭頭笑問她準備叫到什麽時候去,眾人笑起來,氣氛瞬間輕鬆,一行人才往餐廳裏走。
餐廳選擇用了些心,還是師兄動用關係才預約到的地方。
陳靜安跟師姐們在後,師姐問她未來打算,畢竟已經大四,畢業在即,有很多東西要考慮。
她也沒想好,從一開始隻是想好好彈琵琶。
聊天忽然中斷。
前麵遇著一行人,有人認出周正卿,笑著打招呼,笑意浮於表麵,尊稱周正卿是老藝術家。
最後視線落在周正卿身後,頗為詫異:“都是學生?”
“嗯。”
周正卿表現很冷淡。
對方胖圓的臉,扯扯唇,說難得還有人願意學,話沒說完,又有人來,他眼前瞬間發亮,舉起手喊了聲沈總。
姓沈的很多,被稱作沈總的也不會少。
她還是下意識看過去。
來人的確是沈烈。
就如第一次見麵一樣,他走哪身邊都是一堆人,神情清冷,漆黑目光掃過她,稍頓,陳靜安神色慌張,她先一步偏開視線,餘光裏,沈烈從她身邊走過,雙腿修長筆挺。
那人也跟著迎上來,話語恭敬謙卑,喋喋不休。
“周老。”
沈烈不僅沒搭對方話茬,甚至連一個眼風也沒給,徑直跟周正卿攀談起來。
周正卿神色有所緩和,多說幾句。
被晾在一邊的人有些意外,他不知道沈烈認識周正卿,目光掃過周正卿身後的學生,若有所思。
“那好,我就不打擾您跟學生相聚。”沈烈道。
談話這才結束,服務生示意繼續往前,帶著他們去包廂的位置,胖圓臉不以為意笑笑,走至沈烈身邊,招呼著進包間。
兩個人擦肩而過。
飯局上都是許久未見,聊得熱絡,周正卿被哄得很高興,他年歲已高,麵見一次少一次,作為學生都很珍惜。
師兄們仍在向老師敬酒,周正卿則以茶代酒。
陳靜安則跟幾個師姐出來上洗手間,洗手回包間時卻被人攔住,然後是那位胖圓臉走來,端著笑臉,邀請她們去包間露個臉。
沒別的意思,這些天,他什麽招數都用了,沈烈一直興致缺缺,他絞盡腦汁,想要投其所好。
他倒是不知道沈烈對民樂有興趣。
“我對周大師仰慕許久,也知道以我這樣的身價不可能請得動他老人家,想請幾位彈一曲,讓我們這些俗人也沾染沾染藝術。價錢隨便開,琵琶我都讓人準備好了。”
這提議怎麽聽怎麽荒唐。
學姐們回絕的還算客氣,出來有段時間,處事圓滑許多,知道對方的確是有點資本,不好明麵得罪。
連他都得罪不了,裏麵的就更不好說。
年紀最長的學姐站出來:“我去怎麽樣,裏麵有幾位還算熟悉,我進去打個招呼,你讓我師妹她們先回去。”
“也不是不行。”
“我去。”陳靜安被學姐們護在身後,忽然開口。
胖圓臉目光在她臉上流轉,見她眉眼清清冷冷,心裏有幾分意動:“行啊,一塊?”
“好。”
學姐讓其他人先回包間,也不用跟周正卿說,免得破壞氣氛,她們這邊幾分鍾的事,要幾分鍾還沒出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她握住陳靜安的手,低聲說不用怕。
陳靜安其實不怕,她隻是有些緊張,她這樣做的動機不純,沈烈會猜到,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讓自己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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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的門被推開。
胖圓臉率先進去,跟在身後的還有兩位。
“知道沈總無聊的緊,光吃飯談生意也無趣,不如聽點曲子陶冶陶冶情操?”
沈烈抬眼,見著最末的人,抱著琵琶,身影纖細,一雙水眸望過來。
“沈總想聽什麽,我們都是外行不了解。”胖圓臉討好問起。
沈烈與他對視,眼底深邃漆黑。
片刻,沈烈扯唇道:“宋總喜歡聽什麽?”
“我沒聽過這些,就是個俗人,我平時就愛唱點歌,什麽愛拚才會贏……我就不多說,讓沈總笑話我了。”宋總連粵語都扯出來。
“就這首。”
“啊?”胖圓臉作了個詫異表情,扭頭問:“會彈嗎?”
“……”
沈烈向後仰靠,扯唇很輕笑了下:“看她們作什麽,是你唱。”
“我唱?”胖圓臉驚詫。
作者有話說:
家裏最近有點事,周六還是不一定能更,抱歉哦,忙完都會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