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給點甜頭◎

陳靜安直到下課, 才看到紀弘發來的信息,送餘老師出去時卻沒見到人,便問他們什麽時候到。

隔了會紀弘回複,因為公司裏中途有事沒有回來。

陳靜安也沒放在心上。

手機收到新短信, 陌生號碼沒有備注, 陳靜安瞥一眼大概已經能想到是誰, 她早已經將秦宜年的全部聯係方式拉黑刪除。

短信很長:

靜安,我想過你, 你應當很恨我。

我真的很想回到過去, 回到你演出那天,我一定推掉工作, 坐台下,從頭到尾, 看我的靜安閃閃發光。

我錯過了, 連補救的機會也沒有。

……

陳靜安麵色平靜看了開頭, 幾行字, 太多了,她沒看完便點了刪除,失神也隻是一瞬,再抬頭時,那條短信仿佛從未出現過。

有些事, 多說已無益。

準備工作結束, 開拍前,所有工作人員一塊吃飯, 方便互相熟悉。

陳靜安跟著前輩一塊, 她年紀太小又沒出學校, 都拿她當小孩, 不讓她碰酒,叫來果汁,跟他們一塊碰杯,預祝拍攝順順利利。

知道沈烈參與投資也是因為導演無意中說起,他說預算很充足,金主實在大方,而且不計回報的砸錢是頭一次,說到是沈家,也不奇怪,人不缺那點錢,聽說沈家二叔對民樂很鍾意,不知道這次是不是他授意。

陳靜安不知道,沈烈並未提起過。

正如導演所說,沈家樹大根深,他要想插手自己的事,輕而易舉,不用自己出麵,吩咐一聲,下麵人自然能辦好辦妥帖。

她垂眼,多多少少有些食不知味。

飯局在深夜結束,跟前輩們道別,車很早就停在路邊,陳靜安走過去,拉開車門才注意到司機已經換人,沈烈單手搭著方向盤,側麵線條利落流暢,懶散地偏頭與她對視。

“怎麽是你?”陳靜安愣了下。

沈烈溫和笑笑,反問:“怎麽不能是我?大概知你今晚不高興,提前過來負荊請罪。”

說是負荊請罪,但姿態閑適,陳靜安半點也沒看出歉意。

多少已經習慣,沈烈要是真會覺得自己做錯,那才叫人驚掉下巴,關上後車門,陳靜安坐進副駕駛位置,有人樂意做司機,她卻不能真拿人做司機。

陳靜安的確也高興不起來,她感覺自己有點麻木,看到他隨手抬抬就能改變自己未來走向,真覺得自己微不足道,好像再怎麽努力,也抵不過他一句話。

車沒直接開走,沈烈看她係安全帶,她有意不看向自己,他知道陳靜安性子,說難聽點,多少有他們圈子裏高傲勁兒。

就這麽僵持會,陳靜安安全帶總是會係好,她不得不坐正,一雙漂亮眼眸望向他,問:“不走嗎?”

聲音涼涼的,像夜風。

“生氣嗎?”沈烈卻問。

“為什麽生氣?”陳靜安反問。

沈烈將她的手放在掌心裏,輕易就能完全覆蓋包裹,柔軟也有骨骼的棱角,他展開的捏著她的手指。

“我不太會哄人,靜安。”

這也算是哄人嗎?或許在他眼裏是吧,他屈尊降貴過來當起司機,等到他們聚餐結束。

陳靜安也不需要哄,她沒生氣,因為對沈烈自始至終就沒報多少期望,或者說從一開始他就將自己最陰暗的一麵,毫無保留展示給她,那他做什麽都不意外,更別說隻是一筆小投資。

兩個人處的位置不同,他永遠也不會跟自己共情。

她隻想這種事能少一點。

“我的確沒生氣,隻是不太舒服,以後你做這種事,可不可以提前告知我?”陳靜安看起來異常平和,“我隻想你能尊重我。”

“怎麽樣才算是尊重?”

“在你插手我的事之前,問過我的意見。”陳靜安說得很快,清楚讓沈烈不插手自己的事是天方夜譚。

“就這樣?”

“就這樣。”

“好。”沈烈笑笑,答應下來。

車開回淺灣,沈烈仍然牽住她的手回去,車裏的對話隻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陳靜安也是這時候注意到他仍然戴著那塊表,一直戴著,為什麽呢?這塊表對他而言的的確確過於便宜。

日子,就這麽平緩往前。

晚上,陳靜安洗漱完畢,走到書房,準備換一本書,沈烈也在,聽到聲音後抬頭往後靠,視線交織,默契的誰也沒說話。

她很少會過來,過來也隻是找書,然後回自己房間,中間不會打擾到他的工作,各做各的。

但今天,沈烈看著她走進,指尖抵著紅色的東西,往前推過來,陳靜安定睛細看,才注意到是結婚邀請。

“看看?”沈烈道。

陳靜安稍頓,能讓她看或多或少應該跟她有關係,而他們之間交際圈裏唯一能重合的隻有秦宜年,她心裏已經猜到幾分,但打開,看到秦宜年名字時,或多或少都有些微妙感覺。

他要結婚了,新娘名字也不是徐若晴,她猜想因當是跟秦家門當戶對的女孩。

前段時間他發的短信,應該跟婚禮有關,隻是她當時沒有看完短信。

秦家邀請沈烈參加婚禮,時間就在這幾天。

陳靜安清楚自己剛才細微表情都落在沈烈的眼裏,或許不能如他所願,她沒有想象中那樣舍棄不掉這段感情,她放下請帖:“郎才女貌,挺好的。”

隻這一句,她走向書架,將看完的書塞回去,手指在書脊上滑過,想挑出一本新的。

“這位白小姐家裏是做珠寶生意的,老來得女,又這麽一個孩子,從小溺愛,心肝寶貝一樣寵著的。說起來,兩家的確是門當戶對,白小姐對秦二也滿意,於是兩家一拍即合,盡早完婚。”

身後,又傳來沈烈的聲音。

陳靜安一時分神,挑書的動作也慢下來。

“說起來有些意思,不知道你有沒有細看,那位白小姐跟你有幾分相似。”沈烈也隻是點到即止,並沒繼續往下說。

陳靜安沒看兩人照片,連名字都隻是很快瞥過,她不知道沈烈這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書架上落下陰影來,沈烈走過來,在她的身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見見,我們過去,這場婚禮應當更有意思。”

語氣裏摻雜著笑意,與毫不掩飾的惡意。

聲音就在陳靜安身後,在她耳邊,她忍不住膽寒。

沈烈瘋得很,什麽事做不出來?隻要他願意,將整場婚禮掀得天翻地覆都有可能,不用想都知道,她出現在婚禮上場麵會有多難堪,她不會去,也不可能去。

“我不去,我跟他已經結束,他結婚還是生子,都跟我沒有關係。”

“是麽?”

“你跟他有仇?”陳靜安忍不住問,她不明白沈烈為什麽會抓著秦宜年不放。

沈烈笑了:“他傷害過你算嗎?還記得嗎,為此,你還生了場大病,發燒重感冒,然後他全身而退,娶妻生子,這合理嗎?”

一個用盡手段,將她強行拴在身邊的人,問合理嗎?

陳靜安隻覺得可笑,因為他,自己原本平靜的生活被攪弄的天翻地覆,脫離軌道,她跟相戀兩年男友結婚生子的未來化為泡影,她隻是普通學生,想要的也不過是安穩畢業工作,她也有抱負有理想,而不是被養在籠裏的鳥雀,被擺布被玩弄。

對沈烈,她是怨恨的,她怎麽能不去怨恨呢?

陳靜安轉身,與沈烈麵對麵的對視,臉色不太好:“是嗎?那你呢。”

“你在我身邊,想要做什麽大可放開去做。”沈烈勾著她一縷發絲玩著,雲淡風輕的。

去做是一方麵,做不做的贏又是另一方麵。

但凡她有半點勝率可言,她也不會在這裏,在沈烈麵前,裝作多乖順的樣子。

陳靜安不說話。

沈烈卻靠近,貼著她的臉,唇幾乎碰觸到她的耳垂,在耳邊如同囈語:“去不去?大鬧一場,鬧成什麽樣都無所謂,我會給兜底。”

秦家跟沈家根本沒有可比性,他可以輕飄飄將秦宜年踢翻,手骨錯位,還能讓秦家人來收拾爛攤子,甚至在第二天登門道歉,他有這個資本。

說到做到,隻要她願意,他隨她去鬧。

沉默好久,陳靜安道:“我不想去,沈烈,你說過你會尊重我的。”

不得不承認,她這張臉生的十分優越,即便現在蒼白,沒什麽血色,但依然難掩的漂亮。

令人心疼的破碎感。

陳靜安重新對上沈烈的眼睛:“沈烈,你能不能聽我一次?”

她有一雙漂亮眼睛,沈烈在想。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幹淨澄澈,很難真忍下心做點什麽,做什麽都像是一種褻瀆。

“想要讓人乖乖聽話,應該給點甜頭的。”嗓音低沉醇厚。

陳靜安眼神驟縮了下,她不覺得沈烈真的能被馴服,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反咬一口。

正如現在,沈烈吻下來,不同於之前的唇瓣緊貼,這次徹底撬開唇齒,攻池掠地,背重重抵上書架,洶湧潮水幾乎讓她溺斃其中,氣息交纏,她本能緊抓住他的衣服,像溺水的人,握住根稻草,真當求生的希望了。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章